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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不下堂-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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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起来,夏春朝先行醒转,披衣下床,只见屋内一片昏暗,东窗上光亮不明。
  珠儿在外听见动静,送了面汤手巾进来,又倒水出门。宝儿便在屋里伺候奶奶梳妆。
  夏春朝洗了脸,轻声问道:“时候还早?”宝儿道:“也不早了,外头天阴,所以看着不亮。”夏春朝点了点头,梳洗已毕,就吩咐道:“快到灶上拿饭,今儿要出门呢。打发小厮到二门上传话,预备马车在大门上候着。”
  说话间,陆诚勇已然醒来,下床穿衣已毕,向她笑道:“昨儿睡得迟,你今日倒起的早。”夏春朝说了句“也不过才起。”就看他衣服不甚熨帖,遂上前亲手整理了一回,又说道:“也是在外那么多年的人了,衣裳还是穿的这样颠倒。”陆诚勇笑道:“当兵的不讲究这些,充的过也就罢了,何况也没两件衣裳。”
  须臾,珠儿已拿了饭进来。夫妻两个吃过,陆诚勇先去拜辞老爷,夏春朝就去见老太太并太太。
  才踏出房门,果然见天上彤云密布,铅色沉沉,她心中暗道:路上别下雨才好。便快步往后院里去。
  走到陆贾氏院里,小丫头宝荷上来道:“老太太昨儿夜里没睡好,天亮时才睡去,奶奶不必见罢。”夏春朝闻言,又转到柳氏屋里去。
  进得上房门,柳氏穿戴齐整,正在上首坐着,见她进来,如没看见一般。
  夏春朝走上来,福了福身子,说道:“给太太请安。”柳氏一字不发,径自低头吃茶。夏春朝看她不理,便说道:“媳妇今日同少爷到城郊上坟,特来告知太太一声。”柳氏这方才打眼扫了她一遭,忽然指着她头上说道:“你既知今儿是去与你太爷上坟,又打扮的这狐媚冶调做什么?!整日在家浪不够,还要到坟上去浪?!”夏春朝知她说的是自己头上的八宝金箍,便道:“太太说的是,但这箍儿是少爷昨儿与我的,我若不戴不惹他怪么?何况这箍子也不算艳色,戴去上坟也无甚不可。”
  柳氏一听是儿子与她的,登时妒火中烧,当即拍桌道:“你如今也是个命妇了,怎么连半点礼数也不懂?!婆婆在这里说话,你不说恭受,倒一句一句的还嘴?这幅样子,日后怎好见人!”
  正数落着,陆诚勇自外头进来,上前见了母亲,就道:“要同春朝上坟,恐走的迟了晚上回不来,还是快些去的好。”又问道:“我进来时,母亲却在说什么?”柳氏连忙向儿子告状,挑唆道:“你瞧瞧她头上戴的东西,那是上坟能戴的么?她眼里可有恭敬两个字?!我才说了她一句,她就顶起嘴来,还定说是你叫戴的。”陆诚勇看了夏春朝一眼,点头道:“那金箍是儿子打边关替她带的,因想着无甚不妥,便叫媳妇戴了,也是图个新鲜。太太却有什么话说?”

  相逢

  柳氏未曾料到儿子竟当面顶撞,气的愣怔无言。
  只听陆诚勇又道:“我原本还有几句话要同母亲讲,只是今日赶着上坟,倒不好久留。母亲若无旁的吩咐,儿子便同春朝去了。”言毕,看柳氏果然无话,便拱手一揖,挽了夏春朝出门而去。
  那柳氏气的大睁着双眼,一字儿不发,半日才颤着声向地下道:“你们瞧瞧,这世上有这样的儿子么?!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如今他出息了,竟这等忤逆不孝,为了个女子,便顶撞于我。我这些年吃的苦,当真不知是为了谁!”
