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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日春秋-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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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青云突然,猛地一咬牙,面孔一抽,想说什么却停住了。半晌后,他还是昂着头,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找杨大人,找董大人。让他们交出凶手加以惩治。要讲法度,不可说报仇,就拉了有关无关的人给人家一刀。”
  田晏风在人搀扶下寻他,站在门口看,对他们的话一清二楚。他眼睛渐渐就涩了,鼻子也在酸。
  在自己的眼中,不管龙青云再怎么安静,但也是反复无常的枭雄,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跟朝廷翻脸,什么时候会造反。但这一刹那,他觉得对方变了。这个汉子再不是意气用事的豪杰,而成长为一个可以治理国家的人物。
  法度,一直是关外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不管他是具备了一个君王的素质也好,变得可怕也好,他是自己看着成长起来的,田晏风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他默默地看了一阵,发觉龙青云头上扎起了爵后,发出了一声欣慰的叹息。
  “田师!”龙青云看到他,连忙吐了一句,快步走到他跟前,换成自己搀扶。他亲热地说:“您怎么来了?有事让文骏给我说一声就好了。你这身子骨是硬朗,但也顶不住这吹暴人皮肤的刀子风嘛!”
  “你刚才说什么?”田晏风问。
  “怎么了?”龙青云不明白,连忙追问。
  入了内室坐下后,田晏风又问:“你刚才说什么?我听说有孩子被官兵杀了,你刚才说要怎么处理?”
  龙青云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把自己的原话重复了一遍,看住田晏风,感慨夫子说衰老下去就衰老下去了。
  “你怎么会想到这样处理的?”田晏风不舍地问。
  龙青云有些伤感,他转移情感一样四处看看,低沉地说:“我想到了我妹夫。他一直都给我说,人事变幻太快,人心悲喜不定。要想长治久安,非要让行为,惩罚和褒奖有所依从,人心有判别的标准。这的确需要纲常,法度,礼仪,道德。”
  田晏风有些感叹,眼泪扑簌欲下。他又问:“我听说了他的事。你准备怎么办?听说小姐还没有找到,是吗?”
  龙青云说:“我想还是先向朝廷要回他的尸体,好好发葬。我?不是不想报仇,可是——。此地乃交汇沃土,贸然向大国兴兵,怕横生动乱。我们这里盐铁等物都需要关内的供应,一旦开战,又能打多久,还是日后再说吧!”
  田晏风知道这又是狄南堂曾用过的说辞,心里“呼呼”地冒着各种念头。
  他出来后,风雪又紧。一片雪光里,有藏在厚棉里的几个武士望门厅往里进,见了他竟然齐齐打礼。他又是一阵的意外,仰头任雪花沾过胡须,看天喟叹:“狄兄,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可以安息了,此地必然兴盛。”
  ※※※
  夏侯武律冒雪赶回了飞马牧场,家臣,亲戚都已经聚得齐齐的。他面无表情地进了阁楼的大厅时,里面的气氛压得人大气都不敢出,数条汉子都齐刷刷站起身子,看到他那里,只有狄南齐和余山汉疲乏冲着灵堂跪着,泪流满面。
  他扫了一眼,清楚地知道,余山汉是太过悲伤了,老三是崩溃了。
  随即,一个家臣凑在他身边低声地说:“老余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他又何尝不是。相连的血脉是不争的事实,让他早就有了一种大祸临头的预感,等他从内线中得到噩耗,数日来,脑海里总是重复出现大哥的音容相貌,大哥对他的严苛,爱护,因不愿意使用筷子而给他一巴掌的往事便不停在他心头翻过,盘旋,一点、一点儿膨胀,让他吃不下,睡不去。
  他一路回来,只觉得心凄楚得发胀,胀得几乎把胸膛也裂破了。
  他用冰凉的手挥了一下,似乎是想挥去这恍惚一样,却反挥出了人影出来。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大哥拿了一个饼子,掰了一半给他,剩下的给了旁边的弟弟,他吞吞结结地问:“哥你呢?”而哥哥却还在那儿笑。
  他终于忍不住了,在众人面前挂上了两行眼泪。
  秦茉和他一块儿回来,一下车就跟着他,知道他被折腾了数日,连忙挽上劝孩子一样地说:“先进去休息,休息。啊?!”
