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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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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间……皇室……骨肉’,……呵!奴才领敕!”品出味来的高力士,一边应声,一边不得不佩服皇帝的机警,“这一罪名,使郑、张二人人不过是去刑部大理三司小受其惩;既可保全刘幽求、张暐两位大臣;又可将郑光宾这胆小之人严加囚禁,使密议之事无泄露之忧!太平呵太平!你再精明也难斗过当今皇上啊!……高力士啊!在此两间,你当更加用心忠顺于今上!要为今上早日翦灭太平,大抒中兴之志,竭尽心力才是啊……”暗自庆幸不已的高力士,正要领敕而去,又被李隆基唤住:“并敕刑部三司:鉴于张暐等有大功于朝,今日所议又属酒后失言,可远流边鄙州县,不可杀!”

“奴婢明白了!”

“慢!”

“陛下?”

“当即宣敕礼部、祠部、膳部、金部各尚书并度支使,速议大酺典仪之事:命朝野官民,大合伎乐,狂欢大祀一月!”

“一月?!”高力士听见这道敕令,又怔住了!

“高卿,”李隆基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快去宣敕吧!”他说着,脱去狸毛箭衣,摘去武弁,取下佩剑,掀开被他泼灭的薰炉盖儿,淡淡一笑,“‘人生几何’?予从此要‘对酒当歌’!……”

“陛下!”高力士虽也揣度出这道口敕的一些意思,但却想更明白些。

“快去吧!高卿!”李隆基重归御案前,拿起放于案头的魏武著述集,朗声念道:“‘……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缓步走出亲政堂的高力士,分明感到李隆基是在用魏武这八句名诗,向自己表明并未泯灭的中兴大唐的雄心!这个善窥君主心意的宦官,陡地加快了脚步,朝玄武门、重玄门宣告玄宗皇帝的两条敕令去了。

高力士的脚步声,在堂外消失了。李隆基也放下魏武著述集,停止了朗读。看窗外,雨雷纷纷扬扬,阴沉沉的苍穹,似乎快要坠到大地上。李隆基的目光凝住了。

“阿瞒!你真是个小器的后生呵!”突然,李隆基望着窗外大地,自嘲地说,“你看这阴沉欲坠的苍穹下的大地!它是多么沉着、多么泰然、安之若素!……你现在已经不是储君了,而是一国之主,应当有这大地的气魄呵!”

突然,他似乎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所推动,一跃而起,兴致勃勃地从案头帽承柱上取下乌纱幞头戴在头上,从承衣钩上取下圆领黄罗绣龙软袍穿在身上,扎好金銙玉带,蹬着一双薄底长筒皮靴,迈开大步,走出了亲政堂,朝大明宫走去。慌得两廊上的近侍、宫娥,擎着、扛着棨戟、罗扇等仪仗,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到了大明宫延英殿外,李隆基转身对这群喘着粗气的侍从摆摆手,又示意他们在殿外石栏廊中侍候,这才摇去乌纱上的雨珠雪粒,撩着袍沿,轻手轻脚地朝殿内走去。殿檐下的卫士、宫宦发现了他,正想向殿内宣告,他却朝他们摆摆手,然后笑容满面地进了延英大殿。

殿中金鸡帐下,宋王李成器,岐王李隆范,薛王李隆业,正轻裘便巾,轻拨琴弦,柱香袅袅,飘绕帐前。李隆基蹑手蹑脚地走到帐后,望着三个琴师那种为自己咿咿琴声所陶醉的模样,不禁掩口失笑。

琴音,正象延英殿外纷纷扬扬的雨雪,虽不失恬静,却又含着几分凄凉的韵味。这韵味不禁使李隆基产生了反感。他迈开步子,走到金鸡帐前,大声说:“宋哥为什么要和弟弟们作此秽声呢?”

