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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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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他回去要了茶水,狠狠地灌一气,便听人禀报说,上头来了两拨人。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博格杀人案,自己不敢露头,便打发别人探探口风。不消一会,那人回来,欣喜若狂地说:“羊杜将军带了一、两千人来守边,一日数百里,明天就可以到我们县。他派人来说一声,让老爷给他找片驻地。”
    吕经放下心来,说:“驻地有。粮食得他自己带!”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一章 不意羽林豪杰梦;无钱无粮占山关(1)
     更新时间:2009…5…2 13:33:44 本章字数:5558
    夜色来临时,公务离身,不安也随空闲而至。签押房中的吕经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沿案踱步十余又回去坐,坐了又揉着眉头往后躺。
    他昨日已送走一份书信,上面都是就事论理的话儿,今日觉得不稳妥,便又迅疾地铺出纸张,执管伏书:“夏公使我主县牧民,因匪事难料,终不见成效,诚惶诚恐,不得已,寄希望于归国之士——博格。其人曾以千户侍敌,因识大体而归国,虽区区少年,却熟知兵法,勇冠无敌。时逢贼来攻县,上差据城,使他进退不得,这才发生诸多不得已的事。望公体之……”
    次日早晨,他来到签押房,回顾自己列举的理由,觉得自己并没有拿出充分的理由让上司原谅,提笔又写:“我本欲等他灭贼后,推荐到夏公门下。试公所想,原谅他用他,岂不是去鸡鸭而得龙凤?”写到这里,他又搁笔而起,来回再踱步,又琢磨了很久,他回头夸大说:“二世穆国王时,曾阳周敦公领兵马出玉门,有大功于朝廷。后世子孙有封于曾阳为乡侯者,今其族子弟多在州郡为官。州道兵马将军下重尉周兴武母周王氏,因见博格年少而孤,收为三子。所以,士绅大族都愿意和他亲近,想仰仗他保全身家,公能饶恕他,必能让曾阳的百姓归心。”
    停笔片刻。
    他呼来一人,送出私信,又一次不安心地走动。
    一晃到了中午,家人给他送来饭菜,他毫无食欲地安放一旁,往来又踱步多回。
    突然。门外有人拉着喜悦的唱腔高喊奔来:“报!我军攻破匪寨一处,抓获天二匪妾、儿女多人!”
    他猛地回头,眼睛不敢相信地转动。回到太师椅上喝:“进来。”
    一名县里的马弓手进来拜见,转手递上一个乘珠宝的破盒子。吕经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是一块白布,上头写着熟悉的字体:“斩首一百二十三,俘六十九。”马弓手见他疑惑不定,不太严肃地问:“老爷,你看这样捷报像不像回事?”
    吕经疑惑了片刻,连忙问他:“斩首都斩了一百二十三?活人怎么只有六十九?”
    马弓手张大嘴巴左右看,苦不愿说。吕经再三逼问,他才交代:“男男女女几大片。光骡子、马、驴这些大牲口就有好几百。还不是写错了?!”
    吕经似乎明白了什么,大声说:“回去给他们说。是写错了,至少也要给县里一大半。”
    马弓手走不久,他才露出欢喜,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他们行!”他发抖地拉出一匝纸,伏下狂书,也给郡里报捷。
    很快。差役来告诉他说:“县丞大人回来了,要见您。”他头也不抬地说:“快请!”
    韩复进来,他才肯抬起头问:“老爷子给你们和解了?”
    韩复点头说:“差不多吧。”
    吕经喜形于色,立刻果断地吩咐:“你带上几个人,去博格和周行文那里清点财物和人口,不能任吕宫糊弄!”
    韩复眼中迸泪,惊喜交加地喝问:“打下来了?是谁的寨子?”
    吕经笑不拢嘴地说:“不过是大天二的主寨,让他们不要骄傲。”他一拍头,“哦”地想起什么,吩咐说:“出门找找酒家。看看能不能运去点粗酒。”
    韩复点了点头。吕经干脆离开案子,走到他身边说:“去到后,眼里可不能容不下沙子,人口追回来一半就可以了,财物也一样。打仗不同别地。是流血死人的,要奖赏,要给人好处。不然,人不愿意用命。”
    韩复犹豫片刻,说:“不能收回来,由县里奖励?”
    吕经看了他一会。表情渐渐凝重。说:“你去了就会知道。富裕的豪杰不愿意要你的钱和物,想要的是依附他们的百姓。不让你强行收走,逼急了,他听都不听你的。只有你好我也好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来县里一旦稳定,他们没有合法的手续,县里不照样可以讨出不在籍的私民?权当他们帮县里养个一年半载!”
