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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冰上飞燕-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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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朱晓在家里做了好久的心理准备,对着镜子笑得都僵了,打开门,干巴巴欢迎郑老师进门。
  而现在,十多年之后,她愣愣看着眼前这个人,一时间忘了言语,好像也忘了时光,忘了周围的一切。
  “我过来了。”郑安阳说。他站直身体。阳光下,他微微眯起眼睛,眼角有明显的纹路。
  他并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应该说,他们都不是了。
  朱晓的眼眶突然有点酸。秋田本来在走廊上欢快地跑,绕了几次后就在她腿边安静地蹲下来。
  “我离婚了。”郑安阳看着她,半晌道,“正如你看到的这样……房子、车子,都留给她了。”
  “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老老实实守规矩的人。认识的人都说我太自我。但是我本性就是这样,也不想改变。如果真的要改变,那就该二十三四岁就开始找结婚对象,谈恋爱。二十七八岁结婚,三十岁之前生小孩。到现在这个年纪……除了忙工作,就是天天给孩子找补习班才艺班,为了学区房挤破头。而不是单身到三十七岁。”郑安阳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自嘲与人到中年才有的坦然,“之前一直觉得,如果一起走一辈子的人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我真宁愿一个人过。哪怕到现在的年纪,我还是这么想。”
  “那时候分开……以为你真的……我觉得我太失败了。周围所有人都在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劝你在四十岁之前安定下来,别异想天开别瞎琢磨。爱情到最后无外乎都是柴米油盐,总有一天变成亲情。爱情是小孩子的天真,而成年人从来不说爱情,只说到年纪该结婚了。听多了想多了,人呐,有时候真扛不住。”
  “可一结婚,我又思考了很多,所以离婚。其实说实话,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毕竟我这人就是这样,也不想改变。如今我把能给的都给她了,两两不亏欠。”得知郑安阳提出离婚后,杜敏之的母亲跑到学校,甚至在院长办公室躺着哭天抢地,直接导致郑安阳第二天提交了辞职申请。不过,他以后总归还可以去别的学校。
  “而我现在——站在你面前。”郑安阳看着她,目光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情绪让朱晓感到卑微而伤痛,“我只是想最后来问你一遍。如果你愿意……”他的思绪在眼神里晦暗,他笑了一下,“如果你不愿意,我还是回去过我的生活。”
  我还是回去过我的生活。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
  人呐,不管平时多畏缩,还是得勇敢一次。毕竟,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而朱晓,已经懂得了。
  她突然笑了,笑得泪珠如水滴滚下。模糊的视线里,她甚至已经看不清面前的郑安阳。
  朱晓哽咽着,已经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她一边紧紧握住门把手把大门全开,一边用手指连连擦去脸上的泪水。风在窗口盘旋,吹进走廊,带着冬日里躲不去的寒意。
  “你别站在风里头。”她终于哑声说了一句话。
  郑安阳慢慢笑了,眼角的笑纹越来越深。他抬脚,一步一步,慢慢走进门里,像是踏在心头。
  秋田绕着他的脚小声嗅着。
  朱晓在他身后进门,转身拉上门。
  渐渐掩上的门里,传来零星对话。
  “陆黎的狗?”
  “不,是他买给我的。”
  “还是老样子……”
  “中午想吃什么?”
  “茭白炒肉。”
  “秋田,下午要去洗澡了。”
  “我们一起带它去……”
  万家灯火,一扇明窗,大抵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海子那句“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番外:龙子衍(上)

  “你的名字?”
