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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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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包公问道“你被何人谋害?诉上来。”只见屈申禀道“小妇人白玉莲。丈夫范仲禹上京科考。小妇人同定丈夫来京顺便探亲。就于场后带领孩儿金哥前往万全山寻问我母亲住处。我丈夫便进山访问去了我母子在青石之上等候。忽然来了一只猛虎将孩儿叼去。小妇人正在昏迷之际只见一群人内有一官长连忙说‘抢’便将小妇人拉拽上马。到他家内闭于楼中。是小妇人投缳自尽。恍惚之间觉得凉风透体。睁眼看时见围绕多人小妇人改变了这般模样。”包公看他形景听他言语心中纳闷便将屈良叫上堂来问道“你可认得他么?”屈良道“是小人的哥哥。”又问屈申道“你可认得他么?”屈申道“小妇人并不认得他是什么人。”
包公叫屈良下去又将白雄叫上堂来问道“你可认得此人么?”白雄回道“小人并不认得。”忽听屈申道“我是你嫡亲姐姐你为何不认得?岂有此理!“白雄惟有发怔而已。包公便知是魂错附了体了。只是如何办理呢?只得将他们俱各带下去。只见愣爷赵虎上堂便将跟了黑驴查看情形述说了一遍。
所有一切人犯俱各带到。包公便叫将道士带上来。道士上堂跪倒禀道“小道乃是给威烈侯看家庙的姓业名苦修。只因昨日侯爷府中抬了口薄皮材来说是主管葛寿的母亲病故叫小道即刻埋葬。小道因目下禁土故叫他们将此棺放在后院里。”包公听了道“你这狗头满口胡说。此时是什么节气竟敢妄言禁土!左右掌嘴!”那道士忙了道“老爷不必动怒小道实说实说。因听见是主管的母亲料他棺内必有首饰衣服。小道一时贪财心胜故谎言禁土。以为撬开棺盖得些东西不料刚将棺材起开那妇人他就活了。把小道按住一顿好打。他却是一口的山西话并且力量很大。小道又是怕又是急无奈喊叫救人。便见有人从墙外跳进来就把小道拴了来了。”包公便叫他画了招。立刻出签拿葛寿到案。
道士带下去叫带妇人。左右一叠连声道“带妇人!带妇人!”那妇人却动也不动。还是差役上前说道“那妇人老爷叫你上堂呢!”只听妇人道“乐子是好朋友谁是妇人?你不要顽笑呀!”差役道“你如今现在是个妇人谁和你顽笑呢!
你且上堂说去。”妇人听了便大叉步儿走上堂来咕咚一声跪倒。包公道“那妇人你有何冤枉?诉上来。”妇人道“我不是妇人我名叫屈申。只因带着四百两银子到万全山批木头去不想买卖不成。因回来晚咧在道儿上见个没主儿的黑驴又是四个牙儿因此我就把我的花驴拴在小榆树儿上我就骑了黑驴以为是个便宜。谁知刮起大风来了天又晚了就在南坡上一个人家寻休儿。这个人名叫李保儿他将我灌醉了就把我勒死了。正在缓不过气儿来之时忽见天光一亮却是一个道士撬开棺盖。我也不知怎么跑到棺材里面去了。我又不见了四百两银子因此我才把老道打了。不想刚出庙门却见南坡上有个汲水的就是害我的李保儿。我便将他揪住一同拴了来了。我们山西人千乡百里亦非容易命却不要了是要定了我的四百两银子咧。弄的我这个样儿这是怎么说呢?”