    韩复经过这几次变故,也能听得进别人的话,只好叹气说:“可王大人还在,让他知道了怎么办?”
    吕经说:“知道?!知道好了!”
    吕经把韩复送走,转而又书,写下刚让人送走。又有人拉着唱腔来送捷:“我军击溃迷族援兵,斩首百余。”他太激动了,干脆抚着两个手掌去县衙,让办理急务的官员也停下手头的事,来自己家喝酒。
    酒还没有来得及摆,二三十骑已裹风般来到县衙,鱼贯登门。吕经听人一说,便觉得是应了昨日的消息,慌忙去接。他迎到二门,听到爽朗而熟悉的笑声,定眼一看,陇上郡守夏景棠身穿戎装,手握马鞭,陪同另一位将军迎面而来。
    吕经提前接到消息,今一天都在等,只想来两个骑兵告知自己,自己率领官吏出城门恭候,却没想到人家不再打第二个招呼,直接来找自己。
    夏景棠宝甲薄袍,腰间斜挂了一柄剑,一绺墨绿色的流苏随脚步起伏,本来还在笑,可看到吕经便不笑了,等到吕经一头扎下去,后面趋倒一片,便说:“你好大的胆子,到底养了多少私兵?吕经几乎可以确信,他想跟自己翻脸,不然绝不会当着有这位可能是羊杜的将军这样问话,便又一次埋下头,回答说:”下官不敢养私兵。剿匪所用兵马,全是县里的民军!现在是阳春二月,很快就到了农耕的大好时候,下官急迫剿贼,是为了安心生产……“
    夏景棠愤然大喝:”够了!你会用兵得很呀,要自己剿贼?!怎么从来也没有见你上报过?那个什么博格呢,他胆子也太大了,把老子派来巡视的人砍了个精光。
    吕经是报过的。他幡然醒悟,原来夏景棠除了要算杀人帐,还因为自己剿匪的事让他在别人那里没面子,立刻跪起来。又四平八稳地把头埋下去,先还他个面子说:“不是不报,而是不敢报。倘若因我县被匪众滋扰得这么厉害,向大人讨要兵马,从而误了关防大事,岂无罪过。再则,小县贫困,若有上千兵马前来,难有一馈。前日大人派来巡视人员,就是因为我县招待不够。掳掠民女,抢人牲口。被我县代理县尉杀于城外。”
    夏景棠抓在剑柄上的手紧握,目露凶光,粗声大气地说:“你自己说,我对你怎么样?你他娘的做什么事都防着我,我吃你不成?!你这个县长就不要当啦,再当下去。曾阳就要姓吕了!”
    吕经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立刻有鼻子有眼地回答他:“下官做曾阳的县长,就是怕曾阳有姓。现在,下官可以肯定,曾阳不姓吕,也不姓任何姓。它是朝廷地,只要朝廷有令,没有人不听从!至于下官,要是大人和郡令商量好了,我就不再任下去!”
    “你!”郡守被他顶得没话。抬脚欲踢,又顾及身旁的人,只好说,“你是不是看不起羊将军?聚集一干官员无事喝酒,也不肯去接将军?”
    吕经说:“下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若下官知道。一定去接,若不是在剿匪,还要带着兵马去接。”
    一声清越的话从那位将军口中发出:“为什么?”
    吕经回答说:“人人都知道将军的人马皆是鞑子兵,不可不防!”
    那将军称奇,弯腰便扶,说:“大人真父母官也!”
    吕经低着头说:“不敢。请两位大人随我们喝杯喜酒。刚有捷报传来。那个博格。就是那个杀人的博格,他已攻下一座敌寨。斩首百余。”
    夏景棠丰面上游过一丝尴尬的笑容,说:“以乌合之众对乌合之众,还赢了!”他伸手作请,带那将军去小厅。吕经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几个不知道怎么好的官吏还在跪着,连声问:“大人!大人!我们怎么办?”
    吕经笑道:“起来呀。一起喝酒去呀!”他领人追去,这时才看清那位到来的将军,只见他至多四十不到,两道又浓又长的眉,深邃有神的眼神,挺直鼻梁,薄薄小嘴唇,虽然不英挺,却十足地儒雅。吕经信手执壶,弯腰到上首斟酒,说:“年岁不好。酒又浊又淡,请不要见怪!”
