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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堂春-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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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炤宁反问:“你看不出么?”

    何从云索性询问何盼云:“二妹,这是怎么回事?”她被抓住之后,就知道事情定是失败了,但此时还不知道事态严重到了什么地步。

    何盼云轻声道:“不关你的事。是我为了要给意中人报仇,试图毒杀燕王妃,未遂。”

    何从云身形一震,眼神暴躁地看住妹妹。这般胆大妄为,她怎么敢?谁允许她这么做了?眼下事情败露,定是人赃俱获,要如何为她开脱?

    “不,你说错了。”炤宁的话是对何盼云说的,视线却不离何从云,“事实是,何家姐妹二人意欲毒杀于我,未遂,又试图服毒自尽。”

    何从云先是一阵惊惧交加,踉跄后退的同时,惊愕地看向何盼云。何盼云已不敢再与她对视,垂了眼睑。

    “不……”何从云死命掐着自己的手心,这才冷静下来,“你这是污蔑……我是太子侧妃,盼云是何家千金,罪名岂是你的嘴一张一合便能定的?人证呢?”她环顾室内,“仅凭你们主仆三个的一面之词么?!”

    语声未落,她听到门外有男子交谈的声音,满脸惊惶地望去。

    片刻后,常洛、夏泊涛、大老爷、三老爷循序入室。

    她闭了闭眼,身形晃了晃。

    大老爷和三老爷早就来了,先到了筱园,见到炤宁之后,听从她的意思,暂且留在那里等候消息。常洛与夏泊涛自然是分别得了师庭逸、韩越霖的吩咐,在酒楼内照应着。

    至于师庭逸、韩越霖,是最早得到消息抵达筱园的人。两个男人的意思是让炤宁即刻回王府,这边的事情有他们料理即可。

    可是炤宁不同意,她说照你们的意思,只能抓到何峰的手下,他们能够指证的仅有何峰一人,而何峰绝不会拉别人下水。那不够。

    她要一并收拾掉何家姐妹。何从云那样的人,绝非她可以一再容忍。

    她态度坚决,两个权倾朝野的大男人竟是拿她没法子,只得顺着她,各自派了最信任的常洛、夏泊涛在她周围照应,他们则亲自监督手下擒拿何峰及其爪牙。

    此刻,炤宁起身,与大老爷、三老爷和夏泊涛见礼寒暄。

    吉祥则跑到常洛跟前起腻。常洛经常带它在园子里玩儿,它跟他也很亲近。

    正是因为这个不容忽视的小家伙插科打诨,室内的氛围便没有应有的凝重森寒,一时间几乎可称为其乐融融。

    也正因如此,何家姐妹两个绝望越来越重——没人多看她们一眼,没人将她们当一回事,处置她们之于这些人,兴许只是不足挂齿的小事。

    她们起过咬舌自尽的心思,但是红蓠、紫薇就在近前,不给她们这种机会。

    **

    早在炤宁应付何盼云的时候,状元楼的老板亲自带着伙计在各个雅间游走一遭,给食客赔礼道歉,请他们即刻离开,给出的理由是燕王与韩统领临时起意,要设宴犒劳手下,地方不够,只得委屈别人。

    人们一听这原由,都无话可说,加之走了也不吃亏,老板不会收取分毫银钱,再来用饭还会得到老板特地赠送的两道招牌菜,便相继离开。

    到此刻,偌大的酒楼陷入了夜半才有的静寂。

    师庭逸、韩越霖先后进到状元楼,在二楼最宽敞的雅间内落座。

    炤宁、大老爷等人转来相见,何家姐妹两个也被带到这里。

    红蓠、紫薇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师庭逸听完,深深地凝了炤宁一眼。

    韩越霖则是看住何从云,笑容轻蔑,语气亦是,“好玩儿么?”

    何从云眼神阴冷地与他对视,不消片刻,便败下阵来。

    何盼云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发青,出了一身的虚汗。不得不接受自己反被捉弄下毒的事实,她的情绪反倒激烈起来。她看着大老爷,恨声道:“你的儿子被江炤宁害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你竟不肯为他做主?他这辈子最大的错,兴许不是与江炤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是有你这样一个懦弱的父亲1

    大老爷闻言并不恼怒,反倒奇怪地看着她,“这是哪个混账东西与你胡说八道的?那个孽障咎由自取,是我亲手发落的。我的家事,与你何干?”

