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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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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悲戚地)橡胶制品。永远不会破的品种,专供贵族人士使用。男用胸衣。保治惊厥,无效退款。沃尔德曼教授神奇胸部扩大器使用者主动寄来的感谢信。据格斯·鲁布林太太来信说:我的胸围在三周内扩大了四英寸,并附照片。
  布卢姆
  你指的是《摄影点滴》吗?
  宁芙
  是啊。你带走了我,将我镶在装饰着金属箔的栎木镜框里,把我挂在你们夫妻的床上端。一个夏日傍晚,当没人看到时,你还吻了我身上的四个部位,并怀着爱慕心情用铅笔把我的眼睛、乳房和阴部都涂黑了。
  布卢姆
  (谦卑地吻她的长发)美丽的不朽的人儿啊,你有着何等古典的曲线。你是美的化身。我曾经仰慕你,赞颂你,几乎向你祷告。
  宁芙
  在漫漫黑夜,我听见了你的赞美…
  布卢姆
  (急促地)是啊,是啊。你指的是我……睡眠把每个人的最坏的一面暴露出来,也许孩子们是例外。我晓得我曾从床上滚了下去,或者毋宁说是被推下去了。据说浸过铁屑的葡萄酒能够治疗打鼾。另外,还有那个英国人的发明。尽管地址写错了,几天前我还是收到了关于医治打鼾的那份小册子。它说,能使人打一种不出声、不妨碍任何人的鼾。(叹息)一向都是这样的:脆弱啊,你的名字就是婚姻。
  宁芙
  (用手指堵住耳朵)还有话。我的字典里可没有那些话。
  布卢姆
  你听得懂那些话吗?
  紫杉们
  嘘!
  宁芙
  (用手捂住脸)在那间屋子里,我什么没见到呀?我不得不瞧些什么呀!
  布卢姆
  (抱歉地)我晓得。贴身穿的脏衬衣,还特意给翻了过来。床架上的环儿也松了,是老早以前由海上从直布罗陀运来的。
  宁芙
  (垂下头去)比那还糟糕,比那还糟糕!
  布卢姆
  (仔细审慎地想)是那个陈旧的尿盆吧?那不怪她的体重。她刚好是一百六十七磅。断奶后,增加了九镑。尿盆上有个碴儿,胶也脱落了。呃?那只有一个把儿的、布满回纹的蹩脚用具。
  (传来瀑布晶莹地倾泻而下的声音。)
  瀑布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紫杉们
  (枝条交叉)听啊。小点儿声。姐姐说得对。我们是在噗啦呋咔瀑布旁边生长的。在令人倦怠的夏日,我们供大家遮荫。
  约翰·怀思·诺兰
  (身穿国民林务员制服,出现在后方。摘下那顶插了饰毛的帽子。)在令人倦怠的日子,遮荫吧,爱尔兰的树木!
  紫杉们
  (低语)是谁随同高中生的郊游到噗啦呋咔来啦?是谁丢下寻觅坚果的同学们,到我们树底下找荫凉儿来啦?
  布卢姆
  (鸡胸,瓶状肩膀,身穿不三不四的黑灰条纹相间、尺寸太小的童装,脚蹬白网球鞋,滚边的翻筒长袜,头上是一顶带着徽章的红色学生帽。)我当时才十几岁,是个正在发育的男孩儿。看什么都有趣儿。颠簸的车啦,妇人衣帽间和厕所混淆在一起的气味啦,密密匝匝地拥塞在古老的皇家剧场楼梯上的人群啦。因为他们喜欢你拥我挤,这是群体的本能,而且散发出淫荡气味的黑洞洞的剧场更使邪恶猖獗起来。我甚至喜欢看袜子的价目表。还有那股暑气。那个夏季,太阳上出现了黑点。学期结束。还有浸了葡萄酒的醉饼。多么宁静幸福的日子啊。
  (宁静幸福的日子:高中男生穿着蓝白相间的足球运动衫和短裤。唐纳德·特恩布尔、亚伯拉罕·查特顿、欧文·戈德堡、杰克·梅雷迪思和珀西·阿普约翰站在林间空地上,朝着少年利奥波德·布卢姆喊叫。)
  宁静幸福的日子
  青花鱼!咱们再一道玩玩吧。好得很!(他们喝彩。)
  布卢姆
  (一个笨拙的小伙子,戴着暖和的手套,裹着妈妈的围巾,朝他丢来的松软的雪球像星星般地沾在身上。他挣扎着要站起来。)再一道!我觉得又回到十六岁啦!真有趣儿!咱们把蒙塔古街上所有的钟都敲响吧。(他有气无力地欢呼。)好得很,高中时代!