  长春见她茶碗冷了,上来添了水,便说道:“少爷说的也都是实情儿,那头箍既是少爷给奶奶买的,奶奶有不戴的理么?何况上头又并没镶珠嵌宝,奶奶今儿穿的也素淡,想来不碍。老太爷即便泉下有知,当也不会怪罪。”
  柳氏说道:“我也不是挑这个,然而旁人家媳妇谁似她一般,才得着一件东西,就跟得了宝似的,戴出来一地里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
  长春说道:“太太这话就是无理了,谁家的妇人倒把首饰窝藏起来,放个若干年才戴的?又不是做贼偷来的。奶奶正是青春年少,这时候不戴甚时候戴?”柳氏无言以对,垂首不响,半日才道:“她调唆我们母子离心,我焉能容她?”
  长春不耐道:“太太这话叫人听着腻烦,奶奶几时调唆太太与少爷不合来着?分明字字句句都是实话,听到太太耳朵里便走了味儿了。我劝太太少要烦恼,得多少清静呢。身子又不是好的,安安宁宁的调养才是正理。” 柳氏被长春说的闭口不语,闷头出神。长春倒了茶,因见壶里没了水,走去吩咐忍冬。柳氏便望着长春那细丽身条,怔怔不语。
  陆诚勇携了妻子出了上房,二人一路走到二门上,只见陆红姐正在门边上立着嗑瓜子。 一见他们两个过来,陆红姐将手中瓜子洒了,迎上来笑嘻嘻道:“哥哥嫂子出门去?”夏春朝含笑道:“今儿清明,到城郊与太爷上坟。你可要跟着去走走?”
  陆红姐看了看陆诚勇,见他黑着脸拿眼睛瞪自己,便笑道:“我不去,哥哥脸色不好看了呢。哥哥陪嫂子出门,我插在里头,不知怎么碍眼呢。”夏春朝瞥了陆诚勇一眼,向陆红姐道:“你别理他,成日在家窝着,想出门就一道走走。”陆红姐嬉笑道:“天要落雨了,我就不去啦。今儿既是清明,城里必定出会。嫂子若去庙会,记得替我捎两方好汗巾回来,有好看的珠花儿,也替我带两支。”
  夏春朝因问道:“汗巾要什么样的?”陆红姐道:“要一方水红色销金汗巾子,上绣百蝶穿花纹样的。再要一方葱绿色的,四角缀绣八宝海牙流苏,那流苏要鸭黄色的。”夏春朝笑道:“当真是卖瓜子儿的打喷嚏——好一通琐碎!”因就点头道:“我若去会上,必定帮你留意。只怕没你要的样儿。”
  陆红姐便道:“若没有,就凭嫂子买罢。”夏春朝见她并无别话,就同丈夫要去。陆诚勇说道:“你也少要吃瓜子,仔细上火牙疼,吃药的时候又哭。”陆红姐笑道:“我自然有数的,哥哥还当我是小孩子!”说着,又向夏春朝道:“嫂子只管同哥哥自在逛去,家里有我呢。”夏春朝心中自然会意,也就点头一笑。
  夫妻两个辞了陆红姐,迈步出了二门。陆诚勇便问道:“你们姑嫂两个打什么哑谜?”夏春朝笑了笑,却不答话。陆诚勇见她不说,便不再问。
  二人走到大门上,陆家车马早已停靠等候。见二人出来,车夫并跟车的小厮上来打躬作揖道:“少爷、奶奶。”陆诚勇点了点头,先搀扶妻子上车,自己方才上去。丫头珠儿今日跟了主家出门,她身子伶俐,倏地便钻进车内。
  一家在车中坐定,车夫并小厮跨上辕子,就扬鞭打马,径向城郊行去。
  今日虽是清明,然因天候不好,街上行人稀疏,道路宽敞,车行甚快,车轮碌碌转动,转瞬已到城郊。
  走到陆家祖坟圈子里,车子停下,陆诚勇当先下车,次则是丫头珠儿。这二人下得车来,夏春朝方才探出身子,陆诚勇连忙伸手将她抱下马车。
  夏春朝眼见当着这许多人面前,丈夫搀扶搂抱,不免脸上微红,将他轻推了一把,嘴上却未说什么。
  陆诚勇举目四望,只见四方一片原野,开阔地上立着几座坟包,坟前后种着松柏,苍翠葱茏。原来陆家早先不住在京中,祖上乃是外省迁来的,故而此地并无几座坟茔。
