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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绝-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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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岐耸然一惊,赤霄散他亦有所耳闻,此毒苗人所制,连他都无法可解。倘若用在阿蛮身上,他必定生不如死。
  大殿静了一静,随即回荡起纪萧的怒骂:“丰韫!你好毒的心!”
  丰韫含笑道:“纪国公女,难道你觉得让陆长卿被活活打死更好?”
  纪萧听了此言,竟无话可说。她愤怒地抬头盯着丹墀。
  听丰韫解释了此蛊,留深倒觉恰合心意。他不愿陆长卿被活活打死,惹得纪萧和国师怨恨;然而就这么放了陆长卿,他亦难平众怒。
  此时已打了一百零三杖,留深侧头看了凤岐一眼,见他仍是心不在焉,便道:“靖侯伯舅说的不错,那便免了陆长卿剩下的九十七杖,代之此毒。”
  “不要!”谢砚失声哭道。谢戟听了这判决,深深叹了口气。
  正当寺人要端着琉璃盏向陆长卿走过去时,沉默许久的凤岐忽然开口:“且慢。”
  萧怀瑾眉峰一耸,目光投向凤岐。纪萧和谢家二子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满脸期盼地望向他。
  众人看着凤岐缓缓起身,走下丹墀,接过寺人手中的琉璃盏。
  他却端着琉璃盏,走到了陆长卿跟前。
  陆长卿的神识涣散,只觉一抹熟悉的紫色伫立在眼前。
  “凤岐大人……”他心中低声呼唤。
  哪怕他什么都不说,哪怕他只正眼看看他,陆长卿此刻也感到慰藉。
  “国师大人,求您饶了长卿哥哥吧!”谢砚看到了希望,哀求道。
  凤岐淡淡道:“陛下既已说以‘赤霄’代剩下的杖责,就绝不能免。尔等以为天子之令是儿戏,说饶就饶,说赦就赦?”
  不仅纪萧谢砚等人,连在座的诸侯都心中一震。
  凤岐又道:“陆长卿乱臣贼子,罪不容诛,不加以重责,不足以告诫天下。”
  陆长卿听着头顶那人用熟悉的沙哑声音说着冷漠的话,只觉五雷轰顶。原来他心中一直是这样想的,原来他真的薄情至此……
  那忍辱负重,温柔地唤他“阿蛮”的男人,原来都是虚假的伪装……
  凤岐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入利刃,一刀刀刺穿他的心脏,竟比狠戾的廷杖更令他难以承受。他再也无力支撑,晕厥过去。
  凤岐垂眸望着满身鲜血,一脸绝望的陆长卿,心宛若被千刀万剐。他极力克制着抱起陆长卿的欲望,压住声音道:“ “……然而陆长卿虽犯下大罪,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替他求情,是我不忠,我若冷眼旁观,是我不义。”
  没料到他突然却又软了态度,纪萧连忙望向他,想从他的眼神中寻出一丝希望。
  凤岐举起琉璃盏,平静定然道:“今日唯有我代饮此酒,方能忠义两全。”
  众人还来不及惊愕,他已将毒酒一口饮尽。那举杯仰脖的动作毫无犹豫,决绝至极。
  ——一如那日陆长卿跳下悬崖时同样的义无反顾。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时大殿万籁俱寂。
  凤岐一撩衣摆,五体投地,向百阶丹墀之上满面震惊的天子留深叩首道:“求陛下责罚微臣先斩后奏之罪。”
  众人皆未料到凤岐会有此举,留深更是万般震惊,心痛不已。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多年前,国师救他的时候。
  他竟看见这人今日一副冷淡的样子,就忘了他那一身血性。
  别人都说凤岐无情,难道他也和他们一样不了解他?薄情寡义之人又怎会三番五次不顾自己安危,救人于危难之中?
