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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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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丫头,满口胡说,瞧我不撕烂你的嘴!”
  说着话月婵便踏前几步,伸手作势要去撕侍剑的嘴——
  只是就在这时,就在阳光透过雕花菱窗照进屋里的光柱里,忽有几片青色的翎羽凭空出现,被清风托着悠悠地飘落在公主眼前。
  见得这几片被阳光照得半透明的青色翎羽,方才生动的公主却忽然一怔,踏前的身形霎时凝滞,整个人忽然安静下来
第八卷『一身烽火拜妙华』第四章 春风鼓荡,吹起酷烈杀机
  武林鸳侣大会落幕的第二天。中午时分,灵隐寺以南群山环抱中的梅竺山庄中,那个昨晚败落的关外侯正和宠妾贺兰媚儿饮茶。
  梅竺山庄,关外侯杭州行辕,坐落于出产龙井的梅家坞以南,介于梅家坞村和古寺上天竺之间。梅竺山庄依山而建,俯瞰群峰,视野极为开阔。值此春风和畅之时,梅竺山庄亭台轩榭间的一座高台上,夏侯勇正望着远处的景色,只见山坡、山坳中满目的青翠茶树,在阳光下熠熠发光,一派生机勃勃的春日气象。眼望着青碧的茶园,清风自那边吹来,仿佛风息中都溢满了涩郁的茶香。
  “媚儿,你看——”
  夏侯勇指着远处的如画风景,回头跟侍妾说道:
  “你看这碧山如洗、茶香浮动,这江南山水果然灵秀。”
  夏侯勇颇为感慨:
  “回想塞外白山黑水、风沙苦寒,十分艰难。若不是蛮夷未灭、感念君恩,本侯什么时候真想脱下这一身征袍,来江南的山水茶园间做一个小小的清闲田家翁。”
  “来来来。我给你品品这梅家坞的上好明前茶。这盒是早上赐给鸳侣大会冠军奖赏余下的。”
  口中提到鸳侣大会,夏侯勇神色如常,转过高大的身形,伸指在石桌上的青瓷山水茶盒中搓起一撮湛碧的龙井茶叶,放入白瓷茶杯,提过紫砂茶壶,冲入热水。
  “谢侯爷。”
  昨晚经此大挫败,此刻却如此镇定从容地作此沏茶的慢功夫,贺兰媚儿也甚佩服。媚丽的女子满面含春,口角含笑,静静看着夏侯勇手中的茶壶。
  由虎跑泉烧成的热水,随着侯爷的倾倒,自紫砂茶嘴中潺潺地流出。热水飘着白气儿,流入茶杯后将翠绿的新茶漂起;新绿的茶叶如旗枪般挺立,浮浮沉沉于热水中,转眼就有微微的清香从茶杯中飘出。
  起初,贺兰媚儿笑吟吟看着这一切;只是过了片刻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
  茶盏并不大,拳头大小;初时热水慢慢倾倒,不以为意,可慢慢地,当茶水渐渐逼近茶杯口边缘时,那侯爷却依然没有停歇的意思。不仅如此,当片刻之后热水终于漫过杯口,流离满桌时,关外侯那只仍把着茶壶不停倾倒的手掌,却是不停地颤抖!
  “侯爷!”
  贺兰媚儿一惊。叫得一声,迈步上前,伸手将他手中茶壶拿下。
  “呀!这水都溢了。”
  直到这时关外侯才如梦初醒,看着眼前狼籍景象,强作笑容说道:
  “哈都是中午饱食困乏,一时竟不知茶杯已满,真是可笑可笑呀!”
  “侯爷!”
  这时候,贺兰媚儿却没理会关外侯这强装的笑颜,忽然一脸肃然,说出一番话来:
  “侯爷如此,便是心中郁结未解了。便如昨夜之言,贱妾再请侯爷三思,请收回成命,召集血海法师、夜煞骑士,找时机将张牧云击杀吧!”
