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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高手7-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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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沉舟笑道:“我初时听秀山说了你在浣花一役,用的是钢镖,杀了和尚大师,我便生了疑心,当今之世,若论暗器,试问又有谁比得上唐门”
  柳随风苦笑道:“我的确是唐门的人。”
  李沉舟着实吃了一惊,诧异道,“你说什么?”
  柳随风叹道:“我的师父就是唐门耆老‘唐公公’。”
  李沉舟哦了一声,终于舒下心来,原来六十年前,唐老太爷子归息江湖后,门户的事便撒手不理,剩下一子一女,男的便是“唐公公”,女的便是“唐老太”,按道理说,当然是唐公继承大业,但唐老太却是一个事业心重、野心大的女人,她毫不谦让,便与唐公大打出手,唐老太逐走了唐公,便当起家来,近六十年来,江湖上这最可怕、实力强大、潜力极巨的一家,便自此始,一直是女人当家。
  唐公流落江湖五十年,唐公便成了“唐公公”,他的暗器绝技自也非同小可,但始终未敢找唐老太太决一死战,唐老太太的暗器手段如何,也由此可见。
  唐公公郁郁不得志,与唐门作对,便等于是攻击自家人,也说不过去,但他对唐家来说,亦无异是等于深仇大恨,他终于遗恨难填,撒手西去。
  据说他死前,将生平之大绝技传了给唯一的徒儿李沉舟却未料到“唯一的徒儿”竟然就是跟随自己多年的拜把兄弟柳五。
  李沉舟恍然道:“那你杀和尚大师的钢镖,便是‘客舍青青’神镖了?”
  柳五苦笑道:“哪有那么好听,其实是‘克死千千镖’。”
  李沉舟点头道:“唐老太太创有一种暗器,叫做‘千千’,听说很厉害,这一镖必是唐公公想出来克制它的绝技。”
  柳五道:“唐老太太还有一种暗器,更加厉害,叫做‘万万’,我刚才击炸唐绝的‘黑光’,便是专破‘万万’的‘万一雷震子’!”
  李沉舟摇头道:“可惜它已碎了。”
  柳五涩声道:“所以我的三件法宝,也只剩下了两件。”
  李沉舟笑道:“是啦,武林人传你三种绝技,还有一种是”
  柳五笑说:“老大又想以一帮来换?”
  李沉舟笑道:“确想”
  两人谈得很好,两人创帮前,天南地北,无所不聊,待权力帮壮大后,倒是隔阂了,反而绝少有机会这般畅快尽情地聊天。
  柳随风打断道:“你别说。我不要帮,帮是老大的,我只要跟随,老大和赵姊姊。”
  李沉舟正色道:“你不要帮也不行。帮也是你的。”
  柳随风顾左右而言他,故意岔开道:“其实我所谓‘三大绝技’,根本就不是什么‘绝技’。”柳五有些忸怩地将衣袍一敞,道:
  “你看。”
  原来他贴身衣内,还有一件黛绿色的深袄,柳五道:“我师父被逐出唐门,什么也没带走,只有一件‘百战铁衣’,再厉害的暗器遇到了它,也没有用,一流的兵器碰着了它,至少也可以卸掉大半的力道。”柳五又将青袍一掩,笑道:
  “我便靠得此物,逃过了当时南少林群僧的攻袭,说来真是窝囊。”
  李沉舟眼睛都是笑意。他的笑跟已死的慕容世情的笑容,完全不一样。慕容世情笑起来,象完全驾驭世情的讪笑。李沉舟的笑,是洞透世情的微笑。但两人的笑容,又仿佛一样。
  李沉舟的笑意,却跟燕狂徒的几乎相同!所不同的,也许不同的是一个人喜欢微笑,一个人喜欢的是大笑、狂笑、厉笑!
  李沉舟这时笑道:“哦,原来是这样的。无怪乎唐家的暗器,打不死你。”
  柳五道:“不是打不死,只是打不进去。这件铁衣能解毒破毒,唐宋的暗器再狠,对它也无可如何。”李沉舟忽然正色道:“这些都是你救命的绝招,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柳随风道:“我这些都是为了老大才有的玩意,不告诉老大,又告诉谁?”
