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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侠五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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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福了一福,方才出门,竟奔平县而来。
        刚进衙门,只见从班房里出来了一人,见宁婆道:“呀!老宁,你这个样怎么来了?别是又要找个主儿罢?”宁婆道:“你不要胡说。我问你,今儿个谁的班?”那人道:“今个是魏头儿。”一边说着,叫道:“魏头儿,有人找你!’这个可是熟人。”早见魏头儿出来。宁婆道:“原来是老舅该班吗,辛苦咧。没有什么说的,好兄弟,姐姐劳动劳动你。”魏头儿说:“又是什么事?昨日进监探老方,许了我们一个酒儿,还没给我喝呢。今日又怎么来了?”宁婆道:“口子大小总要缝,事情也要办。姐姐今儿来,特为此一封书信。可是要觌面见你们官府的。”魏头儿听了道:“嗳呀!你越闹越大咧。衙门里递书信,或者使得。我们官府也是你轻易见得的?你别给我闹乱儿了,这可比不得昨日是私情儿。”宁婆道:“傻兄弟,姐姐是做什么的?当见的我才见呢,横竖不能叫你受热。”魏头儿道:“你只管这么说,我总有点不放心。倘或闹出乱子,那可不是玩的。”旁边有一人说:“老魏呀,你特胆小咧。她既这么说,想来有拿手,是当见的。你只管回去。老宁不是外人,回来可得喝你个酒几。”宁婆道:“有咧,姐姐请你二人。”
        说话间,魏头儿已回禀了出来道:“走吧,官府叫你呢。”
        宁婆道:“老舅,你还得辛苦辛苦。这封信,本人交与我时,叫我告诉衙内,不开中门不许投递。”魏老儿听了,将头一摇,手一摆,说:“你这可胡闹!为你这封信要开中门,你这不是搅吗?”宁妈说:“你既不开,我就回去。”说罢,转身就走。
        魏头儿忙拦住道:“你别走吓。如今已回明了,你若走了,官府岂不怪我。这是什么差事呢?你真这么着,我了不了啊!”宁婆见他着急,不由笑道:“好兄弟,你不要着急。你只管回去,就说我说的,此事要紧,不是寻常书信,必须开中门方肯投递。
        管保官府见了此书,不但不怪,巧咧,咱们姐们还有点彩头儿呢。”孙书吏在旁听宁婆之话有因,又知道她素日为人再不干荒唐事,就明白书信必有来历,是不能不依着她,便道:“魏头儿,再与她回禀一声,就说她是这么说的。”魏头儿无奈,复又进去,到了当堂。
        此时,蒋、张、赵三位爷连包旺四个人,正与县官要主意呢。忽听差役回禀,有一婆子投书,依县官是免见。还是蒋爷机变,就怕是三公子的密信,便在旁说:“容她相见何妨。”
        去了半晌,差役回禀,又说:“那婆子要叫开中门,方投此信。
        她说事有要紧。”县官闻听此言,不觉沉吟,料想必有关系,吩咐道:“就与她开中门,看她是何等书信。”差役应声,开放中门,出来对宁婆道:“全是你缠不清,差一点我没吃上。
        快走罢!”宁婆不慌不忙,迈开尺半的花鞋,咯噔咯噔进了中门,直上大堂,手中高举书信,来至堂前。县官见婆子毫无惧色,手擎书信。县官吩咐差役将书接上来。差人刚要上前,只听婆子道:“此书须太爷亲接,有机密事在内。来人吩咐的明白。”县官闻听事有来历,也不问是谁,就站起来出了公座,将书接过。婆子退在一旁。拆阅已毕,又是惊骇,又是欢悦。
        蒋平已然偷看明白,便向前道:“贵县理宜派轿前往。”县官道:“那是理当。”此时,包旺已知有了公子的下落,就要跟随前往。赵虎也要跟,蒋爷拦住道:“你我奉相命,各有专司,比不得包旺,他是当去的。咱们还是在此等侯便了。”赵虎道:“四哥说得有理,咱们就在此等罢。”差役魏头儿听得明白,方才放心。
        只见宁婆道:“婆子回禀老爷:既叫婆子引路,他们轿夫腿快,如何跟得上?与其空轿抬着,莫若婆子坐上,又引了路,又不误事,又叫包公子看看,知是太老爷敬公子之意。”
        县官见她是个正直稳实的老婆儿,即吩咐:“既如此,你即押轿前往。”未识后文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回 假作工御河挖泥土 认
话说智爷正向众人讨钱有人向他说话乃是个工头。此人姓王行大。因前日他曾见过有逃难的小车恰好做活的人不够用抓一个是一个便对智爷道“伙计你姓什么?”