    那文质的羊将军笑着挑刺,说:“朝廷已经下了禁酒令,怎么,你还不知道?”
    吕经是别人严肃他也严肃的人,也笑着回答:“我们县不禁,也不压粮价!”
    夏景棠猛地一拍桌子,不合适宜地大喝:“大胆!”
    吕经微笑着说:“不要生气嘛。我们县的粮食多。比郡里便宜。”
    羊杜呵呵摆手,惊讶地说:“怎么反而便宜?”
    吕经说:“秋里县里的粮食涨过一阵子,别的县都拼命压价,我却放任之。等县里进来的粮食多了,就只许粮食进,不许粮食出,因此,粮食的价钱就慢慢降了!”
    夏景棠体会不深,喝道:“哪有这么好的事?”
    羊杜却深为叹服,起身请吕经上坐,说:“夏将军休怪,吕大人是为无双国士,当上坐。”接着他又说:“朝廷是下了禁酒令,但实行起来很困难,没什么用,不可以此怪公。”
    吕经推辞不坐,只是搂着两条腿,蹲去一边,反复说:“折杀下官了。下官只是活大了年纪,遇的事多,积累了点经验!”
    羊杜只好作罢,说起正事:“我的人虽然多是鞑子,但也不难管理!他们和中原的百姓一样听话,只要熟悉他们的习俗,耐心地教他们耕作,不难治理。我这次带来千余人马,是应陇上的缺口。拓跋巍巍不世枭雄,一旦清醒地认识到他恢复气力没有我们恢复的快,就会不顾一切地袭扰、掠夺。我深怕当地的地方官没有边城的防备意识,不能和我军官长和睦,就亲自来看一看。见到吕公,那是真的放心了。”
    吕经却叹了一口气,说:“上千彪果,能防敌也能夺地,我还是有顾虑地!再说。我这个县长也快当到头了。”
    羊杜笑道:“吕公不需多虑,只需要两个月。有一两个月的工夫,朝廷就能调整好部署!至于罢免,我想郡里是不会做糊涂事的。”
    夏景棠多少有点失意,不快地说:“我的兵马也不是吃素地!”
    羊杜又笑,回首看看他,好言抚慰:“夏将军的人马毕竟少了点!何况,您已是即将调任!倘若您一旦离开,大厦谁来支撑?”
    吕经看看夏景棠,又看看羊杜。比较良久,突然觉得要保博格和儿子的前程。还是羊杜为好,不禁后悔自己在早晨发走的信上多添了的几句,连忙出来伏地,醉翁之意不在酒地说:“太守大人?!您接到我一早送给您的信了吗?我向您推荐几个人,一个是我的儿子,一个是博格。就是那个杀了人的代县尉!”
    夏景棠问:“你也算对我有恩。说说他们都有什么本事?”
    吕经说:“我儿子虽然读书不好,却精通律法,做事大胆,善于机变。而博格,他在国外长大,年纪轻轻就在拓跋巍巍那里做了千户官,有雄才,能决断,善用兵!我想等他们举了孝廉,学习了为官之道。就到大人那里效力,不知道大人意下如何?”
    夏景棠沉吟说:“博格就算了!你儿子嘛,日后有机会,我一定用他。”
    吕经说:“只是他有点不正经!就这几天,他母亲准备炕一些小鸡。他竟顺手摸走了几十个蛋,不知道躲哪去吃了。今天早晨,我进他书房,发觉他画了不少光屁股的女人,不如,拿来让大人看看?”
    周围的官吏哄一声笑开了。羊杜也忍俊不禁。反问他:“你到底是推荐他,还是贬低他?!他都读过什么书?我要见见这位品行不端的公子。”
    吕经又说:“只要我遥遥递个消息。他听说您这样的大人物要见他。一准一口气跑回来,跪到您面前,闹着要做牛做马!”
    夏景棠自觉已惨不忍听,也笑道:“我看你还是攒点钱给他吧!”