  铮燕茹看到飞孝站在父亲的身后,浑身披着冰屑,心疼不已地挽到身边,可和夏侯武律铁板一样的面孔一个照面,不知怎么,竟一下晕了过去。
  一群女眷慌了神,连忙七手八脚地带了她下去。
  等龙青云到达牧场时,夏侯武律正把自己独自关下,以求冷静决断。
  龙青云带人进了不远的议事堂,立刻看到十数个膀大腰圆的大汉,见他们全身甲胄,如同欲食羔羊的老虎一样,或坐或卧,不发一言地等待着,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到了晚上黑,闭关三日的夏侯武律终于用了些饭,出来见人。他没有给任何人打招呼就穿过众人中间的道路上走到龙青云的同侧,只给拱过来的汉子们说了四个字:“血债血偿!”
  一言既出,下面嗡嗡着响。
  他沙哑的声音不大,却一下将包括龙青云在内的一些人震撼。
  龙青云心中不安,连忙好言劝阻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靖康虽然衰落,但不乏雄兵猛将。此次报仇,必是一场难以想象的血战。我看还是先要回狄哥的尸体,好好发葬吧?”
  人人都知道,夏侯武律的脾气更暴躁,靠近时就能让人感觉到寒意,就连牧场的狗见了他都不敢叫,也只有龙青云才能这样劝解一番。但劝是劝,夏侯武律却也极不满,冷冷地说:“我只要你出一万人马!愿不愿意随你的便。”说完,他就大步出去。
  龙青云叫他不及,“唉”了一声,吐了一口郁气。
  狄南齐走到他身边,好言解释说:“龙爷别在意,我二哥脑子浑着呢。”
  龙青云点点头,心中稍安,觉得他还没犯浑,但还是郁结了一股不痛快。
  下定决心后,夏侯武律轻松了许多。
  两日后,他把议定的各部人马颁布而下,给出他们一个月内的准备时间后,而那时正是冬雪未化时,冬去春来,马瘦食乏。
  一圈部落首领只好来闹腾龙青云,都不想这样出军,只觉得夏侯武律疯了。
  夏侯武律不管龙青云和许多部族的首领多么的不满,心中只凝了一股劲:不是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并在稍后将此话放遍草原。十二月二十六日,他让狄南齐率八百人袭击了放地的千余驻军,并决意要将数百俘虏人全部祭天祭山。
  当天,武律山下来了许多抵触靖康人的下野各部贵族。
  他们暂时把预计的征战劳苦抛在一边,观看这盛大的人祭,觉得这些让草原不得安宁的外来者的确应该流尽鲜血。
  山下冰旗如浪。大雪混卷,无数羽花般的乱片从空中糊过人面。
  整个雪地雪上又盖雪,混着脚印马蹄,就像山羊啃过的草地。
  盛大的祭礼就要举行。在轰隆的流云空翻下,一队一队的俘虏被押解出来,眼看一声令下,一个一个的人头便会斩落,一腔一腔的鲜血便要将此地的鲜血染红。浑浑噩噩的余山汉陡然醒来。
  他看到绩麻一样的人众,清楚无比地反应过是什么事发生,立刻寻到站在一处平坦山台上的狄南良,跪于面前,泣不成声地说:“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承蒙主公不弃,引为左右,才有我的今天。您要拿这些祭天,我何以自处?!主公在天之灵又怎能安歇!”
  夏侯武律看看他积毁销骨的面容,和盖过腮面的铁茬乱须,伸手挽他,说:“我并不是要发泄仇恨,而是在进行一场战争。我放过他们,他们会不会在战场上放过你们?!他们人的鲜血是鲜血,我们的人流的也是鲜血,与其让自己流血,不如让敌人流血。”
  “可是……”余山汉木然。
  “没有可是,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大哥的手足兄弟,也是我的手足兄弟。”夏侯武律边说边挽他起来。
  “上天有好生之德。二爷,你就留了他们,分给各族做奴隶吧!”余山汉站了一下,却又跪下。
  “你不觉得这样是在侮辱他们吗?勇士可以战死,却不能苟且偷生!”夏侯武律哼了一声说,“若是勇士,必然不愿意屈辱地活着,若不是勇士,杀了也不可惜!”
  正在这时,一人小跑上山,在夏侯武律身边停下,眼睛里满是泪花。他一来就说:“辛爷思念主公,说去就去了!”
  夏侯武律一下转身,眼睛射出寒芒,不敢相信地冲来人大嚷:“怎么可能?他昨天还在替这些囚犯求情!”