智爷道“俺姓王行二。你老贵姓?”王大道“好咱们是当家子我也姓王。有一句话对你说如今紫禁城内挖御河我瞧你这个样儿怪可怜的何不跟了我去做活呢?一天三顿饭额外还有六十钱。有一天算一天。你愿意不愿意?”
智爷心中暗喜尚未答言只见裴福过来道“敢则好什么钱不钱的只要叫俺的儿吃饱了就完了。”王大把裴福瞧了瞧问智爷道“这是谁?”智爷道“俺爹。”王大道“算了罢算了罢。你不用说了我的怯哥哥。”对着裴福道“告诉你皇上家不使白头工这六十钱必是有的。你若愿意叫你儿子去。”智爷道“爹呀你老怎么样呢?”裴福道“你只管干你的去身去口去俺与小孙女哀求哀求也就够吃的了。”
王大道“你只管放心大约你吃饱了把那六十钱拿回来买点子饽饽、饼子也就够他们爷儿俩吃的了。”智爷道“就是这么着。咱就走。”王大便带了他奔紫禁城而来。
一路上这些做工的人欺负他是怯坎儿这个叫“王第二的!”智爷道“怎么?”这个说“你替我扛着这六把锹。”
智爷道“使得。”接过来扛在肩头。那个叫“王第二十的!”
智爷道“怎么?”那个说“你替我扛着这五把镢头。”智爷道“使得。”接过来也扛在肩头。大家捉呆子你也叫扛我也叫扛不多时智爷的两肩头犹如铁锨镢头山一般。王大猛然回头一看发话道“你们这是怎么说呢?我好容易找了个人来你们就欺负。赶到明儿你们挤跑了他这图什么呢?也没见王第二十的你这么傻。这堆的把脑袋都夹起来了。这是什么样儿呢?”智爷道“扛扛罢咧怕怎的。”说的众人都笑了才各自把各自的家伙拿去。
一时来到紫禁门王头儿递了腰牌注了人数按名点进。到了御河大家按档儿做活。智爷拿了一把铁锹撮的比人多掷的比人远而且又快。旁边做活的道“王第二十的!”
智爷道“什么?”旁边人道“你这活计不是这么做。”智爷道“怎么?挖的浅咧?做的慢咧?”旁边人道“这还浅?你一锹我两锹也不能那样深。你瞧你挖了多大一片我才挖了这一点儿。俗语说的‘皇上家的工慢慢儿的蹭。’你要这么做还能吃得长么?”智爷道“做的慢了他们给饭吃吗?”旁边人道“都是一样慢了他能不给谁吃呢?”智爷道“既是这样俺就慢慢的。”旁边人道“是了。来罢你先帮着我撮撮啵。”智爷道“俺就替你撮撮。”哈下腰替那人正撮时只见王头儿叫道“王第二十的!”智爷道“怎么?”王大道“上来罢吃饭了。你难道没听见梆子响吗?”