  这些坟头皆有了年头,陆家祭扫虽勤,然而自去年至今,雨雪风霜,未免不走动些。陆诚勇夫妇二人走来,亲自动手收拾了一回,拔除了荒草,又使家人小厮略修整了坟基,摆上祭品。陆诚勇便携妇拜倒在祖父坟前,祭告道:“祖父在天有灵,孙儿如今升官封爵,特携孙媳来给祖父叩头。孙媳夏氏温柔贤惠,持家有方,陆家中兴皆为她之功劳。孙子仰赖祖荫,得此女为妇,感戴不尽。还望祖父地下有知,保佑家族安泰,我夫妇二人早见子息,承继香火。”一语罢,忽然一阵冷风袭来,就见坟前那三炷香青烟袅袅,火光大盛,须臾就燃了个干净。
  坟前青烟,乃是吉兆。两口见了这情形,都道是祖父显灵,欢喜不尽。
  当下,二人又磕了三个头,起来收拾了东西,重新压了黄表纸上去,又放了一挂鞭炮,这扫坟事宜便算了毕。
  正当此时,又一阵冷风吹来,天上铅云下垂,地下飞沙走石,就有一两点雨降下。
  陆诚勇同夏春朝见果真下起雨来,慌忙都上了车。陆家家人才将雨布撑起,就看千万道雨柱自天而降,豆大的雨点摔在地下,打出一个个泥坑。
  陆家小厮来财抹了把脸,向车内道:“少爷、奶奶,这雨势甚急,怕路上不好走,还是就近寻个地方躲一躲罢?”夏春朝闻言,向车外望去,只见车顶沿儿上水流如注,便向陆诚勇道:“寻个地方躲躲也好,这雨来的急想必去的也快。只是冒雨赶路,倒叫家人白受罪了。”陆诚勇点头道:“这话在理。”便问家人道:“左近可有躲的地方?”来财回道:“前面一射开外有个茶社,倒是个干净去处。”陆诚勇听闻,便命前往。
  那下人得了吩咐,连忙打马上路,一阵风驰电掣赶往那茶社。
  到得茶社门前,陆诚勇又当先跳下,取了伞撑着,才将夏春朝主仆两个搀下,一行中人匆匆踏进门内。
  众人进得门内,茶博士慌忙迎上前来招呼,将三人引到内里一张桌前坐了,又问道:“客官吃些什么茶?小店有龙井、水仙、普洱、铁观音,点心也是上好的。”夏春朝衣衫略有受潮,倒不妨碍。陆诚勇却着实淋了些雨,发梢正往下滴水。夏春朝看在眼里,便道:“你给炖壶姜茶,沏得滚滚的上来。”又要了一碟葱油薄脆,一碟马蹄卷,就打发了茶博士下去。
  左近没了旁人,她取了手帕替丈夫擦拭,心疼道:“雨那般大,你自家也不知小心些,看淋的这一身!待会儿别着凉才好。”陆诚勇笑道:“这点雨算什么,想着在军里时,顶风受雪的日子都尽有哩!你们女人家身子娇气,倒别冻病了才是。”说着,又对珠儿道:“待会儿姜茶来了,你也吃一盏搪搪寒气。”珠儿笑嘻嘻应了一声,说道:“我也托赖着沾奶奶个光儿。”夏春朝便斥道:“出门在外的,也要打牙犯嘴,看让人笑话。”
  合家人正说笑,茶社中陆续进来许多客人,原来今日清明,来郊外踏青祭扫之人甚多,皆被这场雨阻了,无处可去都到这儿来落脚。这茶社之中,一时竟人满为患。
  少顷,茶博士将陆家点的姜茶点心送上,珠儿使帕子将店中茶杯仔细擦抹了,方才倒了两杯给少爷奶奶,自家也吃了一杯。
  正在此时,只听门首上又一阵脚步杂沓之声,茶博士嘴里寒暄的热络。陆家人心中皆道这小店生意倒好,皆不曾理会,就听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茶博士引了两人,走到陆家桌边,陪笑问道:“二位客官对不住,小店今儿生意热络,四处都坐满了,这位公子没处坐。看几位挪个位子,容他略坐一坐可好?这外头风雨甚急,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便的时候。”
  陆诚勇闻声抬眼,只见那茶博士身后立着一位玉面公子,穿着一件藏青直裰,长身玉立,神采俊雅,便有几分不悦道:“我们这里有女眷,男客怎好混在一处坐?”他话未说完,夏春朝已然认出那人,微微一惊,旋即低下头去。
  她本欲不认,那人却已先莞尔呼道:“原来夏妹妹也在此处,当真是机缘凑巧!”原来此人正是沈长予。
  陆诚勇听闻他嘴里喊得亲热,看了看夏春朝,见她面色红白不定,低头不语,便起身向那沈长予问道:“敢问阁下,竟与拙荆相识么?”