  “胡闹!”
  夏侯勇闻言勃然发怒,甩袖喝道:
  “妇人之见!贺兰,你随我这几年,岂不知我?本侯横行塞外多年,行藏磊落,从不做睚眦必报的小人之事!”
  “侯爷,且听我说完。”
  在操掌生杀予夺大权的关外侯面前。这位宠妾倒不是完全的玩物。见夏侯勇动怒,贺兰媚儿却是不慌不忙,委婉驳斥:
  “恕奴婢直言,侯爷向来光明磊落,只是未遭败绩而已。关外蛮夷,看似凶蛮,又有巫术,可是与天朝的文治武功一比,实未开化。倚强凌弱,自不必弄许多心机;只是昨晚的情形,却另当别论——妾身说话快直,恕我直言,我见您一身武技法力,却比那少年差之远矣!”
  “哼!”
  夏侯勇听到这儿,不由怒哼一声,神色甚恼。只不过,俄而他却脸色苍白,犹如推金山倒玉柱,壮硕的身形颓然倒坐在玉石鼓凳上。原本怒气蓬勃的关外侯这时候一手扶桌,垂头不语,却如秋后遭霜打的茄子一般。
  “侯爷,不管您如何治罪,我贺兰乃西北女儿,便是这样心直口快的!”
  妖媚多姿的宠妾,这时却是一脸风霜凛然,在春光浩荡的青山碧林前慨然陈言:
  “纵使贺兰妇人之见,却也是全心只为侯爷一人。侯爷与贺兰相处这几年,应知贺兰为人纵然柔弱,却也非斤斤计较的寻常妇人。”
  “嗯”
  听到此处。方才颓然的夏侯勇,慢慢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侍妾,认真地听她诉说:
  “侯爷,我只问您一个问题:以往您意气风发、无往不胜,凭的是什么?”
  “这”
  夏侯勇一迟疑,愣了半晌才道:
  “自是众将士用心辅佐,再加上本侯也算有些智勇,便总能取胜吧。”
  “嗯!这是不假。可是纵然这些一成不变,都与从前相同,妾身恐怕侯爷将来要常遭败绩了。”
  “为什么?”
  “侯爷忘了,除去三军用命、侯爷智勇,还有一桩:侯爷无往不利,还赖您一身天下闻名的威势啊!侯爷能积小胜为大胜,积大胜为常胜,全赖这样心气高昂的威势呀!”
  贺兰媚儿情词恳切地跟侯爷剖明心中想法:
  “侯爷,贱妾此言虽然飘渺,可这一身威势对男儿而言,重如泰山。侯爷请回想,以往多少次身临绝境、却能反败为胜,这样时候,全赖有一身威势在,坚信侯爷精锐大军从来无往不胜。这才能上下一心,纵临绝境也从不溃败,反而镇静从容寻找生机,最后一举扭转乾坤!”
  贺兰媚儿话锋一转:
  “可是昨夜经此一败,侯爷威势已失!侯爷请想,以往您与我答话从来思维快捷,气势凛然;何曾像刚才?贱妾不过一个简单问题,侯爷却思索再三,忍让迟疑,依妾身看,昨夜那个张牧云已让侯爷种得心魔。心魔不除。传遍天下的关外侯不败英名,恐怕要成明日黄花咯!”
  说到此处,贺兰那张俏媚脸上,如凝冰霜,冷然说道:
  “为破心魔,恳请侯爷必除张牧云!”
  “哦?”
  听贺兰媚儿要让他去杀人,方才一脸颓唐的夏侯勇“腾”地一下蓦然站了起来,一双虎目紧盯着这位宠姬,说道:
  “噫,上次长街邂逅,你不是对这张家小子青眼有加么?还说要到他家乡去做客游玩,怎么今日却一个劲儿劝掇我去杀了他?”
