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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牧云录-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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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夏侯勇踌躇满志:
  “既称‘关外侯’,那便让我打下这真正的关外,建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千秋伟业!”
  下定决心,关外侯的全部力量,便直指当前的对手白狼犬戎。当然,夏侯勇很明白,他从一个坐井观天的傲慢侯爷,变得像今天这样能和强大的白狼妖戎匹敌,全靠血魂晶石和天魔大法。为建立不世功业,自然有些小人物,便不得不牺牲了。而驰骋于极北之地,有个好处时,不必每时每刻都在圣上陛下目光的注视中。于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事,可以放手去做,类似于效谷村的惨剧,便发生在北荒大地灿烂的阳光里。前后不到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将近一百个天朝村庄或是土著部族,便从人世间彻底的消失了。
  除去通过激发人心邪性获得天魔力量,夏侯勇还想获得更多的血魂晶石。偶然的一个机会,在一次施展天魔大法吸噬了一个土著部族的过程中,他发现了这个土著部族,竟然持有少量血魂晶石。在族人发狂发疯的过程中,土著部族的巫医试图用这些血红的石头去解救悖乱的族人。很显然,这个土著部落中,巫医们用血魂石来治病。
  “暴殄天物。”
  在发现了流落于部落村寨的血魂晶石,夏侯勇除了继续使用天魔大法萃取力量之外,还直接驱逐和屠杀北地的部族和村人,夺取埋在他们地界里或者直接持有的血魂晶石。
  刚开始时,夏侯勇不是没有过踯躅。他也有过整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时候。只不过,他觉得贺兰媚儿那几句话确实有道理。
  “小善实大恶,大道似无情。”
  “大敌当前,牺牲少许人命,拯救千万黎民。”
  为了打败强大的白狼犬戎,为了弘扬中原王朝的荣光,更为了建立自己的千秋不世功业,夏侯勇觉得自己做得完全正确。光自己心安理得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得到全体将士的认同。
  “各位兄弟,本侯从来都视你们为手足。”
  好几次夏侯勇都跟他的部下这般慷慨激昂的演说:
  “我也不想让我的手足兄弟大捷之后,还在这蛮荒之地吃苦。只是,说不定哪一天,这白狼犬戎就和九幽之族一样,入侵边关。到那时,定是又一番兵戎相见、生灵涂炭。我们中原的圣人说过,志士要见微知著,仁人要发危机于未萌。为了中原的黎民百姓、父老乡亲,也为了皇命远达荒野、圣人之谕通行所有蛮荒之地,我们这些王朝将士,别无选择。”
  “只要我们坚持,我们必将被载入史册!”
  “载入史册”,所有的中原士民,无论卑微,其实一直都有这样的执念和愿望,只不过对大数人而言,从无机会罢了。现在,听侯爷说,竟似是机会来了,只要跟着侯爷横扫北荒,一起建立前所未有的千秋功业,便能一起被载入史册,名垂丹青。在几次类似这样的充满蛊惑力的演讲之后,军中的异议完全平息了。
  在这样的大义和美妙的前景之下,过程中稍许的不义和嗜血,便顺理成章地都被容忍了。不知不觉,曾经威震天下的关外侯军,正在朝一个未知的方向滑去。
  而在这过程中,那个曾几次在关键时候提供关键帮助的贺兰媚儿,便再没有什么举动。对她这种状态,夏侯勇十分满意。以夏侯勇的智慧,怎会想不到这贺兰媚儿的古怪?不仅对魔界之事如数家珍,还对血魂晶石、天魔大法了如指掌,那这女子的来历便十分可疑。
  只是,即使这样,又有什么问题?一直以来,她并没有害自己,反而还两次三番地在自己落魄之时,尽心出手相助。如果没有她,恐怕自己早就成了败军之将、他乡之鬼。
  “英雄不问出处。”