包公听了叫把白雄带上来道“你可认得这个妇人么?”白雄一见不觉失声道“你不是我姐姐玉莲么?”刚要向前厮认只听妇人道“谁是你姐姐?乐子是好朋友哇。”白雄听了反倒吓了一跳。包公叫他下去。把屈良叫上来问妇人道“你可认得他么?”此话尚未说完只听妇人说道“哎呀我的兄弟呀!你哥哥被人害了千万想着咱们银子要紧。”屈良道“这是怎的了?我多咱有这样儿的哥哥呢?”包公吩咐一齐带下去心中早已明白是男女二魂错附了体了必无疑矣。
又叫带李保上堂来。包公一见正是逃走的恶奴。已往不究单向他为何图财害命。李保到了此时看见相爷的威严
又见身后包兴、李才俱是七品郎官的服色自己悔恨无地惟求速死;也不推辞他便从实招认。包公叫他画了招即差人前去起赃并带李氏前来。
刚然去后差人禀道“葛寿拿到。”包公立刻吩咐带上堂来问道“昨日抬到你家主的家庙内那一口棺材死的是什么人?”葛寿一闻此言登时惊慌失色道“是小人的母亲。”
包公道“你在侯爷府中当主管自然是多年可靠之人。既是你母亲为何用薄皮材盛殓?你即或不能亦当求求家主赏赐竟自忍心如此了草完事你也太不孝了。来!”“有!”“拉下去先打四十大板!”两旁一声答应将葛寿重责四十打得满地乱滚。包公又问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葛寿道“今年三十六岁。”包公又问道“你母亲多大年纪了?”一句话问得他张口结舌半天说道“小人不……不记得了。”包公怒道“满口胡说!天下那有人子不记得母亲岁数的道理。可见你心中无母是个忤逆之子。来!”“有!”“拉下去再打四十大板!”葛寿听了忙道“相爷不必动怒小人实说实说。”
包公道“讲!”左右公人催促“快讲!快讲!”恶奴到了此时无可如何只得说道“回老爷棺材里那个死人小人却不认得。只因前日我们侯爷打围回来在万全山看见一个妇人在那里啼哭颇有姿色。旁边有个亲信之人他叫刁三就在侯爷跟前献勤说了几句言语便将那妇人抢到家中闭于楼上。派了两仆妇劝慰于她。不想后来有个姓范的找他的妻子。也是刁三与侯爷定计将姓范的请到书房好好看待又应许给他找寻妻子。”包公便问道“这刁三现在何处?”
葛寿道“就是那天夜里死的。”包公道“想是你与他有仇将他谋害了。来!”“有!”“拉下去打!”葛寿着忙道“小人不曾害他是他自己死的。”包公道“他为何自己死的呢?”
葛寿道“小人索性说了罢因刁三与我们侯爷定计将姓范的留在书房。到三更时分刁三手持利刃前往书房杀姓范的去。等到五更未回我们侯爷又派人去查看。不料刁三自不小心被门槛子绊了一跤手中刀正中咽喉穿透而死。我们侯爷便另差家丁一同来到书房说姓范的无故谋杀家人一顿乱棍就把他打死了。又用一个旧箱子将尸首装好趁着天未亮就抬出去抛于山中了。”包公道“这妇人如何又死了呢?”葛寿道“这妇人被仆妇丫环劝慰得却应了。谁知她是假的眼瞅不见她就上了吊咧。我们侯爷一想未能如意枉自害了三条性命因用棺木盛好女尸假说是小人之母抬往家庙埋葬。这是已往从前之事小人不敢撒谎。”包公便叫他画了招所有人犯俱各寄监。惟白氏女身男魂屈申男身女魂只得在女牢分监不准亵渎相戏。又派王朝、马汉前去带领差役捉拿葛登云务于明日当堂听审。分派已毕退了堂。大家也就陆续散去。此时惟有地方苦头儿最苦。自天亮时整整儿闹了一天不但挨饿他又看着两头驴谁也不理他。此时有人来他便搭讪着给人道辛苦问相爷退了堂了没有。那人应道“退了堂了。”他刚要提那驴子那人便走。一连问了多少人谁也不理他。只急得抓耳挠腮唉声叹气。好容易等着跟四爷的人出来他便上前央求。跟四爷的人见他可怜才叫他拉了驴到马号里去。偏偏的花驴又有毛病儿不走还是跟四爷的人帮着他拉到号中。见了管号的交代明白就在号里喂养。方叫地方回去叫他明儿早早来听着。地方千恩万谢而去。
且说包公退堂用了饭便在书房思想此案明知是阴错阳差却想不出如何办理的法子来。包兴见相爷双眉紧蹙二目频翻竟自出神口中嘟哝嘟哝说道“阴错阳差阴错阳差这怎么办呢?”包兴不由地跪下道“此事据小人想来非到阴阳宝殿查去不可。”包公问道“这阴阳宝殿在于何处?”