    何盼云讽刺地笑着,“胡说……”

    大老爷对红蓠递了个眼色,“等会儿还有正事,别让这个疯子添乱。”

    红蓠称是,低声道:“何二小姐,你再多话,我就让你活着下拔舌地狱。”

    何从云亦是低声斥责何盼云:“住嘴!”

    而在场众人都已明白,何盼云今日意图毒害炤宁所为何来。

    这种事,炤宁真是想笑都笑不出。

    江予茼的意中人是太子妃,所以曾经听从吩咐趁势添乱;何盼云的意中人则是江予茼,所以在他变成个哑巴和尚之后,要帮着何从云害死她江炤宁。

    情这一字,没有高低贵贱,更无道理可言。炤宁懒得去追究江予茼何时与何盼云结缘使得何盼云心生爱慕,那不是需要她关心的。她从头到尾怄火、愤怒的是何家姐妹这种疯子一般的行径。

    炤宁命伙计送来一杯酒,亲自转到何盼云近前,摘下她腰间的香囊,打开来,取出一点点白色的粉末,放入酒中。

    她端着那杯酒,走到何从云近前。

    紫薇立刻会意,捏开了何从云的嘴巴,帮炤宁把那杯酒给她灌下去。

    何盼云剧烈地挣扎着、呜咽着,神色痛苦至极。

    炤宁目光冷酷。

    她不想再看到何家姐妹上蹿下跳。

    她们要她死,她要她们生不如死。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有着截然相反的面目,对待在意或欣赏的人,不去计较得失,甚至会不讲道理地维护;对待心肠歹毒的敌人,则无耐心仁慈可言,如妖魔一般残酷。

    炤宁算是这种人的一个典型。

    假如她今日葬身火海,或是整条街的百姓因为她蒙难——那是一想就让她不甘、暴怒的后果。

    何家姐妹,远比没有人性的杀手、刽子手还令人发指。

    没错,这尘世没有多少彻头彻尾的好人,但是,绝大多数人在恩怨之中是秉承着一个原则:冤有头债有主。假如人们都似何家姐妹,人间早已变成修罗场。

    炤宁不认为何从云、何盼云有死的资格。

    落座之后,炤宁对师庭逸、韩越霖道:“明日一早,把何侧妃送回东宫,如何?”

    女子的事,自然是由她决定。他们俱是颔首。

    何从云的身形颤抖起来,眼神复杂地看向何盼云,“你……你研制出的这种毒,会让人变成什么样子?有没有解药?”

    何盼云没法子告诉她,她已不能说出成句的话。

    炤宁起身道:“我要先走一步,带她们回府。”

    药效要到明日才能发作,她不能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至于如何处置何峰及其爪牙,那是师庭逸等人的事,这会儿她有些头疼,没心情全程观望。

    师庭逸吩咐常洛护送她回王府,起身送了她一段,到了楼梯口,他紧紧握了握她的手。

    炤宁知道,因着她以自己为饵诱使何盼云再出杀招恼火着——在筱园,他叮嘱过她,不可以身涉险,可她没听话。

    “不是很划算么?”她笑盈盈的。

    “划算什么?”师庭逸低声道,“是非曲折是我们说了算。”做局和入局的结果相同,何需她涉险?

    “不这样的话,我们如何得知何盼云的后招?”炤宁不服气地辩解。那么歹毒的法子,可不是他们能够想出来的。

    他瞪着她。

    炤宁有点儿底气不足了,“她这是小把戏而已,你当我是纸糊的么?”

    他不说话。

    “……”炤宁蹙眉,“我正头疼呢,你别这样。”

    “快回去歇息。”他抿了抿唇,微声加一句:“回家再收拾你。”

    炤宁挑眉笑了笑,一副“怕你不成”的模样,随即脚步轻快地下楼。

    师庭逸按了按眉心,心说这个小东西的脾性,要怎样才能给她扳过来呢?