  回声
  傻瓜!
  紫杉们
  (飒飒作响)咱们的姐姐说得对。小声些。(整座树林子里,遍处都是喊喊喳喳的接吻声。树精从树干与枝叶间露出脸来窥伺,猛地绽开一朵朵的花。)是谁玷污了咱们这寂静的树荫儿?
  宁芙
  (羞答答地,从扎煞开的指缝间)那儿吗?在光天化日之下?
  紫杉们
  (朝下弯曲)是啊,姐姐。而且是在咱们这纯洁的草地上。
  瀑布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噗咔呋咔,噗咔呋咔。
  宁芙
  (扎煞着手指)哦,不要脸!
  布卢姆
  我曾经是个早熟的孩子。青春时期,法乌娜。我向森林之神献了祭。春季开的花儿。那是交尾的季节。毛细管引力是自然现象。我用可怜的爸爸那架小望远镜,从没拉严的窗帘缝儿偷看了亚麻色头发的洛蒂·克拉克在化晚妆。那个轻浮丫头吃起草来可野啦。在里亚托桥,她滚下山去,用她那旺盛的血气来勾引我。她爬上了弯弯曲曲的树,而我呢。连个圣徒也抑制不住自己。恶魔附在我身上啦。而且,谁也不曾看见呀。
  (一头打着趔趄的无角白色小牛崽从叶丛间伸出头来。它蠕动着嘴,鼻孔湿漉漉的。)
  刚生下的小牛崽
  (大滴大滴的泪珠子从鼓起的眼睛里滚滚而下,吸溜着鼻涕。)我。我瞧。
  布卢姆
  仅仅是为了满足一阵欲望,我……(凄楚地)我追求姑娘,却没有一个理睬我。太丑啦。她们不肯跟我玩……
  (在高高的霍斯山顶儿上,一只大奶、短尾母山羊缓步走在杜鹃花丛中,醋栗一路坠落着。)
  母山羊
  (鸣叫)咩、咩、咩、咩!呐喃呐呢!
  布卢姆
  (无帽,涨红着脸,浑身沾满蓟冠毛和荆豆刺)正式订了婚。境遇迁,情况变。(目不转睛地俯视水面)每秒三十二英尺,倒栽葱跌下去。印刷品的恶梦。发晕的以利亚。从断崖上坠落。政府印刷公司职员的悲惨下场。
  (裹成木乃伊状的布卢姆木偶,穿过夏日静穆的银色空气,从狮子岬角的崖上旋转着滚进等待着他的紫水。)
  木偶木乃伊
  布鲁布鲁布鲁布鲁布罗施布!
  (远远地在海湾的水面上,爱琳王号从贝利灯塔与基什灯塔之间穿行。烟囱吐出羽毛状煤烟,扩散开来,朝岸边飘浮。)
  市政委员南尼蒂
  (独自站在甲板上。身着黑色羊驼呢衣服,面作黄褐色,手插进背心敞口,口若悬河地演说着。)当我的祖国在世界各国之间占有了一席之地,直到那时,只有到了那时,方为我写下墓志铭,我的话……
  布卢姆
  完了。噗噜呋!
  宁芙
  (高傲地)我们这些神明,正如你今天所瞧见的那样,身上没有那个部位,也没长着毛。我们像石头一样冰凉而纯洁。我们吃电光。(她把身子淫荡地弯成弓形,咬着食指。)你对我说话来着吧。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你怎么竟能这样……?
