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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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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羲望着甘水畔立着的千倾,冲她微微笑了笑,招招手道:“等我很久了么?”
  “不久,”千倾连忙道,“一直在与曦和说话,她刚刚离去。”她望见常羲清毓的颜容上带上丝丝疲惫之色,随即又道:“你先休息吧,此事不急。”
  常羲对她抱歉一笑,道:“近来星辰错位之数甚广,御月而行时时需以正其道,是以疲惫,怠慢了。”
  “无事。”
  千倾并未等很久,日正中天时,常羲便自静室而出。曦月宫之月宫内,月华盈盈,明湛若水,常羲一身素衣白服,清穆如月。
  常羲性情不比曦和活泼,是以千倾与她也不如与常羲熟稔,此时相对而坐,她有种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
  幸而常羲不愧善解人意,先开口道:“你是受帝俊所托,与我们姐妹一叙的吧?”
  千倾点头,而又试探道:“你是否知道帝俊求娶曦和之事?”
  “我知道,”常羲微微垂首,说道,“我与曦和同源共生,心意相通,彼此之间少有隐瞒。”
  千倾念及曦和所言,不由蹙眉,“可是据曦和所言,她先前并不知你与帝俊之间……”
  曦和抬起眼,清凌凌的眼眸中滑过一抹讽意,“我先前亦不知她心慕于帝俊。”
  千倾一时哑然。
  “直到有一日,曦和忽然说她要闭关修炼,对我们闭门不见,她并未对我们说明缘由,亦未显现出不豫之色,但不说我们同源而生,心意相通,她神色中流露出的矛盾与失落,恐怕只有帝俊才看不来罢,”常羲低叹道,“自此之后我们都不再提起感情之事,即使偶有戏谑也只是谈笑而已,直到帝俊求娶于曦和……”
  千倾见她双眼微阖,似要隐瞒起眼中的神采,却不知那失落与怅惘已流露于眉梢眼角之上。
  “曦和性情明朗,时时与他相伴谈笑,他们之间感情想必更深……而我自知晓曦和心意已时时与他相离……”
  “呃,也不是这样说,”千倾见她越说越是悲怜,忍不住安慰道,“所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明白的吧?”
  常羲眨了眨眼,一脸茫然。
  “就是说距离产生美。”
  常羲:“……”
  “其实我有些不明白,为何你们都倾慕于帝俊,若说你们相伴数十万年,气泽相近什么的,难道太一不是?”千倾忍不住疑惑问道。
  常羲认真想了想,垂首道:“大约是因为帝俊他对我们亦有感情,我们之间的感情并非相伴万年而生,而是浑然天成,正如伏羲对于女娲,太一对于你,对彼此而言,对方是区别于其他人的。”
  千倾不是很明白,她并非先天神祇,并不很能理解常羲所言。
  常羲神色幽幽,望向殿外天明透彻,日光淋漓,叹息道:“我时常在想,为何我与曦和同源而生,却有日月之别,若我们是同一个人便好了……”
  这两厢叙话最终皆是于事无补,数十万年来皆未能解决之纠缠,又怎可在这一朝一夕间解决。但当千倾向帝俊复述她与二人谈话时,帝俊却对曦和与常羲皆知晓彼此情意之事表示了十分诧异。
  帝俊:“我还以为她们不知道呢……喂,你们这是什么眼神,就像看白痴似的!”
  千倾:“什么眼神你自己不都说出来了吗?”
  太一:“难怪你先前会有种偷情的快感。”
  帝俊炸毛:“我什么时候有了,你少自说自话好吗!”
  千倾:“怪不得是兄弟……”
  “总之言尽于此,欲要何为总归是你自己之事。”千倾总结道。
  “你把妹技能不是已经满格了吗,姐妹花三人行什么的想必是手到擒来。”太一道。
  帝俊:“你是在嫉妒吗!”
  千倾要求太一直接以裂空之术瞬移到太微宫自己房中,随后三步两步直接飞向占了房间三分之一面积的拔步大床上,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抱着柔软无比的云锦床褥蹭了蹭道:“好累啊,刚修完房子就去跟人谈心,还没在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呢。”
  太一目光默默扫过占据了巨大面积,精雕细琢精致绝伦,遍铺云锦的床榻,作为一位先天神祇,他对她吃饭睡觉的追求也是不太能理解,于他而言所谓睡觉还不如打坐凝神。
  于是他默默地转身欲离去,却忽闻她在身后道:“我听常羲说,对你们而言,所谓感情并非由陪伴而生,而是浑然天成,只有对特定的人才会产生,是么?”