智爷道“没大理会。怎么刚做活就吃饭咧?”王大道“我告诉你每逢梆子响是吃饭;若吃完了一筛锣就该做活了。天天如此顿顿如此。”智爷道“是了俺知道了。”
王大带到吃饭的所在叫他拿碗盛饭。智爷果然盛了饭大口小口的吃了个喷鼻儿香。细想智爷他乃公子出身如何吃过这样的粗粝淡饭做过这样的辛苦活计?只因他为了忠臣义士乔装至此也就说不得了。再者有造化之人自有另外的福气。虽然是粗粝淡饭他吃着也如同珍馐美味。
王大在旁见他尽吃空饭便告诉他道“王第二十的你怎么不吃咸菜呢?”智爷道“怎么还吃那行行儿不刨工钱啦?”王大道“你只管吃那不是买的。”智爷道“俺不知道呢。敢则也是白吃的。哼!有咸菜吃得更香。”一天三顿皆是如此。
到晚散工时王头儿在紫禁门按名点数出来一人给钱一份。智化随着众人回到黄亭子拿着六十钱见了裴福道“爹呀俺回来了。给你这个短三天就是二百钱。”裴福道“吃了三顿饭还得钱真是造化咧。”王头儿道“明早我还从此过你仍跟了我去。”智爷道“是咧。”裴福道“叫你老分心你老行好得好罢。”王头道“好说好说。”回身去了。智爷又问道“今日如何乞讨?”裴福告诉他“今日比昨日容易多了。见你不在跟前都可怜我们施舍得多。”彼此欢喜。到了无人之时又悄悄计议说“这一做工倒合了机会。只要探明了四执库便可动手了。”
一宿晚景已过。到了次日又随着进内做活。到了吃晌饭时吃完了略略歇息。只听人声一阵一阵的喧哗。智化不知为着何事左右留神。只见那边有一群人都仰面望上观瞧。
智爷也凑了过去仰面一看原来树上有个小猴儿项带锁链在树上跳跃。又见有两个内相公公急得只是搓手道“可怎么好?算了罢不用只是笑了。你们只顾大声小气的嚷嚷得里头听见了叫咱家担不是叫主子瞧见了那才是个大乱儿呢。这可怎么好呢?”智爷瞧着不由地顺口儿说道“那值吗上去就拿下来了。”内相听了刚要说话只见王头道“王第二十的你别呀。你就只做你的活就完咧多管什么闲事呢!你上去万一拿跑了呢。再者倘或摔了哪里呢全不是玩的。”刚说至此只听内相道“王头儿你也别呀。咱家待你洒好儿的。这个伙计他既说能上去拿下来这有什么呢难道咱家还难为他不成?你要是这么着你这头儿也就提防着罢。”王头儿道“老爷别怪我。我惟恐他不能拿下来那时拿跑了倒耽误事。”内相道“跑了就跑了也不与你相干。”
王头儿道“是了老爷。你老只管支使他罢我不管了。”
内相对智化道“伙计咱家托付你上树给咱家拿下来罢。”
智爷道“俺不会上树呀。”内相回头对王头儿道“如何?全是你闹的他果然不会上树咧!今晚上散工时你这些家伙别想拿出去咧。”王头儿听了着急连忙对智爷道“王第二十的你能上树你上去给他老拿拿罢。不然晚上我的铁锹、镢头不定丢多少我怎么交得下去呢?”智爷道“俺先说下上去不定拿得住拿不住你老不要见怪。”内相说“你只管上去跑了也不怪你。”
智爷原因挖河光着脚儿穿着双大曳拔趿鞋。来到树下将趿鞋脱下光着脚儿双手一搂树本把两腿一拳“哧”、“哧”、“哧”犹如上面的猴子一般。谁知树上的猴子见有人上来它连蹿带跳已到树梢之上。智爷且不管他找了个大杈桠坐下明是歇息却暗暗地四下里看了方向。众人不知用意却说道“这可难拿了。那猴儿蹲的树枝儿多细儿如何禁得住人呢?”王头儿捏着两把汗又怕拿不住猴儿又怕王第二十的有失闪连忙拦说“众位瞧就是了莫乱说。越说他在上头越不得劲儿。”拦之再三众人方压静了。智爷在上面见猴子蹲在树梢他却端详见有个斜槎桠他便奔到斜枝上面。那树枝儿连身子乱晃众人下面瞧着个个耽惊。只见智爷喘息了喘息等树枝儿稳住他将脚丫儿慢慢一抬够着搭拉的锁链儿将指头一扎煞拢住锁链。又把头上的毡帽摘下来做个兜儿。脚指一拳往下一沉猴子在上面蹲不住“咭遛”“咭遛”一阵乱叫掉将下来。他把毡帽一接猴儿正掉在毡帽里面。连忙将毡帽沿儿一折就用锁链捆好衔在口内两手倒把顺流而下毫不费力。众人无不喝彩。
智爷将猴儿交与内相。内相眉开眼笑道“叫你受乏了。你贵姓呀?”智爷道“俺姓王行二。”内相回手在兜肚内掏出两个一两重的小元宝儿递与智爷道“给你这个你别嫌轻喝碗茶罢。”智爷接过来一看道“这是吗行行儿?”
