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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岩-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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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开,任由水流漫过头脸,直到水呛进口鼻,常夏才抬起头,水顺着他的脸,滴滴答答淌下来,常夏的眼泪混在里面,没人能分辨出来。
  常夏摇晃着重新回到卧室,屋里的两个人想跟他说话,见他的样子,却都没敢吱声。常夏走到床边,拿起床头上叠得整整齐齐的姥姥的毛巾,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上面。
  良久,常夏才抬起头,仔仔细细地擦干头脸和双手,然后走到刚才被周斌扔到地上的遗嘱边,缓缓坐下,捡起遗嘱,逐字逐句地读起来。没一会,常夏就读完了这短短的遗嘱,他的眼泪不小心滴到上面一滴,常夏马上像受惊了一样,揪起衣服下摆,小心翼翼地去擦拭那一块儿。
  舅舅和夏永光站在一边,看着常夏的动作,渐渐地,也哭了出来。
  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数不清的回忆。姥姥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他们眼前。
  常夏昨天从家里走的时候,以为危险已经过去了,结果一夜之间,姥姥突然就没了,常夏甚至没能见到姥姥最后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舅舅抹了抹脸,走到常夏身边,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常夏,别哭了,帮大舅一起,把你姥体面地送走吧。”
  第三次,常夏第三次跪在搭好的灵棚里,为至亲烧纸、守灵。
  他跟着舅舅、表弟一起,给每一个前来吊唁的客人还礼。
  直到又一个人掀开门帘,常夏条件反射地鞠躬,抬头的时候,他看到了沈彦川的脸。
  常夏抿紧嘴唇,看着沈彦川规规矩矩地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走到他身边,克制地拥抱了他一下。
  夏永光戒备地盯着沈彦川,却见沈彦川很快就松开了常夏,转身离开了灵棚。
  常夏不自觉地往前追了一步,不过,马上就停下了,他怔愣地站在门口,夏永光清晰地看到,常夏白色的孝衫背后,有两小块潮湿的泪痕。夏永光心头一震,这些天来,第一次反思自己,这件事,是不是做错了。
  后半夜,舅舅睡醒来换常夏的班,常夏原本不想动,但到底被舅舅推出了灵棚。
  常夏走到姥姥家门口,开门之前,他鬼使神差地,转身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转过缓步台,常夏不敢置信地看到沈彦川正支着腿,坐在楼梯上。
  沈彦川看到常夏,瞬间站了起来。他两步迈到常夏身边,抬起手臂,却僵在了半空。
  常夏扯了扯嘴角,却没说出话。他试图移开视线,却没有成功。
  直到两人的眼圈都开始发红,常夏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两句话:“……彦川,谢谢你。你回家吧。”
  沈彦川闻言,伸手捂住了眼睛。他点点头,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不是故意纠缠你。你,你回去睡吧,我明天再过来。”
  常夏捏紧拳头,他想到姥姥最后的嘱托,想到自己的承诺,只能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要扑进沈彦川怀里。
  “……我懂。”常夏拼命地深呼吸,好半天,才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常夏,会好起来的。”
  看着沈彦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常夏蹲下身,把脸凑到楼梯间窗口附近,那个高大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楼梯口。沈彦川身上穿的深蓝色短袖T恤,是常夏给他买的,过去沈彦川穿着明明很合身,现在看上去,却肥大了很多。常夏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沈彦川也瘦了这么多。
  沈彦川的身影渐渐模糊,常夏惊恐地睁大眼,慌乱地擦掉仿佛擦不净的眼泪,却于事无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彦川越走越远,一步步地离开他的世界,再也不会回头。