宋王和岐、薛二王一听,猛地睁开眼,赶紧推开身前的琴案,不约而同地叫着“哎呀!”一同跪伏在丹池上。

“又来了,又来了!”李隆基显出慌张的神情,忙朝李成器跪下去,又伸出手来去扶岐、薛二弟,“我们不是早就约定了吗,居家应是常礼呵!宋哥!阿瞒这里请安了!”然后又对岐、薛二王说,“弟弟们归座吧!”

“谢过兄皇!”岐、薛二王惶恐地朝李隆基拜谢后,便去移那琴案。李隆基却一边朝李成器席上坐过去,一边对二王说,“这玩意儿是该撤去——叫花奴来撤吧!并把羯鼓取来,解解刚才琴音的秽气!”

立于殿角的花奴,应声过来撤去琴案,把羯鼓搬到李隆基的面前。李隆基端坐席上,把羯鼓的细腰,贴近自己的腰部,然后挽好袍袖,左手拿起小布杖,右手叉开大指,凝神沉吟片刻,便手起杖落,击起羯鼓来。

殿堂内外的宦官、宫女,仿佛听到从遥遥的天边,传来了一阵隐隐的雷声……

这雷声虽微,但却有力地震撼着人们的心灵。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宫侍们似乎看到飞逐的乌云中,射出了怵目惊心的闪电!一声巨响,好似掀开了殿顶,冲去了一条张牙舞爪的神龙!……

紧接着,狂风卷着雨矢,凶猛地倾泻到殿堂的瓦上、檐角……

雷声更猛,雨声愈急;雷雨成了宇宙的暴君,它以无比的声威,令世界万物发抖……

突然间,雷停雨住。从惊心动魄的恐惧中解脱出来的人们,以惊疑的目光看着殿堂外:在那阴沉的苍穹下,纷纷扬扬的雨雪静悄悄地落在了地上……

“三哥羯鼓,真可谓出神入化了!”幺弟薛王喘了一口大气,摇着头,无比钦敬地说。

“多日不击,技法生疏了!”李隆基也喘了一口气,说,“这便是宋生所谓《南山起云,北山起雨》曲……”

“宋璟?”

“是呵!”李隆基感慨万端、却又兴致勃然地对三个兄弟说,“那真是位羯鼓行家!他曾对我说,‘头如青山蜂,手如白雨点;峰山取不动,雨点取碎急。’这真是里手灼识!”

“三哥也教教我吧!”岐王笑着请求。

“哪有白教的呢?”玄宗也笑着摇头。

“那我怎么办呢?”岐王困惑地说。

“你得教我琵琶!”李隆基携着四弟的手,亲昵地抚摸着,“你这双手,在琵琶上调弄出的韵味,真可谓巧夺天工哪!”

“嘿嘿!”岐王被他夸得不好意思起来。

“谢恩呀!傻小子!”宋王成器笑眯眯地望着四弟,提醒他。

“又来了!大哥!”李隆基一手按着弟弟,一边笑着埋怨宋王,“在家中,我不过是阿哥你的三弟呀!”说到这里,李隆基向宋王又是一揖,慌得李成器跪伏在地,惶恐地恭拱双手:“陛下!你……”

“大哥!”幺弟薛王却抢在李隆基前头去搀扶宋王,“陛下在家中,不高兴这一套!”

“还是幺弟知我呵!”李隆基一把拉过薛王来,亲昵地用左手搭在幺弟的肩上,笑着对宋王说。

“可这君臣间的仪度……”

“唉!阿哥!”李隆基有些厌烦地阻止了宋王,“又是君臣仪度……!大哥!阿瞒那一揖,是想讨大哥那新琢成的玉笛一观呢!”

“花奴!”宋王忙唤过儿子,“快呈玉笛来!”

花奴忙应着声,在殿右厅的檀木长案上,取过横放在鎏金笛架上的玉笛,走到隆基面前双膝跪下,双手恭敬地呈向李隆基:“敬请陛下观笛!”

“哟!”李隆基看着侄儿这举止,口气,笑着直摇头,“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花奴!”

“陛下!”

“叫我三叔叔呀!”

“儿臣不敢!”