包兴道“在阴司地府。”包公闻听不由得大怒断喝一声“呔好狗才!为何满口胡说?”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仙枕示梦古镜还魂 
且说包公听见包兴说在阴司地府便厉声道“你这狗才竟敢胡说!”包兴道“小人如何敢胡说。只因小人去过才知道的。”包公问道“你几时去过?”包兴便将白家堡为游仙枕害了他表弟李克明后来将此枕当堂呈缴。因相爷在三星镇歇马小人就偷试此枕到了阴阳宝殿说小人冒充星主之名被神赶了回来的话说了一遍。包公听了“星主”二字便想起“当初审乌盆后来又在玉宸宫审鬼冤魂皆称我为星主。如此看来竟有些意思。”便问“此枕现在何处?”
包兴道“小人收藏。”连忙退出。不多时将仙枕捧来。包公见封固甚严便叫“打开我看。”包兴打开双手捧至面前。包公细看了一回仿佛一块朽木上面有蝌字却也不甚分明。包公看了也不说用也不说不用只是点了点头。
包兴早已心领神会捧了仙枕来到里面屋内将帐钩挂起把仙枕安放周正。回身出来又递了一杯茶。包公坐了多时便立起身来。包兴连忙执灯引至屋内。包公见帐钩挂起游仙枕已安放周正暗暗合了心意便上床和衣而卧。包兴放下帐子将灯移出寂寂无声在外伺候。包公虽然安歇无奈心中有事再也睡不着不由翻身向里。头刚着枕只觉自己在丹墀之上见下面有二青衣牵着一匹黑马鞍辔俱是黑的。忽听青衣说道“请星主上马。”包公便上了马。一抖丝缰谁知此马迅速如飞耳内只听风响。
又见所过之地俱是昏昏惨惨虽然黑暗瞧得却又真切。只见前面有座城池双门紧闭。那马竟奔城门而来。包公心内着急说是不好必要碰上。一转瞬间城门已过进了个极大的衙门。到了丹墀那马便不动了。只见有两个红黑判官迎出来说道“星主升堂。”包公便下了马步上丹墀。见大堂上有匾大书“阴阳宝殿”四字。又见公位桌椅等项俱是黑的。
包公不暇细看便入公座。只听红判道“星主必是为阴错阳差之事而来。”便递过一本册子。包公打开看时上面却无一字。才待要问只见黑判官将册子拿起翻上数篇便放在公案之上。包公仔细看时只见上面写着恭恭正正八句粗话起首云“原是丑与寅用了卯与辰。上司多误事因此错还魂。若要明此事井中古镜存。临时滴血照嗑破中指痕。”当下包公看了并无别的字迹。刚然要问两判拿了册子而去。那黑马也没有了。
包公一急忽然惊醒叫人。包兴连忙移灯近前。包公问道“什么时候了?”包兴回道“方交三鼓。”包公道“取杯茶来。”忽见李才进来禀道“公孙主簿求见。”包公便下了床包兴打帘来至外面。只见公孙策参见道“范生之病晚生已将他医好。”包公听了大悦道“先生用何方医治好的?”公孙回道“用五木汤。”包公道“何为五木汤?”公孙道“用桑、榆、桃、槐、柳五木熬汤放在浴盆之内将他搭在盆上趁热烫洗然后用被盖严上露着面目通身见汗为度。他的积痰瘀血化开心内便觉明白。现在惟有软弱而已。”包公听了赞道“先生真妙手奇方也!即烦先生好好将他调理便了。”公孙领命退出。包兴递上茶来。包公便叫他进内取那面古镜又叫李才传外班在二堂伺候。
包兴将镜取来。包公升了二堂立刻将屈申并白氏带至二堂。此时包兴巳将照胆镜悬挂起来。包公叫他二人分男左女右将中指喳破把血滴在镜上叫他们自己来照。屈申听了咬破右手中指以为不是自己指头也不心疼将血滴在镜上。
白氏到了此时也无可如何只得将左手中指咬破些须把血也滴在镜上。只见血到镜面滴溜溜乱转将云翳俱各赶开霎时光芒四射照得二堂之上人人二目难睁各各心胆俱冷。
