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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挽-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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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式是她对着剑谱练的,但内力,好像真的是从她记事起,就有了。
  见她怔怔出神,陆景吾叫了她一声,“阿挽?”
  她猛然回过神来,陆景吾见她这样,笑了笑,问道,“我有娘亲,阿挽也一定有娘亲,阿挽的娘亲在哪里?”
  她摇了摇头,陆景吾的母亲虽然对她不好,但对陆景吾却没说的。这样的娘亲,她也想要一个。
  几乎是下意识地,陆景吾又问她,“那阿挽一个人在小寒峰上,是怎么长大的?”还有她身上那一身鬼神莫测的武功,又是怎么来的?
  他第一次见到阿挽的时候,被她惊人的美丽照得目眩神迷。那个时候,她挽着篮子从外面进来,虽然荆钗布裙,但一身灵气逼人,直让他以为那是从山间走出来的山精魑魅。既然不是凡俗之人,那就肯定不能以常理来忖度。再后来,他和阿挽感情日笃,又看她在山庄中被屡屡刁难,怜惜还来不及,哪会去想她的来历?刚才被母亲这样一提醒,他才恍然惊觉过来。
  人总不免了要受好奇心驱使,尤其面对的还是自己喜欢的人。
  阿挽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她声音弱弱的,听上去像小兽一样,“从我记事起,我就会武功了,我那里有好几本剑谱,我闲来无事,照着上面练的。”她没有提那个黑衣人的事情,因为就算她什么都不懂,但她也能感到,那个黑衣人,不能让陆景吾知道。
  他会给自己,给陆景吾带来很大的危险。
  见她因为想不起身世而眉间拢上淡淡的轻愁,再也不像在小寒峰时那般恣意,陆景吾也心疼,包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声音却还带着笑意,“好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也许阿挽是山间仙女也不一定。游玩得忘了回你神仙福地的路,让我这个凡人捡了便宜。”他第一次见到阿挽的时候,她连话都不会说,不像是有人带她的样子。况且,阿挽那么单纯,怎么可能骗他呢?
  她心中一松,将脸埋进陆景吾的胸口。
  醉红山庄的日子,虽然称不上事事顺心,但因为身边有最喜欢的人陪着,她也感到快乐。这样难得的欢愉,甚至已经让她忘了,她这边还有一个人,可以将她这样难得的安宁瞬间打破。
  让她过了这一段安逸时日,那个黑衣人,又来找她了。这一次,还是跟往常一样,是让她杀人。
  ……
  大概是回忆太甜蜜,想起往事的时候,翟挽嘴角带着几分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微笑。只是一想起那个黑衣人,她就忍不住冒火。她跟陆景吾之间,虽然早就埋下分歧的种子,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消弭。直到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他们才真正走向了渐行渐远的岔路。
  不,其实应该是那个黑衣人叫她杀人开始,她跟陆景吾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只不过那次,是将这种不可能再次加固罢了。可笑那个时候她自己还不知道,甚至连要摆脱他的想法都没有。
  愚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愚而不自知。

  第二十一章

  峨眉金顶,峨眉派的大堂之中,端坐在上首的落英师太和禅宗大师正在跟旁边坐着的人谈论青门宗发生的变故。如今江湖上人尽皆知,青门宗前掌门周咸阳已经带着弟子陆岱川投靠了魔女翟挽。大家纷纷表示,难怪那日武林大会上面,周咸阳会力保陆岱川,原来他们师徒二人早已经狼狈为奸,跟翟挽沆瀣一气,为祸武林。
  翟挽的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她身负绝世武功,当年武林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杀了她,没想到死还没死透,过了几十年又开始害人了。这次自然不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离开了,一定要让她死得透透的,再也回不来。
  见大家的情绪已经调动起来了,禅宗大师微微抬手,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大家不要觉得翟挽武功高强,我们正道就难以匹敌。老衲仔细问了有节师叔,当年摩崖岭一站,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还有她的许多追随者。若不是如此,想来翟挽就是武功再高,也不会损伤我正道如此多的元气。”