听了侄儿的回答,李隆基意味深长地看了大哥一眼,然后笑着问花奴:“儿怕三叔叔么?”

一听李隆基这句问话,不知儿子会怎么回答的宋王,手心都沁出冷汗来了。

“儿臣不怕。”花奴也抬起头来,望着李隆基,宋王却紧张得想要过去替儿子答话了。

“那,又怎说‘不敢’呢?”

“儿臣本不怕陛下,但父王常说……”

“呵?”

“花奴!”

“嘿!大哥!”李隆基阻止住发起急来的宋王,催促花奴,“儿说呀!你父王常说什么?”

“父王常说:天子天威,为臣子者,当常有敬畏之心,故儿臣答陛下曰:‘不敢!’”

“哈哈哈哈!”李隆基听了,仰天大笑起来。他频频摇着头说,“大哥!你只教后辈明君臣之道,却忘了教后辈们骨肉仁爱孝悌之道啊!……”

“臣知罪了!”宋王轻松了些,但听李隆基这一说,又急忙跪下自责着。李隆基见了,忙也跪在地上,双手搀着宋王,长叹一声:“唉……!”

“陛下!”

“陛下!”

宋王见李隆基眼里竟闪出了泪光,不觉怔住了;岐、薛二王见他这样,也忙跪伏在地,焦急地呼喊着。一时间,四弟兄,侄儿花奴,在延英殿堂之中,跪成了一圈。

“大哥,两位兄弟!”李隆基深情地望着宋、岐、薛三王,说,“大哥生性淡泊,强将至尊之位加于阿瞒!阿瞒痛感昔日唐鼎被异姓所革,宗庙蒙尘,骨肉被摧,故不自量力,勉为其难;虽在位,实如魏武所说,因坐虎背之上,势难下尔!故望大哥、两弟能体察阿瞒之心,让阿瞒能多享天伦之乐、骨肉之情吧!……大哥!你叫我三郎吧!两位兄弟!你们叫我三哥吧!花奴儿,快!叫我三叔叔!……你们,叫呵!叫呵!……”

“三,三叔,叔叔……”到底还是年龄幼小,戒心不重的花奴先叫出声来。

“三……弟!”宋王也哽咽着,唤了一声。

“三哥!”岐王也泪光闪闪地呼叫着。

“叫呵!幺弟!”宋王见薛王久久地瞪着李隆基,不发一声,忙催促他。

“幺弟!”岐王也焦急地催促着兄弟。

只有李隆基深情而专注地望着他。

突然,薛王从花奴手里一把夺过那支玉笛来,两手扼着笛的两端,在曲着的膝上用力一击!

“唉!幺弟!”李隆基见状,忙去阻拦,可是晚了!那玉笛早在薛王膝上,断成了两截!他拿过玉笛来,朝宋王抱歉地叹息着。宋王却不介意地摇摇头。

“谁再敢对我大唐之鼎怀非分之念,”想不到,血气方刚的薛王在李隆基那一番话的感染下,竟信誓旦旦地朗声说道,“无论他是何等样人,小弟都要为三哥拚死而战之!”

听了幺弟的誓言,宋、岐二王,都肃然地面向李隆基,也要表白一番,李隆基却忙阻止了他们:“阿瞒此心,只要为同胞所知,也就足矣!——大哥!两位兄弟!请起!花奴!儿也起来吧!”他一一扶起众人后,吁出一口气来,又朝宋王说,“是阿瞒不好,使大哥宝笛受损;但据弟看来,尚可镶接,待弟令玉工镶接完好后,再送还大哥!”

“不用三弟劳神,”宋王忙恭敬地伸出双手,对李隆基说,“我自己镶接吧!”

李隆基不肯:“大哥是怕三郎接坏了宝笛么?”

“弟深通韵律,畅晓宫商,”宋王笑着说,“我怎会不放心呢?”

“那就由弟接好后,再请大哥度曲一试吧。”说到这里,李隆基向宋王成器一揖:“大哥!下月大酺,又要有好几十天的繁忙,趁着这春雨霏霏,你就领着我们弟兄,去骊山打几天猎吧!”