  那沈长予抬眼将他上下打量一遭,方才淡淡笑道:“在下同尊夫人,乃是竹马之谊。”

  逛街

  陆诚勇闻听此言,剑眉一挑,问道:“既是这等,我怎么不识得阁下?”沈长予望着夏春朝,浅笑道:“想必尊夫人有些不能言的难处。”
  陆诚勇见这话微带衅意,十分无礼,心生愠怒。未及出言,一旁夏春朝起身向丈夫言道:“相公,此是我娘家世兄。我们两家长辈往昔颇有往来,故此识得。”陆诚勇听了妻子言语,方才颔首道:“原是世兄,不知如何称呼?”沈长予双手一拱,道:“在下姓沈,草字虚谷。”言罢,竟不问过二人,就在桌前一张凳上坐了。身后跟随取了手巾递与他,他接过擦了把脸。
  陆诚勇见此人自作主张硬坐下来,心生恚怒,只是碍着妻子面前,不便发作。茶社之中又人满为患,并无第二张空桌,不便撵他起来。当下,他也不理此人,亲手执壶与妻子将茶碗重新满上。
  夏春朝向他一笑,举杯吃了两口,便自盘里拈了一块马蹄卷咬了一口。茶社点心师傅手艺平平,为节省材料并合时下口味之故,白糖换粗糖,猪油混豆油,点心不免口感浑浊,又过于甜腻。夏春朝秀眉微皱,倒也不曾言语,吃了半个卷子就住了。
  陆诚勇是个粗人,并不曾察觉。那沈长予却积年生意场中滚爬,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瞧出端倪,只微微一笑。
  少顷,沈家小厮向茶社要了一壶普洱,茶博士送茶上来,沈长予便吩咐家人将自家携带的点心取来,摆了两盘。众人看去,却见一碟是金丝蜜枣,一碟是杏仁酥。那金丝蜜枣枣肉饱满,色泽红亮,确是上品。杏仁酥亦也金黄酥脆,香甜满室,逗人食指大动。
  夏春朝知是他家本色营生,陆诚勇于这零食细点自来不曾着意,皆不曾理会。沈长予看家人摆好碟子,便微笑招呼,偏又不理旁人,独让夏春朝道:“这茶社简陋,点心粗糙,不堪食用。此是我家中所制,倒还勉强可以入口,夏妹妹且试试。”言罢,竟将碟子推向夏春朝。
  陆诚勇看的心里发热,将手一挡,向他笑道:“多谢世兄好意,然而内子自来不爱吃甜食。”沈长予浅笑道:“我同夏妹妹相交十几年,自然知晓妹妹的口味。她虽不爱吃甜食,这两件点心却是素日在家时常吃的,并不妨碍。”一语未休,又莞尔道:“怎么,陆公子竟连自家娘子的口味也不知晓么?”