  忠义不能两全,他不肯抛下原则,便只有舍生取义了。
  “国师……你快起来……”留深恨不得奔下丹墀将凤岐扶起,“国师仁至义尽,何罪之有……”
  凤岐谢过天子,缓缓起身,不再看任何人,径自走入后殿。
  “凤岐大人,我知道您不是无情之人……”纪萧已不知该喜还是该悲,眼中噙满泪水。
  陆长卿被拖下殿,重新关进地牢。待卜卦择日,便将押往骊山的酆狱。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两天和单位出去秋游,这章是草稿箱代发的~~回复可能不及时抱歉抱歉

  ☆、第二十三章

  凤岐当殿饮下赤霄之酒,佯装无事,却是匆匆离开前殿。他勉强走到碧水朱桥上,便已再难迈出半步。
  心口宛如绞拧,竟是连呼吸都难以为继。他一只手抓紧阑干,另一只手死死抵在胸口,额头豆大的汗珠不断滑落,苍白的唇隐隐发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感到有人扶住了他的肩膀,感觉渐渐找回,疼痛也趋于缓解,只有满头的冷汗还提醒着方才的毒发。凤岐侧头一看,原来是纪侯萧怀瑾。
  “自己能走么?”萧怀瑾问。
  凤岐轻轻一笑,“毒过去了,自然无妨。”
  他挣了几下,抓着阑干站起身,踉跄了两步,便稳稳地朝他在宫中时暂居的熏风殿走去。进了殿中,萧怀瑾合上了门,静静看了凤岐片刻,道:“想必你有‘赤霄’的解法。”
  凤岐用手支着身子,斜坐在打坐的蒲团上,垂眸笑道:“怀瑾,这次你高估我了。”
  萧怀瑾依旧盯着他,“我一直认为国师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凤岐拎起茶壶,往薄胎茶杯中倒茶,道:“人,偶尔也得拼命。赤霄之毒,无药可解。我亏欠阿蛮太多,总不能眼睁睁看他……”
  “啪!”
  萧怀瑾一步上前,挥手便打了他一巴掌。凤岐猝然摔倒,衣袖带翻了茶杯,哗啦一声满地碎片。
  凤岐抹掉嘴角的血迹,抬起头,却正对上萧怀瑾通红的眼眶。他本有些道理要讲,此刻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纪侯几步走过去,抱住了他的肩膀,把他的头强硬地按进自己怀中。
  凤岐叹了口气,“怀瑾,我们多年朋友,你就再体谅我一回吧。”
  “赤霄的毒性如何,有什么后果?”萧怀瑾深吸了口气,又恢复了平淡的神色,将打过凤岐后克制不住颤抖的右手掩在袖中,正襟问。
  “赤霄的毒是从苗寨生长的赤霄花中萃取的,初次大量服用,会附着于心脉之上,随时可能收紧心脉导致心口剧痛,但是之后若是小量服用,反而能舒张全身血脉,缓解疼痛,服用后人会面色潮红,飘飘欲仙,变得越来越依赖这种毒,最后七窍流血,精神错乱而死。”凤岐面不改色地阐述道。
  萧怀瑾愕然质问:“你既然这么清楚……”
  “有些事情,就算知道后果,也必须要做。我绝不能让陆长卿变成一个瘾君子,他罪不至此。”凤岐定然道,“这毒我也不会沾染,只要忍得一时疼痛发作,也不至于要命。这点定性我是有的,你大可放心。”
  萧怀瑾这才面色稍缓,然而须臾又蹙紧眉头,“你这头发,是因为陆长卿么?”
  “我在悬崖下,见到了栖桐君。”
  萧怀瑾瞳孔一缩,不禁后退,“什么意思?他还活着?”
  凤岐的眼神忽然恍惚起来,竟笑了,“他救了我和阿蛮……他还告诉我……当年有人害他……”
  “他在哪?”萧怀瑾追问。
  “他昨晚还在宫中,今日却没有见到了。他定是嫌我没有为他报仇,才躲了起来。”凤岐肯定道。
  萧怀瑾心中疑窦重重,本想再问,却发觉凤岐眼神不对。平日里一双神采奕奕的凤眼,此刻却空洞无神,游移不定地四下张望。
  “凤岐?”他心中觉得不妙,轻声试探着唤道。
  凤岐道:“你叫我做什么?”
  萧怀瑾见他清醒,又不禁怀疑起自己,再问道:“陆疏桐说,是谁害了他?”
  凤岐面上忽露厉色,“丰韫。”
  萧怀瑾望了紧闭的门扉一眼,才扶住他的肩膀,问:“……证据呢?”
  凤岐道:“暂时还不能说,靖国策划谋逆多年,根基深厚,若是不能一举拔出,打草惊蛇逼急了他,反而危及镐京。”
  萧怀瑾又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思路清晰,再问道:“谋逆的不是陆疏桐么,怎么成了丰韫?再说,这些年陆疏桐若没死,为什么一直不来找你?”