“好呵!明天就上骊山吧!”幺弟薛王一听这个安排,高兴得拍起手来。

“臣等领敕!”宋王成器赶紧跪伏在席上,恭敬地回答。

“大哥!”李隆基嗔怪地俯身把宋王一把扶起来,不想宋王抬头时,幞头后角扫着了李隆基的眼角,李隆基轻声叫了一声,用手揉着眼睛。宋王吓得脸色煞白,忙又伏在席上焦急地问,“陛下伤着哪里了?陛下伤着哪里了?”

“兄皇!”“兄皇!”两个弟弟也颤颤地呼唤起来。

“唉!你们这是干什么?”李隆基忙松开手,埋怨着;但当他望见大哥和两个弟弟眼中流露出的那种怯懦、焦急的神情时,却忍不住由衷的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太平公主的笑声显得清脆、响亮,“你们看我们惠范大师的头皮,都冻乌啦!……”

“呵哟哟!”惠范更做出寒颤不已的模样,缩着肥肉叠皱的颈项,哭丧着脸,抱着拳头,直呵热气,“公主饶命吧!”

“哈哈哈哈……”站在雨亭内的窦怀贞、岑羲、薛崇训、张氏、新任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李慈、工部侍郎杨琛华等,听着惠范的哀求,看着惠范的模样,哄堂大笑起来。

当他们迈进这座修造于公主府正厅后院中的八角亭时,对为什么将这座朱檐彩柱的亭子称为“雨亭”,都百思不得其解。太平公主坐在亭里的凉榻上,朝张宫人一努嘴,张宫人又朝外击掌三响,随着掌声,众人忽然听得亭上泉水叮咚。紧接着,便见八角檐前,银光飞泻,凉嗖嗖的水波,象瀑布似地射向亭栏外的砥石狭沟中,顿时驱散了亭内的暑热。

这一来,亭内的人们才恍然大悟。开始他们还感到凉爽宜人,但终因是七月的装束,多以薄绫制成,不一会,就感到寒气袭人。尤其是惠范和尚,看上去浑身肥肉,但因酒色过度,骨子里却十分虚弱。加上新剃过的光头,一身白纱僧衣,哪经得住这陡变的气候!不一会,竟牙齿互叩,发出“咯咯”的响声来!这才招来太平公主的清脆响亮的大笑……

“秃驴!披上吧!”张宫人也笑得前仰后合,但终因别有因缘,忙叫丫头去拿了件月白色男人长衫来,朝惠范丢去。

“阿弥陀佛!”惠范一边接过衣来穿上,一边合十朝张宫人致谢。

“大夫穿了张阿母的衣服,就还了俗罗!”窦怀贞打趣地瞟着张宫人,朝惠范歪歪嘴角,拖着长腔说。

“罪过呀罪过!”惠范却用眼瞟着张氏,合十说,“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太平公主用佛号唤着惠范,“吉日定了么?”

“四日!上上大吉!”惠范忙趋到太平公主的榻前,说。

“四日!”

“后天!”

“七月四日!”

随着惠范的回答,雨亭上出现一阵骚乱,窦怀贞等人的脸上闪烁着兴奋、激动的红光。他们议论着,屈指盘算着。太平公主听了这个日期,也满意地点了点头,发髻上的珠翠在她的微动之下也颤抖起来。她用那含威不露的双眸,在众人的脸上徐徐扫过,雨亭顿时雀静风偃。

“众卿听明白了吗?”

“臣等听明白了!”环立在太平公主身边的众人,齐声恭谦地回答。

“七月四日,”太平一字一顿地说,“就是上天惩治昏君的大吉之日!”

“可那昏君却还在大明宫中做逍遥梦哪!”薛崇训接着母亲的话尾,得意洋洋地说。

“哼哼!”太平听儿子这么说,冷笑地瞪着儿子,“你说错了!昏君这半年来,只怕从来也没有认真闭过一次眼睛!”