包公吩咐男女二人对镜细看。二人及至看时一个是上吊一个是被勒正是那气堵咽喉万箭攒心之时那一番的难受不觉气闷神昏登时一齐跌倒。但见宝镜光芒渐收。众人打了个冷战却仍是古镜一面。包公吩咐将古镜、游仙枕并古今盆俱各交包兴好好收藏。再看他二人时屈申动手动脚的猛然把眼一睁说道“好李保吓!你把乐子勒死倒是小事偷我四百两银子倒是大事。我和你要定咧!”说着话他便自己上下瞧了瞧。想了多时忽把自己下巴一摸欢喜道“唔是咧!是咧!这可是我咧。”便向上叩头“求大人与我判判。银子是四百两呢不是顽的咧。”此时白氏已然苏醒过来便觉羞容凄惨。包公吩咐“将屈申交与外班房将白氏交内茶房婆子好生看待。”包公退堂歇息。
至次日清晨起来先叫包兴问问公孙先生范生可以行动么?去不多时公孙便带领范生慢慢而来。到了书房向前参见叩谢大人再造之恩。包公连忙拦阻道“不可不可。”看他形容虽然憔悴却不是先前疯癫之状。包公大喜吩咐看座。
公孙策与范生俱告了坐。略述大概又告诉他妻子无恙只管放心调养。叫他无事时将场字抄录出来”待本阁具本题奏保你不失状元就是了。”范生听了更加欢喜深深的谢了。包公又嘱咐公孙好好将他调理。二人辞了包公出外面去了。
只见王朝、马汉进来禀道“葛登云今已拿到。”包公立刻升堂讯问。葛登云仗着势力人情自己又是侯爷就是满招了谅包公也无可如何。他便气昂昂的一一招认毫无推辞。
包公叫他画了招。相爷登时把黑脸沉下来好不怕人说一声“请御刑!”王、马、张、赵早巳请示明白了请到御刑抖去龙袱却是虎头铡。此铡乃初次用想不到拿葛登云开了张了。此时葛贼已经面如土色后悔不来竟死于铡下。又换狗头铡将李保铡了。葛寿定了斩监侯。李保之妻李氏定了绞监候。业道士盗尸发往陕西延安府充军。屈申、屈良当堂将银领去。因屈申贪便宜换驴即将他的花驴入官。黑驴伸冤有功奉官喂养。范生同白氏玉莲当堂叩谢了包公同白雄一齐到八宝村居住养息身体再行听旨。至于范生与儿子相会白氏与母亲见面自有一番悲痛欢喜不必细表。
且说包公完结此案次日即具折奏明威烈侯葛登云作恶多端已请御刑处死;并声明新科状元范仲禹因场后探亲遭此冤枉现今病未痊愈恳恩展限十日着一体金殿传胪恩赐琼林筵宴。仁宗天子看了折子甚是欢喜深嘉包公秉正除奸俱各批了依议。又有个夹片乃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因回籍祭祖告假两个月。圣上亦准了他的假。凡是包公所奏的圣上无有不依从。真是君正臣良太平景象。
且说南侠展爷既已告下假来他便要起身。公孙策等给他饯行又留住几日才束装出了城门。到了幽僻之处依然改作武生打扮直奔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而来。到了门前刚然击户听得老仆在内说道“我这门从无人敲打的。我又不欠人家帐目我又不与人通来往是谁这等敲门呢?”乃至将门开放见了展爷他又道“原来大官人回来了。一去就不想回来也不管家中事体如何只管叫老奴经理。将来老奴要来不及了那可怎么样呢?哎哟又添了浇裹了。又是跟人又是两匹马要买去也得一百五六十两银子。连人带牲口这一天也耗费好些呢。”唠唠叨叨聒絮不休。南侠也不理他一来念他是世仆老奴二来爱他忠义持家三来他说的句句皆是好话又难以驳他。只得拿话岔他说道“房门可曾开着么?”