  来人吓了一蹦,连忙跪下去。夏侯武律收回自己的目光,任一股雪花冲击在脸上,却仍出神地看向白皑皑的远山。过了良久,他才疲倦地说:“就分给各部族做奴隶吧,稍后以牛羊祭祀!”
    刀花马浪(修改版) 第五卷 第六节
     更新时间:2009…5…2 0:41:40 本章字数:9589
  雪渐渐小了,最后终于停下,祭祀的时辰到了。
  身着老绿色龙甲的将士一簇一簇拥在半山山台下,举目上望。
  夏侯武律雪白的毛缨子微微飘动,浑身被雪光镀了一层光环,开始祭拜。
  山峦如炬,绵延如龙。天地昏黄,荡生烟云。夏侯武律看着下面素裹的群雄,突然抬头望天,惊雷一样怒喊:“哥哥!你等着!我给你报仇来了!”
  三军将士冲天怒吼:“报仇!报仇!”声势冲天,荡得天地震撼,难知几处雪崩,几处兽惊。
  秦台猛地一震,从床上惊跃。
  他似乎听到何处的怒吼,似曾听到漫天的杀声,爬起身子,看一看新宠泰雪儿抱着腿蹲在角落里,面色发白,也知道自己吓着她了。
  对他来说,狄南堂的死就好像雪泥鸿爪,做了攻击秦林旧臣的武器后,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做梦也想不到数千里之外的事情。
  魂魄悸动之后,他只是想起了秦纲和秦汾,觉得梗在心里跟刺一样。
  他揉着眉心听泰雪儿倾诉自己的怕,搂住就哄宠一番。
  黎菲是不用这样的,她只会安慰男人,劝告这那,也许正因为这一点,秦台不知道怎么就对她提不起兴趣。看着这个人儿在自己的怀里娇喘嫩哼,他就觉得怀中这才是自己的寻了大半辈子的最爱。
  正是他整个人都为了几句撒娇烂醉得一塌糊涂,浑然不愿意想任何事情的时候,泰雪儿突然一撅嘴巴,推拒不休:“不嘛。不要碰我?!”
  “又怎么了?我的心肝宝贝?!”秦台大为意外。
  “我不喜欢你的妻子,她总说我是狐狸精!”泰雪儿愤愤不平地嚷,“你说你多么疼我,为什么要我看她的眼色?”
  “她年纪大了,妒嫉宝贝的青春貌美不是?!好坏她是我的发妻,你就迁就她一下?”秦台现出那黄脸婆的面孔,无可奈何地说。
  “那她怎么不迁就我?她会弹琴吗?她会跳舞吗?你怎么不每日都去搂着她睡觉?!想要人家的时候就哄人家,不想要了,就知道让人家谦让。”泰雪儿给了个白眼,爬出他怀里,揉揉粉团一样的鼻子,坐在一边。
  秦台抖了两下两人合盖的被子,假装生气,可见她嘟嘟着花瓣一样的粉唇,粉脸涨得通红,只好安慰说:“改天休了她!让你做晋妃!”
  “不行。要我坐王后!”泰雪儿头一抬头,不依不挠地说。
  “王后?!”秦台愣了一下,眼睛里狐疑不定,问,“你要嫁给我小侄子?!”
  “你别骗我。整个长月城都知道,国王被贼人胁迫。为了不让他们要挟,满朝的大臣都打算要推你做国王。皇后我就不指望了,我就想做王后!”泰雪儿乐颠颠地说。
  秦台不安的灵魂骚动,好像是感到苍天的震怒,脸色一沉,一下变得严厉,连忙问:“你听谁说的?你就不怕——”说到这里,他也不知道泰雪儿要怕什么,立刻爬起身子,脸色难看地就往外走。
  “我数十声,准回来!”泰雪儿在被窝里偷乐道,说完,她这就在心底念叨,一直吐“九”还没有见人影,心里不由发慌,只得看住帷幄,拖延这个第十声。
  她等了半晌,却再也看不到秦台回来,渐渐失望,低哼了声“十”,埋在被子里难过。
  正在这时,秦台那熟悉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说:“宝贝,你可不要把这些说给别人,知道吗?”泰雪儿抬起略红的眼睛,推着他笨重的身子说着“不”,最后才问:“为什么?”秦台叹了一口气,不再瞒她,说:“时机还没有到。国王是被人胁迫了,但有些人却以为是我故意不接他回来。我们要等待,慢慢地等待!”
