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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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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左解释道:“我这不是顺着他的心意来请你了吗?这叫各有分工,事半功倍!而且是他让我跟父皇说请你去秋狩的,原本我可是奔着父皇那把宝剑去的。三叔,这次可不能算我欺负他。”
    “是。”何湛无奈地摇摇头,“殿下最占理了。”
    何湛将小孟兰摆在花厅里,又给其他的花盆浇起水来,宁左看着好奇,要了个花壶,同何湛一起浇花。
    期间,宁左跟何湛说了会儿话,他说要给宁华琼和何大忠上炷香。何湛掌花壶的手僵了一会儿,随即唇角扯开笑,以不合规矩的理由推辞了。
    宁左也没多在意,又抱怨起秋狩的事:“账目和行程安排都是弟弟一手定下的,先前说好让我负责守卫这一块,可部署起来的确很麻烦。”
    “皇上御驾在外,安危乃是重中之重,殿下一定要谨慎,不要出什么纰漏。”
    宁左讪讪地答道:“我也知道。”提到这个,宁左没了心情,将花壶扔下:“我还是再去巡察一遍好了。三叔,等去清风山的时候,到时候你跟我们乘一辆马车,咱们玩骰子。”
    “好。”何湛点头道。
    秋狩如火如荼地开展,待一切安排妥当,从皇城蜿蜒而出一千御林军,个个骑着高头大马,肃整如巍峨不动的山;手执着锋锐长矛,庄严如高耸云霄的峰,誓死护佑天子贵胄。
    在队伍最前头领兵的人是凤鸣王宁祈,长眉入鬓,眸若点漆,美人儿一样的面容上覆着秋冬的霜,冷冰冰得不近半分人情。他手执缰绳,耳观八方,时刻警惕着潜在的危险。
    比起宁祈,何湛这个以景昭帝近侍随行的人却十分悠哉。他从府中带了一副牌九来,拉着宁左宁右在车厢里打牌。打了好几圈,宁左因要定时巡视队伍周围的情况,便放牌下车去视察了。
    车厢内只剩下何湛和宁右两个人,牌九是没得玩了,叫下人入车厢来拼桌也不合规矩,何湛就半倚着靠垫,闭目休息。车赶得不快,一路行得稳当,蹄蹄挞挞,比铁兰姑娘的铃铛都要催人睡。
    “叔…?”宁右将牌整理好,见何湛闭着眼,轻轻唤了一句。没有听见回应,宁右嘴角浮了些笑,将一侧的披风展开覆到何湛身上。
    何湛身子一点一点往下歪,宁右睁大眼,伸手托住何湛的头。愣了一会儿,宁右忽觉这样的姿势实在滑稽,自己不禁笑出声。
    他坐过去,让何湛倚到自己的肩膀上,肩上传来的重感让他有些紧张,但更多的是心悦。
    大军路途赶得慢,傍晚的时候才赶到清风山的营地。宁左一直在景昭帝身边跟着,未曾再离开半分。
    队伍到的时候,来围猎的人都在事先安排好的营帐住下。自回京后,何湛身子愈发懒,这样一睡竟睡了一路。待至宁右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梦中醒来,这一觉睡得时间有点长,反倒让何湛有些头晕脑胀,身子像是浮在棉花云当中。
    宁右说:“叔去营帐里再睡吧?”
    何湛扶着发胀的额头:“这下晚上都不一定能睡得着。”
    宁右把披风搭在臂弯里,率先下马车,伸手想扶何湛从车上下来。何湛这次没再接宁右的手,弯唇笑着说:“不必了。”
    宁右半笑不笑地收回手:“叔这次参加围猎吗?”
    “不了,既然是以皇帝近侍的身份来的,臣也不好渎职,让太子难办。”
    宁右略略低下头:“叔什么时候这么见外了?在车里也只称王爷殿下…”
    何湛弯着唇:“这是规矩,不能坏。”
    宁左叹着正想开口说话,营外传来一声通报:“睿王觐见——”
    何湛抬头望了望,脚步已经改变方向,往人群最多的那处走过去。
    宁晋骑马而来,列于道路两旁的士兵杵长矛跪地迎接。他换上雪点蓝道袍,广袖穿云,风吹得白袍猎猎鼓动,眉目入画,墨笔都失几分韵彩。
    他缓缓行道路中,就像黑夜中最亮的星,熠熠生辉。宁晋目光不经意地扫视一圈,果然看见了立在士兵后的何湛。
    何湛与他目光相接,轻轻俯首。
    宁晋未停,行至主营帐,下马请见景昭帝。皇上驻在清风山,他理应前来拜见。
    之后不久,宁右也被召去主帐中,同他们一起用家宴。其余臣子则是在自己营帐中用膳。
    何湛没什么胃口,找了几个随行服侍的小太监来他营帐中,带他们玩了半宿的牌九。小太监还想在国公爷这里捞几笔,到最后输得就差光屁股了。
    “哈哈!你看你看,这怎么又赢了!”何湛一拍桌子,得意伸出手,“来来来,脱脱脱!”
