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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席金座活佛-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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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翻了底,接着浓黑云块在天际像千军万马扬开铁蹄踏过,一团团飞也似地疾驰聚拢,压得低低的,像沉甸甸的铁坨压在脑门顶,又像黑蟒的巨口张着,稍不小心就会吞了你似的。狂风把经幡撕得哗啦啦呻吟哭泣,发出鼓点般急促沉重的凄厉挣扎声。大经堂四周转经廊里的麻尼经轮也被狂风推搡得滴溜溜打转,一阵顺时钟方向,一阵逆时钟方向,身不由已,东摇西摆,中轴发出的吱吱声尖厉脆弱,仿佛在乞求上苍说:我快支持不住了,我要崩溃了,快饶了我吧。至于那些平房顶上载的金莲、芍药、八瓣梅等鲜花,其命运和寺院周边、巷道、僧舍左右长着的野草一样,没有一点反抗能力齐齐倒伏在地直不起腰。草原在狂风的捆绑下成了饿狼嘴边的小羊羔。    
    紧接着是雷鸣电闪。一道道闪电如火龙,不时地把墨黑的夜空划破,给大地瞬间刺目眩晕的惨光。来不及细细思想,震人心弦的炸雷,便在头顶猛烈地炸开,撼人心根,耳廓抖颤。那强悍的波光,又仿佛在你脊梁上抽打了一鞭,又好像从你脚底地下滚动。吉塘仓隔着窗棂也感到惊悸骇怕。只一刹那间,雨点便由稀疏几点转化为密密麻麻的稠雨。风急雨猛,雨珠像箭杆一般斜射过来,像圆石砸地。拇指大的雨点劈哩啪啦地往地泼洒,像鞭子一样抽打着草原。雷声又不时地四周炸开,整个草原颤动打战,要天崩地裂似的。    
    吉塘仓心根紧缩,胸口提晃。他镇住神怔怔地从小玻璃窗往外静静瞭望。灰茫茫一片,看不见雨丝,但能感觉到水泼一般的哗哗声如洪峰如松涛震天动地地压过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和参尼寺就像飘泊在汹涌大海中颠波起伏的一叶轻舟,不知什么时候就倾翻下沉。    
    但也就那么不到半个时辰的工夫,闪电飞遁向了西天,雷声也随着越走越远,只留下隐隐约约的震颤。雨点有气无力,稀稀拉拉,很快消声遁去。而东方半边天中绽开了一道裂缝,露出幽蓝的亮光,几颗星星玩迷藏似的跳出来冲着草原笑嘻嘻鸟瞰。一阵儿,裂缝扩大成半边墨蓝天际,星星也不是十几、几十来颗,而是亮晶晶一大片,稠疏有致、璀璨熠光,缀满了霄空。还有月亮,也被簇拥出来,露出半边害羞而面庞。    
    月色妩媚,星光妩媚,草原妩媚;大地恬静,山野恬静,夜天恬静,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似的,仿佛一切从来都是这样妩媚、恬静似的。    
    是啊,草原上从来都是如此。来得率直剧烈,走得也率直干脆。谁能相信上半夜有过那样一场天崩地裂的暴风雨呢?事象的变化就这样富有戏剧性,颠过来倒过去最普遍不过。    
    既然大自然的冲突化解得如此痛快迅疾,人类还有什么矛盾疙瘩不能化解呢?    