  龙子衍抬起头,看向对面沙发上坐着的人。
  交流室里弥漫着浓重的烟味。泛黄的墙壁一碰就会往下掉灰。墙上还贴着非常显眼的戴托普信条。黄昏的光线里有灰尘在浮动。破旧的红布沙发上,她穿着水洗牛仔裤配上身有些宽松的白色长袖T恤,袖子卷到胳膊肘,手腕上是宽大的黑色手表。
  她的坐姿非常随意,于是龙子衍也朝后靠到沙发背上,右脚搭到左腿膝头。“你叫什么名字?”他挑眉,反问。
  陶悠把一叠资料放到茶几上,抬起头来不喜不怒,显然她不喜欢这个“玩笑”。“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
  龙子衍歪头,打量眼前这个看着很清瘦,但似乎跟他以往见过的女生都不太一样的人。老实说,刚刚进交流室,发现对方竟然是个年轻姑娘,这就让他够惊讶了。小姑娘家家的,能搞定乌烟瘴气三教九流的吸毒者?然而他渐渐发现,这姑娘很不客气。龙子衍最初以为她是为自己壮胆装得硬气,可很快就意识到,这姑娘的的确确本就这么硬气,骨子里有种东西……比他还嚣张乖戾。
  不过他还是不准备答话。龙子衍慢慢起了兴味,要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线。
  眼前这姑娘见他不搭腔,似乎也不着急,双臂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开口说道——
  “你玩枪?”
  龙子衍一滞,第一反应是稳住心神,然后慢慢抬头,也看着她。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心里却已经掀翻天。我去,这丫头怎么知道的?!开口就是一大霹雳,自己不会已经露底了吧?没哪儿出问题啊……
  然而陶悠已经捕捉到他神色里的细微变化,重新拿起资料。“你之前玩什么我不管。不过警察可能要管。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说什么。你要是稍微不配合。我保证,明天你就从戒毒所去拘留所养老了。我再问你一遍——叫什么名字?”
  操!龙子衍在心里骂了一句。他竟然被一个丫头给治住了。
  “……胡帅。”
  “哪里人?”
  “本市人。”
  “毒龄多久?”
  “五个月。”
  “到底多久?”陶悠抬起眼睑,视线从资料转移到龙子衍脸上,“就你瘦得这麻杆样儿。”
  “……两年半。我本来就瘦。”
  了解基本情况,半小时后,陶悠把资料夹啪地合上。“行了,下次听通知再过来。”
  龙子衍只能听话地站起来,打开门出去。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玩……”
  陶悠拎着资料夹站起来,也准备回值班室,拿着笔指指他的手。“食指,那么厚的茧子,经常扣扳机吧?还有虎口。”她拉开门,侧身路过龙子衍,“而且,你的衣服——有枪油的味道。”TC社区里什么人都有,而陶悠从来只管分内的事,这是所有工作人员都心照不宣的规则。所以不管龙子衍是喜欢在公园玩□□打水球,还是钻山林子打猎,亦或别的什么,她都不会深问。
  龙子衍在心里第二次骂了声操。早知道不该穿楚熠的衣服过来。这家伙洗衣服从来洗不干净。他抬头,看到走廊上昏暗的光线里,陶悠朝阳光下的楼道口走去,走向窗口泄下来的一片阳光。
  第三天,龙子衍再一次来到交流室。
  只不过上一个貌似还没交流完,他得等在门外。
  不一会儿,里头的人出来了,是个中年妇女,姓殷,算是TC社区的名人了。殷姐是农村出身,跟着老公到城市闯荡,一路从泥瓦匠坐到包工头再到资产上千万的建筑公司。然后老公出轨了,对象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大学生。殷姐早就在家当富太太,天天打麻将遛狗,完全不知情,直到老公将一纸离婚协议书放到她面前。哭过闹过之后,还是离婚了。她根本不清楚老公如今有多少家财,她只分到了五百万和两套市中心的门面。离婚之后殷姐郁郁寡欢,很快就染上了毒,随着毒瘾越来越大,她花的钱就越来越多,直至家底完全败光,随后被娘家人送来强制戒毒。
  “这事您不用放在心上,以后还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门打开,陶悠把殷姐送出来。她笑得特别温柔,对殷姐那真是春天一般温暖。
  “多亏你了,小陶。姐真是不知该怎么谢谢你。”殷姐拉着陶悠的手,眼睛红肿,显然是刚刚哭过的。
  “以后出去了好好生活别再沾这个就行。先回房间休息吧,姐。”陶悠劝慰她。
  “好的好的。”殷姐一边擦眼睛,一边转身离开。
  龙子衍在旁边看着眼睛都直了。他跟着陶悠转身进交流室。“怎么你对她就笑嘻嘻,对我就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啊?”