  旁边忙着纪律的布衣青年抬起头来了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禅宗,他是月旦楼派来记载过程的弟子,月旦楼弟子遍及天下,各方面的消息最是灵通。要不是有如此多的人作支撑,月旦楼想来也开不远。
  对于当年发生的种种,月旦楼虽然不能说全都知道,但是大体上是怎么回事还是清楚的。怎么跟禅宗大师说的,相去甚远呢?楼中典籍记载,当年可是翟挽为了保全他们拜火教的实力,让身边的人先走了,她作为教主留了下来,以一人之身抵抗中原武林千军万马。故而后来纵然她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当时的武林盟主陆景吾还是敬佩她的气概,留了全尸给她。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明显了,禅宗大师明显感觉到了,有些尴尬地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月旦楼的弟子立刻就懂了。禅宗大师真是用心良苦啊,若是直接跟他们说了当年真相,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吗?这才开始商量要怎么在江湖上锄奸呢,就将对手抬得很高,太不利于鼓舞士气了。
  他朝禅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便赶紧低下头来,记录着在座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见他这么识趣,禅宗很满意,脸上带了一丝不自觉的微笑来,正打算继续发表演讲,外面突然有一个峨眉弟子带着一个少林弟子进来,将那少林寺的小和尚领到他身边,低头跟他耳语了几句,又将一封信给面色越来越沉的禅宗。
  他额头青筋乱跳地打开信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简直让他心惊肉跳,禅宗究竟风浪,也只是看了一眼之后便不想再看,满脸厌恶地合上信纸,朝那个小和尚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这番情形,旁人自然看在眼中,奈何他德高望重,其他人身份不够,虽然又好奇又想对他表示一下关心以方便抱大腿,但是还是怕贸然相问,万一问到他的痛脚,非但拉不近距离不说,反而惹他恼怒,那就不好了。于是众人虽然满怀疑惑,偌大的一群人,却硬是不敢开口。
  他们有这样的顾虑,那是因为他们地位不够,落英师太就没有。
  事实上,刚才那个小和尚跟禅宗说的什么,声音虽然低,但她隔得近武功又高,还是听了个七七八八。峨眉和少林在外人眼中关系一向比较好,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有多看不惯对方。
  本来嘛,两个都是敬佛的门派,峨眉虽然都是女弟子,但也有一颗雄心啊,凭什么江湖上人人都要以少林马首是瞻?为什么女子就不行?尤其是禅宗这个老秃驴上台之后,处处不给她们峨眉面子,经常挤兑她们不说,还时常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她看不惯禅宗许久了。
  见他如今遭了难,落英师太忍不住露出一副关心的神情,抬头看向禅宗,“禅宗方丈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要不要说出来,看看大家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的?”哈,她可是听到了,翟挽在外面顶着他们少林的名头大肆花钱,那些钱对少林寺来讲虽然称不上多,但对于禅宗这个吝啬鬼来说,哪怕别人花出去一分钱就够他肉疼好久的,还别说那笔钱原本就不少。
  落英师太的“关心”被禅宗一眼就看穿了,他暗骂了一声“老jian人”,脸上却露出一副宝相庄严的面孔,对落英师太说道,“是我少林寺的内务,年轻弟子不懂规矩,贸然上来,让师太笑话了。”开玩笑,让她知道了还了得?讨债的人都到少林寺了,可怜他们一向自诩正道,当然不可能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出手,只能认命。可是寺中支出银钱,都需要方丈的私印,否则便做不得数。那些商贩闹得不行,连几天都等不得,寺中掌管银钱的师叔这才派了弟子出来,急急忙忙地来找他要印章。
  落英师太脸上露出一丝讽刺,对禅宗说道,“那方丈回去之后可要好好教导一下年轻弟子,毕竟我们峨眉派也不是什么小门小户,这么没规矩可不行。”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弟子的惊呼,“掌门人,外面来了好多讨债的!说是翟挽花了钱都记在了我们峨眉的头上!”