  布卢姆
  (沮丧地用脚踢着石南丛)哎,我真是地地道道的一头猪猡。我甚至还灌了肠。从苦树采下的苦味液三分之一品脱,兑上一汤匙岩盐。插进肛门。用的是妇女之友牌汉密尔顿·朗的灌肠器。
  宁芙
  当着我的面。粉扑。(飞红了脸,屈膝)还不只这一桩呢!
  布卢姆
  (垂头丧气)对。我犯了罪!我已经向不再这么叫的后背那个部位——一座活生生的祭坛致了敬。(突然以热切的口吻)为什么那双馥郁秀丽、珠光宝气的手,支配……的手?
  (一个个身影缓缓地勾勒出森林图案,像蛇一般缠到树干上,柔声呼唤着。)
  吉蒂的声音
  (在矮树丛里)拿出个靠垫给咱瞧瞧。
  弗洛莉的声音
  喏。
  (一只松鸡笨拙地从乱丛棵子中扑扇而过。)
  林奇的声音
  (在矮树丛里)哎唷!热得快开锅啦!
  佐伊的声音
  (在矮树丛里)从热地儿来的嘛。
  维拉格的声音
  (百鸟首领,披戴着饰以蓝竖纹羽毛的全副甲胄,手执标枪,踩着山毛榉果和橡子,大踏步穿过僻僻啪啪响的藤丛。)好热啊!好热!可得提防着坐牛!
  布卢姆
  我受不了啦。她那热呼呼的身子留下的热烘烘的烙印。就连在女人坐过的地方坐坐都受不了,尤其在那叉开大腿仿佛要最后开恩的地方,甚至还留下把圆盘般的白棉缎衬裙高高撩起来的痕迹。充满了女人气息。我已经满得饱和啦。
  瀑布
  啡啦噗啦,噗啦呋咔,
  噗啦呋咔,噗啦呋咔。
  紫杉们
  嘘!姐姐,说呀!
  宁芙
  (双目失明,身穿修女的白袍,包着两边张出翼状大折裥的头巾,望着远处,安详地)特兰奎拉女修道院。阿加塔修女。迦密山。诺克和卢尔德的显圣。没有了欲望。(她垂下头去叹气。)只剩下苍穹的灵气了。梦幻一般浓郁的海鸥,在沉滞的水上飞翔。
  (布卢姆欠起身来。他的后裤兜儿上的钮扣崩掉了。)
  钮扣
  嘣!
  (库姆的两个婊子身披围巾,淋着雨,边跳着舞过去,边用呆板的音调嚷着。)
  哦,利奥波德丢了衬裤的饰针。
  他不知道怎么办,
  才能不让它脱落,
  才能不让它脱落。
  布卢姆
  (冷漠地)你们把符咒给破了。这可是最后一根稻草啊。倘若只有天上的灵气,该把你们这些圣职申请者和见习修女往哪儿摆呢?羞涩而心甘情愿,就像一头撒尿的驴。
  紫杉们
  (银纸叶子坠落,骨瘦如柴的胳膊老迈而摇来摆去。)虚幻无常!
  宁芙
  这简直是亵渎神明!竟敢试图破坏我的贞操!(她的衣服上出现一大片湿渡渡的污痕。)玷污我的清白!你不配摸一位纯洁女子的衣服。(她重新把衣服拢紧。)且慢。魔鬼,不许你再唱情歌。啊们。啊们。啊们。啊们。(她拔出短剑,披着从九名中选拔出来的骑士的锁子甲,朝布卢姆的腰部扎去。)你这个孽障!
  布卢姆
  (大吃一惊,攥住她的手。)嗬!受保佑的!有九条命的猫!太太,要讲讲公道,用刀子割可使不得。是狐狸和酸葡萄吧,呃?你已经有了铁蒺藜,还缺什么?难道十字架还不够粗吗?(一把抓住她的头巾)你究竟想要可敬的男修道院院长呢,还是瘸腿园丁布罗菲;要么就是没有出水口的送水人雕像,或是好母亲阿方萨斯,呃,列那?