  “侯爷~”
  听得侯爷此言,贺兰媚儿却是媚态复萌,腻声不依道:
  “侯爷呀,您对媚儿有天高地厚之恩、海枯石烂之情,媚儿心目中从来只有您一人。妾身贞如松柏,怎听见这样话来——好罢,既是郎君见疑,我这就去前面找一处险峰,跳下山崖,一死以证清白”
  “哈哈!”
  夏侯勇大笑着,一把将扭捏作态、举足欲奔的宠妾拉到怀里,调笑道:
  “要死的话,何必费这脚力爬什么山崖?你且看,那边有间花房;待会儿便带你去,本侯爷于百花丛中略施薄刑,管教你欲死欲仙罢!”
  “呀!”
  贺兰媚儿胡乱挣了两挣,两颊飞红道:
  “大白天的你却说这羞人话!”
  宠妾一副娇羞模样,吃吃笑着。
  瞧着这尤物被自己一句话便调弄得百媚千娇,关外侯顿觉心情舒畅,又有些心痒难熬。只不过忽然他却想到一个问题,便问道:
  “媚儿,你方才极言要我杀掉那厮,除却心魔,怎么这会儿你却不问我是否下定决心呢?”
  “嘻”
  贺兰媚儿妩然一笑,眼波流转道:
  “侯爷,还用再问么?您这会儿对奴家又是反诘又是调戏。显是心魔已除,媚儿又何须多言?”
  “哈哈哈!”
  夏侯勇闻言仰天大笑,快意的笑声震荡于明媚的茶园山谷间,打破了春日杭州郊野独有的宁静和安详。
  “”
  如此情投意合之时,还在别人怀中的宠姬仰望着放声大笑的男子,嘴角却悄悄爬上一缕诡秘的笑容。
第八卷『一身烽火拜妙华』第五章 青春别易,人去明月当楼
  今晚十六吧,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将近午夜时分从袭梦轩的角门偷偷地出来,公主望了望南天上的月轮,觉得它好像一只盛着水银的玉盘,明晃晃地挂在高天上。
  今天白天的天气十分晴朗,入夜后的夜空也十分纯净,没有一丝云彩;明亮的月轮挂在天上,显得有些孤单。春天午夜的杭州大都已经沉入梦乡,朦胧微白的暮雾在草树花丛中游离,宛如轻薄的纱帐。眼前青石的街道上月影斑驳,没有遮挡的地方月光如水般流淌,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犬吠,衬托得月夜格外安详。
  “就走了吗?”
  高贵骄傲的公主回眸望一望月下客栈飞檐挑脊的剪影,有些迟疑。一双剪水秋瞳中如蒙了一层水雾,缠绵悱恻,难舍难离。
  踌躇移时,一阵清凉的晚风吹来,天香公主罗衫凌乱,略觉寒凉。此时她才如梦初醒,又看了两眼,这才扭过脸儿,莲步轻移,沿着青石板街,朝东边那个石拱桥走去。踏月而行,莲足步轻,虽然脚下是坚硬的青石板路,可这会儿走在上面时,月婵却觉得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地,有些空落落。
  “不跟他道一声别吗?”
  公主觉得有些后悔。不过她也知道,她走得如此匆匆而静默,实是不敢与牧云开口。一来她不知如何开口,又怕真正开口后,自己不忍心再走。
  “嗯,没关系的。”
  公主安慰着自己:
  “反正我在屋中留了信笺,写明如何找我。又叮嘱过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妹妹,明天看到我写的东西,一定要告诉她哥哥。反正不过暂别,以后又不是不见。即使我不找他,他看了我信笺中的指引,也会来找我的——”
  “呀!月瑶啊月瑶!”
  她忽然有点懊恼,叫着自己的真名:
  “你是堂堂的定国公主呀,怎么变得如此痴缠?”
  心中这般排解,心情也似乎变得稍许轻松;可是这脚下的步子,却还是越走越慢了。
  “月婵?”