  落英师太的脸,瞬间便垮了下来。
  这边禅宗喜笑颜开,正要说两句讽刺的话把场子找回来,外面又突然传来一个少林弟子惊慌失措的声音,“不好了——不好了——魔教妖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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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魔教”是武林中给拜火教取的名称。拜火教发源于西域,经河西走廊传入中土,在西北一带安定下来。因为是外族人,加上又低调,之前一直不被人重视,直到百年前,拜火教经过多年积蓄,才壮大起来,在当时的教主霍辛的带领下一路南下,直入中原。也是到了那个时候,久居安乐的中原武林才发现,原来早已经有个拜火教在他们周围盘踞多时了。
  拜火教无论是武功还是行事作风,绝然不似中土,乍然之下见到他们这种,难免会有排斥之感,故而拜火教在中土一向被视为异类,稍有名望的中原武林人士都不屑与拜火教人相交。
  正是因为如此,教中人跟中原武林人士时有摩擦,日积月累,积怨甚深。加上拜火教人多吸纳一些穷凶极恶之人,手段残忍,时常残杀武林人士,最终激起民愤。中原武林在当时的武林盟主带领下,将拜火教人涤荡干净,为了防止将来有人报仇,甚至还将教中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屠戮干净,寸草不留。
  然而,到底还是有漏网之鱼,几十年之后,翟挽出现在江湖上,立刻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几十年前,翟挽和陆景吾带领的中原武林约战摩崖岭,就是为了给当时的拜火教人争取逃生的时间,原本以为他们已经撤出关外,没想到,如今又再次回来了……
  拜火教重入中原的事情,翟挽现在自然是不知道的。吃早饭的时候,翟挽对另外一桌埋头狠吃的几个人淡淡吩咐道,“吃完之后我们就起程往醉红山庄走。”
  陆岱川和段小楼面露诧异地抬头起来看她,他们原本以为翟挽还会在抚州城多呆几天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走了。翟挽吃好饭,悠哉悠哉地坐在旁边等他们吃完。她等来了想等的人,虽然一点儿也不符合她的原意,但既然人都来了,她身为长辈当然不可能让谢梧桐再回去,只能将人留下。如此一来,自然没有必要再在抚州城了。
  陆岱川很快眼中便露出一丝了然,明白过来原来翟挽这么嚣张,到处在江湖上放她自己的名号,就是想要引谢梧桐出来。只是,她这么大费周章,又是为了什么?转念一想,陆岱川便知道了。翟挽多疑,尤其是之前经历过了那么惨痛的事情,加上她又刚刚醒过来,手上并没有可用之人。如果这个时候有谁能千里过来寻她,首先忠心便肯定了大半,至于其他的,以她的个性,肯定会等到以后再慢慢设套,慢慢考验。
  但如果真的是如此的话,难道翟挽,真的像师父说的那样,她亲近的人,知道她有一天会回来吗?
  陆岱川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她,她就坐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将筷筒里的筷子摆成各种形状。也真是难为她,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一代高手,居然会在客栈里玩筷子。看她那副模样,好像还自得其乐,并不觉得无聊。
  察觉到陆岱川的目光,翟挽“嚯”地抬头,冲他吼道,“看什么看?吃你的饭!”吓得陆岱川赶紧低头吃饭,免得等下惹怒了她,断了他几天的口粮。那就太不划算了。反正现在的钱,也不用他们自己给。

  第二十二章

  翟挽他们一行人收拾停当之后,便朝着醉红山庄的方向行去。翟挽没有告诉他们去醉红山庄做什么,也没有人敢问。这次倒不再尽拣大路走了,而是小路大路交替着来,越发让人摸不着头脑。
  到了比抚州城更大的河间府时,翟挽像以往那样带着人直奔河间最好的客栈。他们前脚才踏进客栈大门,掌柜的便喜笑颜开出来迎接,“这位姑娘容貌绝代,气质出尘,可是如今江湖上风头大盛的翟挽翟姑娘?”
  风头大盛?翟挽身后所有听到这个词的人都在心里默默想,这掌柜的不愧是做生意的,一张嘴一个词,轻轻巧巧就把人见人打换了个说法。纵然那么多人恨翟挽恨得要死,可她不就是最近风头大盛吗?
  谢梧桐朝翟挽躬身道,“前辈你看,只要你重出江湖,连这些做生意的都知道你的大名呢。”
  翟挽微笑点头,转过头来对那个掌柜说道,“你认识我?”神情间满是自得。
  那个掌柜想了想,摇了摇头。
  翟挽的微笑立时僵在了脸上。旁边谢梧桐赶紧站出来低喝道,“你这掌柜的,真不会说话!”