    土官头人们不是特别喜欢好枪好刀吗?何不用这三十杆钢枪去化解与道吉华贡之间的怨恨?他的心尖跳动了一下,胸前豁亮宽广多了。有这些好枪弹,不愁道吉华贡不化怨为爱,不眉开眼笑,不心花怒放的。    
    但他又皱皱眉,这钢枪如何巧妙地、体面地送到道吉华贡之手,这得有座桥啊!这桥在哪里?如何搭造这座桥?吉塘仓又陷入了苦思冥想之中。    
    真还算有缘分。吉塘仓正在苦恼无计可施之时,机会上门来了。    
    早上他诵完经,出屋在佛邸二楼平顶上散心漫步,见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僧人在佛邸门口走来走去不停地搓手张望,那神色分明是欲进又不敢进,欲走又不甘心,两难窘急之中。他招呼他进院,问有什么为难之事。    
    “我是道吉华贡的表弟,叫达尔吉,我姨姨昨夜病逝,一早派人找我,委托我寻位活佛当他阿妈的枕前导魂活佛,另外再找几位高僧去念超度经。”    
    吉塘仓心头怦的一动,但他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土官官寨旁边不是有格尔德寺院吗?怎么舍近求远地跑到参尼寺请枕前导魂活佛和超度僧人呢?”    
    达尔吉吭吭哧哧地回答:“可能、可能是,寺字小,名气不大,看不上眼吧。”    
    吉塘仓恍然明白地点点头,沉吟了一下,用调侃的口气反问:“如果我去,你表哥会不会看上眼?”    
    达尔吉嗵地跪在大院中央,整整袈裟冲吉塘仓连叩三个头,兴奋地颤声报告:“这正是我徘徊佛邸门前的原因。我姨姨临终前留下遗嘱,说她有福气,吉塘仓在阿坝,希望首席金座活佛能成为她的枕前导魂活佛。表哥是个孝子想让阿妈灵魂得到安宁,阿妈最后一件心事也能兑现,但又怕请不到你,便让我拐个弯探探您的口气。”    
    吉塘仓喜涌心梢,但脸上不显山不显水。他佯装权衡考虑,沉吟了好一会,才启齿道:“好吧,看在老人家一片虔诚信仰的份儿上,我就担任她的枕前导魂活佛。”    
    达尔吉欢天喜地地噔噔噔上楼,尾随吉塘仓恭恭敬敬进了客厅。    
    商量好诸多事项,他让达尔吉马上动身去官寨回话土官道吉华贡,说赶明天正午阳气未消退之前,他会领着高僧前来亡人枕前超度导魂。同时,他已让参尼寺全体僧众即日起集会诵度《度亡经》,祈祷老太太灵魂平安进入中阴世界,获得三善趣轮回。    
    第二天黎明时分,冒着浓浓厚重的夜幕,一行人出发了。他精选了七名年富力强能熬夜、连轴十二个时辰也能坚持诵经的饱学之士,加上二名侍僧,共十人,快马加鞭驰向西天腹心草场。这是一天的行程,但他得半天赶到,所以乘骑全选的是膘肥体壮、个头高大、身板颀长的河曲乔科马。这种马四蹄跨度大,有耐力,能大跑大颠,两步胜过其他马的三大步,但它的缺陷是人骑在背上,颠簸得难受,容易磨破屁股。有经验的人一般只贴鞍背半个屁股,半个屁股悬着,半悬半实,这样虽然免了屁股磨烂出血之苦,但人更难受,颠得浑身困乏,腰板会散架,下马时僵硬成一块木板,不知道身子骨还是不是自己的。吉塘仓平时出门骑的是走马,走马骑着平稳舒服,很少有颠簸的感觉。但今天赶路要紧,只能要速度,因此他顾不了颠簸难受。要是正午以前赶不到亡人枕前,则亡魂就有可能被阴气包围,无法出窍,也就难以走进中阴世界,这就辜负了道吉华贡的一片苦心。更重要的是第一次与道吉华贡见面,如果不能实践诺言,那不是怠慢、轻视人家吗?也不是显出自己没有诚信吗?没有诚信可言,你如何化怨解仇,化敌为友?没有诚实与信赖做基石,谈何友谊大厦的构建?他一直把信用看得很重,看作自己人格、价值的体现。    
