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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主公要臣死 作者:南山有台-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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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自己的意愿,非为师所能推定的。”
    薛文柏红着眼:“你知不知道他少时在宫中受教,连对不上文章都要受罚。宁家当他是条狗!是个奴才!给了他个黄金笼,让他为宁家卖命,却还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这就是你所说的命?师父讲阴阳相和之道,幸厄交融,为何我在他身上只看到了灾难?!”
    “文柏,为师说了,这是他自己的意愿。护鸾星位移乃是天之道,起初长眠于宁祈的宿宫中,现如今它只不过是回归本位了。”
    薛文柏笑得有些疯癫:“好。好一个回归本位!玄机子,可我已经不信天道!”
    银针刺破玄机子面前的茶杯,杯身瞬间碎裂。玄机子的剑不知何时出了鞘,竟叫人看也看不过来,剑身将银针挡开。
    屋内狭窄,本不利于银针施展,可薛文柏似乎参透玄机子的剑法,银针总能寻着玄机子空出来的薄弱地方攻过去,薛文柏的先发制人,一时之间竟让玄机子处于极为被动的状态。
    外头的风雪呼啸得声音更大。银针飞过的声音如同细雨入水,轻微不可闻,细听才能听到些许“咚咚咚”的响声。
    剑光大盛,声影交叠。
    风雪从门窗卷进来,也不知是风雪太猛,还是剑与针的攻势太猛,屋内的一干摆设如同被秋风扫过的落叶,势如破竹。
    薛文柏的银针为玄机子所教,起先师徒两人对阵,薛文柏常会输他一筹,如今他的银针使得变幻莫测,连玄机子都难以摸清,便是他在预想之时,薛文柏已将他的剑式压住。
    玄机子翻身一滚,躲过一记,却不想出其不意的一记银针接后而到,躲已来不及躲,挡已来不及挡。针瞬时入肉,玄机子将银针夹住,方才阻止它刺透入骨。
    忽地,雪胖也不知从何方跳出来,冲着薛文柏就是一顿乱挠。
    若是手执刀剑的人,对着雪胖一顿乱挥都不一定伤它分毫,可偏偏薛文柏练得是暗器,精就精在准度上,一击致命!
    “吱——”雪胖惨叫一声,听得玄机子心猛然一疼。
    玄机子剑起,身影聚散,剑刃染上寒意,卷带着风雪,骤然起了最盛的杀意!
    针与剑相碰,“叮叮叮”的声音既锐利又带着水声的柔色。
    薛文柏的劣势渐渐显露出来,他的脸色转成苍白,手中的飞针已越来越少,可他却还未伤玄机子分毫。
    剑,当空劈落!
    薛文柏闭上眼,玄机子的剑偏了半分,锐痛从他肩膀上崩裂开,疼得他双腿跪在玄机子的面前,汗水陡然落下。
    玄机子怒着眼看向薛文柏。
    薛文柏曾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将他带在身边传经授道,若说道观中弟子三千人中,薛文柏与他的感情最为深厚。只是师徒多年未见,情分渐渐淡了下去,薛文柏走上殊途之后,两人便很少有交集。
    薛文柏误入邪途一事,玄机子早已得知,可薛文柏有他自己的命道,该如何活是他自己的选择。有邪就有正,有正就有邪,玄机子一直希望有一天薛文柏能够迷途知返,可不想他根本就没有悔改之意。
    薛文柏闭了眼,脸上居然带着笑:“多谢师父…”
    玄机子痛心疾首:“你…你怎么就不听劝!不听劝!”
    “救救…救救师兄吧。他是你的义子,他也从小受你指点,你能饶我一命,为何不去救救他?”薛文柏握住玄机子的剑,对上自己的心口,仰头看向他,“我将我的命渡给他,请师父开恩!”