    几个小太监哭丧着脸,伏在桌上就嚎起来了:“国公爷——不带这样玩儿的——”
    何湛看他们真是输得没钱了,故才放过了他们:“行,都输哭了。不罚你们了,下去吧。”
    小太监们一瞪眼睛:“谢谢国公爷!”
    “小油条,还敢跟我玩老千。”何湛敲着几张骨牌,伸着懒腰将小桌踢到一侧。
    他掀起帘帐,往外看了看。果然已至深夜,温柔的月光泻在营地当中,清风山中松涛阵阵,回荡着些许鸟叫的声音。除了巡营的士兵,其余人都已休息。
    何湛没有一点睡意,也不能随意在外走动,只能乖乖回营帐中躺着,培养培养睡意。
    他睁着眼,睡不着;闭着眼,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待至夜浓得如泼墨,何湛好不容易摸着周公的衣角,意识也渐渐沉下来。营帐里忽地闪现出一个黑影,携着清风的味道,行云流水一般躺到何湛的身侧,从容得不像话。
    何湛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
    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
    
    第79章 婚约
    
    月光如同浸了水一样,秋虫啁啾,满天满地都沉浸在肃落的夜中。
    躺在他身侧的人呼吸声浅而稳,好像真只是来拼床睡个觉的。何湛默然背过身去,与他隔开一段距离,好让彼此睡得安稳一些。
    宁晋不怎么喜欢何湛这样的小动作,手探进何湛的里衣里,轻轻一用力就将他整个卷到自己怀中。
    何湛哼笑了声:“还以为你修行几天,变得清心寡欲了。”
    “面对这样的诱惑,清规戒律显然不堪一击。”
    挺会说话。何湛笑了几声,没再回答,只说:“晚上跟宫里的几个千里眼、顺风耳打过牌,他们还不知道梧桐殿的事,见我也不害怕,看来宫中的确没什么风声。这件事你就先不要去碰了。”
    宁晋愉悦地亲了亲何湛的额头:“打个牌就能知道这么多事?我的三叔,怎么这么厉害?”
    “牌桌上,只要你懂得技巧,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
    “真的?”宁晋没有玩过,说,“那叔跟我玩一局?”
    何湛:“两个人不够啊,三个人才行。”
    宁晋:“所以叔加上他们两个,刚刚好了?”
    何湛先反应了一会儿“他们”到底是哪两个,才缓过弯来,问道:“去皇上那里,你们都说了什么?”
    宁晋显然并不想细说:“无非是一些让我不高兴的话。”
    何湛没有应答。宁晋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紧,恨不得将他揉在自己身体里,一并带走,永远不分离。宁晋再问:“真没有两个人玩的?除了这个,还有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的办法吗?”
    何湛抵着他的胸膛,想了一会儿,说:“我想起一个,只能两个人的。”
    “什么?”
    何湛往上挪了挪身子,与他四目相对,蹭着他鼻尖,继而亲了亲他的唇。宁晋睁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何湛:“你想问的,不需要打牌就能知道。”
    宁晋口干舌燥得厉害,喉结滚动,咽下全是干涩的欲火。他撤开一线距离:“叔…”之前何湛从来都是半推半就的,还是第一次这样主动,以前就难能控制,如今更是…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掌控住力道:“上次,你喊疼…我不敢再碰你…”
    “那,你想问臣什么就直接问,臣绝不会有丝毫隐瞒。”
    “何湛…”
    何湛昏昏浮浮的脑子猛然清醒几分。宁晋很少唤他的名。纵然是在最情迷的时候,也只会乱喊几声他的字,显然这时候宁晋很清醒:“你能不能随我去道观?”
    “为什么?”
    “我问师父,此可算有悖天道?他只问了我,是否无愧过往?是否不畏将来?”
    何湛手心中捏出汗来,问:“你怎么回答?”