  他转回身来,沉吟一阵,方道:“我以前并未想过这种事,但似乎正是如此,正如同是先天神祇,我与伏羲、烛龙能成为朋友挚交,与轩辕、神农、蚩尤却不可。”
  “你的举例与常羲不一样,她所言是伏羲与女娲,帝俊与曦和、常羲……”
  “……你想说什么?”
  “白痴,滚啦!”
  她埋首于被褥之间,掩饰起自己的满脸通红,神色极其不自然,忿忿地抬手一挥,一道劲风便朝他扫去,瞬时将他推出门外。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房门在他面前猛地阖上。
  太一:“O_o?”                        
作者有话要说:  

☆、【卌陆】旌旗招摇蔽天日

  “阿璧,我还要两个枕头!”方才睡醒的千倾揉着眼睛冲进殿阁内,叫道。
  太一嘴角抽了一下,道:“你不是有枕头了么,要这么多枕头做什么,玩枕头大战吗?”
  千倾默然,而后怀疑道:“你今天为何如此啰嗦,而且这种句式……是作者银魂看多了吧?”
  太一:“……”
  “咳。”殿阁内一直没有存在感的另一个人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二人他的存在。
  千倾转过头去,望向那个人,忍不住惊叫起来:“欸欸欸欸——师尊你怎么也来了!”
  白发青衣,容如璧玉的男子微微挑起长眉,茫然道:“姑娘,在下修为低微,并未收徒。”
  千倾上前两步,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此人容颜清隽,神色温润,与览幽上神如出一辙,只是浅淡如琉璃的眼眸中尚未带上浸透万年的沧桑。她心下已有七八分肯定此人便是从前的览幽上神,但念起她不得随意对旁人言及自己来历,便语带歉意道:“抱歉,我认错人了。”
  “无妨。”男子温和一笑,说道。
  虽说被这样一打岔,千倾却尚未忘怀枕头之事,又转而对太一道:“你是否听过‘孤枕难眠’一说?就是说一个枕头难以支撑入眠,还需要一个抱枕和一个靠枕。”
  太一:“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再度被无视的那人眉眼弯起,右手握着的白玉座椅把手瞬时化为齑粉,笑道:“你们能好好听人说话吗?”
  太一默然地扫了一眼地面落下的一滩粉尘,缓缓道:“我觉得我们得先谈谈赔偿事宜。”
  他笑了笑,道:“只要尊神为我族解决此事,在下甘愿效忠。”
  太一懒洋洋地靠回椅背上,说道:“先赔偿再说。”
  那人:“……”
  千倾寻了一处坐榻下座,好奇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淡淡望她一眼,重新叙述起所求之事,除了应千倾所求之外,其实他怀疑方才他言及之时太一究竟有没有在认真听。
  自盘古诞于鸿蒙,分之乾坤,肇立天地以来,已有数十万年。洪荒之中本是元气混沌,六气混杂,而随着神祇、异兽、妖魔、巫族、人族纷纷降世,各自为政,争战不休,杀戮血煞、怨气恶念越积越重,于天地间聚集而起,渐而有形,化为四凶。如今,四凶所过之处寸寸焦土,杀戮遍布,煞气蔓延,能令清者失之明智,浊者堕为魔煞。
  太一神色未动,淡淡道:“尝闻轩辕巡狩,至东海之滨,登桓山之上,白泽乃出,以为明主,告之万物之情。你奉轩辕为主,此时寻我是为何意?”①
  千倾愕然一愣,他言中提及之意,难道览幽上神便是传说中通晓世事万物,知圣人治理天下乃奉书而出的白泽?但以古书之言,白泽为黄帝轩辕而出,是以黄帝被奉为明主,为何览幽上神其后竟为东皇臣属?
  白泽微微摇头,说道:“我曾告以轩辕万物之情,令其谨慎行战事、兴土木,避免天灾人祸之乱,非有拜其为主之意。多是轩辕臣属为其谋名利,附会罢了。如今人、巫、妖三族均势,轩辕、蚩尤、帝俊为保存实力不可出手,伏羲、女娲闭关不出,我能求之人,惟有尊神与烛龙而已。在下以为尊神之气势强盛,封印四凶绝非难事。”
  “就算你如此恭维我……”
  太一话音未落,便听闻“嗙”的一声,千倾拍案而起,冲他叫道:“去啊,干嘛不去,把那几个家伙收了拉车,为我报仇!”