  “嗯?!”
   踽踽前行,忽然听得这一声唤,公主的心突然咚咚咚地剧烈跳动起来。她晕晕乎乎地抬起凤眸,正见身材修长的少年从旁边的街巷中转出,浑身沐浴着月华,立在当街,微笑着看着她——
  这样的景象,许多年后仍然深深地印在公主的记忆中;月夜里,俊朗的少年郎走出了阴影,如同从银河中破水而出,浑身挂着闪闪发亮的星光月角;立到自己的面前,是那么的明亮和辉耀。多年以后,想起那时那刻,不是天上缤纷的月华,不是街边流离的灯火,不是人间红尘的各种喧嚣,只有那一袭青衣的少年,淡淡恬静地从街角转过,却瞬间黯淡了皓月繁城,只余了那抹不曾褪色的身影。
  不知怎么,当公主此时第一眼看见牧云,心中不是惊讶,不是惊慌,而是忽然想哭,鼻子一酸,好似下一刻就要潸然泪下了。
  “月婵,要走了呀。”
  牧云的脸上挂着笑容,好像一点也不吃惊,神色和语气都和平常一样。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然后他的笑意更浓,带着些埋怨地道:
  “你啊,短短一条街,你却走得这么久。哥哥特地来送别,等在这里腿都酸麻了!”
  “哥哥”
  一听这一年来已听得十分熟悉的语调,少女努力保持的平静心态瞬间便被打破。带着“原来我也这么多愁善感”的念头,俏公主泪飞如雨,哭着便奔到牧云身前,扑在他怀里!
  “妹妹,不要哭啦”
  牧云脸上戏谑的笑容荡然无存,伸手温柔地抚着月婵的青丝,轻声地劝解。惆怅之时,耳鬓厮磨,第一次与少女这般亲近,一缕奇特的气息却飘入口鼻。妩媚,清新,好像溪水边的青苔,湿漉漉地萌生第一缕新绿。留意去嗅,却无影无踪;不经意望望午夜的长街,却从心底生出一种甘甜沉溺的滋味。甜美,柔媚,似蔷薇都已开好,山花烂漫芬芳,四处都洋溢着让人心醉的滋味。棠梨花般的幽香似有若无,若月华掠过衣衫,到最后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清冽。
  忽闻到月婵如此奇妙的女儿体香,便让牧云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为什么偏偏在这样特别的时刻,发现了让自己愈加喜欢难舍的东西。
  “月婵,别哭。”
  努力平静自己的心神,牧云将少女扶离自己的怀抱。见她还是哭得凌乱,牧云便又说道:
  “再哭,就不好看啦。”
  “呜”
  这一句起了效果,泪湿沾襟变成了低低的抽噎。
  “我知道,你总是要走的。”
  牧云说道:
  “哥哥是骗不过的。你以为能偷偷地溜走么?相识一年,我总要来送别的。”
  “哥哥”
  月婵泪眼朦胧。牧云看着她,真诚说道:
  “谢谢你,月婵,叫我哥哥这么多时。可哥哥知道,你这个妹妹,和我们终究是不相同的。”
  牧云认真说道:
  “不过不要紧,妹妹你只要记着,哥哥别无他求,只希望今夜别后,你能事事小心,平安如意。你以后离水边远点了!”