    当他和一行人骑热气蒸腾、大汗淋漓地赶到官寨时,接行的人们全都感动地匍匐在地,道吉华贡眼噙热泪趴在吉塘仓马前连叩了三个等身头后才站起搀扶活佛下马。站在楼顶平台上的官寨卫队的汉子们,也欢呼着冲天鸣枪三声,表示最诚挚的敬礼,最热烈的欢迎。    
    按照仪轨进行完亡人的枕前导魂诸项事务,吉塘仓累得几乎瘫了。急想着找个地方躺一会儿。但看到道吉华贡脸色为难尴尬,他知道他有事求他。什么事呢?隔着窗子他看见院子里人影幢幢,黑压压一片,其中老人居多,妇女居多。老人们的银发在颤动,拐棍在哆嗦,小孩被大人牵手排队成长蛇盘曲。都手中捧着哈达,垂身躬腰等着他摩顶赐福。他舔舔干涩的嘴角,喝了几口热奶茶,什么也没有说,走下楼梯坐在已经布置好的高台法垫上摩顶,赐吉祥结……    
    夜里,他和道吉华贡又谈了很久,越谈越投机,越谈越相见恨晚,就如久别重逢的朋友无话不谈。    
    ……    
    “一七”之后,道吉华贡领着家族主要成员,还有麦仓土官下属各部落大小头人,前来参尼寺,一是为阿妈供经供饭超度,二是回访致谢。    
    除了仪仗队法乐欢迎,全寺僧众夹道等候,各种佳肴盛情款待,吉塘仓还当着各部落头人的面,把钢枪、子弹抬上厅当场摊开。宣布说他把张群主席赠送的三十杆“七九”新钢枪、三千发黄晶晶子弹转赠道吉华贡土官,表示吉塘仓、参尼寺全体僧众的敬意和诚心,也祝福阿坝草原僧俗团结和睦,寺院和土官携手兴旺。    
    道吉华贡可能想都未想到会有这样的喜事,想不到天上还会落下这样一大块冰糖疙瘩来。当吉塘仓宣布完毕,笑咪咪向他致意时,他却腾地从卡垫上跳了起来,傻愕愕地扫视满座,有点儿不相信地木然问:“给我的?真的送我的?”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枝,又抓了一把子弹,拉开枪栓,推上子弹,一推一拉,亮铮铮的子弹噌地跳出,落在了地毯上。他清醒了!喜形于色,仰天哈哈大笑,又突然收住笑声,冲着大小头人瓮声瓮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从今以后,参尼寺和恪尔冬寺一样,是我麦仓土官麾下教民们必须供养的寺院。上至我土官,下至叫花子,都要听从吉塘仓活佛的教诲,都要想方设法为参尼寺施饭供奉。寺院两座佛殿的土木石头建筑工程,我麦仓土官无偿保了,算作我阿妈超度亡魂的供养。你们以后也得隔个一两年给寺院大法会供一次布施。”说罢,他才伏地向吉塘仓叩了三个等身头。    
    全场欢呼雀跃,相互兴奋地点头相告,诵念六字真经。


第五部分第十五章 没有不散的筵席(5)

    吉塘仓走下席位,亲手扶起矮胖粗壮的道吉华贡,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攥住道吉华贡的手,高高举起,向众人示意。    
    客人们离开参尼寺返回时,吉塘仓给道吉华贡馈赠了一匹蜀锦、一匹马裤呢衣料,还有嘉茂察瓦绒头人供养的“姜高”木制的鞍子一副,银钗子一条,银镫一对。其他大小头人和道吉华贡家庭成员,也都有一件长衫的蜀锦衣料、马裤呢衣料,还有一些从成都买回来的手镯、家用器具等礼品。    
    吉塘仓只兴奋了几天,好心绪又被一件意外之事冲淡了,还惹起了一串串烦恼怨气。从麦仓土官家返回进入参尼寺边时,他就发现东北面山塆根,扎有了几顶黑牛毛帐篷。过去那片是空旷之地。他以为是哪块草地上的牧民远道前来拜谒他首席金座活佛的,或是参尼寺教区内教民来拜佛朝香的,或者是有病人,前来治病疗养,他没有在意。寺院边上出现几顶黑帐篷、白帐篷,那是最平常的事,佛僧都司空见惯,就像大海海面,有时廖廓无边,有时候却船帆如织、舟楫不时划过一样。    