    羊杜却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吕公反复说他的劣迹,其实是在告诉我们他瑕不掩玉。你要把他当成纨绔子弟,那就大错特错了。博格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你也说来听听。”
    吕经微微一笑,挠头说:“他食量惊人,到我家吃饭,每次都要吃穷我。他一个粗人,却老是假装文雅,竟然跑到街上问哪里有琴卖。他扮过货郎,去土匪的山寨去摸敌情。他的部曲摸了邻里的鸡,他用牛还。他还能跳舞,舞姿很漂亮。他性子急,倘若你们商量要做什么事,他立刻就站起来去做。”他用手比划不够,干脆站起来走了一圈,说:“他自己乘坐的车有这么大,用角包利铁地牛拉动!我儿子曾经问他,这么大的车是怎么做的,为什么车厢小,车板阔?他回答说,牛车跑得没马快,遇到难缠的追兵,战士们可以站到上面射追兵,洒石灰。”
    众人茫然,不知道他说这些不大不小的日常小事干什么。就连羊杜也生出疑问,问他:“这是个率直,豪爽的人,可未必能大用。你见过他作战吗?”
    吕经很严肃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周屯是他兵不血刃地打下来的。他手下留情,百姓们几乎都逃了出来,回头一看,他们牵走牲口,带走一些吃用之物!”
    羊杜不知道周屯。夏景棠仅仅知道,也不是很熟悉。吕经也不解释,自顾自地问:“将军怎么看他?”
    羊杜见他催问,便说:“难以度测,我会见见!”
    话音刚落,一个马弓手一臂高举木匣,一手按腰上兵刃,从外飞奔跑来高喝:“大捷。徐青皮被射杀,我军破山寨。”
    羊杜怪异,一直等他跑到席面上才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跑,喊这样的话?”
    马弓手连忙丢了木匣磕头,告饶说:“是代县尉让这么做的,他说这样气派!”
    众人多哑然。羊杜又问:“他打着仗,怎么有工夫教你这般跑?”
    马弓手仍以为要责罚他,辛苦解释说:“他比划比划,说,挺胸,抬头,一手半曲过头,一手握剑,然后重复几下要喊的话!我在路上练了一路,一回来,就想这样跑!”
    羊杜沉默片刻,又问:“他有没有训练过你们?都怎么训练地?”
    马弓手紧张得要死,扭头看看吕经,收到一份微笑和鼓励,就站起来扮演,大声说:“要想打仗打漂亮,简单得很,跟着自己长官跑就行了!这样都做不到的,打着打着,不见长官了的人回来要受到处罚。谁是长官?长官们记好,攻击的时候默念:一杀,二杀,一杀,二杀,我要杀人!一杀,二杀,一杀,二杀,我还要杀人!这就是同进十步,要停留片刻,以保证自己的弟兄不失散,并得到短暂地喘息!不然也要受处罚……”
    夏景棠瞠目,骂道:“什么玩意?你不要说你们就这样打败土匪的?”
    羊杜却翘笑两下,问他:“你连他的话都背下来了?”
    马弓手又大吼说:“新奇呗!”
    羊杜又问:“你说话声音怎么这么大?”
    马弓手大声说:“打仗就得嗓门大。声音一大就气粗,气一粗,什么不怕了!”
    羊杜立刻扭头给吕经说:“不用举什么孝廉了,把人给我。我直接把他送到武学去学咱们的战法,出来就让他任校尉,一两年提拔他做将!”
    第二部 击壤奋歌 第二十一章 不意羽林豪杰梦;无钱无粮占山关(2)
     更新时间:2009…5…2 13:33:55 本章字数:5099
    吕经见羊杜已对博格和吕宫好感,生怕他不肯小住,不等酒宴结束,便向第一个回来的马弓手解囊,请他加急催回博格和吕宫。马弓推辞不了县老爷的钱,不敢怠慢,夜间就摸到地方。
    飞鸟急于编一伍百姓,像模像样地住进去,没空;吕宫坐地分赃,也忙。两人碰了碰头。飞鸟远比吕宫坚定,吕宫只好多多拜托,摸头小毛驴披星戴月地往奔。
    被请到县里的秀才连夜写上百份通告。天一亮,县里便派出的公差下乡张贴,村正保甲敲锣告捷,百姓、强人纷乱,喜笑惊愁尽皆化入世事百态。吕经和县中诸官吏虽然有条不紊地处理各事,却依然忙得焦头烂额。
    羊杜也不多加打扰,向更北的地方察看山势地貌去了。等次日夜晚,几有滚爬之态的吕宫回家,要见的人已经人去楼空。他听母亲安慰说,羊将军一两日后要回来给自己父亲定下驻地,立刻前屋丢鞋,后屋撩裹布,揭被上炕一长觉睡到天亮时分。
    他洗脸起床,开始坐在门廊处后悔,一直后悔到太阳高挂。
    他母亲看不得他抓耳挠腮,四处埋怨的样子,只好哄他说:“这黑师爷跑了,你干嘛不去帮帮你爹?你看他忙得,天不亮就走了。”吕宫在衙门里找了一遍,找不到几个人,只好又回到家里,摸本闲书乱翻。他母亲也不知道他看得什么书,只是靠过来说:“羊杜听说博格打仗打赢了,一口许诺个将军。你要是争气的话,人家也会看上你的。”
    吕宫却惦念大天二的小妾和分内的脏钱,心不在焉。
    他的一天这样过去。
    而同时,别人的一天也即将过去。
    地方小集上,吕经集中一部分小父母官。忙于讲话:“……春耕。凡是家里穷地,县里给种子,给农具,可这不是借贷,是要抽走耕播土地的三分之一。回去传达清楚,不是让你还钱,是要你多劳多得。种子是要播到地里的,不能少一个子,要说你没饭吃,那好。春耕以后有劳役,你出力气换饭吃……”
    山寨中。飞鸟,周行文等人则站到一堆堆低着头的土匪面前。他们等旁边的锅里煮的肉冒出浓浓的香气,就开始大声地吆喝:“谁要吃肉?只要你能举起面前的石锁,跟老子一起在这里屯兵,就有肉吃!”