    “我来了这里。我想带你去观中,以天地为证,以日月为盟,愿与君结发,许白头之约。”他双手捧着何湛的脸,眼里急切又害怕,可每一个字都念得很认真。
    平时多少傲然都在何湛这里被恐惧淹没得一干二净。
    他说:“那天你跪在我面前起誓,我都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的福气…我想了很久,才敢还你这样的誓约。我不会逼你回答,现在也好,以后也好,应也好,不应也好,都凭你作主。我的命都给你,我的一切都凭你作主。”
    他很害怕,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搁在何湛脸上的手冰凉冰凉的。
    何湛轻轻抱住宁晋,亲了亲他发热的眼眶,说:“臣会好好记在心里的。”
    两人相拥而眠,天蒙蒙亮的时候,宁晋动身回道观中,临走前他还将何湛蹭醒,同他说了几句窝心话,将何湛扰得睡不着觉,才心满意足地离开营帐。
    何湛待宁晋走后又补了一个回笼觉。
    等到小太监来营帐请,说是第一轮的狩猎已经开始,安王问他要不要去看。
    要,自然是要。何湛应声,醒了醒神,从床上爬起来。
    风吹得红旗猎猎作响,鼓声传得很远很远,远方树林中惊鸟不断掠枝飞起,一场激烈的角逐隐在涌动的翠涛当中。
    景昭帝坐在场中央,置着黄帷遮阳,不断有人从密林中跑出,将林中狩猎情况传给景昭帝。
    何湛姗姗来迟,景昭帝没有责怪他,只问了问他是否要参加第二轮的狩猎比试,见何湛摇头,景昭帝微笑着请他坐下。
    宁右提前替何湛空好了位置,见他来,招手引何湛坐到他的身侧。
    何湛敛袍,规规矩矩地坐下。宁祈坐在他的对面,冷冷地睥睨他一眼,仍是板着个脸,好像何湛偷了他家的鸡一样。何湛觉得宁祈的脸比他坐得椅子都要硬。
    太子之位无人,宁左应该是同众人去参加狩猎了。
    第一轮的狩猎持续了半天,他们往山顶上跑,差点寻到猞猁狲的行踪,但因为时间不够,只能无功而返。宁左自是当中最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一行下来,收获颇丰。他之前答应要给宁右寻到麋鹿,据说这一片山中有鹿出没,但宁左没能找到,所以有些兴致缺然。
    第一轮狩猎称为首狩,在此之后不会马上进行第二轮的狩猎,而是拿猎物做祭天仪式,请求上天宽宥杀戮之罪,保佑大靖国连年丰收。
    上天宽宥不宽宥,何湛不知道;反正只要做了祭天仪式,都会默认老天爷是宽宥的。
    跟着一番仪式下来,何湛的老腰都快不行了,不知当初宁晋是如何在登位那天坚持下来这么多繁文缛节的。亲自体味一番,何湛才觉得心疼,心疼宁晋。
    第二轮的狩猎于晚暮的时候开始,因为开始的时间是在晚上,危险性高,夜晚出没的动物都极具野性和凶性,此次本就考验胆量和勇气,险是险,却也是崭露头角的好机会。
    而且每个人身上都带了千里火,一旦出危险,布置在清风山内的暗兵就会出手相救。
    此次为领队先锋的是凤鸣王宁祈。
    他手持破天魂弓,眉目美得有些过分,立在瑰丽的霞彩中,就像只…妖魅。
    跟景昭帝请示过后,宁祈同侍卫要了一把剑,缓步走到何湛面前,将剑扣在何湛手边的桌子上,声音冷冷清清:“保护好皇上。”
    何湛怀疑宁祈这是在找茬。皇上周边已经有一围御林军,根本没有他的位置,但何湛还是应下,乖乖拿起剑来,往皇上外围的御林军旁边走去。
    红衣白马,宁祈身后随十几个勇士,飞踏直密林的方向。
    宁左和宁右都穿了骑装,模样款式无甚差别,两人坐在一起,就跟中间搁了一面镜子似的。宁左不太高兴,摆着一张苦脸,跟宁右说:“等明天,我一定要找到麋鹿的踪迹。”
    “不着急的,既然会持续半个月的时间,总会找到的。”
    “今天也没逮到猞猁狲,野猪倒碰上几头,不知道皇叔能不能碰到狼。”
    皇叔指得是凤鸣王。
    第二场狩猎会持续到凌晨,通常皇帝会在这支队伍里亲自挑选出几个硬手来做近侍护卫,所以景昭帝也一直会守望到凌晨。
    营地内会有宫廷乐舞,以防人等得乏味,景昭帝还带了几个宠妃出来,她们更是在群宴上一展才绝,争奇斗艳。何湛看得兴致勃勃,没有丝毫的疲倦。
    景昭帝他老人家的精神头还不错,比年轻人的精力还要好,眼眸深沉莫测,静待着密林中狩猎的消息。
    一场晚宴持续了很长很长时间,在座的亲王大臣们都喝起酒来,但毕竟是行军在外,不敢喝得太醉,各边都拘束着。