  太一:“……”
  白泽微微一笑,道:“尊神出手,定然手到擒来,在下等尊神的好消息。”
  太一:“喂,我有答应吗?”
  待白泽走后,太一才向千倾问道:“你方才道你与四凶有仇?”
  千倾重重点头,简略道:“它们伤我之身,侵我家园。”而后迟疑地问道:“你能否将其灭绝于世?”
  “不能,四凶由凶煞戾怨之气而化,若将其形驱毁之,其气息无所拘束,重入天地,祸乱苍生,而气息无形无迹,更难以捕捉。”太一两指扶着下颌道,“不过,用作驱车倒是可以。”
  千倾眨了眨眼,驱车一事方才她只是随口一说,不过这个梗好像在哪里听过,是在哪里来着?
  荒原千里,黄土朝天,草木不生,鸟兽绝迹,惟有一道人影立于其上,双指并拢竖于胸前,口齿之间默念法诀。
  “起!”
  骤然之间,金芒四射,一面巨大的旗帜随着话声而起,直冲半空,无风自舞,渐卷渐大,逐渐有隐天蔽日之势。旗帜舞动中,浩浩瀚瀚无形无状、目不可测的气息流于四野,随风而逝,弥漫于天地,传遍洪荒。
  不到半个时辰,整片洪荒大陆之中,无尽无数的妖魔面朝同一方向,尽皆抢地俯首,无数双形形色色的眼中俱是一致的崇敬畏惧之色。
  “这样会有用么?”千倾自云端俯首下望,向立于荒野中的太一问道。
  “毕竟是帝俊的先天神器招妖幡,”太一扶着下颌道,“应该会有用……吧?”
  “我看你也没什么信心嘛……”千倾坐于云头,晃着腿望向那不断翻卷的锦绣幡旗,“都半个时辰了,还不见……”
  话音未落,便蓦然被太一打断,只闻他叫道:“来了,你走远些。”
  “知道了。”千倾应道,四凶之势她早有体会,当时不过是其一,如今四凶齐聚,不敢怠懒,立即御风而走,直至千里之外方止。
  薄薄黑红气雾弥漫荒野之上,其过之处黄土寸寸焦裂,连土中虫豸触及亦狂乱不止,争斗不休。四道煞戮气息自四方疾速掠来,速如闪电惊雷,瞬息千里,甚至令人看不清裹于黑红气雾之中的妖兽之状。
  四凶兽终于停住,与一人遥遥而对,东西南北各持一方自成阵势,饕餮巨口张阖,煞气煽动,喑哑之声流出:“以招妖幡相召,是为何事?”
  “尔其速来,意欲何为?”太一不答反问,其于四凶兽之间,笼于浓厚煞怨戮气之中,却袖手矗立,神色淡漠。
  “尝闻帝俊、太一收尽天下妖魔,今吾等降世,不欲臣服于任何,为此战备之久矣。”混沌口目不张,浑厚之声却自体内流于四野,嗡嗡而鸣。
  “若败,汝等为我御舆驾车如何?”太一道。
  “黄口小儿,何出妄言!”梼杌愤怒咆哮,十数丈长尾瞬时横扫而去。
  面前身影蓦然消失,长尾扫触而及惟有虚空,在梼杌来不及反应之时,背部骤然一痛,嗷嗷巨嚎,长毛霎时如钢针根根耸立而起。
  四凶兽根本察觉不到身旁任何气息浮动,惟有一声叹息传来:“数十万岁了还被称为小儿什么的,也是不容易。”
  “吼——”四凶齐吠而起,声震荒野,大地撕裂,裂出曲折痕迹如蛛网覆盖。
  而其吼声未落,“当——”的一声钟声长鸣将其骤然折断,那钟声仿佛能够透彻心神,四凶兽只觉脑中一震,微微晕眩。
  悬于半空的招妖幡已然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古钟,钟面暗沉无华,而其上弥漫的混沌毁灭之气,却令人不寒而栗。而它们也终于望见太一的身影,悬于混沌钟之侧,化为一丈大小的招妖幡扛于肩头,一手搭在旗杆之上,与四凶遥遥对望。
  无论如何,终于逼其现身,四凶不断低低地嘶声嚎叫着,身上煞气激涨冲天,四双暗沉无光的巨眼中闪现出兴奋之意,此人确实可以与之一战!