  “哥哥”
  听着这样朴实无华还有些霸道的话语,那泪水却再一次不争气地迷蒙了眼眸;往日犀利刁蛮的定国公主这时柔弱如羔羊,浑身上下只被无边的温暖和感动包裹。
  天上圆月朗照,身边长街无人,再加上这样特殊的时刻,便让有些事儿水到渠成。透过泪眼,隐约望见少年英朗的面容和真诚的眼神,一瞬间一道闪电劈开了心湖,公主的心醉了也乱了。梨花带雨中公主的娇躯倒向了少年,又仰起了螓首,对着星空慢慢地闭上了眼眸
  牧云也非木石儿。于是浅尝轻触,少女的呼吸渐渐紊乱,那酥麻的感觉犹如蜻蜓点水,荡起动人的涟漪,在身体的内外一圈圈扩散。
  正是:
  客从江南来,来时月上弦。
  悠悠行旅中,三见光清圆。
  晓随残月行,夕与新月宿。
  谁谓月无情,千里远相逐。
第八卷『一身烽火拜妙华』第六章 春庭幽兴,同约意气良游
  “原来月婵家住京城啊。”
  第二天清晨,牧云到月婵的房中,坐在木凳上细细看她留下的信笺。到这时,那两位洞庭门的小丫鬟也已经上路,此时陪伴在牧云身边的只有幽萝。当牧云展读信笺时,幽萝就蹲在他面前的地上,两只手肘抵在膝盖上,小手儿左右托住玉腮,仰着脸儿,眼睛瞪大了望着哥哥。
  观察了一阵子,幽萝开口问:
  “月婵姐姐真的走了吗?”
  “是啊。她昨晚走的。”
  “她去哪儿了?”
  “回家了,她有点事情。”
  “噢!原来月婵姐姐先回去了。”
  “呵,不是回我们那个家里。”牧云看幽萝的神情似乎有点误解,便道,“月婵姐姐这次不是回我们家,而是回她自己的老家去了。”
  “对哦她和幽萝一样,都不是从小住在哥哥家的。那哥哥去过她老家吗?姐姐老家在哪里呀?”
  “姐姐的老家都在这上面写着呢。”
  牧云扬了扬手中的纸笺,乐呵呵道:
  “月婵的老家我也没去过。原来她家住在京城,这上面说,进了东城门,走过几趟街,再过了朱雀大街,来到一片空地上,往北望就看见她家了。月婵说了,如果她没来找我们,我们可以去找她。到时候只要跟她家附近的人说,有洞庭好友给她送一件衣服,她就知道是我们了。”
  “咦?”幽萝有点迷惑,“她家衣服不够穿吗?”
  “这个倒也不像。”被幽萝一问,牧云也愣了一下,道,“恐怕京城人多,月婵怕弄错了。只要我带上家里箱底她那件鲜红绸子内衣,她一看,就知道是我们去找她了。”
  “噢!姐姐想得真周到。不知道她老家的房子有没有我们新盖的屋子好呢?”
  幽萝说完了这句话,屋里这兄妹俩都不再说话。今天是个大晴天,屋外阳光正好。灿烂的日光照在庭院的梨树叶上,明晃晃的,映照得屋子里满是光辉。
  少年很少这样发呆。平时,他好动时都在做事,安静时基本就在睡觉。但这时他却脸朝窗户,怔怔地看着窗前黄花梨木的梳妆台,脑海中始终想着昨天月婵还在这里梳妆打扮,于是心神便有些恍惚,心里还觉得有些难过。
  “哥哥!”
  这样沉默了良久,忽然幽萝叫了起来。雏幼之龄却又出落得异常媚丽的小女娃儿,看着出神的哥哥,忽然站起来,跟牧云大声说道:
  “哥哥不要发愁了!虽然姐姐们都走了,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呢,就是幽萝呀!”
  幽萝一挺胸脯,十分自信地说道:
  “以后就由幽萝来照顾你的起居了!”
  “哈哈!”
  见少女如此憨态可掬,张牧云大笑起来,他也站起身,弯下腰拿手刮刮她的小鼻头,收了笑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呀,以后全拜托你啦。”
  心中却道:
  “哎呀!怎么没想到,以后只得我帮这小丫头做饭洗衣服了!”
  一时之间,更觉凄凉。
  不过,被幽萝这么一搅闹,他却想起一件事来。
  “幽萝,你去把门关上。”
  “哎!”