    但过了十来天,他见那几顶黑帐篷依然孤零零地停留在那儿,帐前也只有几头牦牛栓在档绳上,进进出出有老人、小孩,也有年轻的牧羊汉和中年妇女。他们没有拜谒他,也未听说给寺院供经供饭的,更不像求医看病的。他们出没于僧宅,佛殿侧旁的厨房,往寺院边的灰堆上背灰倒垃圾,给厨房劈茶捆鞭麻梢枝。他们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快一个月了依然滞留在寺畔?好奇心使他派了个侍僧,把这几家的长老叫到了佛邸客厅里。    
    长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满头白发。给他叩头之间就已经泪流满脸、嗓音梗塞:“至尊活佛,我心中的太阳,我鄙践牧人惭愧啊,我穷得连条哈达都无法给您供奉,我羞于前来见您的尊容。”说罢泣不成声。    
    吉塘仓心头一惊,脱口问道:“听您口音,您老是乔科人?”乔科是首曲黄河湾内的湿草地的称呼,有曼玛、采尔玛、齐哈玛三大部落。沼泽湿地主要集中在曼尔玛的夏季草场,是黄河水涨时倒灌进草原河汊平滩后形成的。因为有湿地,人们称呼他们为乔科三部落。乔科三大部落都是吉祥右旋寺的教区,属甘肃管辖。他熟悉那边的口音,乔科人常上他的佛邸叩头摩顶。他们有难,应该投奔吉祥右旋寺才对啊,怎么跑到川西北的参尼寺来了?一团疑云浮过他胸口。他盯住老者,期待着他往下说。    
    老者听吉塘仓和蔼地一问,泪珠子又溅开了。他痛哭流涕地哀叹道:“全是那只铁鸟害的,害得我们负债累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像一个没娘的孤儿,没根基的草籽,漂泊天涯,受尽磨难。”    
    吉塘仓听了蒙头转向,稀里糊涂,不知所云。什么铁鸟?世上还有铁鸟这种怪物?他可闻所未闻。他瞪大眼睛说:“什么铁鸟?哪来的铁鸟?什么样子?”    
    老者嗅出吉塘仓未听明白铁鸟是什么东西,忙揩揩泪珠镇定了嗓音:“就是经常在天上飞来飞去嗡嗡响,屁股后面拖着一道白云,如果从空中屙下蛋来,那蛋能把地捅个大窟窿,把几十几百个人炸得不见四肢不见脑壳的那种铁鸟。”    
    吉塘仓才听明白,原来老者说的铁鸟实际指飞机,是轰炸机或者战头机。他苦笑了一下,又不明白地追问:“是哪个铁鸟屙蛋炸了乔科部落?”这种可能性不是说不存在,抗日战争期间,那可恶如豺狼的日本鬼子说不一定会派飞机轰炸草原腹心。手心手背连着肉,中华民族一家人,日本人为了破坏团结,可能派飞机远程轰炸首曲黄河以瓦解中华民族的斗志。    
    老者头摇得像乞汉手中的牛户胛骨:“不是屙蛋炸我们,而是它自己一头栽进了沼泽滩。”哦,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他估摸是自己方面的飞机出了事,他知道除了日本飞机省城兰州附近还有自己人的军用飞机场。那是中国和苏联援华抗战的飞行员联合训练的基地,从那儿起飞的飞机常常掠过吉祥右旋寺上空飞向远方,看样子,这架飞机是训练中栽进沼泽滩的。“人呢?飞行员是死是活?”他最关心的是飞行员的生命安全,人是世间万物中最为至尊最为珍贵的东西,佛门以人为本,以人为尊,只要人平安无事就是不幸中之大幸。    