    偏僻处,强人们推倒草棚乱窝。带上可以携带的东西,成群界队地往外赶。几天后随意一料,竟相当于邻县的半县老小。
    一个个聚义堂前,坐地的村霸黑恶象征性地拿出铜盆,当着众人的面放下去,然后拿出来,用白布擦干说:“从此,道上的事与我再无关系!”
    十余天后,羊杜从扶央县整顿完纪律,回来就看到别县看不到的景象。他只见得遍野都是组织起来的耕农起伏,心里也格外地激动。东风润泽,天空弯月也渐渐染上水气。它丰腴阔绰,已从一代佳人转为丰腴之妇,使得大地受此滋润。过境半日。如酥的小雨便已腥腥泛滥,润湿衣襟。
    然而,到县城时,迎接他的已不是吕经,而是一个面颊包骨,年龄于吕经不相上下的官员。
    他当即扯盘坐骑。以马鞭相指。喝问:“你是谁?吕县长呢?”官员笑出一颗半的牙齿和一个牙洞,大袖抡起。有模有样地说:“卑职陈昌平,现任曾阳县县长。吕县长已经获罪卸职。”
    羊杜不知为何,心里塞着一丝不满,又问:“你是郡里派来的?”
    老官又板板正正地说:“卑职是从州里来的。卑职原本就是朝廷发来补缺的官员,因地方纷乱而没有到任。”他摆一摆袖子,从旁边的小童手里拿了把油伞,贴到马首处为羊杜打上。羊杜反下马不是,进城不是,只好一手给他推掉,问他:“他犯了什么罪?”
    陈昌平说:“卑职不太清楚,好像是因为囤积大笔粮食的事。州里原本要带他受审,可上官带不走人,只好在牢狱里问他话。我呢,看他一家子也就他这个顶梁柱,也没有让他的家属搬出县衙!”
    羊杜下马,边走边问:“夏景棠和郡令都没有为他说话?”
    陈昌平说:“夏大人送来封信,让上头来的人通融、通融。可他已经调任,说不上什么话!”
    羊杜心里猛地一寒,立刻明白过来,这事是冲着夏景棠的,可那个粗人还不知道避嫌,写信来说情。他没有插手地方的权力,只是点头表示明白了,说:“此时,我会报给朝廷!”接着,他又问:“那个代理的县尉呢?”
    陈昌平连忙弓身,低声说:“我正要给将军大人说呢。郡里多次让我抓他。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他占据了土匪的山寨,威胁卑职,不会是谋反吧?”
    羊杜多多少少知道点他和吕经的关系,不排除这种可能,但还是觉得这位陈县长的“威胁”一词用得好笑,因而问他:“怎么威胁你的?”
    陈昌平说:“他带几个人进城,用马鞭指着我的鼻子说: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有胡作非为的地方,我就提走你的人头。唉,你没见到他们杀气腾腾的样子,要不是李县尉仗剑而出,我真不知道怎么办好!”
    羊杜反问:“那你怎么不趁机抓住他呢?”
    陈昌平抖着胡子说:“要是能抓住,会不抓吗?李县尉告诉我说,他就是让人抓,也没有人敢动手!”
    羊杜嘿然,问:“你不会是想向我借兵马吧?”
    陈昌平连忙埋头,说:“卑职怎敢劳动将军大人的兵马?倒是州里的上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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