  陆诚勇在外多年,又是个粗枝大叶的人,于这些小节自来不大上心。此时忽闻此言,竟当真为这沈长予问着了。他又不善言辞,一时竟而语塞。
  正当这两人僵持不下之际,只听夏春朝在旁温言道:“多谢沈公子好意,然而我近来屡犯牙病,不敢乱吃甜食。”说着,略停了停,又道:“虽则咱们两家有些旧日的交情,然而我如今已是陆家的媳妇,这称呼上还是检点些为好。”继而又含笑问道:“沈公子今日是来给嫂子扫墓的?续弦的事儿可有着落了?”陆诚勇听闻此言,兴致勃勃道:“原来沈世兄是断弦待续,欲待寻什么门第的女子?若不嫌有玷,不防说说,我们夫妇也好帮着世兄留意一二。”
  沈长予先为夏春朝顶了几句,又见他们夫妇同心,倒也不恼,只淡淡一笑,说道:“家事繁杂,此事倒也不急在一时。我一心是要寻一个合心称意之人,不然随意弄一个来,日常对着好不无趣。”嘴里说着,那一双桃花眼只在夏春朝身上打转。
  夏春朝见他无礼,低头不语。陆诚勇点头说道:“公子这话不假,做夫妻乃是一辈子的事儿,万万不可马虎大意。比如我同拙妻,虽是家严定下的婚事,好在性情相投,恩爱和睦,不然还不知要怎生苦恼。”说着,便拉过妻子柔荑,握在手中。夏春朝脸上微微一红,微笑不语。
  沈长予看在眼中,不置一词,面挂浅笑,举杯吃茶。少顷,待雨势稍缓,他便起身先行去了。
  待沈长予走后,陆诚勇便沉着脸问道:“这厮到底是个什么人?怎么这等无礼!不问一声,就大喇喇坐在这儿。分明是人家女眷,这样直眉瞪眼的瞧,世上哪有这样不知礼的人?说是世交,我瞧着怎么不像?!”夏春朝说道:“此人名叫沈长予,他家同我娘家是比邻而居,祖上也都有些交情往来。昔年我在家时,沈家伯母时常带了他来我家走动,浅门窄户的也没那许多避忌,故此我与他也算自幼相识,打小以兄妹相称。自我嫁来家中,同他家是再不曾往来的。即便回娘家,也未曾见过,你却不要生气。”
  陆诚勇见妻子出言解释,纵然心中大喝其醋,嘴里还是说道:“我怎会生你的气?我只是气恼这厮不识礼数,我还在这里坐着,就要同你说笑。”
  这般坐了片时,窗外雨收云散,陆家夫妇便即起身,付了茶资,出门登车,返回城中。
  路上,夏春朝便同丈夫商议道:“被这场雨耽搁了,这会儿已近晌午,咱们先去吃饭,就往庙会上去罢。戏改日再看不迟——若再要看戏,倒恐会散了,误了给红姐儿买东西。”陆诚勇笑道:“今儿是陪你出来散心,你心里要怎样就怎样,又何必惦记着她。”夏春朝便笑道:“也不全为了妹妹,我也有几样物事要买。”陆诚勇自来少驳妻言,也就点头应下。
  当下,马车进城,一路径直驶到白香斋店门前。
  陆诚勇搀下妻子,夏春朝下得车来,举目就见这店门前挑着一扇湖蓝三角酒旗,门首上安放着一口大锅,其内煮着三五副羊架,热气腾腾,白汤滚滚,香气扑人,店中更是人声鼎沸。
  这白香斋在京中远近闻名,店老板曾于西疆住了十来年,同当地老师傅习得一手炮制羊肉的好手艺,店中蒸羊羔、酱羊骨、炸羊尾、羊肉水饺子,皆是京中绝品。平日便人满为患,待初一十五城中出会,更至无处立足。今日好在陆诚勇夫妇为大雨所阻,到店中时已过晌午,店中尚有两张空桌。酒保见客人上门,连忙迎上前来,引了这一家三口到内里坐下。