  李沉舟垂下了头,半晌才道:“兄弟,今后天下,我的就是你的。”
  柳随风抬头,双目闪着光,毅然道:“不,是赵姊的。”
  李沉舟一愣,随即道:“我们三人的。”柳随风怔了怔。这时风吹日午,柳随风有一阵子迷糊。仿佛是很多个夏天以前的很多个夏天,那时他又脏又臭,而且没有志气。那天他到那一个荣华富贵的大府第前行乞,自顾自地玩着鼻涕,只这么一吸气,两条青龙又吸回鼻孔里去了
  正在这时,一只小猫蹦跳了出来,猫的颜色白绒绒地,眼睛灵动可爱,他和几个行乞的小孩便去摸,那白花花的猫便给他们肮脏的手弄得黑一块、绿一斑的。
  这时几名青衣罗帽的家丁叱喝着走出来,说是找猫,见猫弄成这个样子,纷纷骂着:
  “小杂种,我家小姐的猫,给你们这些小猪猡的手弄成这个样子,哎也也”
  “他妈的贼种贱小子!这叫我们怎么向小姐交代”
  “去他娘的,斩了这些贱种的双手吧!”
  这一干人正是作威作福惯了,而今喊打喊杀,捉住几个小孩子狠命的揍,别的小孩喊爹喊娘,最后哭声连天,求饶不迭,家丁们也不甚了了,赶走他们便算。独有柳五,他向不求人,所以咬紧牙龈苦撑,两个家丁狠狠把他揍了一回之后,却见他咬牙切齿地盯着自己,不禁心头火起,一人卷袖道:
  “好哇!不哼一声,是英雄好汉了!让老子打掉你的门牙!”柳五忍无可忍,劈面打了一拳。那人捂鼻大叫。
  其他的几个家丁,也包拢上来,拳脚交加,那时柳五并未学过功夫,心智己很成长,但只是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拳脚功夫决及不上这一干人,登时被打得脸青鼻肿,那被他打得鼻血长流的家伙,要两人自后捉住柳五的双手,他扳开柳五的嘴唇,就要一拳擂下去
  这时忽听一女子喝道:
  “住手。”
  那家丁的拳头,在半途顿住。柳五被打得鼻嘴齐出血,脖子也几乎折断了,他见到有一双脚,穿着象白猫绒毛一般的鞋子,向他走来。白色纱裙,几乎沾地。地上很脏,他但愿裙裾不会沾及。他不知人的脚也可以那么好看的。
  可是这女子的声音更好听。她替他擦去了脸颊的血迹,柳五知道这女子也长他不多,可是他不愿看她。而这女子望了他一阵子后,向身旁的人叱道:
  “干嘛打他?”
  那家丁期期艾艾,却显得很畏惧地道:“他弄脏了小姐的猫。”
  “弄脏了就要打人么?”那女子显然就是“小姐”,因为她说:“哦!这是为我出气嘛!”在柳五心中,这女子的声音象他小时无意撞在弦琴上一般清脆好听。
  那些家丁嗫嚅道:“不不敢”
  小姐叱道:“不敢还不快滚!人家将来可是有志气的好男子!”
  家丁们一哄而散,那小姐忽又道:“阿罗,快带他到后院洗干净,交给肥妈妈,带他来见我。”
  那家丁只得说“是”。这时白衣女子往府邸姗姗行去,柳五年轻的心灵里只觉有一股热血涌出,几乎要在地上,向她膜拜。
  他少年倔强,既恨人轻贱,也怕人同情,可是这女子既未轻蔑他,也不怜悯他,而说他是“将来有志气的男子汉”,为了这句话,他决意奋发。
  那“阿罗”带他洗了脸,换了件青衫,他愣愣不发一言,任那家丁摆布,阿罗心中老大不乐意,以为这小子土土的,但又不敢有违。
  柳五心中却仍想着那女子的倩影,在她回头走去时,阳光耀眼,照在那女子薄纱的纤背腰上,可以隐约看到那玉琢一般、羊脂一般胴体。不知怎的,他却没有冒犯之心,却觉心中好生钟意,好生珍惜,好生敬爱!
  他要见她!他要见她一次!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纵死也心甘!
  那么美丽的背影!这时那家丁把他交给一个胖胖的大婶,便嘀咕着走了开去。那大婶正替他换衣服,他却瞥见门外一轻忽的人影闪过,正是那女子。还是那么美丽的倩影!