  “因为他摔伤了腿,没法找我,而且,他因为当年的事也有些怨我。”凤岐断然道,“怀瑾,今日这些话你莫要告诉旁人,我只信得你一个。”
  萧怀瑾半信半疑,凤岐这些话看似逻辑清楚,然而细思起来,却又荒诞不经。他甚至觉得这一刻凤岐有些疯癫。那日崖底必然是发生了什么,自己必须下去探一探,他心中暗想。
  这时门被敲开,周天子留深大步走入,直奔凤岐跟前,忧心道:“国师,你怎么样?这□□怎么解得?”萧怀瑾是当殿抛下众人,紧随着凤岐追出来的,此刻见了留深,便知道殿审已经结束了。
  他看着凤岐从容对答,神色如常的样子,又觉得或是自己多虑了。
  夜色渐深,月华如水,深宫中朱阑画廊斗折蛇行,时而攀沿假山之上,时而匍匐于花丛之间。
  凤岐望着床前月色,叹了口气,披上件青色纻丝外衣,任腰带曳地,赤着脚走到回廊上。回廊沿伸进早春的花丛中,□□的脚背被黄昏时沾在草叶上的雨水打湿。他一头雪发,镀了一层月光,银白生辉。
  走到了花丛深处,他的手松开了衣领,深深吸了两口气,捂住了嘴。仰起头,一双凤目睁得大大的,望着月亮不断地深吸气。
  然而一滴一滴的泪水仍是不顾主人意愿地滑落下来。
  喉中刚抑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哽咽,他便立刻将另一只手也覆在嘴上,将唯一的啜泣也死死压在口中。
  一眨眼,更多的泪水也流淌出来。
  不能哭,怎么能软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凤岐迅速用袖子抹干泪水,又深深的吸吐了几口气。
  他不敢去想陆疏桐的事,只要一去想,身体中就仿佛立刻跳出另一个人,他便说不了话,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个人支配他的身体。那种感觉并不痛苦,反倒让他能够放下担子,歇一口气。然而那个人太过恣意妄为,有时说出不该说的话,让他不敢随意把身体放纵给他。
  他一生饱览群书,结交三教九流,已猜到这是因为陆疏桐的事对他打击太大,而将他压制许久的本心释放出来,这是一种病。然而明知如此,却又无能为力。
  凤岐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等发觉时两只脚已经冰凉,胸口呛出咳嗽来。他穿好衣服,系上了腰带,回房穿了鞋。刚推开门,便见谢戟提着盏灯笼站在门口。
  灯笼的光芒把少年的脸映照的明亮深邃,“凤岐大人要去看陆长卿么,我替你打灯笼。”
  凤岐一怔,随即欣慰地笑了。
  一小一大二人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到了秋官所掌管的重犯地牢。如今凤岐身份比过去更为尊贵,狱卒一见他,连盘问都没有就放了行。
  昏暗的狱中,陆长卿脸朝下趴在地上,衣服已经除去,背上臀上伤痕累累,一片片血痂和鲜血。
  想起半月前,这个男子跟随他跳崖,坚定无悔的眼神。心中另一个自己已经在叫嚣:带他走!你的承诺呢?当时不是说好相伴隐居吗?你的承诺呢!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不知栖桐君含冤之事,我身无所系自然可以随阿蛮心意。如今栖桐君的仇未报,还没平冤昭雪,我又怎能退隐。
  ——把真相告诉他,一起复仇。
  ——他若知道真相,定要再次掀起战火,江山焚之一烬。我要对付丰韫自有法子,岂可因他再令黎民陪着受罪。
  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和身体中另一人对起话来,他不由一惊,发觉那人愈发鲜明独立了。
  凤岐打开牢门,跪坐在陆长卿身旁,接过狱卒送上来的清水,沾湿布巾为陆长卿清理伤口。
  昏暗的油灯下,凤岐微微垂着头,神情专注而温柔。
  虽然地牢中肮脏不堪,虽然知道这男人当时见死不救,但一旁默默站着的谢戟还是被他这样的神情打动了。他将灯笼留在原地,自己走了出去。
  陆长卿昏迷中喃喃道:“水……”
  凤岐立即命人端来一碗水,用小勺一点点喂给他。喂了两口,陆长卿睫毛抖动,睁开了眼睛。
  凤岐没料到他会醒,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陆长卿也不提殿上之事,只目不转睛凝望他,淡淡道:“我想你用嘴喂我。”
  凤岐想拒绝,然而看着陆长卿的眼睛,却又不知能用什么不再伤害他的话来拒绝。如今他面对的,不只是曾伤他辱他的庆侯,还是一个舍命救他又被他重伤的人。
  陆长卿说话的声音虽低哑,却并不犹豫断续:“你在岐关病倒时,我用嘴哺过你药,你难道连知恩图报都不会?”
