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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若囚美人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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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溪皱着眉赶紧摇了摇脑袋,为难的看着脚底下的孩子,“小的,小的……”
  “慢慢下,本王等你。”说着,卫飒真的就抱着肩膀往旁边一靠,倚在绿儿的肩膀上,笑眯眯的看着一干人等在原地被夜风吹得头发散乱,却动也不敢动。
  如此无言相对良久,若溪往下伸了伸腿,她那个身高实在是够不着地面,拿屁股蹭着下去?这么多人看着也实在是太难为情……
  “姐姐,”这时候底下的小孩子忽然抬起了头,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她,又飞快的低下头,用他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低声说道,“姐姐你快点踩着我下来吧,不然小东回去要挨罚的。”
  若溪心里一紧,这孩子满脸稚气,绝对没有超过十岁的年纪,却要……狠了狠心,她借着往下看的姿势,低声说,“得罪了。”一咬牙,将一只脚踏在小东的背上,似乎是为了减轻他的负担似的用极快的速度跳到了地上。
  见她下来,卫飒哼了一声,转身往里走去,若溪顾不上他人的脸色,提着裙角跑上去。
  绿儿在后面招呼车夫去后院喂马,给大家安排了活计,才转身对着跪在原地的小东点点头,“做的不错,别忘了殿下交代你的事。”
  小东脸色铁青,重重的点了下头。
  他们今晚到达的地方叫做繁城,这里在距离京城郊区不远的地方,是其他县城通往京城的接洽口,经济十分繁荣,物产也富足,是以这里的夜晚并不像他们途径郊区时候的那样安宁,而是家家掌灯,户户欢笑,街上还有夜市,驿站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若溪百无聊赖的趴在窗子旁边看着外面点点的星火。她安顿好自己的东西之后便被绿儿带到卫飒的房间里,又是研磨又是泡茶,还要焚起一炉好香,忙得她不得安生。
  好不容易看卫飒在案前坐定了,自己提着笔刷刷点点的在写些什么,她才落个安静。无聊到坐在窗前数着自己的眼睫毛。
  回头,卫飒还在写。
  再回头,卫飒依旧在写。
  三回头,卫飒殿下还是在写。
  若溪终于爆发,狗腿的凑过去,“三殿下您老人家瞧外面多热闹啊。”
  “是很热闹。”
  “如此良辰美景,您就在这儿消磨时光?”
  “有什么不好么?”
  “咳咳,嗯,小的听说繁城里的万花楼十分有名,里面当家的头牌姑娘貌若天仙,您……”卫飒终于抬头瞧着她,眼中带着了悟,“既然小溪儿想去逛逛青楼,本王怎么能不满足你呢?”

  第十四章 夜晚不属于光明
  入夜之后的繁城,俨然是一座璀璨之城,灯火阑珊之处尽是热闹非凡,天色虽已到这般时候,但这里的人们却丝毫没有一丝的困意,老老少少结伴在街上行走,随意挑选着自己喜爱的物品,有一对年轻的夫妻最是引人注目,女的生的极其貌美,男的却面相一般,只是身材比较高大罢了,看衣服的料子也只是普通,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家。路上的人都忍不住瞧这对奇怪的夫妻,一身男装的若溪伴在卫飒的身边一眼,又一眼的往那边瞅着,可能是实在不能忍受一个丑女在自己身边一个劲儿的作怪,卫飒拿扇子一拍若溪的脑袋,“眼皮抽筋儿了?”
  “没,没有。”若溪摸了摸自己的头,满脸委屈,“小的还没见过生的那样好看的女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此时街上虽然人来人往,但由于那对奇怪夫妻的出现,都在行注目礼,并没有人太过高声喧哗,结果,若溪这个时候回答的声音便显得更加响亮,以至于周围观看那对夫妻的人反而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这一看可了不得,千千万万的目光接二连三的从若溪的身上掠过,直接奔向她身边的卫飒,若溪保证她真的看到了方圆最近的几个大姑娘小媳妇的脑袋上冒出了纯白的小人儿,手舞足蹈的向天空飘去,绝对的灵魂出窍。
  若溪叹了口气,她看了看继续留意身边小摊上玩意儿的卫飒,暗道,这种祸水走到哪里就是祸害哪里。
  再偷眼看四周,那些花痴的女子们似乎距离他们近了一些。
  “殿下”。若溪好心的提醒。
  “啪。”一扇子拍在头上。“不是不让你叫这两个字吗?”