  四道黑气红雾向太一疾冲而上,四面围堵,避无可避,惟有强抗而上。他手腕一翻,招妖幡长柄上手,挥转横扫,幡旗翻卷,凡过之处,金芒锐如实质,与四凶激撞而上,惊天动地。
  四凶不得不退跃落地,避其锋芒,目中锐色却更甚,先前不过几番试探,他势力之强盛,足令它们全力以赴。四凶齐齐嘶吼,包裹在黑红气雾中的身躯抖动着,兴奋之意难以言表。
  随着四凶攻势越发激烈,杀戮之息亦越发浓烈,整片荒原已完全覆盖于黑红气雾之中,凡灵智之物俱逼之不及,唯恐沾触一二。而身处煞戮气息之中心的太一早已乌发散落,衣袍亦撕裂无数,寸寸黑红之气纠葛其上,无孔不入地侵蚀,颜容之上却殊无异色,神情漠然,黑眸深沉如渊,金瞳灿锐如日,如流光轻风般穿梭于四凶的缠斗之间。
  招妖幡翻卷舞动,混沌钟回转长鸣,毁灭与混沌之息激荡不止,如狂澜拍岸,四凶身上缠绕的黑红气雾已寡淡半数,妖兽形体已现于眼前,而其狰狞怒嚎,却令人放不下分毫戒备之意。
  “我与你打赌,他七七四十九日之内必然回归。”太微宫中,白泽端起一杯清茶,轻轻吹气,拂去漂浮茶叶,才道。
  千倾有气无力地趴在身前桌案上,哼道:“谁要跟你赌啊。”距太一引来四凶之时已是三十六日,她越发忧心。
  “如今洪荒大势已定,战乱虽尚在,却已是安定不少,”白泽啜饮一口茶,悠然道,“当初乾坤初立,洪荒初现之时,才是争斗无处不在,战无一时休止。纵被称为先天神祇,亦是踏着鲜血白骨存留于世。如伏羲、烛龙这般偏安一隅也罢,而如帝俊、太一、轩辕、蚩尤这般统领一族者,杀戮滔天,手下亡魂不可胜计,他们早已习惯于此,甚至乐于其间。”
  千倾叹了一声,说道:“可是习惯什么的是一回事,我担心他受伤苦痛又是另一回事。”
  白泽略是一怔,而后微笑道:“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①《云笈七签?轩辕本纪》:“帝巡狩,东至海,登桓山,于海滨得白泽神兽。能言,达于万物之情。因问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千五百二十种。白泽言之,帝令以图写之,以示天下。帝乃作祝邪之文以祝之。”
  不知道为神马又回复不了,所以在这里感谢章章留评的cathleen159,么么哒╭(╯3╰)╮

☆、【卌柒】桃之夭兮灼其华(一)

  比白泽预料的七七四十九日更早,在第三十九日时,那曾经漫遍荒野的黑雾红气已然消失,惟剩薄薄一片煞气未尽而散,飘散弥漫。
  四凶伏于荒土之上,身上缠绕的煞戮之息已尽然散去,身形纤毫可见,垂首向太一求道:“吾等愿供尊神差遣,只求尊神不封印吾等于鸿蒙之境。”比起被封印于惟有混沌元气的鸿蒙之境,被无时无尽的寂寞渐渐吞噬神智,不如自请为臣属,尚可存留于洪荒中。
  太一身上亦是狼狈不堪,衣衫碎裂,伤痕累累,血迹遍染,却是一挑眉,说道:“汝等为我御舆驾车如何?”
  与战前如出一辙的话语令四凶咬牙切齿,却惟有无奈地俯首道:“愿效犬马之劳。”
  第四十五日,太一回到太微宫时,已如去时一般衣冠齐整,气色如常,无丝毫狼狈之相。他尚未踏入殿阁,便见千倾紧张兮兮地扑到身边,扯上他的衣袍问道:“你还好吧?”