  宁芙
  (大叫一声,丢下头巾,逃出他的手掌。她那用石膏塑成的壳子出现裂纹,从裂缝里冒出一股臭气。)警……!
  布卢姆
  (从她背后喊)倒好像你自己井没有加倍地享乐似的。连动也不动一下就浑身糊满各种各样的黏液了。我试了一下。你的长处就是我们的弱点。你给我多少配种费呀?马上付多少现款?我读过关于你们在里维埃拉雇舞男的事。(正在逃跑的宁芙哭了一声。)呃?我像黑奴般地干了十六年的苦役。难道明天陪审员会给我五先令的赡养费吗,呃,去愚弄旁人吧,我可不上这个当。(嗅着。)动情。葱头。酸臭的气味。硫磺。脂肪。
  (贝拉·科恩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贝拉
  下次你就认得我啦。
  布卢姆
  (安详地打量着她)容颜衰退。老婊子装扮成少妇的样子。牙齿长,头发密。晚上临睡吃生葱头,可以滋润容颜。通过锻炼,能消除双下巴颏。你那两眼就像你那只剥制狐狸的玻璃眼睛那么呆滞。它门跟你的胸腰臀尺寸也相当。就是这样。我可不是一架三翼螺旋桨。
  贝拉
  (轻蔑地)其实你已经不行啦。(她那母猪的阴部吼叫着。)吹牛皮!
  布卢姆
  (轻蔑地)先把你那没有指甲的中指擦干净吧。你那情人的冰凉精液正在从你的鸡冠上嘀嗒着哪。抓把干草自己擦擦吧。
  贝拉
  我晓得你是个拉广告的!阳萎!
  布卢姆
  我瞧见你的情人啦:窑子老板!贩卖梅毒和后淋症的!
  贝拉
  (转向钢琴)你们之间是谁弹《扫罗》中的送葬曲来着?
  佐伊
  是我。当心你的鸡眼儿吧。(她一个箭步蹿到钢琴跟前,交抱着胳膊使劲碰琴键。)平板、机械、单调、生硬的旋律。(她回过头来瞟一眼。)呃?谁在向我的情人儿献殷勤?(她一个箭步蹿回到桌边。)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我自己的。(吉蒂仓皇失措,用银纸遮住牙齿。布卢姆走近佐伊。)
  布卢姆
  (用柔和的声调)把那个土豆还给我好吗?
  佐伊
  没收啦。好东西,非常好的东西。
  布卢姆
  (深情地)那玩艺儿什么价值也没有,但毕竟是我可怜的妈妈的遗物。
  佐伊
  给人东西又索讨,
  天主问哪儿去了,
  你就推说不知道,
  天主送你下地狱。
  布卢姆
  这是有纪念意义的。我想拥有它。
  斯蒂芬
  拥有还是没有,这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佐伊
  喏。(她撩起衬裙褶子,露出裸着的大腿,然后往下卷了卷长袜口,掏出土豆。)藏的人自然知道上哪儿去找。
  贝拉
  (皱眉)喂,这儿可不是有音乐伴奏、透过小孔看的那种下流表演。可别把那架钢琴砸烂啦。帐由谁付呀?