众人听她这一说,都朝她投去询问的目光。太平缓缓立起身子,象她母亲武后那样,将两手微背于后胯裙腰处,朝众人道:“大家还记得去冬刘幽求告发张暐、郑光宾一事吧?”

“臣等记得。”

“哼哼,”太平又冷笑两声,“那事从面上看去,是张、郑二人议论昏君和宋王成器,因此受惩;但由昏君的心腹刘幽求出面告发,却深深令我疑惑!据本宫观之,定是刘幽求、张暐、郑光宾三个逆贼,密议过有碍本宫之事,而胆小的郑光宾议后胆怯,欲奏告太上,被三郎那娃娃发觉,才施出此计,明惩离间骨肉之徒,暗中却保存了刘、张二贼!”

“啊?”

“会是这样?”

“公主真是明察秋毫呵……”

太平一拂阔袖,阻止了众人,又说下去:“但昏君此事虽被我看破,本宫却并不点破,只是在惩办张暐之后,我即奏请太上,将常元楷、李慈二位将军升任为左、右羽林将军,使南、北卫军,为我所掌!”

“末将等深谢公主知遇之恩!当为讨灭昏君尽心死战!”常元楷、李慈二人忙躬身拱手,异口同声地回报太平。

太平朝二人颇为得意地说:“昏君对此,心中虽然作忙,但他却不动声色地下敕全国,进行大酺,真把大唐朝变成了一座肉林、酒池!接着又是翻年后的大陈设、春狩于骊山、夏游于临潼温汤……好个李隆基,李三郎!倒真象一个隋炀帝式的昏君了。可是,本宫到底长他十多岁!他么,也还是个本宫看着长大的娃娃!他暗中瞪大眼睛向本宫弯弓搭箭,本宫呢?却用这半年将羽林将官几乎重新更换了一遍,将中书及各省长官,也更换一新!一切就绪,惠范法师的吉日也从佛祖处讨来了!这是天助本宫,灭此昏君啊!”

“公主真乃应命于上天的女主呵!”惠范听到这里,忙露出无比惊讶的神情,合十高呼,“阿弥陀佛!”

窦怀贞一听惠范如此一呼,深怕他把戏做完,赶紧一头跪下去,诚惶诚恐地说:“愿我主早定年号,以便臣等在后日宣告天下!”

“此事,卿和岑、肖二卿商议去吧!”

“那肖至忠首鼠两端,”岑羲听太平还提到肖至忠,忙谏奏说,“新朝哪有他立班之地?”

“贬到边远州县去!”薛崇训也愤愤地对母亲说。

“至忠并非首鼠两端,”太平对众人解释说,“他去查办宋璟虽不尽力,回朝后向太上奏谏皇帝巡边练武一事颇为差池,也是有功的。前者,却可见肖子能尽朋友之道;后者,亦可见肖子忠太上之托!更兼文章道德,早为天下所仰,本宫岂能一叶障目,而不见泰山?”

“臣等领诏!”窦怀贞、岑羲忙应着。

“众卿!”被窦怀贞等左一声“主上”,右一声“领诏”,呼应得有些忘情的太平公主,真的摆出女主的姿态,对众人下“诏”了:“昏君无道,人神共弃;上天神谕:七月四日,恭行天讨!”

众人听到这里,如被一阵狂风刮倒似的,通通跪地候旨。

太平继续宣布:“兹敕左、右羽林将军常元楷、李慈,右千牛卫将军薛崇训,统领南、北军,收除昏君逆党王守一、王毛仲,囚禁宋、岐、薛、邠诸逆王;兹敕中书省窦怀贞、岑羲、立节王薛崇暕,护驾本府;兹敕银青光禄大夫惠范,中书令肖至忠,护太上皇驾!”

“臣等领诏!”

就在众人应声的时候,薛崇训猛地跳起身来,焦急地对母亲说:“昏君!昏君如何处置?”