    炤宁走后没多久,何峰及其爪牙全部带到状元楼,早就有人去请的何寅、顺天府尹也匆匆赶来。

    夏泊涛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一遍,给何峰定的罪名是意□□烧状元楼,连带的罪名不需说——任谁一看在场的这些人,都会生出诸多猜测。

    何寅先是吓得脸色煞白,随即暴跳如雷,想要当场杀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给何家带来天大|麻烦的儿子。

    师庭逸、韩越霖却没闲情看戏,轻描淡写地告诉何寅,这些人他们要暂时送到顺天府看押起来,明日禀明皇帝,到时请皇帝做主由谁来审理此案。

    顺天府亲自率领衙役将一干人等带走了。

    师庭逸、韩越霖愿意卖老板个人情,在场人等也都还没用饭,便在这里设宴犒劳手下。

    何寅慢吞吞地走到廊间,忽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片刻后,嚎啕大哭起来。

    到这时候,他已明白过来,今日之事,是膝下两个女儿做的好事,偏生儿子心思简单,稀里糊涂地被她们利用到了这个地步。

    他恨不得把那两个孽障活生生撕碎,可是,她们已经被燕王妃带走了,下场已是不可预测的凄惨。

    好一阵子,他才强撑着离开状元楼,连夜赶往东宫。

    可是,太子已经歇下了,仍是不愿意见他。任他如何说,守门的侍卫也不理会,分明是早已得了太子的吩咐。

    何寅整夜跪在东宫门外,心里却是清楚:大势已去。

    **

    这晚,太子仍是歇在了林千惠房里。

    这女子如今在床上越来越妩媚多情,那档子事也就变得越来越有趣致,他甚至有些迷恋与她在一起的种种感觉了。

    偶尔他会想,这小小女子也真是奇得很,竟有着那么多花招,能带给他那么多乐趣。幸亏不曾一直冷落她,不然的话,每一个长夜都只是寂寥沉闷相伴,弄的人白日里都没个好心情。

    早间醒来,他神采奕奕地去往前殿。听得何寅竟在外面跪了整夜,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不免想着那些侍卫过于死板,该早一些禀明才是,可自己也有责任,昨晚侍卫第二次去通禀的时候,他正沉迷在温柔乡里,不问青红皂白就扬声让人滚,他们可不就不敢再传话了。

    步履匆匆地到了前殿,他命人将何寅带来。

    何寅已经跪的双腿失去知觉,进殿的时候一瘸一拐的,跪倒在地之后,他已不似昨日崩溃时的激动无措,有条不紊地把事情讲述一遍,陈诉了自己教子无方治家不严的过错。末了,神色木然地望着太子。

    何家的前程已毁,已经失去最多,已经没有更多可失去。这是任凭大罗神仙也不可挽回的事实,既然如此,他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太子良久地凝视着何寅,说不出话来。

    到了这时候,自是明白这一切是因何从云而起。

    他能怪何寅么?不能。

    他自己都被她利用了。

    平心而论,那女子的心机若是用在正处,她能让何家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如果不是他对太子妃的情绪过于矛盾,换个角度来看,何家趁机踩踏荣国公一事做得恰到好处——横竖佟家都是那个结果,由谁下手已经不重要,而由何家来做的话,别人不过是看看热闹,私底下嗤笑一番,却能消减皇帝对东宫的忌惮——摆明了是东宫人脉内讧,他再不具备忌惮燕王的资格,更无与燕王为敌的能力。

    如果没有昨晚那件事,东宫完全可以与何家韬光养晦几年,皇帝便是想废掉他,都找不出个上得了台面的理由。只要他太子的身份还在,什么事便都还有云开月明的希望。

    偏生那个女人不知死活,竟想凭一己之力烧死炤宁——他费尽心思忙了那么久都不曾得手的事,她却孤注一掷。

    她是疯了还是傻了?

    她这样会彻底激怒师庭逸,明面上他仍旧不会跟父皇说东宫的不是,可是心里必定已经下了决心——扳倒东宫。

    师庭逸承受不起再次失去炤宁的痛苦与绝望,宁死也不肯再辜负那个女子。不要说他,便是寻常人,都分外明白这一点。

    算了,计较这些还有什么用?