  “无事。”他顺手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对殿阁中站起身的白泽道:“我将四凶带往鸿蒙之地,将其外露之煞戮怨息炼化于混沌钟中,日后它们便为我驱车之臣。”
  白泽朝他深深躬身道:“白泽承先前之诺,愿为尊神臣属。”
  太一却目色淡淡,望着他,忽然问起道:“你为何愿归附于我?仅由四凶,似乎并不足矣。”
  白泽似是早知其有此一问,微微一笑,坦然道:“以如今洪荒之势,分疆裂土,划地称雄已成定势,但凡神智之物,越发难以独善其身,不如早择明主。”
  “你以为我是明主?”太一微微挑眉,问道,“但如今先天诸神,何者不是励精图治,圣明之君?如此一来,我倒还显得疏懒无为了罢。”
  白泽依旧气定神闲,“我所言之明主,非所谓泽披于民,励精图治之君,而是志同道合,道术相近之辈。”
  “志同道合?”太一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找朋友,并非择主。”
  “择友或择主,于我而言殊途同归罢了。”白泽道。
  “那以你之见,我之道是为何?”太一抚着下颌问道。
  “以尊神之道,非一意孤行,凌驾万物,亦非顺天而行,无为而治,而合天地人三才之势,化而为一,此为太上之大道。”
  “那以你之道又是为何?”太一又问道。
  “我自化生于世,观之宇内,达于世情,见之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纷繁无尽,其皆自一而出,而古来今往,宙之无尽,无物不凋零,而又化而为一,是以红尘三千,归尽鸿蒙,大道三千,终归为一,若求诸天道,须以本心而归一,泯本性于混沌,以至忘世忘我,太上忘情。”
  太一沉默一阵,方道:“你说的太长听不下去了。”
  白泽:“……”
  “以你所言,你求诸太上忘情之道,如何合乎我之道?”太一扬眉道,“太上天道,无情无意,是以其灵智不生,六识无出。你我由混沌元泽而化为神,衍生六识,灵智徒生,七情亦随其而生,相伴相通,不可泯灭,此亦是大道无形所塑,求泯本性于混沌,忘我忘情不过强求虚妄,不到化归之时,形体灵智尽归于大道,不可超脱其外。”
  白泽垂首沉吟,道:“你也很废话好吗。”
  太一:“……”
  白泽不免皱眉,问道:“那以你之见,太上忘情之道是为虚妄?”
  “非也,”太一摇首道,“大道三千,你求道万年,所思所悟不可一言弊病,我之所言,亦不一定为合乎道理。”
  “废话。”白泽忍住没翻白眼。
  太一斜他一眼,道:“我还没说完,别插话好吗。”
  “愿闻其详。”
  “以本心合之天道,非言泯之本性,灭以七情,而为固之本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游乎万物之间,而心浮于其外,视朝菌蟪蛄、冥灵大椿而无生之长短之叹,观神祇帝皇、虫豸禽兽而无地位尊卑之别,是明其存世之意也,而非无情无意。”
  白泽若有所悟,默立原地,良久不言。太一亦不再言语,负手步出殿阁,千倾扯着他的衣袖亦随之离去,哈欠连天,从前一上道义佛理课便睡觉,以致已经形成反射性了。
  由于四凶之凶残顽劣,太一将四凶拘于太微宫神幻之境内,不似其他妖魔族臣属般封地于洪荒。神幻之境类似于须弥芥子,而其间以神幻之术勾勒出三千境界,却除入境之人外并无灵智之物。拘于神幻之境的四凶懒懒地伸展着庞大身躯,有气无力地趴在地上,悒悒之色显而易见。
  千倾望着它们虽是懒散,却依然可怖的形貌,不由念及,后世妖魔界之阴谋算计便是由四凶而始,若有办法将它们灭绝于世,或是永远拘禁,妖魔界是否就没那么轻易地能够入侵天界,而她的父母,是否便能改变同归于尽之命运?可是她同时亦清楚地明白,妖魔界蓄谋已久,四凶仅是助力之一,并非决定性之因由,即使四凶不存于世,只怕妖魔界依旧会摆出那坠天裂地大阵。
  可是如果……没有妖魔界呢?
  “你怎么了?”
  千倾感到肩头微微一沉,被一只手覆上,回头望见太一立于她身后,只闻他道:“为何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我想念我的父母,”她不由低头垂眸道,“我在想,我既然回到从前,有何办法令他们摆脱化归之命运。”
  太一上前一步,立于她身畔,淡淡看了她一眼,转回头,才说道:“若能摆脱,便不是命运了。须知所谓命运,从来不是偶然而生,前尘后因,一一连贯,天命人为,缺一不可,冥冥之间自有定数。”
  千倾不得不承认他言之有理,她不知六界为何而立,却知以如今洪荒局势演变,迟早有一日,六界不得不立,此乃天道,大势所趋,非她一人能够阻止。
  “莫想太多,”太一摸摸她的头道,“帝俊不日便要与曦和、常羲成亲,邀我们前往。”
  “啥?”千倾蓦然转首望向太一,讶异道,“他竟然如此神速,这才几日便搞定姐妹花了?”
  太一抚着下颌道:“所以说他把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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