  “嗯~~,再等,我就要老了。”泰雪儿带着一丝不情愿,猫儿一样缩到他身上,腻乎乎地说。
  自从有了泰雪儿,秦台便难以早起,好在是年下,也没显出有不是的地方。日过了中午,他才叫人给自己着装,捆好腰带出去。
  他到客厅时,一个家中的亲信奴才正在看几份特重的年礼,见他出来连忙住手,躬身站在一边说:“使者今天回来了,带话儿说,国王不愿意回来,还宣扬王爷的坏话,说千岁爷图谋不轨。另外,纲王取消了王位,又转到拥戴小国王陛下了!”
  “这个反复无常的家伙!”秦台在心中念叨一句,有点儿上色。
  一转身,他看到一个有真马十分之一大的玉马,便问,“这是怎么回事?!”
  “郭解郭大人给你送的年礼,说今年行马运!”亲信连忙说。
  “这么破费?这该要多少钱?他现在无官无爵,怕是花费了大半的家产。”秦台看住惟妙惟肖,通体剔透的硬玉马儿,难以相信有这么大块的好玉,由衷地问了一句,“这家伙出手就是豪爽!”
  亲信连忙说:“郭爷说:‘这玉通体无杂,惟独有一对褐色的圆斑。’”
  “是吗?”秦台大为惊讶,搬着马身从上往下看,从左往右看,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什么斑点,只好掰着马尾巴再看,却也只看到马尾巴上灌过的整齐刀纹。
  “爷,你再找也找不到。”亲信一脸神秘地说。
  “怎么会?!特别小?”秦台回头问,这就让旁边的人去找自己的水晶片,也好不放过一丝一毫,突然,他看到活灵活现的马眼,不由愣了,问:“难道是它们?”
  “爷,您真厉害!”亲信夸奖说,“小的找了半天。还是在郭爷给小的说了一句话提示下,找到的!”
  “什么话?”秦台好奇地问,郭解是市井人物,送礼送也这么讲究,这是他所想不到着的,这也算是他对郭解的满意。
  “望眼欲穿!”亲信眯缝着眼睛说。
  这话是给秦台登基发的信号,他这样的人精自然不会不知道这句话的别有用意,但还是假装不知道,就拿出迷迷登登的样子想,想了又说:“我当时没听明白,就问郭爷。你说他说了什么?”
  “说什么?”秦台抑制住异样的表情,顺着他的意思走,心里却想,什么走马运?还不是让我马上登基?!但你一个人的望眼欲穿,怎么会有用?
  亲信凑在他面前对了个面孔,谀笑着说:“告诉千岁爷,他告诉小的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秦台一愣,这会他才不相信郭解这个水平的人能说出这样的话,便一下严肃起来,挺了几步,却想不明白这“它山之石”到底是指在外的小国王,还是指山上那边。
  他稍微坐了一会,等到用饭之后还是难想出来,也只好带着问题出去,宴请朝臣。
  这次国宴设在王庄,等秦台过去时,大批的官员已经聚集在银屏亮彩中,三五凑团。他由武士带着,从侧向入坐后向众人讲了半天的国难,这才举杯开宴席。官员,高爵竟相朝他敬酒,以表达对他热情和心意。但秦台还不是国王,自然也不能推酒不就,这就醉得一塌糊涂。
  迷糊中,他眼前晃了一个大臣,还没等但清楚他是谁,就听到他激昂地说:“国家大乱,朝纲不振,天子被挟,我辈当如何是好?!陛下乃是九五之尊,若他引贼人入关,我们是抵挡好,还是做假借国王之名的乱臣的阶下囚好?”
  这一说,连秦台的酒都去了几分。这正是他所关心的引子。
  他心里琢磨着这是不是郭解的“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同时抬头看向此人,见他一身豹花一样的衣服,带着几分风流,认出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常国公少子叶关。
  他连忙假作气愤,喝道:“何人让我罪及天下,来人呀,拉下去,砍了!”