老仆道“自官人去后又无人来开着门预备谁呢?老奴怕丢了东西莫若把门锁上老奴也好放心。如今官人回来了说不得书房又要开了。”又向伴当道“你年轻腿脚灵便随我进去取出钥匙省得我奔奔波波的。”说着话往里面去了。
伴当随进取出钥匙开了书房。只见灰尘满案积土多厚。
伴当连忙打扫安放行囊。展爷刚然坐下又见展忠端了一碗热茶来。展爷吩咐伴当接过来口内说道“你也歇歇去罢。”
原是怕他说话的意思。谁知展忠说道“老奴不乏。”又说道“官人也该务些正事了。每日在外闲游又无日期归来耽误了多少事体。前月开封府包大人那里打发人来请官人又是礼物又是聘金。老奴答言官人不在家不肯收礼。那人哪里肯依他将礼物放下他就走了。还有书子一封。”说罢从怀中掏出递过去道“官人看看做何主意?俗语说得好‘无功受禄寝食不安’。也该奋志往上巴结才是。”南侠也不答言接过书来拆开看了一遍道“你如今放心罢我已然在开封府作了四品的武职官了。”展忠道“官人又来说谎了。做官如何还是这等服色呢?”展爷闻听道“你不信看我包袱内的衣服就知道了。我告诉你说只因我得了官如今特特的告假回家祭祖。明日预备祭礼到坟前一拜。”此时伴当巳将包袱打开。展忠看了果有四品武职服色不觉欢喜非常笑嘻嘻道“大官人真个作了官了待老奴与官人叩喜头。”展爷连忙搀住道“你乃是有年纪之人不要多礼。”
展忠道“官人既然作了官总以接续香烟为重从此要早毕婚姻成立家业要紧。”南侠趁口道“我也是如此想。前在杭州有个朋友曾提过门亲事。过了明日后日我还要往杭州前去联姻呢。”展忠听了道“如此甚好。老奴且备办祭礼去。”
他就欢天喜地去了。
到了次日便有多少乡亲邻里前来贺喜帮忙往坟上搬运祭礼。及至展爷换了四品服色骑了高头大马到坟前便见男女老少俱是看热闹的乡党。展爷连忙下马步行伴当接鞭牵马在后随行。这些人看见展爷衣冠鲜明相貌雄壮而且知礼谁不羡慕谁不欢喜。你道如何有许多人呢?只因昨日展忠办祭礼去乐得他在路途上逢人便说遇人便讲说“我们官人作了皇家四品带刀的御前护卫了如今告假回家祭祖。”因此一传十十传百所以聚集多人。且说展爷到了坟上礼拜已毕又细细周围看视了一番。见坟冢树木俱各收齐整益信老仆的忠义持家。留恋多时方转身乘马回去。便吩咐伴当帮着展忠张罗这些帮忙乡亲。
展爷回家后又出来与众人道乏。一个个张口结舌竟有想不出说什么话来的。也有见过世面的展老爷长展老爷短尊敬个不了。展爷在家一天倒觉得分心劳神。定于次日起身上杭州叫伴当收行李。到第二十日将马扣备停当又嘱托了义仆一番出门上马竟奔杭州而来。未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八回 许约期湖亭欣慨助 
且说展爷他哪里是为联姻皆因游过西湖一次他时刻在念不能去怀因此谎言特为赏玩西湖的景致。这也是他性之所爱。
一日来至杭州离西湖不远将从者马匹寄在五柳居。他便慢慢步行至断桥亭上徘徊瞻眺真令人心旷神怡。正在畅快之际忽见那边堤岸上有一老者将衣搂起把头一蒙纵身跳入水内。展爷见了不觉失声道“嗳哟不好了!有人投了水了。”自己又不会水急得他在亭子上搓手跺脚无法可施。猛然见有一只小小渔舟犹如弩箭一般飞也似赶来。