  “真的不让小的叫您吗?”若溪扭了下头,果然,那些女子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两米。
  “废话,难得出来玩儿一次,尽兴是最重要的。”卫飒放下手里捏着的一个小泥狗,自顾自的说着。
  若溪向后退了又退,满脸愁苦,“这可是您说的……”
  卫飒眉头一扭,扇子在手上一拍,“我说你怎么……”
  “公子你一个人吗?”
  “公子你家在何方,可有妻小?”
  “公子?”
  “公子!”
  一声声鬼哭狼嚎一般的女声宛如惊涛骇浪,一股脑的将还没明白过来的卫飒围在当中,可怜堂堂的三殿下,惨遭催草辣手的凌虐。
  若溪抱着肩膀在人群外撇撇嘴,瞧着那团人群大战中不时飞出哪家姑娘的头钗,那个媳妇的手帕,还有一只绣鞋被甩了出来。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若溪笑了两声,转身往反方向走,那边还有几家小摊贩她还没有去逛过呢。
  这边的几家小贩都是贩卖女人用品的,有胭脂水粉,绫罗缎子,头钗凤钗,手镯项链等等,若溪看的高兴,摸摸这个,戴戴那个,最后又都放下。
  “帕沙,你说那个人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那对夫妻中的男子忽然说了话,声音有点别扭,不似中原人的口音。
  身边美丽的女人往那边瞧了瞧,“人太多了,帕沙也看不清楚。”
  若溪耳根一动,不动声色的将他们的对话听在耳朵里,手里还擎着一根刚刚相中的小发簪,似乎是意识到身边还有陌生人在,那对夫妻齐齐的往这边看来,目光不善。若溪赶紧笑眯眯的装作无事一样,挑了发簪又挑起胭脂来,还打开盒子往手指上沾了点,嗅嗅味道。
  “这位小哥,我说你到底是买不买啊?”商贩鼻孔向上,一脸的鄙夷。
  若溪小手一拍桌子,“哎?我说,你这里写着不许人看了吗?”
  “许人看是许人看,可是你一个小爷们儿在我这胭脂摊子前没完没了的转悠,叫我还怎么做生意啊。”小贩没好气的说。
  若溪回头一看,果然看到身后有几个姑娘胆怯的往这边瞧着,似乎很不好意思。若溪鼻子里哼了一声,暗道,刚刚那股子如狼似虎的劲儿去哪儿了。总有点不在理,憨憨的笑了两声,放下手里的胭脂盒子,朝小贩拱了拱手,转身往回走。
  只是,她的心里却放不下刚刚听到的那对夫妻的对话。殊不知,那对夫妻也正在研究她。
  “都说中原的男子如同女子,没想到,他们还真是喜好女物。”萨沙叹了口气,有股瞧不上的劲头。
  她身边的男子摇了摇头,“你错了萨沙,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萨沙纳闷的瞧他,“您是说她是……”
  “你看着。”男子大步流星的赶上若溪的步伐,大手往她肩上一搭,客气的询问,“请问,悦来客栈怎么走?”
  若溪想了想,转过身一手指着某处,“不就……”
  男子眼中闪过奇异的色彩,手掌向上拍掉了若溪包头用的方巾,瞬间,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飘逸而下,宛如上好的锦缎。男子站在她的身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一副诡异的场景:穿着小厮服侍的人一身青色亚麻布长衫,腰间系着同色的带子,只在腰间扎了个结,这会儿她忙着双手抱头带子也被她扯的松动,她本人也浑然不觉。男子略显肥硕的衣服再她的身上越发显出她的纤腰莹弱,细瘦的手腕从袖子里露出,两手抱着满头的黑发,面色羞红的回头向他怒目而视。
  只是有着一张太普通的脸。
  男子身边的美妇娇声笑了起来。
  若溪瞪了他一会儿索性松了手,忽而嫣然一笑,对他伸出手腕,用一种半阴半阳的声音笑嘻嘻的说道,“干吗在马路上动手动脚,也不怕人笑你。”
  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这个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前一刻还怒气冲冲,后一秒又嘻嘻的坏笑。萨沙在旁边抽了口冷气,用手掩住嘴巴,天!她家主子什么时候在中原还有相好?