    血液滴落在他的衣袍上,一滴两滴,继而连成一片,如同雪中盛开的红梅。
    玄机子抽回剑,薛文柏的目光涣散,他低下头笑了几声,笑声渐渐虚弱:“我不喜欢练剑,因为我知道,不会有人能将剑舞得跟他一样好看…”
    竹林环绕的翠隐深处,他的红袍如同连天的云霞,似乎能将清幽之处都热烈烈地灼烧起来。回身时,宁祈的眉眼沉冷,却美得似乎能胜过锦绣画卷,对他说:“文柏,该练剑了。”
    玄机子将地上躺在血泊中的雪貂重新揣到怀中,喃喃自语,却不知是对雪貂说的还是对薛文柏说的:“你若是老死,贫道还有心思换个宠儿,可如此你却要贫道记挂一生了。”
    玄机子回到清风道观,再不出山。
    因着先皇丧葬一事,除夕过年一切从简,朝中上下开始准备登基大典,宁晋已经开始全面接手朝事。
    薛文柏的死讯传到何湛的耳中,他恍然了半晌才醒过神。何湛去祠堂中给何大忠上香,独跪在牌位前很久很久,方才出来。
    何大忠包庇一事属实,这是他生平的污点,日后都要留在史册当中,何湛无怨;如今宁晋肯为何大忠洗清杀人灭口的冤屈,何湛无悔。
    何湛跪得腿麻,叫下人扶出祠堂,坐在冰冷的石桌上,忍着万蚁啃噬的痛感,祈求这份麻痛赶紧退下去。如此这一幕,让宁晋看了正着,他一言不发地半跪在何湛面前,跪得何湛忘记腿麻,只晓得腿软了。
    宁晋按住何湛腿上的几个穴位轻轻揉捏着,不一会儿麻痛就全消下去了。
    不行,还是腿软。
    宁晋说:“好些了吗?”
    “我没事。”何湛伸手将他虚扶起来,方才松了口气,叫别人看见又该如何传?男宠祸国?何湛被自己恶心得一阵哆嗦,转念问道:“主公怎么得空过来了?”
    “登基大典已定,乃是大国师钦定的吉日,就在上元节那天。宫中正准备着,我快要启程去天罡寺诵经祈福了,想在走之前多陪陪你。”
    “臣等你回来。”
    何湛曾给自己许过诺,他会一直看着宁晋,从千岁到万岁,万万岁。这次他没有食言。
    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话,却听得宁晋心中一动,何湛的话就像拂退寒冬的东风,吹开千树万树的桃花枝儿。唇舌舔舐过何湛的唇,再到颈,继而又在何湛耳畔流连。
    何湛的腿不软,腰倒是软了。
    宁晋将他抱起来,走到南阁子中去。何湛越发形销骨立,身上的骨头硌得宁晋手臂疼,可却让他越放不开手。
    宁晋将他的手扣在床上,与他唇齿纠缠不休,隐约闻到南阁子当中飘着的轻微苦味,再大欲望也叫宁晋强压了下去。他将何湛放开,喘着粗气伏何湛的胸膛上。何湛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没由来地笑出声,不知死活道:“怎么?不行了?”
    宁晋抬起脸来,望向何湛:“叔真得想试试?”
    “我说笑的。”他不想到中途再求饶,到了那时便真是无力回天了。
    宁晋将何湛整理好,将他抱在怀中,暖着他凉凉的身子:“回头再让青霄换几味药试试,别再加甘露草了,苦是不苦,可药性冲淡不少。”
    “好。”何湛不在意这个,随意应答着,心念的都是宁晋去天罡寺诵经祈福的事。他问:“在天罡寺,提防刺客。”
    “叔还不放心?”
    何湛:“护卫一事,是谁在安排?”
    “是我亲自部署的。”
    “我…还是觉得不太妥,你什么时候走?我想再去巡察一次护卫的情况。”
    宁晋亲了亲他的发:“你怎么总不想着清闲?”
    “臣不是…”何湛顿声,“别大意。不如…不如将淮庸请来,让他跟着你?”
    宁晋低低笑道:“如果能让叔放心,我就让他跟着吧。”
    
    第118章 炎凉
    
    前世宁祈是在登基大典上行刺,何湛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皇宫的御林军部署上。除去随行到天罡寺的御林军,宫中的防卫皆由铁骁骑接手,其中还有宁晋从雁武军调入宫的几个心腹,皆为副将副尉,统领御林军。
    加之此次还有淮庸相助,定能万无一失。
    何湛去请淮庸的时候,他还在给自家娘子洗衣服。
    听闻淮庸娶了大户人家的小姐之后,对方没有要他入赘的意思,小姐嫁到他李家来,成了个响当当的李夫人。怎么个响当当法?大概就是让淮庸成为远近闻名的妻管严。
    李夫人见是国公爷来请,什么都没说,就对淮庸说:“你自己作主。”
    “哎…这个…国公爷亲自来请,这样恐怕…”
    李夫人摆弄着架子上晒得暖融融的被子:“你想去吗?”
    “…你看,这个…”
    “那就去吧。我又不会拦着你,只是别叫咱们李家丢人,换套新衣服再去。”
    淮庸一听就乐了,连忙点头道:“好。好。遵命,遵命。”
    “少得意了你。走之前把衣服洗完,把菜给炒了,别想偷懒!”