到了老儿落水之处见个少年渔郎把身体向水中一顺仿佛把水刺开的一般虽有声息却不咕咚。展爷看了便知此人水势精通不由地凝眸注视。不多时见少年渔郎将老者托起身子浮于水面荡悠悠竟奔岸而来。展爷满心欢喜下了亭子绕在那边堤岸之上。见少年渔郎将老者两足高高提起头向下控出多少水来。展爷且不看老者性命如何他细细端详渔郎。见他年纪不过二旬光景英华满面气度不凡心中暗暗称羡。又见少年渔郎将老者扶起盘上双膝在对面慢慢唤道“老丈醒来老丈醒来!”此时展爷方看老者。见他白发苍髯
形容枯瘦半日方哼了一声又吐了好些清水嗳哟了一声苏醒过来微微把眼一睁道“你这好人生生多事为何将我救活?我是活不得的人了。”
此时已聚集许多看热闹之人听老者之言俱各道“这老头子竟如此无礼。人家把他救活了他倒抱怨。”只见渔郎儿并不动气反笑嘻嘻地道“老丈不要如此。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呢。有什么委曲何不对小可说明。倘若真不可活不妨我再把你送下水去。”旁人听了俱悄悄道“只怕难罢。你既将他救活谁又眼睁睁的瞅着容你把他又淹死呢。”
只听老者道“小老儿姓周名增原在中天竺开了一座茶楼。只因三年前冬天大雪忽然我铺子门口卧倒一人。是我慈心一动叫伙计们将他抬至屋中暖被盖好又与他热姜汤一碗他便苏醒过来。自言姓郑名新父母俱亡又无兄弟因家业破落前来投亲偏又不遇。一来肚内无食遭此大雪故此卧倒。老汉见他说得可怜便将他留在铺中慢慢的将养好了。谁知他又会写又会算在柜上帮着我办理颇颇的殷勤。也是老汉一时错了主意。老汉有个女儿就将他招赘为婿料理买卖颇好。不料去年我女儿死了又续娶了王家姑娘就不象先前光景也还罢了。后来因为收门面郑新便向我说‘女婿有半子之劳惟恐将来别人不服何不将周字改个郑字将来也免得人家讹赖。’老汉一想也可以使得就将周家茶楼改为郑家茶楼。谁知自改了字号之后他们便不把我看在眼内了。一来二去言语中渐渐露出说老汉白吃他们了他们倒得养活我了是我赖他们了。一闻此言便与他分争。无奈他夫妻二人口出不逊就以周家卖给郑家为题说老汉讹了他了。因此老汉气忿不过在本处仁和县将他告了一状。他又在县内打点通了反将小老儿打了二十大板逐出境外。渔哥你想似此还有个活头儿么?不如死了在阴司把他再告下来出出这口气。”渔郎听罢笑了道“老丈你错打了算盘了。一个人既断了气可还能出出气呢?再者他有钱使得鬼推磨难道他阴司就不会打么?依我倒有个主意莫若活着和他赌气你说好不好?”周老道“怎么和他赌气呢?”渔郎说“再开个周家茶楼气气他岂不好么?”周老者闻听把眼一瞪道“你还是把我推下去!老汉衣不遮体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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