  那个掌柜的见他像是要发怒的样子,赶紧行了一个礼说道,“还请姑娘赎罪。小人并非江湖中人,不曾有幸见识过姑娘的天颜,要不是有人提前说了姑娘会来这里入住,小人也见识不到姑娘这等风华。”
  “哦?”翟挽轻轻挑眉,“谁这么好,居然提前给我订了。”
  “肯定是少林峨眉他们。”不等掌柜的说话,谢梧桐就赶紧说道,“前辈替他们花钱,那是无上荣幸,他们自然上赶着过来。”
  翟挽听了,只是一笑,并未作答。那个掌柜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一眼谢梧桐,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位客官……看上去不怎么像少林峨眉的人……”少林寺都是和尚,峨眉全是女人,那个人什么都不是,就算他不是江湖人,也认得出来那个人并非上面提到的任何一个门派。
  翟挽笑了笑,走到厅中坐下,对掌柜的说道,“人家请了我,总不好连见都不见一面吧?正好,你把他请下来吧。”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朗笑声,“久闻翟前辈风姿出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说话间他人已经从楼上下来,翟挽偏过头打量了他一下,那个人年纪不大,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样子,穿了身黑衣服,原本就一片苍白的脸色在黑衣的衬托下,越发显得毫无血色。人倒是长得好看,但就因为他略显阴森的眼神,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测测的。
  谢梧桐见他,浑身一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笑了笑,反问道,“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听上去,他们两人应该是熟识。
  翟挽转头看向谢梧桐,示意他解释。谢梧桐连忙用他们几个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这就是我上次跟前辈提起的那个新教主,钮丞惠。”
  “哦。”翟挽施施然地笑道,“原来是拜火教新教主,那为何见了本座还不行礼?”翟挽曾经也是拜火教教主,按理来讲,钮丞惠的确应该向她这个前代教主行礼。
  钮丞惠脸上露出一抹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前辈这是说的哪里话?我拜火教虽然称不上什么大派,但我堂堂教主,还不至于要向一个叛徒行礼。”
  翟挽听了,微微眯起眼睛,旁边的谢梧桐已经抢先喝道,“你乱说什么!翟前辈当年为了替拜火教保存实力,以一人之身对抗整个中原武林,如果不是她,哪里还有你这个毛头小子在这里大放厥词?”
  翟挽笑了笑,“中原武林人人称我是魔教妖女,拜火教却说我是叛徒,真是……好笑。不知道这位钮教主有没有告诉少林峨眉,说我不是拜火教人,他们这么多年,杀错人了呢?”
  钮丞惠也笑,说道,“我知道前辈曾经是拜火教教主,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从前辈带走教中圣物,便已经从教内除名,你是叛徒无疑。不过看在你曾经为拜火教立下过汗马功劳,本座不欲与你计较。只要你交出我拜火教圣物,我教便既往不咎。至于你跟中原武林的种种恩怨,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教没有丝毫关系。”
  翟挽曾经为了保存拜火教实力,不惜以单人只剑对抗中原武林,没想到过了几十年,曾经被她救国的人去找上门来倒打一耙。养雁反被雁啄,说的就是她这样了吧?
  就在陆岱川以为翟挽会勃然大怒的时候,她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问道,“什么圣物?”她曾经也当过教主,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看钮丞惠这副言之凿凿的样子,又不像是为了把她赶出拜火教好巩固自己的权力编出来的谎话。但关键是,她这才刚刚醒来,后脚就有人找上门来,问她要什么圣物,她可是丝毫没有印象啊。
  钮丞惠脸上露出一丝讳莫如深的笑容,“前辈何必惺惺作态。我拜火教的圣物可不是你这样一个叛徒能够带得走的。”
  翟挽脸上露出一丝不耐,“你这人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回事?我问你什么圣物,你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见她生气,钮丞惠也冷哼一声,说道,“你也是当过教主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事物有多要紧?无非是不想还罢了。也好,既然好言好语你不听,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翟挽唇边噙了一丝笑容,反问道,“当真?”