    老者摇摇头:“没有见到人。起先把我们吓了一大跳,从未见到过这样巨大的飞鸟。乔科草原也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我们胆战心惊地跑去观看,铁鸟的半个头钻进了泥淖里,从碎了的玻璃罩里能看得见里面的一切,漂着积水的前后小屋中不见人的一点影子。”    
    吉塘仓的心踏实了大半。“飞机失控,掉进沼泽中,没有伤着帐篷、人畜,哪来你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灾难?”他不解地追问。    
    老者眼眶里又涌满了泪珠:“谁能想到这铁鸟的影子这样黑啊!”我们看着稀罕好奇,又是掉进烂泥淖沼泽滩的,没人主。全部落男人们合计着,用牦牛把铁鸟从沼泽里拽拉到了干滩上。它整整拽断了我们十条上等好牛皮绳啊,累得牛喘粗气人趴地。拽到干滩上后,大伙一哄而上,拣里面好玩的东西拿回帐去。有用刀子撬开割下的,有用石头砸断成片片的。活佛,你知道我们乔科草原缺的是铁器,而铁鸟上的东西比铁还轻薄、坚硬、光滑、漂亮,做脸盆、盘子、勺子、铲子,啥都行。所以都争着抢着砸、割、拽,恨不能全部占为己有。”    
    吉塘仓暗暗叫苦,这么珍贵有用的军用飞机,落在了这样一帮没有文化、没有眼光的愚昧之众手中,它可遭了大殃,变成了一文不值的破碎家什了。真可惜,真痛心啊!他想起了吉祥右旋寺辖区一个商业小镇上曾经发生的故事。    
    小镇上有户富商,专门从事藏区珍贵药材的倒买倒卖。有一年,三个毛贼乘主人一家去寺院观赏法舞的空隙,大白天钻进去偷盗,没有找到银元、金条等值钱的东西,只瞅见一坛子红糖和一条塞在房梁椽间的布袋。他们想高高架在梁柱间的那布袋,里面搁的肯定是好东西,便小心翼翼地取下打开,一看却是一袋子桔红色的碎草。他们不甘心,手搁进袋中摸来摸去摸了个透,可除了草还是草,什么也没有。三人大失所望,贼头恶狠狠倒提起布袋,把碎草全倒在地上,愤愤踩了两脚又不解恨地唾了几口:“这些有钱人真啬皮,一把乱草都舍不得丢,装在布袋还架在梁上,哼,我叫你啬皮。”他抖空布袋,招呼两帮手把那坛红糖全装进布袋扬长而去。富商回屋发现家被盗,号啕大哭,接着又破涕大笑。他是看见地上抛着的那堆碎草才转悲为喜的。他兴奋地捧起一把红草,用脸摩挲着,噙泪喃喃:“佛法僧三宝在上,苍天保佑我了,我没有破财,我有活路了。我发誓愿,为未来佛强巴供养一千盏酥油长明灯。”原来,盗贼倒在地的那袋桔红色碎草,不是什么草,而是稀奇难得的克什米尔藏红花。克什米尔藏红花是藏医药材、内地中医药材中珍贵无比、药效奇特的野生药用植物。在通经活血、健胃补肾等等方面都有神奇的药效,尤其治疗妇科破血补血养身更是难得的珍贵药材。真正藏红花的产地在今印度和巴基斯坦争夺的克什米尔地区。那儿的雪深谷,海拔垂直落差两三千米,雨水充沛,阳光闷热,水流湍急,独特的地理和气候孕育了独特的藏红花。由于藏红花是由西藏传进内地的,所以汉语称其为藏红花,而藏语称其为戈尔肯。    
    乔科人干的正是那三个盗贼所干的蠢事。    
    吉塘仓还是不明白,干了蠢事就干了,过了也就过了,马已经扬蹄,灰尘也撒向了四方,那飞机上的东西又不吃人啃牲畜,怎么会弄得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呢?难道俄国飞机的所有器件都附有符咒、神力,会喷洒魔力邪气,让乔科人畜病倒死亡?他疑惑万分地凝注老者问:“那些铁器、玻璃上有杀气?你们就没有在帐门口煨堆火,给那些不该拿来的东西驱驱邪气晦气杀气?”    