众人也屏息望着太平公主,等待着她的回答。

太平却以平静得出奇的口吻,对众人说:“天神早已遣派上官之‘魂’于七月四日晨,灭绝昏君!”

当天,深夜。

大明宫中,李隆基的寝宫内。

一座铜人擎烛的长信宫灯,灯焰如一枚尖儿向上的蜜桃,似乎凝固了一般,在灯芯上不摇也不闪。那一朵光焰使寝宫显得半明半暗。李隆基坐在宫灯之下的御案之后,正在凝神看着横陈在御案上的一束寒光闪闪之物。那,是张说暗中派人送回京师来的莹锋宝剑。

剑旁,是李守德那袭补缀过的绿绫袍。

“哗!”

李隆基猛地站起身来,从案上拿起莹锋剑,将袍服轻轻一挑!

“唰!”

袍服随剑而起。在袍服下——一个两寸见方的玉匣,映着烛光,反射出碧莹莹的光芒!

宫外,夜色沉沉。

李隆基那喷射着怒火的目光,从玉匣上慢慢移开,朝窗外沉沉夜色望去……

“当!……”

一声沉闷的景云钟声,宣告着七月二日子夜来临。

“陛下!”见皇帝沉吟不语,眼喷怒火,跪在案侧的元蓉蓉焦急地催促着,“奸贼们正分头行事,陛下应速召腹心之臣,商议除奸之法呵!……”

李隆基紧皱双眉,一言不发。

面对沉默不语的皇帝,元蓉蓉忽然省悟到什么,猛然惊恐地一头伏在地上,颤声说道:“陛下!难道你还信不过奴婢?事已危急,望陛下先收蓉蓉于死牢,再……”

“蓉儿!”李隆基被元蓉蓉的哀求惊醒过来,他忙起身,扶起蓉蓉,苦笑着说,“半年多来,予早视儿如己出,今儿不顾小鸭儿之生死,毅然告发奸逆蛇蝎之行,予深为感动,何言不信?”

“那陛下就应尽快计议才是呵!”

“看把儿急成这样了!”李隆基望着元蓉蓉额上豆大的汗珠,微笑着顺手给她拭去,然后却又回过头去,长叹一声。

“陛下!”元蓉蓉心头一热,泪水夺眶而出,“看陛下神情,是有为难阻于心臆!到底因为何事?望陛下赐谕奴婢!奴婢虽误被奸人支使,使李将军壮志未酬,饮恨九泉;但半载来多承皇后娘娘教之以义,明之以理,颇知亡羊补牢,时尚未晚!若陛下今有使唤奴婢之处,即是碎尸万段,奴婢也心甘情愿!”

“好个深明理义的女儿!”听到元蓉蓉这番慷慨陈辞,李隆基双眉舒展,击案嘉奖。然后对她说道,“太平虽然欲效韦逆,使江山社稷重蹈水火,并恃其机敏异常,又得太上同气,竟欲一鼓而易置朝阁;然予亦从去冬起,密令兵部郭元振,与羽林将军陈元礼,暗布重兵,辖统南北二衙;并敕张说与刘幽求,于东西二京暗中选考文官,为除逆后之大用。予近半年来,所盼者,便是‘瓜熟蒂落’……”

“‘瓜熟蒂落’?”

“是啊!因太平既系太上爱妹,又负两朝除奸盛名,虽恶贯满盈,但若一举翦灭,太上将责予不孝;朝野将怨予害亲灭贤!惧此人言物议,故迟迟难以举事!诚所谓‘杀人者易,……’”

“获口实者难!”元蓉蓉这下明白皇帝沉吟所为何事了。

“是呵!今虽已见其行,仍无口实!此予所以彷徨、犹豫也!”

是啊!皇帝的准备如此缜密,一鼓而灭群奸,当不在话下;但如此行事,太上及天下,何以相信太平谋反呢?可惜那玉匣虽是一谋反罪证,但又怎能证明系大平所支使呢?……

啊!有了!

元蓉蓉在绞尽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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