王头道“这是银锞儿。”智爷道“要他干吗耶?”王头儿道“这个换得出钱来。”智爷道“怎么这铅块块儿也换的出钱来?”内相听了笑道“真是怯条子。那不是铅是银子那值好几吊钱呢。”又对王头儿道咱家看他真诚实明日头儿给他找个轻松档儿咱家还要单敬你一杯呢。”王头儿道““老爷吩咐小人焉敢不遵何用赏酒呢。”内相道“说给你酒喝咱家再不撒谎。你可不许分他的。”王头道“小人不至于那么下作。他登高爬梯耽惊受怕的得的赏小人也忍得分他的?”内相点了点头抱着猴子去了。这里众人仍然做活。
到了散工王头同他到了黄亭子把得银之事对裴福说了。裴福欢天喜地千恩万谢。智化又装傻道“爹呀咱有了银子咧治他二亩地盖他几间房子买他两只牛咧。”王头儿忙拦住道“够了够了。算了罢!你这二两来的银子干不了这些事怎么好呢?没见过世面。治二亩地、几间房子还要买牛咧、买驴的统共拢儿够买个草驴旦子的。尽搅么!明日我还是一早来找你。”智爷道“是了俺在这里恭候。”
王头道“是不是刚吃了两天饱饭有了二两银子的家当儿立刻就撇起京腔来了。你又恭候咧!”说笑着就去了。
到了次日一同进城。智爷仍然拿了铁锹要做活去。王头道“王第二十的你且搁下那个。”智爷道“怎么你不叫俺弄了?”王头道“这是什么话谁不叫你弄了?连前儿个我吃了你两三个乌涂的了。你这里来看堆儿罢。”智爷道“俺看着这个不做活也给饭吃耶?”王头道“照旧吃饭仍然给钱。”智爷道“这倒好了恁吗儿不干吃饱了竟墩膘还给钱儿。这倒是钟鼓楼上雀儿成了乐鸽子了。”王头道“是不是又闹起怯燕儿孤来了。我告诉你说这是轻松档儿省得内相老爷来了……”刚说至此只见他又悄悄地道“来了来了。”早见那边来的恰是昨日的小内相捧着一个金丝累就、上面嵌着宝石蟠桃式的小盒子笑嘻嘻地道“王老二你来了吗?”智爷道“早就来了。”内相道“今日什么档儿?”智爷道“叫俺看看堆儿。”内相道“这就是了。我们老爷怕你还做活一来叫我瞧瞧二来给你送点心你尝尝。”智爷接过盒子道“这挺硬的怎么吃耶?”内相哈哈笑道“你真呕人!你到底打开呀谁叫你吃盒子呢?”智爷方打开盒子见里面皆是细巧炸食。拿起来掂了掂又闻了闻仍然放在盒内动也不动将盒盖儿盖上。内相道“你为什么不吃呢?”智爷道“咱有爹这样好东西俺拿回去给咱爹吃去。”内相此时听了笑着点头儿道“咱爹不咱爹的倒不挑你。你是好的倒有孝心。既是这样连盒子先搁着少时咱家再来取。”