  他夏侯勇才不是那些朝廷里的迂腐官员呢!只要为我所用,能为自己的王图霸业助一臂之力,他才不管这贺兰媚儿是人是鬼、是仙是魔!特别地,通过长久以来各种事情的判断,夏侯勇非常自信,这贺兰媚儿对自己一往情深、死心塌地。退一万步说,即使贺兰媚儿有什么异心,一旦露出苗头,以自己雄豪之力,自信能一举荡平。
  只是,事情往往并不能总是向完美的方向发展。随着与白狼戎族战事的深入,关外侯军对天魔之力和血魂晶石的需求也越来越大。终于这戕害屠戮北方村庄部族的事情,渐渐为人所知。开始时,是少数受害部落的漏网之鱼,逃到他处,将这事情四处述说。渐渐地便有人上京告御状,那些暂时还未受害的部落村庄也感同身受,开始联名四处告发。
  刚开始时,关外侯在朝中的势力,还帮这位侯爷压一压。只是纸包不住火,特别是这些北地的官民也开始拿各种珍宝特产贿赂朝中要员时,夏侯勇这肆无忌惮的行为,终于直达圣听。
  很显然,夏侯勇所做之事,可大可小;若认真按王法,确属天理难容。况且,还有许多往日和他敌对的官员,也趁机落井下石,势要趁这次机会将关外侯的势力连根拔倒。在这之中,特别要提到那位一同出征的镇北侯杜崇佑。这时他也开始疯狂的活动,明里暗里地弹劾夏侯勇。这位救援不力、临阵脱逃的杜侯爷,正要趁这个机会,洗刷自己的污名,避免秋后算账的到来。若关外侯的恶行被定罪,那他便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了:
  “自己为什么用兵谨慎?实在是因为自己读圣人之书,不忍用那些邪法制敌,所以才只得收敛兵锋,徐图缓计而已。”
  于是,在这一年的年关前,在苦主和各方势力的共同作用下,夏侯勇之事彻底发酵,成为京城官民皆知的大事情。在这种情况下,武烈帝也无从视而不见,或者再用关外侯最近一系列胜绩做为挡箭牌,来搪塞众人之口了。
  在这一年春节到来的之前,远在北荒鏖战的关外侯,便被当今圣上连续用圣旨急招回京,在金銮殿上接受君王和大臣们的质询。开始那两回,精心准备、某种程度上也是理直气壮的关外侯慷慨陈词,最后竟都涉险过关。不过到了第三回,关外侯未能说明自己近来几次杀害的上百军民并非敌酋,便被勒令回居延封地反省,同时手下军队,暂由镇北侯杜崇佑掌管。
  只是,此时的王朝上下,完全没能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那位用兵“谨慎”的杜崇佑杜侯爷,还以为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咸鱼翻身,乐颠颠地便去居延城上任了。谁也没想到,那位同殿称臣、向服王法的关外侯夏侯勇,在镇北侯上任的第二天,便在城守府中将他私自斩杀,还向朝廷报称说,先前收服的幽戎营一小支军队突然哗变,杜崇佑杜将军为平息事态,亲自上阵,浴血杀敌,最后力有不逮,终被叛军杀害,享年六十有二。
  这样的说法,自然立即遭到朝堂上下众口一词的质疑。出于人品的考虑,没有人相信那位死鬼镇北侯爷竟会浴血奋战、身先士卒。夏侯勇的谎言,不攻自破。于是,就在这一年快近新年的腊月二十五这一天,一道急召从京师飞驰而出,夏侯勇夏侯爷,两月中的第四次,又被召回到京师,接受质询了。
  “事不过三。”
  这位意图为皇家、为自己建立千秋不世之业的夏侯小侯爷,当第四次来到京师金銮殿上,将如何面对满殿的朝臣?特别的,他将如何面对御座之上的那位武烈皇帝?
  原本沉浸在迎接新年的欢庆气氛中的京师洛阳,一时间风雨欲来。
第十卷『神京无处起龙蛇』第十五章 风乘雪舞,寒意隐跃其间
  且说就在夏侯勇入京觐见的前三天,洛阳城中大雪纷纷,街道中鲜有行人。京师的百姓们这时大多躲在家里,手抱着黄铜炉,借着里面燃成鲜红色的炭块暖手。
  大雪纷扬,才显出众生平等。市井中雪花飞舞,皇宫大内中也是风乘雪舞,城里城外的江山一片银白。这一天下午,牧云闲来无事,便袖着手,把着一本闲书,在凝光阁的栏杆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映着雪光,才看了两三章,便见绿漪和幽萝两人一前一后,口中欢呼着“下雪啰,打雪仗咯”从眼前追逐而过,转眼便如两只小兔般蹦蹦跳跳地消失在凝光阁前皑皑琼玉中。
  “真个贪玩!”
  见绿漪和幽萝竟不知静观飘雪、映雪读书的雅兴,牧云叹息一声,十分失望。
  只不过,才叹息了半刻,牧云突然也把手中书卷隔窗一把扔进房里,转身就跑,很快便跑下楼,顺着那俩女娃的浅浅足迹,一溜烟地追了下去。
  “牧云、牧云?”