  “看人下药,懂不懂?”陶悠坐到沙发上。对二流子如春天般温暖,只会让对方气焰更胜。虽说社区里规章制度是要求所有工作人员都要饱含热情,但陶悠显然是个例外。
  “你姓陶?叫什么?”龙子衍自来熟地坐到她对面。
  陶悠正在登记信息,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考虑了一下,回道:“陶悠。”
  陶悠,陶悠?龙子衍在心里念了两遍。
  见陶悠还在翻看资料,他打量她半天,鬼使神差般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对着陶悠——咔擦。
  “你干嘛?”陶悠迅速抬起头。
  “……自拍。”
  “手机给我。社区不准玩手机。等你出去时再还给你。”
  龙子衍第三次在心里骂了一声自己。
  “我给你介绍一下,我们社区根据个人的需要会制定不同的治疗计划。主要有三个阶段。一是导向脱毒阶段——据说你爸妈把你锁在家强制搞定了,够狠。二是康复治疗,一般六到九个月,有的甚至需要更长的时间。三是重返社会阶段,主要是预防复吸,做预防性的训练,开始逐步融入社会。每一个吸毒的人员都要经历这三个阶段。但个人在各个阶段的时间也不同。根据你的具体情况呢,就直接从第二阶段开始,做康复治疗。懂吗?”
  “懂。我就只有一个问题。”
  “问。”
  “你有男朋友吗?”
  龙子衍终于看到陶悠脸上露出了跟平时很不一样的表情,就好像吃了玻璃渣一样。
  他瞬间舒心了。到没觉得自己这个问题有哪里过火,反正他在TC社区就是要做一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就可以。
  “今天晚上的对质会,你来讲讲自己的吸毒历程。明天早会,给你个机会,领头背诵戴托普信条。”陶悠面无表情。
  擦!
  ~ ∞ ~ ∞ ~ ∞ ~ ∞ ~ ∞ ~ ∞ ~ 
  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讲述自己虚无缥缈的“吸毒史”之后,第二天一大早,龙子衍又顶着黑眼圈在床铺上背戴托普信条。嘿,他这犟脾气,还一定要把这玩儿背好了让陶悠好好瞧瞧。
  “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我失去了最后的避护地,失去了做人的尊严,我不敢面对自己,不敢正视现实……在这个环境里,我们能生根,并且成长,再不会像过去一样地孤独,而是一个为自己和为别人活着的有意义的人……”
  早会九点半开始,但早会预备会从九点开始。吃完早饭,龙子衍作为主要“背诵表演人员”,要去预备。他特意路过了值班室。
  陶悠正坐在桌前,对着便携小镜子前梳头。
  “哟呵,这么晚才起?”他站在窗外问。
  陶悠转过头,站起来。龙子衍这才发现她今天化了淡妆,穿着一条白色高腰连衣裙,脚踩米色高跟鞋。他看着她的眉眼,不知怎么想到了古代的仕女。他看着她的嘴唇,脑海里却浮现的是楚熠曾经帮他买的红亮嫩软大樱桃。
  龙子衍坏笑了一下,靠在门口。“今儿个打扮这么漂亮,干嘛呢?”
  “不关你的事。”陶悠回头看了他一眼。
  刘妈拿着手机匆匆路过龙子衍,走进来。“哎,陶悠你怎么还没走。人小宋已经在咖啡厅等你了。快点快点。我跟你说,刘妈介绍的人,又靠谱又实诚,赶紧的。”
  原来是相亲。
  龙子衍眯了一下眼睛。可陶悠的表情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大概她根本就不想去相亲?