到了午间只见昨日丢猴儿的内相带着送吃食的小内相二人一同前来。王头看见连忙迎上来。内相道“王头儿难为你。咱家听说你叫王第二十的看堆儿很好。来给你这个。”王头儿接来一看也是两个小元宝儿。王头儿道“这有什么呢又叫老爷费心。”连忙谢了。内相道“什么话呢说给你喝焉有空口说白话的呢。王第二十的呢?”王头儿道“他在那里看堆儿呢。”连忙叫道“王第二十的!”智爷道“做吗耶?我这里看堆儿呢。”王头儿道“你这里来罢。那些东西不用看着丢不了。”智爷过来。内相道“听说你很有孝心。早起那个盒子呢?”智爷道“在那里放着没动呢。”
内相道“你拿来跟了我去。”
智爷到那里拿了盒子随着内相到了金水桥上。只听内相道“咱家姓张。见你洒好的咱家给你装了一匣子小炸食你拿回去给你爹吃。你把盒子里的吃了罢。”小内相打开盒子叫他拿衣襟兜着吃。智爷一边吃一边说道“好个大庙!盖的虽好就只门口儿短个戏台。”内相听了笑得前仰后合道“你呀怯的都不怯了。难道你在乡下就没听见说过皇宫内院吗?竟会拿着这个当大庙。要是大庙岂止短戏台难道门口儿就不立旗杆吗?”智爷道“那边不是旗杆吗?”内相笑道“那是忠烈祠和双义祠的旗杆。”智爷道“这个大殿呢?”
内相道“那是殿。”智爷道“那后稿阁呢?”内相笑道“什么后稿阁呢那是耀武楼。”智爷道“那边又是吗去处呢?”内相道“我告诉你那边是宝藏库这是四执库。”
智爷道“这是四直库?”内相说“哦。”智爷道“俺瞧着这房子全是盖的四直呀并无有歪的呀。怎么单说他四直呢?”内相笑道“那是库的名儿不是盖的四直。你瞧那边是缎匹库这边是筹备库。”智爷暗暗将方向记明又故意地说道“这些房子盖的虽好就只短了一样儿。”内相道“短什么?”智爷道“各房上全没有烟筒是不是?”内相听了笑了个不了道“你真呕死人笑得我肚肠子都断了。你快拿了匣子去罢咱家也要进宫去了。”智爷见内相去后他细细地端详了一番方携了匣子回来。
到了晚间散工来至黄亭子见了裴福又是欢喜又是担惊。乃至天交二鼓智爷扎缚停当带了百宝囊别了裴福一直竟奔内苑而来。不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十一回 盗御冠交托丁兆蕙 
且说黑妖狐来至皇城用如意绦越过皇墙已至内苑。他便施展生平武艺走壁飞檐。此非寻常房舍墙垣可比墙呢是高的房子是大的到处一层层皆是殿阁琉璃瓦盖成。脚下是滑的并且各所在皆有上值之人要略有响动那是顽的吗?