  第二天,沈彦川还是出现了,第三天亦然,只是这两天,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石晓峰和莫潇。
  石晓峰抱着常夏痛哭的时候,沈彦川就坐在常夏身边不远处。遗体告别仪式结束,姥姥被推走的时候,沈彦川跟石晓峰、莫潇一起,抱住了几乎瘫倒在地的常夏。
  四个大男人无声地哭成一团,大夏天里,汗水和泪水交缠在一起,他们是那么的狼狈而无助。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常夏重新回到姥姥家里,除了舅舅一家,这期间一直躲着他的夏丽云一家,也跟了过来。
  “常夏,你姥的遗嘱写得明明白白,房子归我和你大舅,所以我给你两天时间,你赶紧给我搬走。”夏丽云还没坐稳,就急不可耐地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常夏闻言一愣,随即表态:“你放心,我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就会搬走。”
  夏丽云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跟舅舅掰扯如何分房子,如何分家电,分到最后,连姥姥的金耳环,夏丽云和舅妈都要一人一只,以求绝对的公正。
  常夏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这几个人上演这出闹剧,心里一片空茫。
  最后,夏丽云和舅舅一家达成协议,房子直接卖掉,钱两家均分。姥姥的钱当场就被分成了三份,常夏捏着那并不很厚的一沓钱,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夏丽云和舅妈分别雇了三轮车,当场就把电视、冰箱这些大件拉走了。等到这些人吵吵嚷嚷地搬完东西,留下一地狼藉,那个干净、温馨的姥姥家,彻底消失了。
  常夏抱着一个大木箱,里面装着姥爷的军功章、姥姥当年绣的手绢、旧照片……
  这些不值钱的东西,没人争抢,常夏抱紧箱子,默默地跟这个屋子告别。
  葬礼结束之后,沈彦川回家了。
  李芳见儿子筋疲力尽的样子,有点心疼,但还是凑上去先问了问常夏的情况。
  “……他不太好。我们本来想在姥姥家陪陪他,可是他妈一家和他舅舅一家要马上研究分遗产的事儿,我和晓峰他们就只能走了。”沈彦川顿了顿,缓缓说道。
  “他们这一家真没几个正常人!一个比一个冷血!小川,你怎么没带小夏回咱家待几天?我给他做好吃的,给他好好养养身体,这孩子这段时间,遭了不少罪吧?”李芳义愤填膺地说。
  沈彦川侧过身,背对他妈说:“……他不想来。妈,谢谢你。”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你这几天还是勤去看看小夏吧。他这命啊,真是太苦了。”李芳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见儿子只是“嗯”了一声,也不再打扰他,转身进了厨房。
  寻思着晚上做点儿子爱吃的东西,李芳翻了翻冰箱,最后拎着菜兜子,轻手轻脚地锁好门,去了菜市场。
  南平区本来就不大,就那么一个比较大的菜市场。李芳走到菜市场的时候,就觉得今天好像跟往常有点不一样,很多人似乎都在偷瞄她。她赶紧上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她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李芳满头雾水地走到了一家平时总去的蔬菜铺子,铺子里除了老板娘还有个中年女人,两人正热火朝天地聊着什么。李芳掀开帘子进去,刚想说话,屋里的两个女人就跟受了惊吓似的,瞬间闭上了嘴。
  李芳心里也慌了,她强作镇定地笑了一下,然后开玩笑地说:“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谁见到我都一副见鬼的表情?我身上附上小鬼了?”
  两个女人齐齐摇头,可她们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告诉李芳,这中间,确实有些跟她有关的内情。
  李芳试图再问一句,可一个女人飞快地走了,剩下老板讪讪地招呼李芳。李芳见状,只得把满腹疑虑暂时按下。
  李芳买完菜出去,这回除了偷看她的人,竟然还看到三个女人围在不远处,冲着她指指点点。
  李芳心头火起,直奔这三个女人就过去了。
  “姐几个这是在聊什么呢?让我也明白明白呗?”李芳语气略有点不善地说。
  其中一个偏胖的女人斜了李芳一眼,然后凑到边上一个矮小的女人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句什么,矮小的女人马上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随即甩了李芳一个鄙视的眼神。
  剩下的一个圆脸的女人,是菜市场卖水果的。李芳经常在她家买东西,平时有事没事还会跟她闲聊几句。