    忽地,一支火焰如流星追月般划过长空,那不是求救的信号,而是凤鸣王整军回营的信号。
    不久之后,走在最前头的是一只精壮的汗血宝马,马背上还驮着一只老虎,已经死了的老虎。数支利箭穿过虎身,一支还精准地射中了它的眼睛。宝马一步一步穿过舞仕女,走到景昭帝面前,宣告着此次最重头的猎物。
    紧随其后的是立在白马上的凤鸣王,他的眸色比寒星都要冷。
    景昭帝喝声叫好,不断称赞着凤鸣王的英武。凤鸣王提了几个人名,这些人一一上前叩见皇上。这几个人在围猎中表现卓越,凤鸣王提得每一个人都跟景昭帝收到的消息符合,没有任何偏差。何湛不知该敬佩景昭帝,还是该敬佩凤鸣王,一场角逐就能辨臣忠奸。
    该封赏的封赏,该加爵的加爵,一行人谢主隆恩后,各归其位。
    第一天的狩猎在猎虎中完美落幕。
    散场的时候,何湛将剑扔到桌上,弯身揉捏着发疼发酸的双腿。何湛不知不觉就站了半天多,站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松下气来才觉得身上这儿疼那儿疼,浑身毛病都出来了。
    宁右看到何湛皱着眉,原本想过来问问,可宁左却拽着他往营帐里喝酒去。宁左只打了几只野猪,心情不怎舒畅,见宁祈得了头老虎,心里更是堵得不行。
    揉捏了一会儿也不管用,何湛扶着双腿打哆嗦,只能顺着座位坐下,缓一缓再走。御林军还有换岗的,他就一个人,宁祈果然是见他不爽。
    他怨宁祈怨得不行,这人还就偏偏来他眼前晃。宁祈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怎么了?”
    “谢谢你给我安排这么好的差事,感动得我都快哭了。”
    宁祈:“不用客气,这是你应该做的。”
    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着?
    宁祈见何湛半晌不吭,冷着脸盯了他一会儿。
    何湛忽地听见“恩、恩”的声音,有点像小奶狗在乱叫。他疑惑着往四周看了看,循着声音往宁祈的身上看去:“…你什么时候学会狗叫了?”
    宁祈气得踢了何湛一脚,何湛小腿吃痛,抱着腿窝在椅子里乱嚎:“宁祈,你祖宗啊!”
    宁祈眼睛发寒,脸板得更硬,从怀中掏出一只小东西来。何湛定睛一看,这下乐了:“你从哪里搞来的?”
    宁祈木着声音:“狼窝里。就这一只。”说着他就将小狼崽子扔到何湛怀中:“你帮本王处理了它。”
    何湛无法想象宁祈这么一个人揣着小狼崽奔了一路的样子,简直美得不敢看。何湛将小狼崽抱在怀中,在它身上虎摸了几把,摸得小狼崽子嗷嗷奶叫。何湛感叹了句:“怎么能肥成这样?不好下口啊。”
    宁祈:“……”
    宁祈将小狼崽拎了回来:“不用你了。”
    何湛:“…别啊,你都说要我处理了。哎,哎,不能出尔反尔啊!”
    
    第80章 挡箭
    
    秋狩进行了几天后,景昭帝亲自去密林里走了一圈。因为考虑的安全问题,他只在白天出行,虎狼自是不好遇不到,但景昭帝还是景昭帝,依旧有当年的威武之风,率军一路直奔山顶,打下好几只罕见的猞猁狲来。
    第一天的时候,宁左对成果不甚满意,拉着宁右一起进了一次。宁右的骑射的功夫不行,但胜在脑子聪明,不仅凭着蛛丝马迹寻到鹿的行踪,还部署众人将其围猎住;宁右的箭法可谓是百步穿杨,既能让鹿瞬间失去行动能力,又不伤及性命。
    得死物容易,活物却不容易,尤其是鹿这种极为谨慎小心的动物。
    这样的成果,让景昭帝很是欣慰,他连赏了宁左几件珍宝,以兹鼓励。宁右没得什么,却得了几只活蹦乱跳的幼鹿,很是开心。
    狩猎到了后期,亲王臣子都略有懈怠,开始将精力转移到每晚的夜宴上。歌舞相和,沿海进贡来的海味也及时送到营地当中,加上山珍,可谓是一场盛宴。
    轻歌曼舞,觥筹交错。何湛以近侍的身份坐在景昭帝一侧,手中按着剑,默然欣赏着歌舞。
    景昭帝难得喝了酒,原本看着舞仕女的眼睛不知怎的就飘到何湛身上,他给何湛夹了一块虾仁,说:“今天刚从东海运来的青虾,你尝一尝。”
    何湛低头:“臣不敢与皇上共用。”
    “无妨。你记得么?你小时候来王府,朕还抱着你吃饭。皇后夸你不挑食,是个很乖的孩子。”
    何湛颔首,拿起筷子,将青虾仁吃下:“谢皇上。”
    景昭帝满意地笑了笑,视线移到台下,像是在跟何湛话家常:“你觉得朕这几个孩子,哪个更成才?”