  陆诚勇要了两斤羊肉饺子,半斤羊骨,一斤白切羊肉,又让夏春朝点菜。夏春朝添了几样菜蔬,打发了酒保,埋怨道:“你点这许多肉食,一时吃不了岂不是糟蹋?”陆诚勇笑道:“我这些年在军中,熬得食肠大了,尽能吃得。若真有剩下的,收拾给跟随人吃就是了。”夏春朝闻说,便不多言。
  须臾,饭菜陆续上齐,夫妇二人一起动筷,果然肉香浓郁,名不虚传。
  一顿饭毕,夏春朝便同陆诚勇商议道:“城里人多,乘车不便,跟随的家人小厮也奔波了半日,不如叫他们在这里吃饭等候。待咱们逛完了回来,再坐车回去。”陆诚勇说道:“这也很好,只是才下了雨,地下泥,怕污了你的鞋。”
  当下,夏春朝将桌上剩的一盘杂合肉菜,又向店家讨了二斤水饺,拿与家人小厮吃,吩咐他们在此地等候,便同着丈夫丫头一道走到街上。
  今日乃是清明,正当城中出会,虽经了一场大雨,那起商贩行人,躲雨已毕又渐渐出来走跳。街道上红男绿女,络绎不绝。
  夏春朝随着丈夫走动看时,眼见那些摊子,卖的尽是些蒸糕吃食、胭脂水粉、布匹绸缎、甚而没人要的字画古董,香炉香灰,各路玩意儿,也没甚新奇。看了一回,两人就在一处面人摊子前站了,那摊子上插着各色有名目的面人,比如孙悟空、猪八戒、月里嫦娥等等,各个傅粉绘彩,栩栩如生。
  夏春朝见这面人倒是有趣,便扯了丈夫衣袖令他看。陆诚勇看了,心里倒有了个主意,便问那摊贩道:“老丈,活人你能捏么?”那人回道:“那有什么不能?客官要捏谁?”陆诚勇说道:“你照着我们两口捏一个来,我算你四个面人儿的钱。”
  那摊贩听闻,抬眼打量了两人一遭,更不多言,大手自几只罐子里取了各色面泥,上下飞舞,顷刻捏成一对面人,递上前来。陆诚勇接过面人,递与妻子笑道:“你拿去玩罢。”夏春朝见这面人捏的甚是精细,二人面目神情十分传神,乃至衣衫裙褶,亦莫不一致,不由暗暗称奇。又看这两个面人手挽手连在一起,亲昵热络非常,微觉不好意思,捏在手里脸红不语。
  陆诚勇付了钱,搀了妻子往前走。夏春朝惦记着与陆红姐买汗巾,便说往西街去。
  三人才走了几步,前头忽然一阵骚乱,只见路上行人慌慌忙忙向道路两旁躲避,又有人尖声喊道:“马惊啦,快躲开!”
  陆家三口尚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就见前方一匹高头大马,拖拽着一辆马车,疯也似地朝这边奔来。那马口鼻喷沫,狂乱非常,目中无人,一路奔来,踩踏摊子无数。那马车辕子上并无人驾驶,想已是被甩下去了,车内不知有无人乘坐。行人中那起老弱妇女,躲避不及的,眼看就要惨遭马蹄践踏。
  陆诚勇一见此状,连忙将妻子丫头推入道旁店中,迎上前去。夏春朝扯他不住,只好眼睁睁看他去了。

  偶遇

  陆诚勇将妻子丫头安置妥当,闪身出门。只须臾功夫,就见那疯马已奔将过来,四蹄如铁,口沫横飞,狂暴非常。
  一老妇躲闪不及,摔在地下,手脚酸软无力再爬不起来。旁人虽有心施救,但见那疯马来势汹汹,又哪里有那胆量?
  陆诚勇见势不好,纵身上前,下盘扎了个马步,稳稳立在地下,就将那老妇挡在身后。便在此时,疯马拖着马车奔至面前。那马正在躁狂,眼见有人挡道,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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