    “…哎,哎。”淮庸苦瓜脸地应承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何湛。
    等他洗完衣服炒完菜,他才从家里出来,李夫人晾着衣服,临淮庸走前还嘱咐了一句:“早点回来。回来给你下面条。”
    淮庸一听能吃面条,别提多美。何湛见淮庸喜孜孜地飘了一路,陪他去铁匠铺挑称手的兵器的时候,淮庸还在哼着小曲儿,看着一排的兵器说:“都好,都好。”
    何湛笑道:“您这日子是过得越来越滋润了。”
    “没办法,谁让咱娶了个好娘子呢?”
    何湛:“这一晃都十几年了,算算日子,你们的孩子也快成年了吧?怎么不见他?”
    淮庸叹了一声:“你不知道,从前年少轻狂的时候,我还自诩风流客,在她那里留了情却不当回事,将她一个人扔下,非要到处跟人比武去。那时我还未娶她,她怀了胎,只能偷偷瞒着,瞒又能瞒得了多久?到最后她爹娘发现了,一碗汤药下去,我们的孩子就没有了。”
    “我并非有意…”
    淮庸举手止住何湛:“无妨,只当是故友叙旧。”
    “那…之后就是你卖了剑的那次?”
    “她刚烈得很,跟她爹娘一直扛到我回来,那时我才发现自己多么混蛋,为表决心,就将自己的剑卖掉了,希望他爹娘能放心将她交给我。之后…挺好的,只是她不能再怀上孩子,一直让我挺愧疚的。这么多年来,她还想作主给我纳房小妾,为我李家延续香火。你瞧着我是不是长了个混蛋样儿,才逼得我的女人这样想我?”
    何湛不防地一笑,将淮庸上下打量一番,故作认真道:“恩…的确是有点…”
    淮庸挑出把剑来,翻个剑花掂量掂量剑的长度和重量,眼睛瞄向剑尖儿的方向,细细看着剑身:“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呗。就我卖剑那次,坑了你不少钱,够我们俩活一辈子。”
    “…你倒是看得开。”
    “这不是看得开,这才是男人。男人该这样活,有情有义有女人。”
    “……”娘的,这么热血的台词,他就当没听见。
    淮庸顿了顿,想起坊间的传闻,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不对,转而对何湛说了句:“有男人也行。”
    他没听见。
    淮庸说:“我听说过你的那些事,你也别在意那些虚的,管他狗娘养的说什么,老子活得就是比你好。”
    很好,很直接很通俗的教诲,何湛表示很受教并将淮庸推出了铁匠铺。
    淮庸挑了把顺手的武器,跟随宁晋一同到天罡寺中去了。
    何湛按例到宫中巡察御林军的训练情况,民间对国公爷的定位在于睿王的男宠,如今睿王马上就要登基为皇,何湛在皇宫中横着走,都没人敢管他。
    后宫中的较低等位的嫔妃已经被放出宫,可任其该嫁;位份较高且有子女的,留在宫中赡养,等到子女封王封爵,再出宫随子女居住。还有像皇后这样为先皇殉葬的,也有自请出宫削发为尼的。
    何湛很少能从后宫中见到先皇的嫔妃,曾与淑妃打了几个照面。她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纵然现在有些垂暮之感,何湛也能看出她年轻时候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这天在宫中巡察的时候,正好碰见淑妃,她身边还跟着宁恪。
    淑妃见何湛,就将宁恪往前推了一把:“不是成天要找太师么?今儿倒是碰见了,快去给大人拜个师礼。”
    宁恪瘪了瘪嘴,不甘心不情愿地往何湛面前走去:“师父。”
    “恪儿他想你了。”
    何湛明白淑妃的意思,说:“臣今日得空,正好教教四殿下的功课。”
    宁恪跟着何湛往鼎资堂的方向走去。看淑妃如此急切想抓住浮木的样子,便知她在宫中的处境大不如前,她想保住自己和自己的儿子,方才如此急切地找上何湛。
    何湛许久未见宁恪,却发觉这个孩子长高不少,从前的嚣张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苦闷。
    何湛问:“怎么不说话?”
    宁恪答:“你为什么都不来宫里了?我好久才能见你一次,你不说会来教我功课吗?”
    “臣有疾,怕将病气过给殿下。”
    “你骗人!”宁恪阴戾着眼,“你也跟其他人一样去讨好宁晋了!”