  圆脸女人见李芳脸色越来越差,终于上前一步,拉着李芳走进了自己的水果铺子。
  “李姐,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圆脸女人扫视了一下外面一群看热闹的人群,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李芳。
  “知道什么?”李芳烦躁极了。
  “那个,大伙儿都在传,前几天去世的老夏太太,是被他外孙子气死的。他外孙子,跟男人搞同性恋……”
  李芳彻底僵住了。

  ☆、放弃

      李芳从菜市场落荒而逃。
  菜市场里的人,目送李芳走远,他们不停地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张家长李家短是这帮市井小民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更别说这种因为隐秘的感情闹出人命的“大事儿”,在下一个劲爆事件发生之前,这件事儿估计会传上好一阵。
  其实流言最早的版本不是这样的。跟十多年前一样,流言最初的主角是夏丽云。当初夏丽云跟姥姥在家大吵导致姥姥直接进医院的事儿,街坊邻居都是看在眼里的,姥姥没能从医院回来,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但私下里,老人是被女儿气死的流言却不胫而走。
  消息传到夏丽云耳朵里时,夏丽云气得几乎要发狂,她几乎失去了理智,当即对心思叵测、当面试探她的人爆出了常夏的秘密。等到新的流言传开之后,夏丽云再想挽回,也办不到了。事实上,自己儿子的“丑事”同样让她脸上无光,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事已至此,逼死姥姥的不能是她,那就只能是常夏了,她没什么好后悔的。
  李芳浑浑噩噩地回到家,她随手把菜丢在门口,蹲下身换鞋的时候,她手抖得几乎解不开鞋扣。等到推开沈彦川的房门,看到床上即使熟睡之后也皱着眉头的儿子,李芳心头剧痛,她咬紧下唇,上前推醒了沈彦川。
  “……妈,回来了?”沈彦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辨认了一下,才开口招呼李芳。
  “小川,你,你跟小夏,你们……”李芳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努力了半天,却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紧紧盯住儿子,想从儿子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原本睡眼朦胧的沈彦川,一下子顿住了,他身子僵直,眼底也渐渐染上了惊慌,李芳心里那点微弱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流言是真的?你真的跟常夏搞同性恋,气死了他姥姥?”李芳攥紧拳头,指甲几乎陷进肉里。
  “不是!”沈彦川着急地否认,可看到她妈瞬间又燃起希望的眼神,沈彦川垂下了头,低低地说:“……不全是。”
  李芳颓然地坐到了床上。她摊开手,手心因为她之前反复攥拳的动作,留下了一排排深红的月牙,像张开的血盆大口,要把她幸福的生活彻底吞掉。
  沈彦川想碰碰他妈,结果刚碰到胳膊,他妈就狠狠抖了一下。沈彦川好像被当面打了一个耳光,他脑袋轰鸣,半天都没找到下一个动作和语言。
  死一般的沉默笼罩了屋子。沈彦川收回手,使劲儿捏了捏太阳穴,终于挣扎着开口:“妈,常夏姥姥的事儿,不是那样的。气死他姥的不是他,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儿,我也有责任……”
  看到李芳又攥紧了手,沈彦川试图坦白:“妈,对不起。我怕你接受不了,一直瞒着你,我喜欢男人,喜欢常夏。”
  “你别说了!”李芳打断了沈彦川的话,“你别说了……”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眼泪也簌簌地落下来。
  沈彦川也无声地哭了。他踉跄着下床跪到李芳脚边,抖着手想给她擦眼泪,又被李芳躲开了。沈彦川脑袋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哀求李芳:“妈,我知道我不孝,惹您伤心了,可我天生就这样,我喜欢常夏好多年了,我原本想一点点让你知道,时间长了,你或者就能接受我们……”
  “我接受不了!”李芳再次打断了沈彦川的话,她死死盯着沈彦川,胸膛剧烈地起伏。
  沈彦川瞬间面如死灰。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铃声打破了屋里的沉默。
  李芳木然地抹干净眼泪,接起了电话。
  “小川在没在家?!我打他电话他不接,你赶紧把他给我整回来,我有话问他!”沈建军怒气冲冲的声音透过电话仍然响彻这个安静到极点的屋子。
  “……你也听说了?”李芳脸上的绝望又深了一层。
  “你也知道了?是不是真的?!”