  四周围的逛夜市的人已经完全被这副场景震慑,纷纷交头接耳起来,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若溪和那个男子,以及他身边的女人,这样的三个人站在一起怎能不让人引发遐想。若溪眼尖,一眼便看到远处逃离了魔爪的卫飒正往这边款步走来。这个时候,怎么能让这个混世魔王看到这么窘迫的一幕!
  若溪急中生智,将拉着男子手臂的手翻过向上,用力推了男子一把,既哀怨又羞愤的说道,“你既然带了她,又何必来找我!”说完扭身挤出重重人群,向着与卫飒相反的方向跑去。
  如此,形势瞬间明朗起来,显然是这个长相一般的男人喜新厌旧,带着新人逛夜市,不想见到旧相好,为了博美人一笑,竟然不惜当街让旧好出丑。
  至于这个男子最后有没有被四周围看热闹人的唾沫淹死若溪也不得而知。总之,她迅速的躲到一条僻静的街巷之后,赶紧将自己散乱的头发重新包起,(www。fsktxt。com)看书吧了衣衫这才匆匆绕过主街往后面跑去。
  等到卫飒转了一圈四处寻找不见若溪的时候,忽听到头上有女子轻声调笑,男人觥筹交错的声音,他抬头打愣的功夫,两只胳膊就被人夹起,他刚要发怒,便听到女人娇软的嗔怪,“这位大人,哪有到了万花楼不进来坐坐的道理。”
  另一个也在旁边说道,“艳姨知道了定要骂我们姐妹没有眼力,白白放跑了俊郎君。”
  卫飒眼波未转,便有更多的女子聚拢上来,这也难怪,卫飒本身就长相十分俊逸,加上他玩世不恭的那种邪魅气质,怎能不让女人为之着迷?
  卫飒的余光一扫,瞥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往这边眺望,忽然戏谑的心情大起,随手拿扇子挑起一女的下巴,“今晚上只要让爷高兴,爷绝对亏不了你们。”
  众女一听顿时喜上眉梢,最先上来揽住他的那个女子更是得意非凡,一手挎着卫飒,声音大的连万花楼里的人都能听见,“爷咱进屋乐呵。”
  作为宫里多少美人倾慕的对象,皇城里多少家闺中少女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这种美色面前,卫飒已经完全视如蒲柳,他之所以随着这些俗脂庸粉进了万花楼,自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若溪眼睁睁的瞧着卫飒被一群莺莺燕燕簇拥着进了香飘满溢的万花楼。眨巴眨巴眼睛,若溪耸了耸肩,目光变得温和的不能再温和,“醉倒温柔乡啊,三殿下真是会躲清静。既然你给了我那么好的机会,那我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再抬头时,她脸上的温和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鹰隼般的锐利在眼中一闪而过。
  ***
  小巷里,一道娇小的黑影飞快掠过,快到连屋檐上的猫都没有看清那黑影是什么。足尖一点房屋上的脊背,一连又是几间民宅在脚下跃过。黑影在房檐上越来越快,谁也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
  几个起落,如雨燕般轻捷,她的身影落在一处广阔的宅子之前,朱红大门,赤金铜环,门两侧有瑞兽把门,白玉的质地,宛如天边飘动的浮云,抬头往上看,果然,宅子上方悬挂着巍然的匾额,描金龙飞的写着两个大字,如同两把锐利的匕首直刺进她的双眼,深深的扎在她脆弱不堪一击的灵魂上。
  “钟府。”她薄如刀削的唇里吐出这两个字眼,却因为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而飘渺到不可闻,随着一股迟来的夜风,消失在夜幕苍穹之下。

  第十五章 遇见你,真是我这辈子的麻烦。
  玄黑色的底色,赤金粉描摹而成的两个字,映在她的瞳孔里,不经意的就翻起了滔天的回忆。
  那一年,她还年幼。却也知道自己的父王遇到了怎样的大麻烦,敌人的大军压在京城之外,京官畏惧,早已不知踪迹,京城依靠皇宫的侍卫苦苦支撑,眼见得是全城皆要沦为敌手,父王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摸样,将子女招进大殿,和他们做了一场严肃的诀别。
  她那时候还小,但也听懂了父王话里的意思,他是要她们在人生的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尊严,国可以灭,但王族的尊严不可以随意抛弃。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回到后宫之后,她看见母亲抱着自己的小哥哥一个劲儿的啼哭,甚至用一种近乎祈求的目光看着她,轻轻对她说了那样的一番话。
  随后,北冥国最小的公主悄悄登上了城墙,便看到护城河对面的军队,铠然如层层密林,黑压压的一片透着无限的压迫之力,就是这些人,要来抢她的父王母后,是他们,让母后伤心落泪,让父王做出那样让人摧心的最后诀别!