    “皇上贤明得人心,何来讨好一说?不过是大势所趋。”何湛说,“殿下与其责怪别人不肯效忠于你,不如先想想自己有何本事让别人效忠。”
    宁恪不说话了。宫里的人情冷暖要比外头变化得快,宁恪身处其中,自是知其中滋味。
    何湛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宁恪的功课倒没有落下。何湛问什么,他也能对上一二,他的逻辑与常人不同,却能悟出很多不一样的道理来,有时候叫何湛听了都甚觉新奇。
    因新皇登基一事,宫里挑选了一批新的宫女入宫侍奉,新宫女眼皮子浅,一时未能吃透宫中的局势,她们未曾得见真龙天子,却先在后宫中见着宁恪,宁恪再怎么不济也是四皇子,加上生得英俊,不少大胆的宫女就真敢往他床上爬。
    有天何湛早早来到鼎资堂等,往前宁恪来得早,此次却是迟迟未见,何湛正好要提醒他还几本书来,就想到他的宫中坐坐。一进去,几个宫人皆战战兢兢地看着何湛,只言“四殿下在忙”,将何湛拦在宫外。
    何湛也不急,就站在外头等,没一会儿就听见宫内传来暧昧的声响,隔着厚厚的墙都能传出声来,听得何湛面上一热,心想“这位大兄弟果然是长大了”。
    宫外守门的人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四皇子白日宣淫,叫太师看了去定要受罚,回头四皇子发了脾气,岂不是要拿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撒气?宫人提着半吊子的胆就走进宫里去,何湛在外等了半晌,宁恪才理着袖口从宫中出来。
    “师父。”
    何湛略显尴尬,撑着脸皮点点头,说:“臣前几日借殿下的两本书,殿下读完了吗?”
    “没有。师父明日再过来吧。”
    也许是何湛碰见宁恪开始晓得男女欢好一事,这才意识到宁恪是真得长大了。
    宁家的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老成,宁恪亦是如此。
    宁晋在天罡寺祈福的这几天,何湛每日都到鼎资堂督促宁恪功课,得闲时就夹着本书在宫中晃荡,再三确保宫中的守卫万无一失,等宁晋在宫中举行祭礼、正式登基为皇的那一天,宫中的御林军能够将整个皇宫围成铜墙铁壁,管他凤鸣龙鸣的,都叫你飞不进来。
    等到诵经祈福的礼程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随宁晋同去的影卫回来跟何湛报——
    “凤鸣王宁祈企图刺杀新帝,已被剑客淮庸和守卫共同擒下,先已押往天牢,等候初审。”
    何湛握笔的手僵了半天,惊得说不出话来。
    “国公爷…?”影卫担忧地唤了声。
    何湛撂下笔,眼睛缓缓闭上,眉宇间存着倦怠。他早该习惯如此变故,世事难料,就算他重生轮回,都难以揣度时势。何湛道:“知道了。皇上快回来了吗?”
    “后天就会回宫进行登基大典。”
    “皇上会如何处置宁祈?”
    影卫答:“皇上让属下来问一问国公爷的意见。”
    “等皇上回来后再作打算吧。”何湛说,“凤鸣王在朝中颇有声望,请皇上谨慎处理此事。”
    “是。”
    凤鸣王,凤鸣王…
    凤凰鸣矣,于彼高岗。
    
    第119章 高岗
    
    “黄鼠狼!”
    宁祈端坐在书案前,仔仔细细地仿着颜行知的字,他年纪尚幼,握笔握久了手还会发抖,累的,却也不敢停。
    一根袖箭猛地射入他的手边,将他练字用的宣纸钉在桌子上。
    从窗口先是探出何湛的头来,继而是宁左宁右两个小娃娃雕琢一样的脸,三个人头挤在一起,活像个小糖葫芦。
    宁祈装作没看见,将袖箭拔下来扔到一侧的竹篓里,落在一团一团的废纸上。
    何湛说:“走,跟我去学射箭去,为师今天教教你。”
    宁祈一笔一笔地写着个“笼”字,何湛见他不为所动,攀着窗户爬进来,宁左宁右还不够高,叫何湛拉了一把才跳进来。
    门是上了锁的,从外面锁上的。太傅对宁祈似乎尤为严厉,不许他同其他的孩子一起玩,只许他做功课,做完之后才让他到外面看一看。
    宁左宁右跑过来拉宁祈的袖子,喊着:“小皇叔!小皇叔!跟我们一起去吧!”
    宁祈烦躁地将他们推开,冷着脸说:“本王不去,不要来烦我。”
    宁左宁右都有些恹恹的,退到何湛身边,何湛凑过头来,看他写得字,黑溜溜的眼睛很亮:“你都开始写这么难写的字啦?”