  (她走到自动钢琴旁边。斯蒂芬掏兜,捏着一张纸币的角儿,提拎出来递给她。)
  斯蒂芬
  (故作夸张的彬彬有礼)这个丝制钱包我是用酒吧间的猪耳朵做的大太,请原谅。要是您允许的话。(他含含糊糊地指林奇和布卢姆。)金赤和林奇,我们同赌共济。在我们“开庭”的这家窑子里。
  林奇
  (从炉边招呼)迪达勒斯!替我祝福她吧。
  斯蒂芬
  (递给贝洛一枚硬币)喏,还是金的哩。她已经被祝福过啦。
  贝拉
  (瞧瞧钱,然后看看佐伊、弗洛莉和吉蒂。)你们要三个姑娘吗?这里是十先令。
  斯蒂芬
  (欣喜地)十万个对不起。(他又掏兜,并摸出两枚克朗递给她。)请原谅,少给了,我的眼神儿有点毛病。
  (贝拉走到桌边去数钱,斯蒂芬用单音节词喃喃自语。佐伊朝桌子弯下身去。吉蒂偎倚着佐伊的脖颈。林奇站起来,把便帽扶正,紧紧搂住吉蒂的腰肢,把头凑到众人当中。)
  弗洛莉
  (使劲挣扎着站起来)噢!我的脚发麻。(她一瘸一拐地来到桌边。布卢姆挨了过去。)
  贝拉、佐伊、吉蒂、林奇、布卢姆
  (叽哩叭啦,拌嘴)那位先生……十先令……付了三份……稍等一等……这位先生的帐另外算……谁在碰它?……噢!……掐我,可饶不了你……你是过夜呢,还是只泡一会儿?……谁干的?……你撒谎,对不起……这位先生已经像个上等人那样结清了帐……喝酒……早就过十一点啦。
  斯蒂芬
  (在自动钢琴旁边,做表示厌恶的手势)不要酒啦!什么,十一点?一个谜语!
  佐伊
  (撩起裙裾,将那枚半克朗金市夹在长袜口里)这是躺在床上好不容易才挣到的哪。
  林奇
  (把吉蒂从桌旁抱起)来呀!
  吉蒂
  等一等。(她一把抓住两枚克朗。)
  弗洛莉
  还有我哪?
  林奇
  呼啦!
  (他举起她,把她抱到沙发跟前,咕咯一声撂下去。)
  狐狸叫,公鸡飞,
  天堂钟声响,
  整整十一点。
  她可怜的灵魂,
  该离开天堂啦。
  布卢姆
  (不动声色地把一枚半英镑金币放在贝洛与弗洛莉之间的桌子上。)就这样,请允许我。(他拿起那张一英镑纸币。)十乘三。咱们两不欠。
  贝拉
  (钦佩地)你可真狡猾,翘尾巴的老家伙。我都想吻吻你啦。
  佐伊
  (指着)他吗?深得像口吊桶井。
  (林奇弯下身去吻着仰面躺在沙发上的吉蒂。布卢姆拿着那张一英镑钞票,走到斯蒂芬跟前。)
  布卢姆
  这是你的。
  斯蒂芬
  这是怎么回事?心神恍惚的男子或心神恍惚的乞丐。(他又掏兜,摸出一把硬币。掉了一样东西。)掉啦。
  布卢姆
  (蹲下去,捡起一盒火柴,递给斯蒂芬。)这个。
  斯蒂芬
  晓星。谢谢。
  布卢姆
  (温和地)你不如把那笔现款交给我来保管。凭什么多付呢?