  心中的恨不经意的就涌了上来,小公主一身白衣,身高只到城墙外沿的高度,不过这些并不阻碍她接下来的行动,轻轻摘下背上的金弓和银色小箭,极其熟练的一搭,轻轻闭起一只眼睛,视线里忽而就闯进了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一脸的稚气,却一身铠羽,金属泛着冰冷的光,映衬的他尚稚嫩的脸更加冷峻沉稳。很不巧的,那个孩子刚好在她的银色小箭所能及的范围之内,那么……小公主的唇角扬起一个冷傲的弧度,手指微微放松,箭过如同流星般,拖着长长的银色光芒向他疾奔而去。
  那孩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反手一拨,小箭微微偏离了心脏的位置,却也刺进了他的胸膛,然而,男孩子锐利的视线也透过重重的人群和城墙,直接和她,四目相对。年幼的公主似乎呆住了,她看见许多的血从他的胸膛喷涌而出,吓得闭上了眼睛。但她一刻也没敢耽搁,央求师傅快马带她到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那个地方,也如同今日所见的这般辉煌,只是,他的门上写的不是钟府,而是……丞相府。
  直到今天,她犹然记得自己是如何在那样一个雨夜,跪在他的府门前,放弃了父王刚刚嘱咐过的尊严,那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她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弱女,为了家人,为了她的子民,抛弃所有。
  多少年后的今天,她终于明白,自己当初并不是为了抛弃尊严而抛弃,而是,她已经落魄到一无所有,只剩尊严。
  夜风吹起,面上觉得凉凉的,若溪伸手摸了一把,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泪湿满面。原来伤在深处的伤是那么的难以愈合,明明觉得已经忘记,却在不经意触碰的时候,疼痛难耐。
  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摸上自己腰间的针囊,哀伤的眸子里忽而盛满了危险的光芒。足尖一挑,飞身跃上屋檐,从高处看,晚间的钟府也并未放松警惕,要不是她早已用麻阵麻翻了大门口的守卫,估计此时早已被人擒住。
  府内的格局和北冥的时候差不多,向北是主屋,向西是奴仆房,在屋檐上静静看个明白,若溪第三次问自己,今天是不是个下手的好时机?
  若溪迅速向下翻去一个倒挂金钩垂在窗外,用双脚勾住屋檐上探出的瓦片。指尖沾了点唾沫,悄无声息的点开窗户纸,向内看去。
  久未见面的丞相钟覃似乎在这十几年间迅速的衰老,两鬓白发丛生,连胡须中都夹杂了银白色的须,瞧他的神色,若溪觉得这个人已然是宿疾在身,病在腠理。屋内还有另外一个人,背对着她,若溪看不清脸孔,不能判断此人的身份。
  距离如此之近,于是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进到了若溪的耳朵里。
  “钟爷,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一年,您如何就不能放下?”
  “报应啊,凌霜,这就是老天给我的报应,颜儿是我唯一的儿子,是钟家的未来当家,老天却夺取了他的眼睛,让他一辈子不能视物。我……”钟覃的肩膀来回抖动,看样子似乎是哭了起来,那人又安慰他道,“世上诸事哪里有那么多顺心?钟爷您切莫要再自责,若不是您,北冥焉有后嗣?”
  “话虽如此,但……我也只能是落一声骂名,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能理解我内心的苦?”钟覃越说越激动,最后匍匐在桌案上,“到了地下,又如何能同列祖列宗交代?”