  少年走后不久,穿着赤霞红罗貂裘的月婵公主便走了过来。在凝光阁前叫了几声,见没人答应,公主脸上便好生失望。俄而侧耳一听,隐约听到西南边有些熟悉的笑语之声,口中便嗔道:
  “小贼,出去玩,也不叫我!”
  一边埋怨,她一边赶紧顺着那边的欢声笑语一路寻了过去。
  等这四个小男女聚齐,他们便在皇宫花园里的闹得越发欢了。攥紧的雪团,如同银球一般划空飞舞,在银装素裹的背景下追逐着一个个灵动的身形。本来寂静悄然的冰天雪地,顿时变得生动喧腾。
  玩闹了一阵,为了更加尽兴,正在兴头上的牧云还想拉些宫女内监一起来玩。只是举目一望,他却“咦”了一声,原来这时他才发现,这座偌大的御花园中竟只剩下他们几个。原先四周还有些宫女在三五成群地玩耍,这时却全都不见了踪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见得如此,牧云觉得有些遗憾。
  “莫不是她们都去上工了?”
  才这么想,不巧一眼瞥见了月婵,正见这位银裘红氅的女孩儿在雪地中犹如一株红梅临风傲雪,只顾得和幽萝、绿漪欢闹;那眼角眉间,在玩闹之时细看却依旧隐然含威——不用说,那些宫女作鸟兽散,定是跟她有关了。
  在雪中嬉玩了半个多时辰,牧云见雪越下越大,便往旁边一座飞檐小亭中暂避。不过月婵、幽萝、绿漪三人却似被逗起玩兴,依旧在雪中嬉戏。
  往这避雪小亭中走时,牧云见它匾额上写的是:“清霁”。等走近了,见其中两根亭柱上各悬着一联,刻的是:
  “鬓边芳草杯中湿,雨后青山马上晴。”
  “好句,好句!”
  牧云读了两遍,也摇头晃脑,赞美两声。在皇宫中这样优雅的环境里,从乡村来的少年这些天里确实大受熏陶,其文才竟和他前段时间法术的进步一样,颇有提高。
  立在亭中,看着雪越下越大,白雪飞舞,似已在面前织成厚厚的白羊绒帘栊;这样的雪帘被寒风吹着,不停地在牧云的眼前飘荡。看着这漫天飞舞的大雪,牧云在心中想道,这样时候外面那些行人,想必早就和自己一样,找个亭子或者檐下躲避。也只有这三个疯玩的女孩儿,依旧不知疲倦地在大雪中追跑笑闹,浑若无事。
  而倩女窈窕,那追逐笑闹之际,身姿灵动婀娜,笑语玲珑如歌,便又是大雪中的别样风景。牧云立在清霁亭中,看着白雪与美人相映成辉,想起些前尘往事,再看看眼前,犹如梦幻,便一时都有点呆住了。
  正当默然静立,欣赏世间难得风景之时,却听得风雪中有人叫了一声:
  “牧云小友,你也在此地赏雪么?”
  牧云闻声望去,却见一人长裳大袖,在飘雪中彳亍而来。不用等他走近看清,看他那脑后那千万丝飘逸的银发,牧云便知来者是谁。
  “少师前辈,有事来宫中吗?快来亭里避避雪吧!”
  “好!牧云,别再叫我前辈了,你我称兄道弟即可。”
  说话时,少师踏雪无痕,已飘然来到清霁亭中。这时再看他身上,虽无斗笠蓑衣,身上却几乎没有什么雪花或者湿痕。
  少师来到亭中,略和牧云寒暄几句,又扭脸看了看雪里那几道欢动的身影,便对牧云真心赞道:
  “牧云老弟,你这运道真是绝佳。妖侍、魔宠,多少修道之人梦寐以求之事,却都被你占着。更何况,连公主也对你倾心,真是要羡煞那些俗世男子!”
  原来这些时日里,少师和牧云不打不相识,已变得十分投契。虽然年龄差距不小,但已似忘年交,在好几次的长谈中,各自已互相说了不少本人的事迹。当然这妖侍、魔宠之说,乃是牧云承继上回在委羽山中的托辞,以免另生不必要的枝节。这些托辞,牧云多说上几遍,感觉自己都开始有点相信了。而绿漪和幽萝则早就欢天喜地地接受了这样虚幻的事实:能侍奉仙师左右,自然是绿漪夙愿;而望文生义,幽萝听哥哥竟然亲口说自己是他的魔“宠”,则管它什么宠,只要心爱的哥哥很宠自己就行!