  几个不知道真假的武士连忙赶上前去,摁住叶关。叶关一愣,旋既便挣扎着大嚷:“王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暂时在先王诸子中选出一位,也好示贼人以假相。”秦台大愣,想不到这家伙讲的却不是自己。
  在众人纷纷求情之际,秦台更不想放过这个乱放炮而不冲自己响的二脚踢。但他的亲信人物却连忙借势跪拜,为天下请命,却也才告慰了自己一下。不知道怎么的,秦台一下想到了秦纲,心中怪怪的,心想:我借这机会登基,以后还怎么宣布他的罪状?!他舔着唇,发愣地看着,既激动又怕。这到底是在怕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众臣嗡嗡议论,最后一致附和,都觉得秦台做国王好。
  秦台忍住自己真正的想法,让人放了叶关,给众人说:“国王那里已经来了消息,说我是暗中藏了阴谋,要取代国王。我此时要答应你们,不是正中了贼子的奸计?!以我看,我们要派兵打过去,试着救出国王,若救不出来,那时再另当别论。”说到这里,他挤了几滴眼泪,说自己不胜酒力,这就退席。
  刚一退席,他就找了司马召光等人。
  司马已经议定一个方案,打算以登州,台州,武关,庆德和庆德北旺府的人马集结成三路,在庆德成立后方主补给基地,出兵攻略西北,并推荐了三个人选,一个是健江,一个是武安侯,最后一个是自陈州归来的焦辽。
  这是按鲁直原先防止春上大变动而构略出来的设案改动而成的,同时也可以防止中原流寇对重要枢纽地的侵扰,但可惜的是,当时的司马召光,健布都觉得他小题大做。如今司马召光预料到民间的变化,改而用之,掐掉了其后各处的应征举措,仍是一个上好的方案,基本上符合国内实情的,但缺点就是慢,最怕征讨国王而夜长梦多。
  秦台不太满意,他也知道快战快决,要的也是快战快决,想了一下,立刻否决掉这套方案,让屯山将军费文长汇集各路人马两万余,准备过河东进,让安国将军胡经领一个军自上口出击,让登州兵马继续堵截秦纲,不至于让他和国王汇合。
  司马召光知道秦台还有一个小集团,想了一下还是果敢地提议,最好其后转运这看似雷声过大的决议,最起码也能加速平稳内地形势。
  但当然,那时直州兵马要被抽调过去,但王国西线仓州有健布镇守,也是基本上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秦台听他的解释,不予褒贬,只是安抚了几下司马召光,说了许多自己的“可是”,最后还是吩咐下去,让对方立刻执行自己的决议,其它的以后再说。
  司马召光看他决定下了,也只好点头,下去安排。
  ※※※
  在秦台的决议下达后,年后的野牙郡都还被对沙通天取得的胜利麻醉。
  对李尚长来说,这是起兵以来的第一个胜利,以少胜多的经典战斗,对郡上的上层人来说,此战保卫了自己的产业和家园。
  几次紧接而来的庆功会上,不少富家小姐都和自己的长辈一起出入,向握着队伍军官抛出好意。从这上面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些上层人太恨沙通天了,也太怕沙通天了,以至于向李尚长靠拢,寻求利益和保护。
  在年下举行的酒宴上,风光了的狄阿鸟听了不少沙通天的鸟事,四处一走动,又听到别人说沙通天手下的头号杀人王“一只虎”喜欢撒尿在别人家的白面,大米上,便乐陶陶地凑过去,正要跟他们说几句,就看到樊英花远远里做了示意的动作,只好回过身,往外走。
  赵过喊了唐凯,连忙跟上。
  狄阿鸟走到厅外,见他们也跟了出来,连忙问:“你们跟着我干嘛?”
  “我出来撒泡尿!”唐凯说了一下,立刻侧过身子往暗处走。
  赵过连忙侧目看往一边,翘翘两只不一样的马靴中的一只,晃了两下身子想说辞,可想也想不到,最终说:“看唐凯撒尿!”说完,他也往唐凯那里摸去。
  樊英花开始出现。
  她在棉袍外面罩了一身打着刺绣的绸褂,放宽了腰,带了几分富态财主相,让跟随保护自己的人去了一边,这才给狄阿鸟说:“想不想看到她?”
  “谁?”狄阿鸟一想就知道是“小许子”,故作不知。
  “过来!”樊英花不管他,一转身就领着她走。他们穿过后面的冰花路,走到庭院外,又走了条街,找到一个院子。
  进去小许子住的房子后,狄阿鸟就看到脸色苍白的她躺在床上,一头的乱发,还似乎哭过,憔悴得不像样子。
  樊英花先一步坐到床头,摸上一只纤手,温柔地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替她拿去遮眼的乱发,轻声说:“他来啦。”小许子点点头,回过头来看到狄阿鸟,却又扭过脸不看,耸着肩膀哭泣。
  狄阿鸟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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