  钮丞惠哼了一声,放在身侧的右手成爪,积蓄内力之后猛地朝翟挽挥去。翟挽侧身一退,随手抽出旁边周咸阳的佩剑,一道劲气直冲钮丞惠面门。
  钮丞惠也是高手,但到底跟翟挽武功差的太远,他见久攻不下,冷笑了一声,虚晃一枪,一把扯过旁边观战的陆岱川,带着他纵身一跃,从窗口跳出去,只留下一句“想要人,自己来总教找我。”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翟挽收手,站在一堆乱七八糟的桌椅中间,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她转头看向旁边此刻已经回过神来的周咸阳,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地抬脚上了楼。
  谢梧桐连忙跟了上去,旁边段小楼有些不明白地转头看向周咸阳,“周掌门,翟前辈这是怎么了?”人不是在周咸阳手中被掳走的,她瞪周咸阳做什么?
  周咸阳干咳一声,脸上有掩不去的尴尬,“大概,她是嫌我没有看好陆岱川吧。”
  段小楼点点头,有些明白了。陆岱川对翟挽来说可是不一般多人,他被掳走了,迁怒周咸阳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一路行来,他虽然称不上多了解翟挽,但也知道,她这个人一向护短,在外人眼中虽然是个不讲道理的,但对他们这几个还好。为什么刚才要迁怒周咸阳呢?这,不像她啊。
  翟挽上了楼,直奔早就给她准备好的天字一号房,谢梧桐跟了进来,等他关上门,翟挽劈头便问,“你不是号称‘西北刀王’吗?怎么刚才钮丞惠带人走,你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谢梧桐先是一愣,脸上随即露出几分苦涩来,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臂放到翟挽面前。翟挽看了他一眼,将手指放在他的脉门上面,一道劲气从她指尖逸出,钻入谢梧桐的脉门中。那道劲气像一条小蛇,钻进他的身体里,原本应该遇到抵制或者对抗,哪知那里面竟然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翟挽微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他的内力几乎可以用“没有”来形容,她的劲气探进去,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就是武功烂如陆岱川,在她的□□下也有了几分功力,万不至于像谢梧桐这样。
  而且,翟挽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劲气探进去时的反应,谢梧桐这样,并不像普通的武功不高,倒像是他的三焦绝脉被人有意损伤了一般。
  谢梧桐苦笑一声,解释道,“我还年轻的时候,被人下手废去三焦绝脉,从此之后不能习武。因为跟魔教有关,师父怕他去世之后我被人追杀不得善终,便用我的名义在江湖上杀了几个人,使我有了‘西北刀王’的称号。他临死前,怕有人来找我挑战什么的,未免露馅儿,就让我在西北,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再不入中原半步。”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江湖上都说写谢梧桐虽然贵为刀王,但行踪飘忽不定,已有世外高人的风范。
  他不属于任何一个门派,更跟中原武林没什么牵扯,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把脑筋打到他身上了。
  翟挽撤回手,盯着眼前跳动不停的烛火,长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知道这些年来中原武林再无他们的立锥之地,但没想到,他们生存已经这么艰难。当年木小树跟她是莫逆之交,他临死前还在为谢梧桐打算,他的弟子,自己再怎么样都要拉一把。
  她对谢梧桐说道,“你放心吧,从今往后,你不用再东躲西藏了,往后跟在我身边,没人能把你怎么办。”
  听她如此允诺,谢梧桐面露喜色,当即从凳子上跪下来,跟翟挽行了一个礼,“多谢前辈。”
  他站起身来,又问道,“那,陆景吾孙子的事情,前辈救还是不救?”
  想到刚才看他们剑招看得入神的周咸阳,翟挽冷哼一声,“救,怎么不救?”不留着陆岱川的命,怎么能搅动中原武林这一滩浑水呢?
  她虽然是想找出真相,但对当年下过黑手阴过她的人,也都不会放过。

  第二十三章

  跟谢梧桐确定了具体方向,翟挽便带着周咸阳他们三人改变方向朝西北走去。往常陆岱川还在,气氛还好,如今他不在了,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时常显得相当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是在翟挽眼皮子底下被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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