    太子喝了一口茶,终于能够说话了:“我知道了。等父皇退朝之后,我会进宫请罪,只说你儿子的罪行,不会迁怒于你。自然,你日后必然不好过,少不得因为教子无方被反复弹劾,我……会尽力帮衬。毕竟,不干你的事。”

    如果何寅没有那样一个女儿,不过是重复前世的路,在内阁不上不下、不好不坏地安稳过活。

    其实,该对这件事负责的只有何从云和他。

    好端端的一个何家,因为他一个决定,因为何从云一个疯狂的行径,即将没落。

    何寅听了,其实有些意外。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向太子叩头之后,一瘸一拐地离开。

    剩了独自一个人,太子的火气层层暴涨,到了他几乎无法遏制的地步。

    如果这时候何从云就在他眼前,他一定会亲自将她一刀刀剁了!

    可她命好,被炤宁带回了燕王府,不知几时能被人送回来。

    太子步出正殿,来回踱着步子。

    有下人在,他还能克制自己不会失态,若是独自一人,少不得又要摔东西撒气。想想就幼稚的事情,他不能再做。

    这样过了小半个时辰,高文照惊疑不定地来禀道:“何侧妃被人送回来了。”

    “把她带来!”太子转身回到殿内。

    何从云是被人架进来的。她双腿已经不能行走,并且,她再不能够说话。

    太子面色阴寒地瞧着她,走到她面前,吩咐两名侍女:“放开她!”

    两个人立即称是松了手。

    何从云摔倒在地,只能用手臂支撑着身形,勉强坐起来。

    “想要烧死燕王妃?”太子冷笑着道,“胆子倒是不小,结果呢?”

    何从云垂眸看着自己失去知觉的腿。

    太子沉默片刻,沉声吩咐:“把她送回去,严加看管。我要她好生活着。她的房里,务必多放火炉、火盆,夏日尤其不得耽搁。”

    他起初是有心将她活活烧死,可是,短暂的煎熬哪里比得上长久的折磨?

 第076章 小丑

       第076章小丑

    林千惠听得太子对何从云的发落,一直半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随后又仔细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何从云酿成了怎样的大错,招致了怎样的大祸。

    往后都不能说话走路了,并且太子的意思很明显,要将何从云的居室变成蒸笼,慢慢的、慢慢的折磨。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惩戒人的法子。

    到了夏日,室内若是不放足够的冰,人都难受得厉害,要是再放上火炉、火盆……林千惠一想就已觉得难熬,何况到时要亲身经历的何从云。

    可是,能怪谁呢?

    倒是没看出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有那么大的胆子。

    林千惠笑起来,不无幸灾乐祸的意思。可是片刻之后,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忽然间想到,何从云是开罪江炤宁才有了这般凄惨的下常

    那个女子,果然是开罪不得。

    至于太子的怒火,当然是为着何从云这险招没用成,还连累了东宫与何府。

    林千惠深深吸进一口气,仔细斟酌着轻重。她要避免自己重蹈覆辙,避开何从云走的这条路,要在年华消逝之前留住太子,就算不能让家族得到重用,起码不要给他们招致祸事。

    除此之外,便是照顾好太子妃,离燕王府的人远远的。江炤宁就不是善茬,与她息息相关的人更没一个省油的灯。

    到最终,这件事之于林千惠,是一记叫她心惊的警钟,绝非初时以为的好笑。

    她叹了口气,愈发觉得皇室中的这口饭太难吃。

    **

    阳光很明媚,风里有花香。

    炤宁坐在廊下,翻看这两日的帖子。

    何盼云软软地卧在躺椅上,由人抬过来。

    炤宁眯了眸子打量,对方的情形全不在意料之中。她以为何盼云要么死掉,要么口不能言、腿不能行,可现在的情形是,人整个瘫掉,连面容都僵硬了。

    何盼云只有一双眼睛还算灵活,淋漓尽致地表达着情绪。

    害人终害己。这句话真的是至理名言。原本这样的□□,是为她准备的,现在品尝个中苦楚的,却是何盼云与何从云。

    红蓠上前来禀道:“方才请沈大夫为她把脉。沈大夫说,近似于这样的症状他见过,也曾尝试医治,但是疗效甚微,人是不可能恢复如常了。”

    炤宁颔首,“等何夫人来了,直接叫她把人接回去,不要刁难。”

    “是。”