  陶悠拿着包,听着刘妈的叮嘱,勉强端起笑容,出门打算离开。
  龙子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你要是不想去,可以跟我说。我能弄点事儿出来让你走不开。”龙子衍唇边带着点坏笑,语气显得毫不在乎又很玩味。
  陶悠没说话,只是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龙子衍看着她越走越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丫头完全不听劝呐……
  他收回视线,转头看到了窗户上自己的模样。
  这模样……完全跟想象中的“又潇洒又玩味”完全不搭边诶……
  这下子,龙子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在他自己眼里,他是一个刚刚从非洲维和回来,立过特等功,明年马上要去猎人学校,身高腿长面容堂堂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优秀特种兵。
  而在陶悠眼里,他是一个不服教育,整天满脑子歪点子,瘦得跟晒干的咸鱼一样的吸毒上瘾者。
  

☆、番外:龙子衍(下)

  午饭时间。
  陶悠在微波炉里叮自己早上带来的盒饭,是昨晚做好的。突然听到休息室门口有动静,她一抬头,看到龙子衍正端着饭盒站在那里。
  “嗨。”他说,很精神抖擞的样子。
  “用餐地点是餐厅和交流室,不能在走廊上吃饭。”陶悠把自己的玻璃饭盒拿出来。
  龙子衍打开门,很随意地走进来。“那我现在不是在走廊了。”
  陶悠没说话,坐到桌前,打开盖子,吃饭。
  龙子衍很自觉地坐到另一边,看到她饭盒里的菜和自己的不一样。“你自己带的?还有时间做饭?”他经常看陶悠帮家里有事的同事值夜班。就算不是她当班,每天也走得很晚。
  “不做饭我下班吃啥?”陶悠觉得这问题很白痴。
  她……难道是一个人住?龙子衍在心里揣摩了几个来回,又问:“你爸妈不做饭?”
  “我没家人。”陶悠说得很简单,也仿佛不在乎。
  龙子衍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回话。他来自小康家庭,父母恩爱;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也是平静而安稳。
  “哎,”陶悠敲敲桌子,“吃完赶紧回去睡午觉——没一项是听安排的。除了早上的内务整理。”
  那当然,整理内务可是他的老本行技能。
  “还有,你离对床那个姓肖的远点。”陶悠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鸟。看着笑嘻嘻跟弥勒佛似的,背地里不知道做过什么勾当。”
  龙子衍收拾饭盒的手就这么顿住了,他心里一沉,完全没想到陶悠竟然还知道他的卧底目标。
  “哦——你知道什么吗?”半晌,他问道。
  “不知道,只是猜出来的。”陶悠低头用勺子拌饭。有些人再怎么伪装,那种由内而外的老谋深算还会叫人看得出来。“你一个新来的,老周怎么就把你安排跟姓肖的一个房间——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帮你去说说,看能不能调换房间。”
  龙子衍一动不动地盯着陶悠,不知在想什么,半天说道:“不用麻烦了。平时注意点就行。你也离他远点。还有那个毛虎。”毛虎是上个星期才进来的,人高马大虎背熊腰,自以为是个人物,挂着条金链子吹嘘自己睡过几个女人,打量陶悠的眼神很下流。有意无意总是跟陶悠有肢体接触。
  “我还需要你提醒吗?像你们这样的,我见识多了。”陶悠很不客气。她也早就看出来了,毛虎这种人真是够恶心。
  “我也跟他们一样?”龙子衍不敢相信。
  “难道还不一样?”陶悠放下勺子,又开启了苦口婆心模式,“你看看你自己,又年轻,又是个大学毕业生,干什么不好非得吸毒。大好的光阴就这么浪费了,伤身体不说,在社会上也抬不起头做人。”
  陶悠觉得自己说的话应该很有威慑力,然而对方却笑了。他提起一边的嘴角,笑得有点坏,有点像熊孩子恶作剧得逞。
  “……”陶悠突然很无语,“很好笑?”