  不过现在听少师这么说,牧云的脸还是一红,想了想便道:
  “少师兄说笑了。这些有什么值得羡慕的?倒是您的那一手千鸟秘境,真个十分神奇!”
  “那倒是。”
  说到自己平生最得意的绝技,纵使是少师,也毫不谦逊。他长立亭中,面对漫天飞雪傲然说道:
  “千鸟秘境乃我苍雾灵洲神巫之门的绝技。千鸟之森神巫教门,能在灵族辈出的苍雾灵洲占得一席之地,这独有的秘境之术功不可没。千鸟秘境之中,随心所欲,用中原之人的话来说,来到我秘境中,便是‘强龙难压地头蛇’,我等自然胜券在握!”
  “妙极!”
  牧云由衷赞道:
  “小弟当年在罗州城中,也是听得八方消息;后来又去委羽山中拜访过两大教门,却从来没听说中原之地有类似的秘境之术。真个让人羡慕!”
  “哈哈!”
  听牧云此言,少师也是打心底里高兴。他原本一贯冷峻的面容,这时也满面笑容。看着牧云艳羡的神色,少师不知想起何事,心中忽然一动,竟有几分热切地说道:
  “其实以牧云天资,也未尝不能领悟这样的秘境之术。”
  “啊?”
  这次牧云是真个又惊又喜了他连忙急声问道:
  “真的?那少师前辈能不能教教我!”
  可谓野路子出身的少年,毫无门派观念,毫无顾忌地向少师求教。
  “呵,莫急,莫急,听我把话说完。”
  “快说快说!”
  “我说你能领悟的秘境之术,一来并非千鸟秘境,二来也并非纯正的秘境之术。要知愚兄这千鸟秘境,乃是天生沟通草木山川、一朝悟通之后的术法。本座云游天下,只见得苍雾灵洲千鸟之森的神巫教门中人可习。不过,秘境之术就本源而言,乃是沟通天地、施展秘技,灵力与环境共鸣,营造最利于自己功法施展的区域。以此而言,牧云一身水火之功,便可取其寓意,也施展出这样的水之秘境、火之秘境。”
  “真的?”
  牧云闻言喜得抓耳挠腮,急忙追问:
  “那这水火秘境的寓意是什么?”
  “这”
  少师抱歉地笑笑,道:
  “囿于门规,请恕为兄不能相告。”
  正当牧云听了有些失望之时,却见听少师又道:
  “囿于门规,虽不能授弟秘境之术。不过雪天无事,倒是可以跟你谈一谈为兄如何体会催发的秘境之术。”
  说此话时,少师忽然跟牧云眨了眨眼睛。
  “哈!”
  牧云心领神会,顿时开怀一笑,忙道:
  “正是、正是。我等大好男儿,下雪天里也不该闲着,不能学她们只顾贪玩!”
  “哈,然。”
  闲言少叙,接下来少师便在这清霁亭中,用一种特别的方式,拐弯抹角地将千鸟之森的秘境之术向牧云和盘托出。
  不仅如此,因见牧云一身竟修习水火二系灵术,在当今天下极为罕见,少师便对牧云在五行真义方面也多加指点。毕竟是海外灵洲异人,又是当今天朝二国师,少师这一番指点对牧云来说,可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清霁亭这一番高谈阔论中,少师固然说了五行本身相生相克真义,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以自己的卓绝见识,高屋建瓴、深入浅出地告诉牧云,即使这被天下人自古传扬的五行之义,也只是古来圣贤为认知、阐明天地至理而做的归纳、总结、类比。他告诉牧云,“古人之须眉,不能生我之面目;古人之肝肠,不能生我之肺腑”;即使对待古之圣贤的经义成果,也需用一颗平和之心去看待,不可神化,更不可囫囵吞枣。
  少师引用中原古贤之句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比如这五行,既被道出,即非常道;即便能归纳描绘天下大多物性,却依然无法以偏概全。在五行之外,犹有类似风、电、光、暗之类的灵属特性。虽然有些书籍中,依然用五行将它们解释,却已是牵强附会,失了道理的本源之性。
  少师之才,傲绝于世;他这一番高谈阔论、悉心指点,真可谓振聋发聩,对牧云意义深远。可以说,有了这一番清霁亭的雪中闲谈,少年今后的修行之路,已隐现坦途。
  当然,此刻牧云最关心的,却还是少师刚才隐晦传达的秘境之术。如同新得了玩具的孩童,他迫不及待地立在亭前,对着漫天的飞雪开始瞑目催发水之秘境。
  只是,依着少师所论法门,无论牧云如何努力,却只是在身周三尺之地氤氲起一阵烟岚水雾。看似云山雾罩不同凡响,但瞧这规模意境,却离少师口中的袖手风涛、扬眉巨浪的效果,差得极远。