    何湛慢慢挺直背:“臣看着太子、安王长大,又在雍州辅佐过睿王,自是对他们了解更深一些。不过这几年,后宫的娘娘们给皇上添了不少龙子,人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想必他们个个都不输皇上当年风采。”一番话推心置腹,无丝毫遮掩斡旋,倒让人找不出错来。
    景昭帝笑得更开。
    舞乐未止,何湛低头死死握住剑柄,眸色深深,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渐渐地,他眼前的事物开始扭曲。
    此时,林中惊鸟飞起。
    何湛听不到,闻不到,胸闷气短。他咬着牙地扯开衣领,露出的脖子上全是红疹。
    凤鸣王执剑跃出来,挡在皇上面前,臣子侍女被吓得作鸟兽散。何湛在轰鸣声中听到尖叫声,从扭曲的黑夜中看到无数的黑衣人从营地口涌进来,与御林军缠斗为一团一团,一团黑影。全是血,溅出的血如同泼出的热油一样灼热,却将黑夜推入寒窟。
    是余党!
    余党!
    他从厮杀声中听到人这样乱喊。
    他喘了几口粗气,强压住胃中的翻江倒海,死死盯着夜空上方,身子前倾,侧身将景昭帝护在身后。
    一支暗箭!
    如星逐光,带着最满的杀气,所有的余党都愿为这一箭付出生命。由弓弩射出,劈风斩月,直冲景昭帝而来。
    景昭帝连那支暗箭都没有说清楚,黑影猛地扑过来,锋锐的铁箭头离景昭帝的肩处只有一寸距离,寒芒已卸,滴滴答答的鲜血落到景昭帝的龙袍上。
    那一根箭穿透何湛的肩胛骨,血流不止。
    “爱卿!”
    何湛用右手抽出剑,借着剑身站起身,挡在景昭帝面前。何湛俊美的眉眼卷上狠色,嘶声喊道:“护驾…!护驾!”
    对方的弓弩手已被凤鸣王斩杀。何湛撑不住,扑通跪倒在地,身子缓缓栽向地面。
    何湛半睁着眼,看见景昭帝震惊的表情,终于圆满地昏了过去。
    很好。不负他挺着打哆嗦的腿站了那么多天。
    景元二年,秋狩。余党反扑,趁不备刺杀景昭帝。帝中流箭,未及要害,即令睿王、凤鸣王剿杀余党,一场狂风恶浪席卷而来,满城的风雨足足持续三月之久。
    玄机子第三次接手何湛。
    何湛全身发热发烫起红疹,两指粗的铁箭头穿烂他的肩膀。玄机子觉得,何湛可是能祖师爷派给他的考验,不然不会一次比一次棘手。
    小小的道房内跪着一圈人,唯有景昭帝立在中央,定眸看向床边的人。
    宁晋扶着何湛,小心避开长箭。玄机子给何湛口中塞上锦布,防止他咬了舌头,等他去掉箭头,玄机子看了一眼宁晋:“要拔了。”
    他紧紧抿着唇,眼眸微垂,将何湛里侧的手暗暗握住,冲他点了点头。
    景昭帝走到床边身侧,竟微微屈膝,握住何湛冰凉的手:“爱卿,别怕。”
    玄机子出手狠而快,何湛从剧痛中恢复意识,瞪着的眼中全是血丝,嘶声痛嚎。宁晋握着何湛的手颤得厉害,他甚至能听见铁箭磨过肉骨的声音。玄机子洒上药,何湛疼得不断抽搐,宁晋环过何湛的肩膀,将他死死勒住。
    何湛受过那么多伤,唯这一次疼到了骨头里。
    何湛觉得如果能重来,他肯定不会再用苦肉计。太他娘的苦了!
    等到何湛的嘶声力竭转为低低呜咽时,宁晋将他口中的锦布拿出来。何湛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嘶声不断低吼着疼,景昭帝的眉头越皱越深。
    何湛挥泪,暗暗为自己竖起大拇指。很好,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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