  “没。说得很在理,陶老师。”龙子衍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拿起自己的饭盒,起身出去,“你也好好休息。”
  午休时间快到了,他必须回去。
  ……
  时间慢慢过去。而事实证明,他根本没有听进她的话。
  陶悠逐渐发现,这个“胡帅”跟同寝室的老肖越走越近,到后来竟以兄弟相称。老肖是大哥,而胡帅则是小弟。
  他们经常在一起,吃饭时坐对面,小组活动时,胡帅总是和老肖坐在一起,一直低声聊天,没有人知道他们在聊些什么。陶悠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直到胡帅无意间回头,碰上她的视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完全没有避让的意思。胡帅也看着她,沉默良久,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又转头跟老肖说话去了。他再没回头。
  陶悠转身离开。
  从这天起,她不再负责这个胡帅的交流,却依旧负责毛虎。
  几天后,龙子衍在去对质会的路上,遇见了抱着文件走过的陶悠。“你——”他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问不出什么。
  “有事?”陶悠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什么情绪。
  “……”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隔阂。相隔短短两步的距离,却像深渊巨壑斩断他的一切思绪,让他发觉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而且他还真的什么都不能说。
  “没事。”他的声音平静,却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淡凉。
  陶悠转身离去。
  龙子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身后老肖叫他,他这才端起懒洋洋的笑容,转身朝老肖走去。
  ……
  陶悠以为就此她就跟这个胡帅没有什么交集了,可却突然有一天,听到了胡帅跟人打架动手的消息——胡帅把毛虎打了。别看他人瘦,力气却大,打架也出奇得狠,把椅子拎起来都砸了个稀烂。也亏得毛虎人高马大特别壮实,再加上胡帅的身手一看就是打架有经验的,专门挑地方打,所以毛虎看着浑身受伤的地方不少,可根本没伤到要害。
  胡帅倒是去了两天医务室,脸上胳膊上均有不同程度擦伤。
  这事儿不归陶悠管,但她考虑了半天,还是在下班前敲开医务室的门。
  龙子衍正坐在窗前,坐姿很放肆,一条腿踩在另一个凳子上,他正拿冰袋摁着自己的额角。那里青紫了一片,要是再歪点,就打到眼睛了。
  他看到陶悠进来,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目光随她而动,却不说话。
  “现在高兴了吧?伤成这样。”她站在他面前。
  “还没。”他依旧盯着她,“没被打残算他运气。”她不知道,平时毛虎满嘴下流把她说得多难听。作为一个自诩很有女人经验的人渣,毛虎表示越烈的女人驯服起来越刺激,他能用目光臆想陶悠脱下衣服的样子,评论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描述在床上他能用什么手段什么方法让陶悠欲罢不能。如果可以,龙子衍真想下狠手,可是他不能。他有任务在身,他是一个不能让私情影响工作、以责任与使命为天职的军人。
  陶悠看着他。
  头一次,她发现自己看不懂一个人的神情。
  “上完药就回去吧,好好休息,以后别这样了,让你爸妈多担心。”最终,她说。
  待陶悠带上门离开。龙子衍这才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
  “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的声音低哑,仿佛是笑,眼里却带着难以言述的压抑。
  窗外的阳光,很刺眼。
  ……
  五天后,龙子衍和毛虎在餐厅再次起冲突。陶悠和同事一起上去拉架。
  这一次她没有说他的不是,而是借机踹了毛虎好几脚。因为前天在交流时,毛虎竟然对她提出了荒唐的要求。
  此后,龙子衍和毛虎被隔得很远,每次活动也被安排得尽量不碰面。即使如此,他们依旧能在什么不注意的地方动起手来,直到毛虎要离开TC社区了。
  陶悠特别庆幸,终于不用看到这个王八蛋了。然而王八蛋离开之前路过值班室时,特意留下了一句话。
  “我听说你在找人?你妹妹?你爹是不是叫老四?我倒是见过……”他靠着窗口,摸着下巴,眼底泛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陶悠猛地抬头,下意识地咬紧牙齿。
  “我知道得可不少——今天晚上八点到裕庆招待所,我都告诉你。”毛虎笑,露出满口黄牙,目光在她胸口流连。
  陶悠瞬间捏紧拳头。
  毛虎哼着小调,横披着衣服,晃着八字步,走了。
  陶悠从桌上放着的小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面色苍白,神色苍茫。
  ……
  下午四点,陶悠早退。龙子衍路过值班室,没有看到她。
  下午五点,吃饭时间,龙子衍听刘妈陶悠今天身体不舒服,已经回家了。
  下午六点,去往小组讨论的路上,龙子衍听到跟毛虎一个房间的耗子说毛虎今晚有艳福。
  下午六点十分,龙子衍因无缘无故揍耗子,被强制隔离。
  下午六点半,龙子衍情绪失控,要求离开社区,被拒绝。随后踹开了隔离室大门。
  下午七点,龙国伟匆忙赶来,以舅舅的身份进入TC社区。
  “你疯了,现在要出去干什么?”心理咨询室里,龙国伟完全不明白儿子此刻情绪异常到底是因为什么,“明天就出去了,现在急什么。老肖都说好要带你去看场子。现在跑出去,功亏一篑怎么办?!花费多少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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