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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行天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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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如海潮般凶猛地涌过来,萧翊左臂抱着沈缘,右手执剑,在汹涌的人潮中如闲庭漫步,剑法看似随意,却招招精准,一个个大汉纷纷倒下,哀叫连连。
  沈缘听着近在咫尺的惨呼,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不忍看到那般血淋淋的惨象,于是紧紧闭上眼。
  也许只过了半刻钟。二十余名大汉全部凌乱地躺在地上,鲜血浸染碧草,空气中弥漫着腥气。
  沈缘缓缓睁开眼睛,颤声问道:“他……他们死了么?”
  “没有。”萧翊说:“这群小喽啰,不值得我杀。”
  沈缘松了一口气。血淋淋的伤口总不会比血淋淋的尸体更可怕。
  萧翊携着沈缘,直直走向帐篷处。在帐篷外就能听见压抑的哭声。长剑刚刚挑开帘幔,一只利箭就迎面射了过来!
  萧翊头一偏,利箭滑落到远处。踏进帘子里,一个半大的粗壮男孩手执长弓,正将另一支利箭搭在上面。
  萧翊冷笑一声,袍袖一扫,一股劲气倏然飙出,男孩闷哼一声向后跌倒,弓箭撒手掉落在地毯上。
  一个北漠女人尖叫着冲过来,扑到男孩的身上,颤抖的手不停抚摸孩子吓得惨白的脸颊,眼泪滚滚而落。
  其他妇女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在边角缩成一团,也都瑟瑟发抖。有的妇女开始爬过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一时之间哀鸿遍野。
  沈缘看得心酸,将脸埋在萧翊的怀中。
  鼻中嗅着青年熟悉的气息,耳边听到青年稳定的心跳声,脸颊感觉到温暖。他有力的大手紧紧抱住她,这样她才不觉得难受。
  萧翊用北漠话对妇女们说了些什么。有妇女冲出去又跑进来。一些鼓鼓的皮囊和袋子堆在萧翊的脚下。
  萧翊拍拍沈缘的后背,放开她,让她拎着这些皮囊袋子一起出去。
  然后两人寻了两匹最为矫健的骏马,带上皮囊与两件厚软的皮毛大衣,向南飞奔而去。
  ###
  傍晚,圆月高挂,四野空寂。
  一个挡风的低处燃起篝火,铺在地上的皮毛大衣左侧堆着盛马奶酒的皮囊和装着奶豆腐的袋子,右侧坐着神情严肃的萧翊。萧翊一手抱着沈缘,一手持长木棍烤肉。
  远处,两匹骏马闲适地散步,偶尔甩甩尾巴,打个响亮的喷鼻。
  沈缘最舒服。裹着厚软的皮毛大衣,吃着奶豆腐喝着马奶酒,眼睛还眨也不眨得盯着烤肉。她自觉下午受了惊吓,应该用物质(也就是食物)补偿回来,因此对萧翊的抢劫行为没有任何异议。
  况且,“东川和北漠开战了”这种爆炸性的大消息接受困难,需要时间缓冲。
  “怎么会开战呢?明明两年前还好端端的……”
  “君主贪婪的时候,战争随时可以开始。”萧翊冷淡地说:“北漠君主一向狼子野心,撕毁盟约进攻东川已经不是新鲜事了。镇北侯府就是因为力抗北漠的入侵而成名。”
  沈缘奇道:“咦?镇北侯府?镇北侯府不是在建在汉阳么?”