  见得如此,牧云十分沮丧,不死心地跨出亭来,立在寒风飞雪中继续凝神施法。只是,无论他如何努力施为,效果却贫瘠依旧。
  “牧云老弟,切莫急躁。”
  这时候少师那个天生清冷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他道:
  “修道法门,既称修道,岂可如一般匠技,只凭片语,片刻习得。纵然你是本座难得一见的天资聪颖之人,要领会这高妙秘术,犹需天长日久浸淫,最后因缘际会,福至心灵,一朝悟道。”
  “受教了。”
  听得如此,牧云也只得收起法术,悻悻地转身回到亭中。等回到亭里,立在少师身前,牧云想起刚才自己无功而返,不由讪讪说道:
  “罢了,我本罗州守法小民,讨生活罢了。能有今天局面,已属奢望,还要学这么多法术做什么。”
  听了他这自我排解的话,少师却一时沉吟,盯着他半晌无语。良久之后,他才轻叹一声,似对牧云说,又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生活无忧,便是全部?不,不。”
  虽然少师的眼睛看着少年,但那深邃的眸光却似乎越过了眼前的景色和人物,看到了一些牧云此时无法理解的事物。风雪亭中,银发飘舞的异人男子对着亭外漫天的飞雪悠悠说道:
  “牧云,你要知道,不管你愿不愿意,察不察觉,总有一些事情,变得值得你去守护,而且必须去守护。即使你现在不懂,日后总有一天你也会懂的。”
  “哦”
  听得这样似乎是肺腑之言的话,牧云似懂非懂,随口应了一声。这时的少年,并没有真正经历过翻天覆地的大风大浪,对少师的这些话,一时确实难以理解。片刻后,他转眼望向亭外飘飞的雪花,那神情似乎在说,要等他到懂的那一天,还早吧。
  只是那个表面不动声色的二国师,看着这般神色的少年,心里却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
  “唉,也许离你懂的这一天,不远了。”
第十卷『神京无处起龙蛇』第十六章 狂言惊心,金殿杀人之场
  牧云试演水之秘境之时,月婵等几个女孩儿察觉到这灵力的波动,一时都停下来,看着这边的变化。
  牧云懊恼没能施展出真正的水之秘境,但这样云遮雾绕的效果,落在绿漪的眼中,却有别样的感受。透过纷飞的雪花,见到那青衫磊落的少年身周云岚缭绕,宛若自己熟知的洞庭的云、衡山的雾一齐飞来,将剑眉朗目的男儿缭绕其中。看到此情此景,绿漪那清丽绝伦的俏靥泛起奇异的光彩。
  “嘻,还说自己不是仙人。这下露出真形来了吧!”
  看着宛若云中仙客的牧云,衡山水中的精灵心湖中漾起了遐思:
  “嗯碧奴的选择还是对的。枯坐衡山上千年,道术恐怕寸进也无。今日追随得如此仙人,那便化龙有期,到那时道成飞升九重天!”
  作为洞天福地天造地设的自然精灵,辛绿漪有着极为朴素和单纯的道德观。鱼跃龙门,蜕身为龙翱翔九霄,乃是每一位水族修行者的最高夙愿。风雪之中,绿漪看着牧云,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假如有一天她能得偿所愿,龙游九天,那便甘愿当他的坐骑,载着他一起飞腾九霄、遨游四海。这时候,她已经把最高夙愿从化龙变成了化龙且成为牧云仙人的坐骑。
  像这样念及将来的坐骑之事,想到那时不免肌肤相亲,这清丽如仙的女子悄悄地脸红了。
  碧奴浮想联翩之时,天香公主月婵也在思潮起伏。月婵现在更多的是感喟上天给了她这么一个机缘,能在巫山落水,转而流落洞庭。望着云光缭绕的少年,公主只觉得自己和他是如此的般配。这倒不是想着牧云现在一身的本事,而是觉得和他在一起,自己得到了全部想要的生活。
  这位定国天香公主,冰雪聪明,世所罕见。虽然身份尊贵一时无双,但她还是清楚地知道自己以往种种的事迹,应属十分刁蛮泼辣。身份极其尊崇,又有这样的脾气,则情窦初开时她也有时迷惘。这样子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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