  幽萝清脆应答一声,蹦蹦跳跳去把房门关上。
  “妹妹啊,我们得拜拜这本书。”
  这时牧云已把他那本《天人五召》的奇书拿出来,放在房中西墙那张飞云式的石壁桌上,然后退回身,跟幽萝说道:
  “别看你曾被关在里面,可这本书我看真不简单。若没有它,这几回哥哥都挺不过来。来,我们一起拜一拜它!”
  于是这兄妹二人便十分虔诚地向着桌上的书册跪拜。
  起来后,牧云跟幽萝道:
  “哥哥现在一身本事,全靠这本奇书。若不是有它,恐怕那回在辰州大王庄哥哥便被妖人害死了。”
  “噢!那它就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啦!那我再拜一拜!”
  幽萝十分虔诚地又舞舞拜拜,口中喃喃有词道:
  “既是哥哥恩人,那就不跟你计较以前关我那么久啦。”
  看幽萝捣弄完毕,牧云又道:
  “幽萝,我还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呀?”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那晚和侯爷斗法之事。直到刚才,终于有个心得。”
  “是什么?”
  “必须给法术取个好名字!”
  “为什么?”幽萝眨巴眨巴眼。
  “你看呀,那个侯爷,虽然本事也不是那么好,使出的招儿却一个比一个吓人。什么‘血傀儡’、‘摄魂血云’,跟你说实话,当时光听他跟我叫出这名儿,我便被惊得一跳!而我先前使的‘冰刀’什么的,不大管事,直到最后灵机一动,想出‘溟海狂龙’这吓人名字,果然一招奏效!所以,趁今天没什么事情,哥哥想把自己施展的招数个个都安上唬人名字,你帮哥哥在一旁参考一下。”
  “好啊好啊!”
  幽萝道:
  “哥哥只要看幽萝听得发不发抖,就知道好坏了。”
  “好!”
  牧云闲得没事,就开始整理起自己施展过的招数来。不过等他实际想名字时,不知是不是原来没正经上过私塾,发现想要拟出吓人的法术名字,也不容易。憋了一个多时辰,加上原先的才定出四五个,分别是:
  召唤大水从天而降的“银河天瀑”,召唤冰雹风雪的“寒冰风暴”,召唤冰水随机切换的“空明逝水之剑”,召唤冰晶怒龙的“溟海狂龙”,召唤纯净光明水球冰甲护体的“水月玄冰盾”。
  上午的时间全花在这四五个名字身上,到最后满头大汗的少年一把将壁桌上的《天人五召》收入怀里,摇醒旁边已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幽萝,叫道:
  “走,我们去吃饭。”
  “噢哥哥名字都取好了吗?”
  “都取好了。”
  牧云若无其事地道:
  “很早就取好了。为了庆祝我们去吃点好的!”
  “好啊好啊!”
  兄妹俩一前一后便去客栈一楼吃饭去了。
  到了下午,正当牧云思索明天该去哪里时,那白鹤观的东方振白和妙华宫的洛灵岚,却来袭梦轩寻访他了。
第八卷『一身烽火拜妙华』第七章 益友清谈,偶启灵机一缕
  东方振白携洛灵岚来访,牧云看房中逼仄,便请二人在客栈梨花庭园中相谈。正值梨花盛开季节,今日又是晴空万里,春日高照,庭园中的花木在日光耀映下灿白如雪,风光颇好。庭院的西北角,那几株盛开的梨花树下有石桌石凳,他们四人便在这里坐下,闻花香,叙闲事,倒也闲适惬意。
  花树下落座,一身素雅道袍的东方振白首先十分恭敬地跟牧云说道:
  “前晚牧云老弟应已知道我二人。素昧平生,东方振白和洛师妹前来拜会,有甚唐突冒昧之处,还请恕罪。愚兄平平,不过我这洛师妹却是委羽山妙华宫晴羽仙子的高足。”
  “呀,久仰久仰!”
  虽然牧云根本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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