    宁祈“啪”地一下扣上字,说:“滚。”
    宁祈能闻见何湛身上的药味,心里莫名的烦躁,短命鬼就在家里待着不好吗?为什么整天都要出来玩!宁祈又再重复了一遍:“别来烦我。”
    何湛嘻嘻一笑:“这样,我们比一比,叫他们两个作证,瞧谁将这个字写得好看。若是我赢了,你就跟我们一道去玩。”
    宁祈才不信何湛比他写得好。太傅对宁祈虽然严厉,但宁祈做得好的话,他还是会有夸奖的。太傅将宁祈的字挂在鼎资堂中,叫人效仿学习,一旁还挂着何湛的字,却是叫人引以为戒的。
    何湛写得字实在烂,烂得没边儿。
    宁祈哼声说:“比就比。”
    宁祈写好了,抬头看何湛描描画画的,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他肯定是要赢了的。宁祈的字和何湛的字摆在一起,依旧是前者叫人效仿、后者叫人为戒的典范。
    何湛招宁左宁右过来,说:“来来来,你们看看,这两个字哪个儿好看?”
    宁左宁右齐刷刷地指向何湛的烂字,宁祈瞪了瞪眼。
    何湛哈哈一笑,搂上宁祈的肩膀,指着自己的字得意道:“看到了吗?宁祈,愿赌服输啊!”
    “你这是耍赖!”宁祈将何湛狠狠推开,气得宁祈火冒三丈,“卑鄙!”
    “行了,别生气了,走呗,咱们去玩去!”何湛指了指窗户,“翻出去,没有人会知道的。”
    “我不去!”
    何湛对着宁左宁右一使眼色,宁左宁右拥上来,继续使用磨人大法:“小皇叔,去吧去吧去吧!我们玩一会儿就回来。”
    也不等宁祈反应,几个人连推带拉将宁祈推到窗口出,何湛翻墙越户的事似乎没少干,手一撑就从窗户中跳出去了,宁祈有些不情愿,宁左宁右一人抱一个腿,怎么着也要把他抱出去似的,何湛出去也不闲着,弯着腰让宁祈扶着他从窗户里出来。
    宁祈瘪了瘪嘴,气息一沉就从窗户中跳出来,好似飞出来一般。何湛见他跳到自己前面去,惊了惊眼睛,宁左宁右举着手在后头喊:“三叔,三叔,还有我们呢!”
    何湛和宁祈一人拉一个,将他们从屋里拉出来,何湛环顾四周见无人,带着宁左宁右撒腿就跑。宁祈见他们跑,自己也跟上去,等到确定安全之后,宁祈茫然地看向周围,无力地垂下头。
    怎么就跟他们跑出来了呢?
    叫太傅看见,定少不了一顿罚。
    何湛似乎能看懂他的担忧似的,无意地宽慰了句:“出都出来了,要不咱们去逛逛集市去。今儿二十二,东市开了,可热闹着呢!”
    宁左宁右疯狂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三人齐刷刷地看向宁祈。宁祈叫他们看了半晌,才哼哼唧唧地说:“随便。”
    何湛又问:“你带钱了没?我只带了两吊子钱,可没有你份儿。”
    宁左宁右往何湛那边儿扎了扎,半抱住何湛的腰,问:“有我的吗?”
    宁左:“我想要上次那个的小剑!”
    何湛点点头:“买!”
    宁右怯怯地说:“…我想吃糯糕团。”
    何湛使劲儿点点头:“买!”
    宁左举手:“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何湛掂量掂量自己的一吊钱,似乎买了之后就不够自己买那个小扳指了,不过他看了看宁左宁右,他咬了咬牙,说:“也给你买!”
    然后三个人再度齐刷刷地看向宁祈,宁祈:“…本王什么都不想要。”
    四个人跑到东市去,何湛不用买自己的小扳指,预算多出来很多,给宁祈也带了个粘糕,却还要装作“我不想买给你,可我是大爷,我得有气度”的样子塞给宁祈一块。
    宁左宁右跟何湛一起坐在小台阶上,各自捧着一团糯糕团,像是捧着软绵绵的云朵,张口就是狼吞虎咽得吃。清平王府吃得上山珍海味,却很少能吃得上这种小东西,又粘又甜,跟对小孩子胃口。
    宁祈是说什么都不肯坐下,何湛用袖子给他擦了擦地,请宁祈坐到他旁边来,宁祈才勉强坐下。
    咬了一口糯糕团。宁左宁右歪过脸来,像是求认同一样瞪大眼问:“好吃吧?好吃吧!”
    …好吃。
    宁祈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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