  “这次我们的计划如果能够成功,一切便都会不同了,我们就不必再依附……”
  屋里的人继续在低声交谈着什么,若溪听不大清楚,忽而,东屋有些动静,灯光一闪,出来一个人,若溪慌忙提起一口气,重新返回屋顶,趴在冰凉的瓦上,挪开一点屋瓦,却发现瓦片之下竟然还有一层钢板似的东西,冷笑连连,暗道钟覃老贼好生怕死,防范做的如此周到。
  她看不到屋内的情形,却能看到东屋出来的人,黑夜下,她的视线变得更加清楚,那个人,如同从前一样,缓带青袍,衣冠楚楚,只是那对让她迷恋的眼眸再也不能睁开。
  再也不敢看第二眼似的,若溪慌忙避开视线,居高临下再次环视整间钟府,默默将地形记在心里,正要离去之时,便听到临街传来快速而有节奏的鞋底敲打在板石上的声音,听声音,靴子不是一般百姓的穿戴的那种,而是……衙门里捕快们才会穿的那种厚底官靴。
  声音越来越近,若溪心里一惊,难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发觉?摸进针囊抽出一把银针若溪已经做好最坏的准备。
  谁料,那声音却从她身边经过,火把高举的人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抬头,更别提发现房上还有这么个大活人了。
  “一群饭桶。”若溪在心里暗暗说着,一边施展轻功,身形一展便从钟府上空离开。黑色的夜幕成了她最好的掩饰,一身墨黑的夜行服让她和背后的苍穹合为一体。
  这些人看打扮又不像官府中的差役,他们随身带着的武器比一般的牙差更优良,看样子每个人都是身手不凡的大内高手一般。
  若溪想了想,不打算惹祸上身,也对这些人为何深夜匆忙奔跑不敢兴趣,垫步拧腰便要转身离去。忽然,若溪发觉脑后生风,下意识向下矮腰卸去后背来人一击的力量,她刚躲开这一击,后面的人第二下又到,这一次他却是从若溪的左侧伸出手掌,蓦地,一个冰凉的硬物顶在了若溪的肋下,伴着生硬的口吻,“不想死就别声张。”
  若溪苦笑了下,没有答话,听着那些人渐渐离去,声音越来越远,四周重新变得安静,她才听见身后的人粗重的呼吸,以及空气里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气。
  “别想耍花样,告诉我,怎么能离开这里?”明明气力越来越不济,却还要强撑着说话,若溪在心里佩服这个人的意志,不过这个人的声音很是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身后的人轻轻咳了一声,抓住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若溪腰上微微用力,错开匕首的尖锐部分转过身,面对着他,一看不仅哑然失笑。
  这个人她是认得的,正是街上才刚刚见过一次的那对夫妻中的男子。和刚刚的戏谑神态不同,此刻的男子腰间有着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因为没有经过处理,而继续在流血,和她僵持的功夫,已经滴落在地上许多。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他就成了这副样子?若溪看着那人惊呆的神情,深感好笑,拨开他捏得无力的匕首,“还能走么?”
  那人点了点头。
  “那么,就跟我来吧。”
  那人未动,反而向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她,“我为什么要信你?”
  若溪凝眉想了想,歪着头瞧着地上的血迹,如果这个人继续跟着她的话,对方已经会根据血迹追到他,追到他不要紧,重要的是,他们一定会顺便这发现她的踪迹。这可就不大好了。“嗯,大概是你我有缘吧。”
  做坏事都在同一块地盘,真是大大的缘分。
  那人显然也陷入了自我交战之中,末了抬起头忽然卡住若溪的脖颈,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颗圆滚滚的东西就顺着喉咙咽了下去,若溪顾不上其他一掌拍开他,自己咳嗽起来,“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被推倒在地的男子吃力的坐起来,一对亮闪闪的眼睛盯着她,如刀刻般的脸孔上带出得意的笑,“我家乡的一种毒药,如果没有我的解药,你七天以后就会很难看的死掉。”
  若溪砸吧了下嘴,药味还残留着,大概是附子,断魂草之类的东西。他见若溪犹豫,以为她害怕,便跟着说,“只要你救了我,我就肯定会给你解药。”
  解药?哼,若溪冷笑,“你知不知道天底下有一种人是天生百毒不侵的?”
  那人瞬间哑然,他显然没有想到天底下真的会有这样的人,竟然又真的会给他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遇见,就在他感叹命运不济的时候,已经远去的人声忽然又返了回来,并伴着人大声的呼喝,“快,这边有血迹!”
  若溪揉了揉额头,一手夹起地上的男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遇见你,真是我这辈子的麻烦。”

  第十六章 姑娘,你要和我睡在一起么
  夜幕之下,一对男女似乎很协调的在路上走着,不过,他们走的路可不是寻常路,而是若溪精心挑选的僻静之处,随着巷子的七拐八拐,若溪最后停在一处看起来是库房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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