    炤宁继续看帖子,终究是兴致缺缺地放到圆几上。昨夜到早间,时时头疼难忍,这两日还是老老实实在家为好。

    亦是因为不舒坦,师庭逸没跟她算账,反倒整夜不曾入眠,给她按揉头上穴位,缓解不适。一早出门的时候,叮嘱她让沈大夫瞧瞧,且允诺会赶早回来。

    用过早膳,挣扎了片刻,还是选择照他的意思,请沈大夫给自己把脉。她其实对针灸有些抵触,尤其是以针灸的方式缓解疼痛,更让她提心吊胆。

    倒是没想到,沈大夫给她把脉之后,说她这情形不宜施针,但是能够配制出见效的药丸,只是需要等上几日。

    她自然是满口应下。

    每次发病,也只是几日的功夫,这一次,她要和以前一样熬过去。但总归是有了盼头。

    身体不舒坦的时候,她总是想法设法地入睡。今日亦是如此,在外面坐了一阵子,便回寝室歇下。

    外面的事情,让师庭逸和韩越霖去打理,她是没那份闲情了。生病的时候情绪奇差,若何事赶在气头上,不定闹出怎样的乱子,还是省省的好。

    吉祥看起来是最懵懂天真,但它无疑是最敏感的。一早到上午,它就感觉到了炤宁情绪不对,大半日都乖乖地守在她附近。她转去寝室,它就颠颠儿地跟了去,闷闷不乐地卧在床榻板上望着炤宁。

    炤宁为此心头暖暖的,软软的,拍拍身侧的位置,“上来。”

    吉祥摇了摇尾巴,动作慢悠悠地跳上去,怕吓到她似的,之后乖乖地趴在她身侧打瞌睡。

    炤宁瞧着它慢慢入睡的过程,自己的睡意也越来越浓,沉沉入梦。

    红蓠走进来看一眼,抿嘴笑着退出去,与白薇、紫薇几个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做针线。

    院落里静悄悄的,氛围平宁温馨。

    **

    太子妃坐在湖边,神色悠闲。

    这儿离莫心儿的住处不远,可以听到琴声。

    太子远远看到她,犹豫多时,还是缓步寻了过去。

    太子妃瞥见他,全无反应。

    太子道:“今日令尊便要离开京城,你不想去见他一面么?”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他们父女此生最后一次相见的机会。岂料,太子妃却意外地道:

    “不是早就下了明旨么?他怎么能拖到今日才被逐出京城?”

    “……”太子一听就知道,自己完全是多此一举,可总还是要告诉她原由的,“他以前是重臣,方方面面的事情要交割清楚才能离开。”

    “我倒是忘了这一点。”太子妃这才回答他的问题,“谁稀罕见他那张脸。不过,你倒是该吩咐下面的人一声,是叫他净身离京,不能让他携带财帛。”

    太子没说话,转而说起康晓柔母女两个:“你想不想见见那对母女?”人由何寅安置起来了,还在京城。那个做女儿的,论起来的话,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不见。”太子妃神色变得很是冷漠,语气亦是。女子再傻,也不该傻到那种地步。男子还没将人用花轿抬进门,便发生肌肤之亲,还生下了孩子……她厌恶的蹙了蹙眉。有些男子固然下流龌龊得叫人不齿,却无疑是一些女子惯出来的,叫人想起来都厌烦。

    “知道了。平日闷的话,便去外面散散心。”他转身踱开步子,“我进宫请罪去。”

    太子妃等他走远了,才为他末一句话笑起来。

    何从云的事情,她已知晓详尽的原委。早间是紫薇带人把何从云送回东宫,她将人唤到面前,详细询问了一番。聆听的过程中,心情三起三落,到末了,才长舒了一口气。

    起初她对何从云是满心的忌惮,近来则是满心的不安。她担心日子久了,何从云会施展别的手段,得到太子的宠爱。要是那样的话,她少不得明里暗里吃瘪受气。

    谁承想,何从云不稀罕后院中的勾心斗角,跑到外面杀人放火去了。

    人没杀成,自己落得生不如死。

    这可真是自找的。

    整件事里,有个细节叫她暗自称奇——师庭逸与韩越霖的手下,短短时间内就将何峰及其爪牙全部拿下,并且找到了何从云安插在状元楼厨房里的奸细,兵不血刃地消除了一场无妄之灾。

    看起来,那两个男子这三年多都没闲着,培养出的人手着实出色。

    太子现在被何从云气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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