  他心头一阵狂跳、一颗心几乎从嘴里跳出来了。
  这时一个人却蹑手蹑足,走入了房间来。
  这锦衣公子走了进来,张上一张,那胖婶嬉笑道:“哎呀,姑爷,小姐早从这边过去啦。”
  锦衣公子怪不好意思地笑道:“什么姑爷,我又还未入赘到你们赵家。”
  肥婶婶却道:“说笑说笑,这是迟早的事啦小姐和你,天造地设一对,不嫁给你,又嫁给谁来着”
  锦衣公子却笑嘻嘻地走过来,在肥婶婶肥厚多肉的手里塞了一锭亮澄澄的金子,道:
  “好婶婶,真会说话!这赏你”
  肥婶婶顿时为之眉开眼笑,忙谢不迭地道:“啊也,这太厚的礼啦”
  却听砰地一声,柳五站立不稳,额角碰及高架,架上的水盆哗啦地倾淋而下,淋得他一身湿透,刚穿上去的青衣也成了黛色。
  那锦衣公子皱眉道:“这小子是谁?”
  肥婶婶生怕锦衣公子不快,也憎厌道:“不知哪来的污糟小子,小姐还要见他”
  锦衣公子不屑道:“把他撵出去。”
  肥婶婶有些为难道:“这”
  锦衣公子即道:“小姐是何等身份,怎能与这等下贱的人见面赶走了他,一切事情,有我姑爷担当”
  肥婶婶登时又笑逐颜开起来,忙唯诺道:是是”
  柳五当然不待他们来赶,呸了一声,向地下吐了口水,便奔了出去。他虽然受辱,但心里尽是温柔的。他一路奔出去,一路只见着那光滑如天鹅颈子的肌肤,那纱衫隐透的后背,那秀气的脚,那语声,那音容他虽然绝了希望,可是决意要此刻做起,做一个绝世的英雄好汉,待配得上小姐时,再回来,找她
  他为了这个意愿,他为了这个信念,而活着。
  无论多大的苦楚,他都咬牙忍受。
  起先他遇上了唐公公。后来他遇到了李沉舟。
  他们一起闯荡江湖,历尽了艰辛困苦。
  他没有把这些告诉李沉舟,也没有勇气去打听赵小姐的下落。
  他只知埋头苦干,一面心急快、快、快,趁青春尚在,亦趁自己意兴飞跃时,找到赵小姐,以博她为自己一颦。
  后来他们结合了七人,就是“权力七雄”,创帮立道,经历过不少生死吉凶,大风大浪,权力帮建立了,七人却死了五人。
  而他这时再找到赵府时,赵小姐已不见了。
  赵小姐不肯嫁那锦衣公子,跟另一个全家都反对的人,跑了。
  此后不知去向,下落不明。柳随风虽然出来。他既没杀阿罗,也没杀肥婶婶,更没加害锦衣公子。他第一次放过了骂他“杂种”的人。不为什么,只是因为每次想起赵小姐,心里都有一种甜蜜的温柔。他要保留跟她见面的一切一切,不管是好是坏,只要这些人活着,他就能证实自己确见过她玉琢般的肌肤和背影。
  他时常飘然去找那些人,为了能时常勾起跟她见面的情怀。
  权力帮愈来愈强,他的名声鹊起,神风俊朗,判若两人,他知道纵碰到赵小姐,她也不会认得出那脏如泥鳅一般的小子就是他。但是他此刻权力有了,名声有了,金钱有了,为何连一面,只是一面也见不到!
  而她送给他穿的青衣,他还始终穿着。昔日的深黛已褪成了泛白。
  后来他终于遇到了赵小姐。
  当帮主李沉舟满脸春风介绍他最喜爱的人儿时。
  赵师容就是赵小姐。
  他的心顿时沉痛若铁缆抽紧,可是他笑了。
  他笑着去招呼,赵师容当然没认出他来。
  她当然不知道这人一生为她而活,为她而奋发。
  柳五这才看清了她,在人群中她清丽高雅如辉照壁明的烛光,而他还是当年那肮脏污糟的小泥鳅。
  泥鳅只适合生存在水塘底下,所以他也没让它现身出来。
  此后他心里常有这条看不见,触不及但是也解不开的枷锁在绞动着、抽动着,他行事越来越心狠手辣,在他八名爱将中,就有五个是人间丽色的女子,后来还被他杀了两个
  可是这些都不能使他忘掉一个背影。
  那日午间,那个仿佛清晰又模糊的背影
  “老五,”虽然其他几人死了,李沉舟还是习惯叫他做老五:
  “怎么你没有止血?”说着急戳出指,戳了柳随风左手断臂几处穴道,李沉舟忙着替他包扎,脑后部分,全在柳五眼下,些微的防守也没有。
  这在向来大事能决断,小事能慎防的权力帮帮主来说,可是从未有过的事。
  柳五心里一阵迷乱,终于惊醒,道:“是,我没想到。”现在只要他一出手,随时可以击杀李沉舟,而他现在才明白,自从知道了赵师容是帮主的妻子之后,对李沉舟的忠心效命,其实已经不是对李沉舟了,而是对
  李沉舟沉痛地道:“你为了我,为了帮,断送了一条胳臂
  柳随风淡淡地道:“没有帮,则没有了我们;没有了帮主,我们也没有命。”
  李沉舟终于包扎好了伤口,长舒一口气道:“你也该想到,如果不是我故意放行,他们怎能有这么多人闯过花园来?”