  凤岐争不过他,叹了口气,抿抿唇,含了口清水喂到他口中。
  无论如何,这也算是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主动亲吻了,陆长卿心酸地想。
  金丹果有奇效,陆长卿这时还能伸出手按住凤岐的后脑。
  凤岐一手拿着水碗,一手撑着身子,挣扎不得,被他老老实实按住了。陆长卿尽情地享用着这来之不易的吻。
  许久他才放了手,凤岐也不发怒,只静静把水碗在一旁摆好。
  陆长卿的眼睛已经不是昏迷初醒的朦胧,完全恢复了旧日的清明。他平静道:“凤岐,我问你,如果我没有因为救你受重伤,你们擒不擒得住我?”
  “庆兵个个骁勇,就算一番苦战,也未必擒得住你。”凤岐亦平静地回答道。
  “我再问你,你那日是不是亲口答应了我,要与我枕石漱流,相伴隐居?”陆长卿又问。
  “是。”凤岐说完便抿紧了唇。
  陆长卿深喘了一口气,再次道:“如今你炙手可热,莫说小小狱卒,便是整个镐京,也无人敢拦你。你要带我走,易如反掌。”
  “你若今日带我走,我便放下一切仇怨,重新开始生活。”陆长卿凝视着凤岐的瞳,“你,肯不肯带我离开?”
  凤岐屏住了呼吸,额头冒出细小的汗珠。
  ——放他走!放他走啊!他说了不会记仇报复的!于情于理你都该放他走!
  ——放他必定天翻地覆,陆长卿这句话,我不能信。
  凤岐吐出一口气,淡淡道:“阿蛮,我不能放虎归山。那日的约定,我反悔了。”
  陆长卿面无表情,忽而仰头大笑:“凤岐,你今日不信我,他日莫要后悔!”
  凤岐站起了身,一字一顿说道:“陆长卿,我今天的选择,无愧天下,绝不后悔。”
  凤岐出了牢狱时,谢戟已经再马车前等着了。见凤岐忘了把灯笼带出来,他也不多问。上了车,一路颠簸,谢戟只撩开帘子装作看马车外夜色。然而余光毕竟瞥见凤岐满脸是泪,心底喟然长叹。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中旬俺有件事得劳心劳力,所以8月会更得慢,九月中旬之后事情搞定,一定加更弥补~~
紫衣绝这个文的名字,其实来自图神的歌《紫衣重》当中,“幽影紫衣绝”这句~~
凤岐这个人,是我以前没尝试过的,也是我写过“最强”的受……咳咳(擦汗)。他不是一个感情至上,为爱抛下一切的人,甚至还会欺骗他人,玩弄感情。但是他并不是无情,只是把感情深压心底。有清高的一面,也有下作的一面,这正是我一直想写的一种人~
(本来还发了好多感慨,赶快给删了,俺得克制自己的话唠……)

  ☆、第二十四章

  公子留深践祚,将逆臣陆长卿永囚骊山酆狱,封纪侯萧怀瑾为太师,祝侯明颂为太傅,晋侯丰韫为太保;并铸玄金杖,赐予国师凤岐。
  古语有云:“……玄砥六百岁生玄澒,玄澒六百年生玄金。”所谓玄金,即是后世的铁,周时多铸铜器,文王晚期方开采铁矿,是故玄金在周国十分贵重。技艺高超的工匠能将玄金锻造的坚硬无比,江湖上偶有些兵器现世,军队却还没有注意到铁器的优势。
  这玄金杖长仅三尺,及腰高度,通体浑黑;杖头雕琢凤凰纹饰,羽毛纹路纤细如发,两道尾翎舒展缭绕于杖身之上。赐杖之时,天子昭告天下——此杖上打昏君,下笞佞臣,凡见此杖三军退避十里。
  当其时,凤岐国师权力已至鼎盛,乃至于史官竟有评论:凤岐国师若怀谋逆之心,周朝天下必顷于此权臣之手。
  然而赐杖的翌日,国师便冒着霏霏春雨,乘了一辆简朴的青幔布马车去了骊山。
  骊山位于镐京之北,属于秦岭的一条支脉,山势遥望宛如一匹驰骋奔腾的青色骏马。文王在世时,为求长生不老之道,曾于山底修筑一地宫,名为幽冥宫;文王死后废弃许久,共王将其改建为地牢,用以关押犯事的公侯大臣,取原本“幽冥”之意,称为“酆狱”。周人都知道,一进了酆狱,就等于已经下了阴曹地府,再别想重见天日。
  骊山山顶,则修有探骊宫,是当年文王故友连子心的修行之所。而芙蓉仙君连子心,正是凤岐和玄渊二人的师父。
  有许多年凤岐没有再回过这里,重新踏上旧地,油生物是人非之感。
  昨晚一夜的风雨,山门外的青石台阶上落满了梧桐叶。凤岐拄着玄金手杖,步上石阶,伫立于山门前,仰首望着云岚嵯峨下山门上“天下第一连子心”七个大字。
  这七个字是他师父一次酒醉后用剑刻下的,此后上山的江湖客,一见到这入石三分清隽飘逸的七个字,就没有人再敢在骊山用剑。