  李芳沉默了。
  “沈彦川!你是不是在你妈边上,你给我待着别动,看我回去收拾不死你!”李芳已经有十几年没听过他如此暴怒的声音了,她默默地挂断电话,扭头看了沈彦川一眼。
  这一眼犹如利剑,一下子就把沈彦川扎个对穿。
  沈彦川挨了人生中第一顿打。皮带抽在身上的时候,他控制不住地想到了常夏,想到了常夏日夜遭受毒打的那些年,沈彦川一声不吭地挺着,身上明明很痛,心上却还要更痛一分。
  没多久,李芳就拉住了沈建军的手,她痛哭流涕地抱住伤痕累累的儿子:“小川,你说句话,你改了吧。”
  沈彦川摇了摇头:“妈,我改不了。”
  沈建军摔了皮带,头也不回地开门走了。
  这之后,“改不改”这个问答句,成了沈彦川和父母沟通的唯一语言。
  面对任打任骂却死不悔改的儿子,沈建军摔了不少东西,李芳流了很多眼泪,原本温馨的家,简直变成了修罗场。
  流言并没有散去,反而在既快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南平区。沈建军在单位平白受了很多指点,他这一辈子,做人坦诚,处事公道,单位同事人前背后对他都说不出个不字。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毁了这一切的,竟然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儿子。
  李芳就更不用说了。不管她走到哪里,无处不在的长舌妇们总能第一时间把话题引到这件“丑事”身上。李芳这辈子头一次被人这么指指点点,她性格刚强,头几天还强撑着,后来,终于扛不住,病倒了。
  沈彦川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守了一周。李芳不再逼问他,病却迟迟不好,人也日渐消瘦。
  李芳的饭量也越来越小。这天早晨,沈彦川买了小米粥、鸡蛋回来,舀了粥喂到李芳嘴边,李芳却迟迟不张嘴。她执拗地看着沈彦川不吃,不说话,直看到沈彦川眼眶发红,眼泪落下。
  沈彦川浑身都在发抖,他把粥放到小桌上,抱住头,蜷缩成一只团,闷闷的抽泣声传了出来。
  他在坚持什么呢?他跟常夏已经分手了。
  爱情那种东西,看不见,也摸不着,并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即使爱得死去活来,即使许下山盟海誓,现实面前,也总不能如愿。
  他想抛弃一切带着常夏远走高飞,可现实中他抛不下伤心愤怒的爸爸,抛不下躺在病床上的妈妈。
  他想把感情、身体、灵魂,一切的一切都奉献给常夏,可他不敢给,常夏也不敢要。
  常夏选择离开他,他们即使痛苦万分,也并没有死,也能活下去。可他再坚持下去,他妈妈却要活不下去了。
  事已至此,继续守着早就无法兑现的诺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沈彦川拉起衣服下摆,狠命擦了擦脸,然后重新端起粥,喂到他妈嘴边:“我跟常夏已经分了,不会再在一起了。”
  李芳出院之后,沈家搬离了住了半辈子的老房子,在城市另一头安了家。沈建军再次申请了驻外出差,这次走得更远,直接去了国外,没有一年半载回不来,估计到时候,流言也就散得差不多了。
  搬家前,沈彦川窝在屋里收拾旧东西。巨大的黑塑料袋摆在他脚边,那是李芳给他准备的,一些年代久远,没什么用处的东西,就可以直接丢进里面。沈彦川是一个念旧的人,这本书上,有一首特别喜欢的诗,那本书上贴了一张很喜欢的球星贴纸,那块石头是十五年前去海边捡的,那把钥匙是他小学储物箱的……每一件物品都有它的故事。沈彦川以为自己都忘了,可看着这些东西,那些记忆就又涌现了出来。
  最后,沈彦川打开了那个藏在桌子底下最深处的大纸壳箱子,箱子满满登登的,取下盖子,一个个信封就滑了下来,这些信封都没有帖邮票,有薄有厚,沈彦川捡起一个看起来很厚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长达十三页的手写信件,来自常夏。
  那是高一寒假的时候,沈彦川过完年去农村亲戚家串门,离开了不到一周。结果再次见到常夏的时候,对方就递给了他这么一封厚厚的信件。常夏在里面写了过年的趣事,每一个时刻的心情以及直白的对他的思念。沈彦川还记得当时他窝在被子里,反反复复把信看了好几遍,然后也认认真真地写了一封十一页的回信……
  早在他们俩上初中的时候,班级里就开始流行写信。不管人缘好坏,能收到装在信封里的信件是一件特别有面子的事儿。而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也总有着说不完的快乐与烦恼,沈彦川和常夏也不能免俗,他们俩自然而然地开始给对方写信,一写就写了□□年。