  斯蒂芬
  (把硬币统统交给他。)先公正再慷慨。
  布卢姆
  我要这么做,可这是个明智的办法吗?(他数着。)一,七,十一,再加上五。六。十一。你可能已经丢失的,我就不负责任了。
  斯蒂芬
  为什么说是敲了十一点呢?从语尾倒数第二音节上有重音。莱辛说:“动作中的某一顷刻。”口渴的狐狸。(他大笑。)埋葬它的奶奶。'}兴许她还是死在他手里的呢。
  布卢姆
  统共是一英镑六先令十一便士。就算是一英镑七先令吧。
  斯蒂芬
  管它呢,没关系。
  布卢姆
  那倒也是,不过……
  斯蒂芬
  (来到桌旁)给我根香烟。(从沙发那儿往桌上丢了一支香烟。)于是,乔治娜。约翰逊死去了,并且结过婚。(一支香烟出现在桌上。斯蒂芬瞅着它。)奇怪。客厅里的魔术。结过婚。哼。(他划着一根火柴,沉浸在神秘的忧郁中,试图点燃香烟。)
  林奇
  (注视着他)要是把火柴挨近一点,就更容易点着了。
  斯蒂芬
  (把火柴凑到眼前)山猫般锐利的目光。得配副眼镜。昨天把眼镜打碎了。十六年前。距离。一眼望去,都是平面。(他把火柴移开。熄灭了。)脑子在思索。是近还是远。无可避免的视觉认知形态。(他故作玄虚地皱皱眉头。)哼。斯芬克斯。双背禽兽在半夜里结了婚。
  佐伊
  娶她的是一个行商,把她带走啦。
  弗洛莉
  (点点头)伦敦的兰姆先生。
  斯蒂芬
  伦敦的羔羊,带走世人罪孽的。
  林奇
  (在沙发上搂抱着吉蒂,用深沉的嗓音吟诵。)赐我等平安。
  (香烟从斯蒂芬的手指问滑落下去。布卢姆拾起,投到炉格子后面。)
  布卢姆
  别抽烟啦。你得吃。我碰上的那条狗真可恶。(对佐伊)你们这儿什么都没有吗?
  佐伊
  他饿了吗?
  斯蒂芬
  (笑吟吟地朝她伸出一只手,用《众神的黄昏)中“血誓的曲调诵着。)
  腹中难耐的饥饿,
  刨根问底的老婆,
  我们全都休想活。
  佐伊
  (悲剧味十足)哈姆莱特,我是你父亲的手锥!(她抓住他的手。)蓝眼睛的美男子,我要替你看着手相。(她指着他的前额。)缺智慧,没皱纹。(她数着。)二,三,战神丘表明有勇气。(斯蒂芬摇摇头。)不骗你。
  林奇
  这是片状闪电的勇气。小伙子不会惊恐颤栗。(对佐伊)是谁教会你看手相的?
  佐伊
  (转过身来)问问我压根儿就没有的睾丸吧。(对斯蒂芬)从你脸上就看得出来。眼神儿,像这样。(她低下头去,皱皱眉。)
  林奇
  (边笑边啪啪地打了两下吉蒂的屁股。)像这样吧。戒尺。
  (戒尺啪啪地大声响了两下。自动钢琴这口棺材的盖儿飞快地打开,多兰神父那又小又圆的秃头就像玩具匣里的木偶一般蹿了上来。)
  多兰神父
  哪个孩子想要挨顿打?打碎了他的眼镜?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小懒虫!从你的眼神儿就看得出来。
  (唐约翰·康米的头从自动钢琴这口棺村里伸了出来:温厚,慈祥,一副校长派头,用训诫口吻。)
  唐约翰·康米
  喏,多兰神父!喏,我保证斯蒂芬是个非常乖的小男孩儿。
  佐伊
  (仔细看斯蒂芬的掌心)是只女人的手。
  斯蒂芬
  (咕哝)说下去。躺下。搂着我。爱抚。除了留在黑线鳕身上的他那罪恶的大拇指印,我永远也辨认不出他的笔迹。
  佐伊
  你的生日是星期几?
  斯蒂芬
  星期四。今天。
  佐伊
  星期四生的孩子前程远大。(她追踪着他的掌纹。)命运纹。结交有权有势的朋友。
  弗洛莉
  (指着)富于想象。
  佐伊
  月丘。你会遇上一个……(突然端详起他的双手来)对你不利的兆头,我就不告诉你啦。难道你想要知道吗?
  布卢姆
  (拽开她的手指,摊开自己的手掌)凶多吉少。这儿,替我瞧瞧。
  贝洛
  让我来瞧。(把布卢姆的手翻过来)不出我的所料:骨节突起,为了女人。
  佐伊
  (凝视布卢姆的手心)活像个铁丝格子。飘洋过海,为钱结婚。
  布卢姆
  不对。
  佐伊
  (快嘴快舌地)哦,我明白啦。小指短短的。怕老婆。不对吗?
  (大母鸡黑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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