好智化!轻移健步跃脊蹿房所过处皆留暗记以便归路熟识。“嗖”“嗖”“嗖”一直来到四执库的后坡。数了数瓦陇便将瓦揭开按次序排好。把灰土扒在旁边。到了锡被四围用利刃划开望板也是照旧排好早巳露出了椽子来。又在百宝囊中取出连环锯斜岔儿锯了两根将锯收起。用如意绦上的如意钩搭住手握丝绦。刚倒了两三把到了天花板。揭起一块顺流而下。脚踏实地用脚尖滑步而行惟恐看出脚印儿来。刚要动手只见墙那边墙头露出灯光跳下人来道“在这里有了。”智爷暗说不好急奔前面坎墙贴伏身体留神细听。外边却又说道“有了三个了。”智化暗道“这是找什么呢?”忽又听说道“六个都有了。”复又上了墙头越墙去了。原来是隔壁值宿之人大家掷骰子耍急了隔墙儿把骰子扔过来了。后来说合了大家圆场儿故此打了灯笼跳过墙来找。“有了三个”又“六个全有了”的得是骰子。
且言智爷见那人上墙过去了方引着火扇一照见一溜朱红格子上面有门儿俱各粘贴封皮锁着镀金锁头。每门上俱有号头写着天字一号就是九龙冠。即伸手掏出一个小皮壶儿里面盛着烧酒将封皮印湿了慢慢揭下。又摸着锁头儿锁门是个工字儿的即从囊中取出一都噜配好的钥匙将锁轻轻开开。轻启朱门见有黄包袱包定冠盒上面还有象牙牌子写着天字号九龙冠一顶并有臣某跪进也不细看。
智爷兢兢业业请出将包袱挽手打开把盒子顶在头上两边挽手往自己下巴底下一勒系了个结实。然后将朱门闭好上了锁。恐有手印又用袖子搽搽。回手百宝囊中取出油纸包儿里面糨子仍把封皮粘妥用手按按复用火扇照了一照再无形迹。脚下却又滑了几步弥缝脚踪方拢了如意绦倒扒而上。到了天花板上单手拢绦脚下绊住探身将天花板放下安稳。翻身上了后坡立住脚步将如意绦收起。安放斜岔儿椽子抹了油腻子丝毫不错。搭了望板盖上锡被将灰土俱各按拢堆好挨次儿稳了瓦。又从怀中取出小条帚扫了一扫灰土纹丝儿也是不露。收巳毕离了四执库按旧路归来到处取了暗记儿。此时已五鼓天了。
他只顾在这里盗冠把个裴福急得坐立不安心内胡思乱想。由三更盼到四更自四更盼到五更盼得老眼欲花。好容易见那边影影绰绰似有人影忽听锣声震耳偏偏巡更的来了。裴福吓得胆裂魂飞。只见那边黑影一蹲却不动了。巡更的问道“那是什么人?”裴福忙插口道“那是俺的儿子出恭呢。你老歇歇罢。”更夫道“巡逻要紧不得工夫。”当当当打着五更往北去了。裴福赶上一步智爷过来道“巧极了。巡更的又来了险些儿误了大事!”说罢急急解下冠盒。裴福将席篓子底屉儿揭开智化安放妥当盖好了屉子。自己脱了夜行衣包裹好了收藏起来上面用棉被褥盖严。
此时英姐尚在睡熟未醒。裴福悄悄问道“如何盗冠?”智化一一说了。把个裴福吓得半天做声不得。智爷道“功已成了你老人家该装病了。”到了天明王头儿来时智化假意悲啼说“俺爹昨夜偶然得病闹了一夜不省人事俺只得急急回去。”王头儿无奈只得由他。英姐不知就里只当祖父是真病呢她却当真哭起来了。智爷推着车子英姐跟步而行哭哭啼啼一路上有知道他们是逃荒的无不嗟叹。出了城门到了无人之处智化将裴福唤起把英姐抱上车去背起绳绊急急赶路。离了河南到了长江乘上船一帆风顺。
一日来到镇江口正要换船之时只见那边有一只大船出来了三人却是兆兰、兆蕙、艾虎。彼此见了俱各欢喜。连忙将小车搭上船智爷等也上了大船。到了舱中换了衣服大家就座。双侠便问“事体如何?”智爷说明原委甚是畅快。趁着顺风一日到了本府。在停泊之处下船自有庄丁、伴当接待。推小车一同进庄来至待客厅将席篓搭下来安放妥当。自然是饮酒接风。智化又问丁二爷如何将冠送去。兆蕙道“小弟已备下钱粮筐了一头是冠一头是香烛、钱粮又洁净又灵便。就说奉母命天竺进香。兄长以为何如?”智爷道“好。但不知在何处居住?”二爷道“现有周老儿名叫周增他就在天竺开设茶楼小弟素来与他熟识且待他有好处。他那里楼上极其幽雅颇可安身。”智爷听了甚为放心。饮酒吃饭之后到了夜静更深左右无人方将九龙珍珠冠请出供上大家行了礼才打开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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