  除了信件,沈彦川一件件地从箱子里往外掏东西。那一盒幸运星,是常夏叠好送给他的;那一笔袋的文具,是常夏几年间送给他的;那张带音乐的贺卡,现在已经发不出声音了。那张球星照片,曾经是沈彦川的最爱,每天都夹在语文书里,九年间,照片开始泛黄,球星已经退役,他们俩也各奔东西。
  这一个纸箱,装满了这九年来,他跟常夏的点点滴滴。
  沈彦川抱紧身子,哭声闷在膝盖里,久久不息。
  

  ☆、不同

      常夏好像一条丧家之犬,更糟糕的是,他接连失去了两个家。拖着所有的东西,回到老房子的时候,常夏却没能进去门。仔细想了半天,常夏才恍惚地发现,自己都忘了,邻居大爷前几天似乎给他打过电话,说帮他把房子租了出去。
  这世界上属于常夏的最后一块容身之地,暂时也不属于他了。常夏蹲在院子门口,仰头看天,直到阳光刺得他眼冒金星,常夏才捂住眼睛,缓缓站起来,敲响了邻居家的大门。
  在邻居爷爷的帮助下,常夏退还了租客的租金,还补偿了对方一些搬家费,终于在三天后回到了自己家。
  这期间,他再也没收到沈彦川的短信,也没得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常夏每天睁开眼睛,脑袋里想得除了沈彦川就是姥姥,闭上眼睛,梦见的还是这两个人。可无论怎么想,怎么梦,这两个人都已经彻彻底底地离开常夏的生活了。
  常夏常常梦到省会的那个家,梦里的他前一秒还和沈彦川开开心心地说着话,后一秒,沈彦川就突然走了。常夏想去追他,却怎么也离不开那间屋子,他能透过厚厚的防盗门看到沈彦川穿着深蓝色T恤的背影,他能听到自己大口喘息、压抑着哭泣的声音。常夏总会在这时候惊醒,沈彦川的背影仿佛还在眼前,常夏每每伸出手,都抓了一手空。这样的夜晚反反复复出现,常夏只能睁着眼睛,熬过一个又一个黑夜,等待同样难熬的新一天的到来。
  他努力劝自己,时间是一切的良药,他总有一天会平和地接受这一切,真心地祝福沈彦川与他人共度余生。总有一天,他荒芜的世界里,除了那些关于姥姥和沈彦川的闪光回忆之外,会现出一线曙光,他不用再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绝望中,一遍又一遍地体会梦与现实共同破碎的滋味。
  常夏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过了多少天,直到电话响起,来电人是石晓峰,常夏才猛然发现,原来基本每天没事儿就会发几条短信过来的石晓峰,这次竟然这么长时间没联系他,而他自己,也完全没主动联系任何人。
  常夏顿了一下,然后接起了电话。
  “常夏!你现在在哪呢?我去你家找你,开门的人说房子已经卖给他了,怎么回事儿啊,这是?”石晓峰有点焦急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早就从姥姥家搬走了。现在住在郊区我爸留给我的房子里。姥姥的房子,按照姥姥的遗嘱,应该是分给……”常夏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分给夏丽云和我大舅他们俩了,现在房子估计已经被他们卖了吧。”常夏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使劲儿捏住了桌角。他也没想到,这么快,房子就已经被卖掉了。
  “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和潇潇去找你。”石晓峰当机立断地说道。
  常夏下意识就想拒绝,可想了一小会,还是缓缓地把家里的地址告诉了石晓峰。
  挂了电话,常夏愣了半天,他感觉得出,石晓峰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只是这些话,是关于什么的,常夏并不知道。如果是关于沈彦川,如果是坏消息……常夏拍了拍脸颊,他起身穿衣服,准备去菜市场买点菜招待石晓峰他们。
  常夏饭做到一半,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他知道,应该是石晓峰和莫潇到了。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手头的东西,然后快步走到院门口,打开大门,看到门口的石晓峰,常夏愣住了。
  石晓峰满脸青紫,一条胳膊也吊了起来。
  “晓峰,你这是怎么弄的?跟谁打架了?”常夏着急地问道。
  “唉,一言难尽,咱们先进去吧,一会我给你细讲。”石晓峰苦笑了一下,搂住常夏的肩膀,带着人往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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