  柳五的双眼也终于从李沉舟的“玉枕穴”上离开,舒了一口气,道:“是。没想到”
  李沉舟望了一眼,笑了,笑如远山,他说:“你在想事情,是不是?”他的眉毛如云霜一般地挑扬,道:
  “从开始起,你就一直在想事情,能不能说出来,让我们一起来解决?象往常过去那一切战斗一样?”
  柳五也不知怎地,迷茫中竟沉肩卸去他搭住自己膊头的手,道:“一生里总有些战斗,是一个人打的。”
  李沉舟也不以为忤,淡淡笑了笑,目光又变得遥远起来:“师容也该到了”
  柳五乍听了这自话,脑子里轰地一声,立时清醒了起来,整个脸颊也烧般的热,又犹如冰水湿背,蓦然一惊!
  李沉舟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
  真的一切都瞒不过李沉舟?
  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在“刀王”与“水王”战团中的墨最,遽然扑了过来。
  他扑过来的时候,李沉舟正在照顾柳五的伤势,背对着他,墨最一刀就斫了过来。
  他用的是刀鞘。
  可是他的刀鞘比真刀还沉猛、快厉!
  这一刀是墨最毕生功力所在墨夜雨曾经说过,若他空手,也未必能接得下墨最这全力的一刀。
  柳五却知道,墨夜雨接不下,李沉舟却一定接得下。
  一个人能跟另一个人那么久,这是起码的信心。
  李沉舟果然接得下。
  他回身就是一拳。
  他一拳打去,墨最漆黑的刀鞘立时卷了起来。曲如废铁。
  李沉舟向来不相信任何武器,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拳头。
  拳头长在身上,不象兵器一般,要随时携带,而且使用拳头,要有很大的勇气和决心,因为拳头不似其他的兵器,可以弃置,所以出拳时抱着必胜的决心和必死的勇气,这勇气使他出拳更有力量。
  他的拳无往不利。
  墨最的脸色变了,变得跟他手中扁曲的刀鞘一般难看,就在这一刹那间,“水王”鞠秀山已到了他的背后,双袖一卷,已勒住了他的脖子。
  但就在他的衣袖未抽紧时,墨最毕竟是墨家子弟的猛将,他猛旋身,反而向袖袍旋入,直撞进鞠秀山的怀里,他那把只有柄的刀,居然也是武器,直戳鞠秀山的小腹!
  李沉舟一闪身,闪电般伸手,已扣住墨最的脉门!
  就在他扣住墨最脉门的刹那间,他陡然一震!
  这人的内功,精湛至极,远胜他所表现的武功!
  怎会如此?
  必有图谋!
  但就在这霎息之间,骤变已然发生!
  急风响起背后!
  发暗器的人,离自己不到两尺!
  暗器有暗器的范围,在一定的距离内,暗器又快又疾,才能发挥,如果太远,力有未逮,则无效用!
  太远还不是暗器能手的死敌因为就算太远,一个暗器能手可以设法拉近距离,而且发暗器的人手劲必比一般武林人强得多。而且距离愈远,自己愈是立于不败之境。发暗器的人永远不怕对方与自己离得远,可是却怕离得近,太近!
  暗器若失了距离,便成了无力的死器!
  许多暗器只能在距离的空间才能有存在的价值。
  若对方与自己距离太近,则伸手即可以攻袭自己,暗器到了这个地步,可谓一点用处也没有。
  可是那放暗器的人,显然已完全克服了这个暗器本身的缺点。
  这缺点一旦克服,短程的暗器,则根本无法闪躲,也无人能闪避的。
  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发暗器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李沉舟此刻正在救援中的鞠秀山!
  就在这时,墨最的所有内力,全然发挥了。
  他一运力,全身衣衫,竟成破帛碎缣,他整个人,也似暴涨一倍!
  他两手蓝印印地击来!
  李沉舟见过所有“朱砂掌”、“黑砂手”、“大手印”、“勾魂手”,但从未见过蓝色的掌劲!
  这一下,背腹受敌,而且攻击者的武功,都绝不下于唐绝!
  李沉舟在那瞬息间闪过千个百个的念头,但他一时却无法做任一项行动因为来不及!