  探骊宫中四十余名道人均出来迎接,鱼贯列在山门两侧。凤岐令他们安排好谢戟的起居,便径自回了旧时宫中居所。
  谢戟跟着引路道人,漫不经心打量着周遭景致。他心底明白凤岐的想法,国师放不下被囚的庆侯,所以回到骊山,是为了陪他。
  无愧于天下……却终究负了一人。
  宫中住了三两日,凤岐把谢戟带到藏书阁,向他分别介绍了医药、武功、地理、军事等种种书籍放置的位置。“这些书是先师从各地搜罗来的,其中有些古籍仅存于此。”凤岐对谢戟道,“你闲来无事时,不妨挑有兴趣的看一看。”
  谢戟痴迷得几乎忘了回答,往里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回头,道了声多谢。
  又过了数日,谢戟一头栽进书海,凤岐则时而给在靖国的故友写写信,时而让道童们扎扎针灸,闲散打发日子。期间谢戟听闻弟弟谢砚在骊山脚下的镇子上找了份活计,一直守着酆狱不肯离开。
  谢砚这般任性着实堪忧,然而如国师那般绝口不提陆长卿,也并不让人安心。
  陆长卿就在山底,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敢对凤岐提一个字。他自己也仿佛忘了陆长卿这个人,专心致志休养生息。
  他的外伤断骨好了七七八八,就连咳疾也被周王每日送来的灵丹妙药调养的好了许多。只是半年前陆长卿攻城那日伤过筋骨的手脚,却每况愈下。周王赐给他玄金杖如今已彻底成了拐杖,不借助外力便难走远路,尤其雨天,断筋之处疼痛欲裂,更是寸步难行。
  凤岐与谢戟在探骊宫住了小半个月,接到传书的荒原客终于赶到了。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坛香醇四溢的好酒,一边痛饮一边大步走进了探骊宫。
  凤岐坐在亭中,仍披着厚厚的裘衣,翻阅着桌上六七封书信。
  谢戟一见爷爷,丢下了手中的书卷,终于安心地舒了口气。
  凤岐收起书信,揣进怀中,接过荒原客丢过来的酒坛,双手捧着痛饮了一口。
  “国师日子过得倒也不错。”荒原客坐在阑干上,打量着四周道。
  凤岐只是笑了笑。
  “那日的刺客,可有眉目了?”凤岐靠在阑上问,山风吹动他的银发,如湖面月光般潋滟。
  荒原客瞅着他一头银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喟然而叹:一夜白头,当是何等的悲切。然而却从未听他将心事提起过一句。凤岐虽然擅长曲意逢迎,内心却刚烈的很。
  荒原客灌了一口酒,道:“那一日之后,我追了他们好些日子,却没一点线索。本来想根据武功路子问问我那帮江湖老友,结果半路听说了你干的荒唐事,就直奔镐京来了。”
  “赤霄之毒无药可解,大国师,你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傻得令人发指!”把喝光的酒坛丢进阑干外的池塘中,溅起一片水花,“连子心那老酒鬼猴精得很,却教出你这么个笨徒弟。只要你肯替陆长卿说话,根本不至于被丰韫逼到这份上。”
  “陆长卿谋逆有罪,我怎能替他说话。”
  “权力场的事,是是非非怎么说得清楚。你太较真了。”荒原客叹了口气。
  “凡事都该有个公道。”凤岐道,“天子朝堂,都不分是非,拿什么治理天下。”
  “你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为何还是把公道二字挂在嘴边?最重要的是保天下太平,不是什么公道不公道。如果为了公道,就得屠杀万人,你也要认这个死理?”
  “就算死千万人,我也要这公道二字。”凤岐沉声道。荒原客听得心中一惊,望向他的眼。那一双幽蓝的凤眸,竟如崖底时看到的一般,鬼气森森。
  荒原客忽然觉得他十分陌生。
  凤岐抚摸着玄金杖头,冷冷道:“一个是非不分的国家长久不了,姑息了千万人,将来死得就是万万人。”
  “……你在崖底看到了什么?”荒原客突然问。
  凤岐一怔,似是想说什么,然而徒然抖了抖唇,却又紧紧抿住。
  “没有什么……”他垂下眼帘掩饰狼狈,手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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