    老者苦笑摇头:“不是瘟疫病灾,也不是天降暴风雪,是吉祥右旋寺佛兄泽旺司令。”    
    吉塘仓以为听错了,没有表态,仍然用疑惑的目光死死盯住老者。    
    “我要是冤枉泽旺司令,就让霹雳劈死我,让我吐血而死,全家族得麻疯病。”长老还要赌咒发誓,他用手势拦住了。现在他听清楚了,老者说的就是佛兄泽旺。罪魁祸首就是泽旺。但他还是弄不明白,飞机坠落和泽旺有什么关系?他们泽旺家族不会有飞机啊!他怎么跑到乔科兴师问罪。他鼓励老者详细讲述事情的原委。    
    “泽旺司令骑着大马,背着盒子枪,带着三四十位藏军卫士来了,他们还有几门小钢炮。在距离飞机坠落十五六天光景后,他们一行就到了乔科草原。头人把我们各户的男人召集到一块,请泽旺司令训话。我们都知道泽旺司令是寺主坚贝央大师的哥哥,当的是国家政府封的保安司令,权大气大,是苍天之下的青龙。


第五部分第十五章 没有不散的筵席(6)

    “会场上他威风凛凛、气势汹汹,身后站着的全是一溜青长袍、白衬衣、头扣圆礼帽的年轻藏家汉,肩上一右一左交叉横挎长枪、短枪,几门钢炮架在最前面。他没有说话,先让炮手冲着对面的石崖放了几炮。那炮声像炸雷,能震得耳朵里嗡嗡发响。石崖上溅开的碎石,飞起来十几庹高,像冰雹一样撒向四方,奶桶粗的松树被劈成两半,露出白花花的茬根。大家一时吓呆了,人活几辈从未见过这样威猛厉害的枪弹啊。接着又是一种叉子枪式的短、粗厚重的长枪,一梭子射进去,只听见炒青稞爆响般的“哒哒哒”声,鲜花、绿草像被大砍刀劈了似的,齐刷刷割倒了一大片,比剪子还锋利,据说这枪名叫机枪。”    
    吉塘仓纳闷了,泽旺这是玩啥鬼名堂,乔科是吉祥右旋寺的教区教民,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吓唬他们干啥?“以后呢?”他沉静地问道。    
    “放完枪炮,他才拿出一张纸,脸色冰冷如霜地宣布说:这是省政府的公示,我念给大伙听听。乔科部落民众,在我抗日战争进入关键时期,不思为国献力捐款,却姿意抢掠坠落军用飞机,给国家造成巨大损失,其行为已触犯了抗战紧急法令,理应受到严厉裁制,但念其偏远愚昧之乡,胸界闭塞,特免去法律责任,按战争物资法罚款条例着其加倍赔偿,以马、牛、羊顶抵,具体责成泽旺司令全权处理。”    
    “会场上顿时出现了骚动,大小头人和汉子们都显得愤愤不平。”吉塘仓也认为;飞机是自己坠进沼泽地的,不是乔科人打落的。它又没有人主,要不然也不会落在沼泽滩。落在沼泽滩里它不就是一堆废铁吗?如果它的机器本身没有毛病,它会在天上呆不住掉进沼泽滩吗?责任在飞机自身,怎么推到了乔科老百姓的头上?当然,乔科人懵懵懂懂,贪图小便宜,把飞机砸成了片片,切割成块块,犯下了不可掩盖的过失,但也不能用紧急战争法来制裁惩罚呀。头人们不知道什么叫紧急战争法,但从宣读的文件中一定能嗅出那是一盘力大无比的石磨,什么东西进了它的磨眼,都会弄得粉身碎骨,化成细末。所以,都竖起头发根,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毕竟是飞机掉在了乔科人的湿地上,他们并未沾过省政府的什么甜头,为什么要挨整受罚?    
    “看到群情愤愤不平,泽旺向卫士们使了个眼色。那些荷枪实弹,如狼似虎的卫士们迅速散开,把会场包围了起来,枪口对准了每张愤怒的面孔,这一下弄得我们紧张、恐惧、不安,但又火上浇油,心火炽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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