  太快了。
  就在这双眼一眨的刹那之间,一声清叱,一条飞絮,卷住鞠秀山打出的五枚金鳞片,但就在这时:那一掌,已砰地击在李沉舟胸膛上!
  李沉舟大叫一声,借力后退,砰地撞中鞠秀山,两人一齐向后飞退出去!
  可是那蓝印印手掌,居然脱离了墨最的左手,急追李沉舟!
  墨最一直用右手执他的刀,所以别人也一直注意他的右手,他的刀,却不知他的左手,他的左手居然是假的,而且是暗器!
  李沉舟大喝一声,陡止身形,急遽一蹲!
  嗖!蓝手打空,直射鞠秀山!
  鞠秀山身手也不弱,他虽给李沉舟撞中,但依然一个大仰身,那蓝手也擦身而过!
  这时李沉舟和鞠秀山都跌在地上,人影一闪,一人飞舞如龙绣缣,扑向鞠秀山!
  柳五猛然一震!
  他又看见了那倩影。
  那衣衫裹住的高挑胴体!
  赵姊赵姐来了!
  鞠秀山一落地,十二片金鱼鳞片又飞打而出!
  赵师容无他法可想。
  鞠秀山能在如此短程中发射暗器,赵师容的布帛却无法在短距离中接下暗器!
  而且是“金鱼鳞片”!
  更且金鳞散布,三片打头,四片打胸,五片打下盘。
  金鱼鳞片在四川唐门也只有一人能使,一人会使那便是神出鬼没的杀手唐君伤!
  赵师容的武功骤然恢复,是因为她看见了李沉舟!
  李沉舟未死,李沉舟不能死!
  她心中喊着这样一个声音:帮主帮主你不能死这个她不知为什么,产生了一种不止情爱,还有父兄之爱的人!这个她在对着月儿的阴影默默许愿,也诚心祝他永远幸福快乐的人!
  赵师容别无他念,她扑下!
  向十二片金鳞拦去!
  她决意代李沉舟以抵挡这十二片死亡令!
  她听到了金鳞片割肉之声,和“玎玎”地反弹声响;她却没有感觉到痛苦。
  因为一个青衫人扑到了她的身上,覆盖了她。
  那十二道追魂鳞自然也嵌入了青衫人的身上。
  他也不觉得痛苦。
  也许唐门的暗器只有死亡,没有痛楚。
  纵死亡也是轻柔的。
  他终于碰到这背影,而且覆盖其上,心中有一种温柔的感觉他一生自认为怙恶不悛,却未料到今日也有温柔的感觉。
  他想唤一声:“赵姊”这一想说话牵动了肌肉,他才知道,有四片金鳞,打在他身上,被“百战铁衣”弹走,其他八片,有两片不中,另外一片中他左踝,一片中他右腿,一片中他宄骨,一片仅仅擦中了他下腹表皮,还有两片,一片切中他的后颈,一片嵌入他右颊。
  他才一动,血涔涔下。
  血是淡灰色的。
  他笑了。
  为帮主断臂,为赵姊死。他无憾。
  “唐君伤?”自己死在这唐门一等杀手手下,也不枉。
  只是他想说话,告诉赵姊他就是那个野孩子,那个“将来有志气的汉子”,可是他说不出话来。
  可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沉舟本来只要缓得一缓,便可以制住鞠秀山鞠秀山的“十二金鳞”虽快,但他的拳头更快!
  他之所以比鞠秀山慢那么一刹那,是因为他中了墨最的“一掌”。
  那一掌他虽借力后跃,并将掌力的一半传到鞠秀山身上,可是毒力却使他反应迟钝了一下。
  只是一下而已。
  李沉舟只迟了那么一下,也仅是那么一弹指间的六十分之一而已。
  他的拳已挥出。
  他要救赵师容,却来不及。
  一个青衫人却挡住了赵师容。
  这时李沉舟的拳头也打碎了鞠秀山的头。
  墨最一击不中,便看见李沉舟和鞠秀山跌了出去。鞠秀山先出手,却让赵师容截下。鞠秀山向赵师容出手,但让青影所挡,然后李沉舟挥拳,鞠秀山倒了下去。
  墨最立时作了决定:
  走!
  唐门这次蓄势已久,作出近六十年来最名动天下,预谋最久的一次暗杀,居然失败,他也没话可说。
  暗杀是摧残伟大生命的事,墨最觉得一阵颤栗的美丽,毋论成败!
  而这时李沉舟也大叫出声:
  “柳五!”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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