  “……那时迁移过去的。镇北侯府本来世代镇守东川北境,但是因为之前北漠内乱数年,国力大伤不足为惧,所以被皇帝陛下召见,恩赐入驻国都汉阳城。”萧翊的语气平铺直叙,却又充满了讽刺。
  沈缘恍然大悟:“原来是功高震主,挪个窝好监视。”
  萧翊点头。
  肉已经烤熟,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萧翊先用小刀割了一块熟肉递给沈缘,方用小刀零碎着割肉食用。
  他吃东西很斯文。虽然近在咫尺,沈缘却几乎听不到他咀嚼的声音。火堆里的火星偶尔噼啪作响,反倒清晰可闻。
  天际,繁星密布。旷野并非漆黑不见五指,而是静谧幽深的暗蓝色。
  看着这无边无际的蓝色,沈缘不由得想起萧大师深邃透彻的眼睛。
  萧翊……北漠剑神之子,却也是东川镇北侯府的后代。
  手心手背都是肉,两国离合总关情。身处夹缝的青年,在这种情形下,该选择哪条道路前行呢?
  思至深处,沈缘忧心忡忡,忽然觉得亲爱的公子太倒霉了。于是同情心大起,不由得脱口而出:“公子,你放心。不管你去哪儿,我总会跟着你的。”
  “你自然要跟着我。”青年却没有感动得痛哭流涕,反而理所应当地说道:“你功夫太差,又是个女孩子,遇到乱民敌兵是抵挡不住的。这里不是雪山,不要到处乱跑……”
  “哦。”一腔热血遇温水,沈缘有点儿失落。她想表达的明明就是一种破釜沉舟与君相伴生死同命的决心,可萧翊却好像完全理解成另外一个意思了。(一定是他情商低~~ >o<)
  萧翊已经将手中的木棍投入篝火中。
  “缘儿,天色已晚,早点儿歇息。等明天我带你回东川。”

  受人之托

  两国交战,狼烟四起。局势紧张,路上自然很不太平。
  越到北漠东川两国的交界处,散兵游勇碰到的越多,还有一些凶悍的马贼趁火打劫。沈缘武力低微,如花的年纪人又美貌,若非萧翊一路持剑相护,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豪爽的北漠子民收起往日的和善,厉兵秣马指向南边的东川。
  局势危矣。
  昼夜潜行,前方十里处便是森严如山的北漠军队。
  “怎么办?公子,倘若硬闯的话,是不可能闯过去的!”
  沈缘看着远方水泼不进密密匝匝绵延数里的森然军营,脸色发白,不可置信。
  这就是古代正规的军队。汹涌如海涛,一望无际。即使远隔十里,杀气几乎扑面而来。面对这庞大的队伍,任何人都会微小如草芥。
  萧翊感知到沈缘的恐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缓缓抚弄她柔软的头发,面无表情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我会带你回东川,总会有办法的。”
  沈缘望向他深邃清亮的眼睛。那里没有丝毫疑虑,清明而坚定。使她的心灵也受到感染,慢慢安定下来。
  她靠近他。君似磐石无转移,妾似蒲苇方坚韧。
  这个挺拔俊逸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成为她心灵上最为稳固的靠山。
  “我跟着公子,不害怕。”
  ###
  吴勇血流如注,却在拼死飞奔。他是一个身高八尺的强壮大汉,从小住在偏僻高山里。家里穷,无车无马,行走贩运上山下山全靠两只脚飞奔。后来参了军,凭功绩晋升为东川北线大营的校尉,却仍不爱骑马,情急总是用脚飞奔。于是北线统领大人的儿子裴燕然笑称他为“急先锋”,在体力完好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跑得比骏马还快。
  而现在,被擒重伤,拼死逃离却怎么也逃不远跑不快。自己这条贱命倒是不打紧,在敌营听到的紧急消息却一定要传回去,否则北线大营危难在即,他死也不能瞑目。
  身后传来马嘶之声。十余匹黑色骏马疾驰,上面的北漠骑士腰悬马刀,背负长弓利箭,嘴里大声呼喝嘲笑着,狂风般卷向前面重伤疲惫的猎物。
  一道乌黑的鞭影划过天际,伴随尖锐的啸声,狠狠抽到吴勇的身上。筋疲力尽的大汉踉跄几步,怆然倒地,伤痕累累的身躯在粗粝的地上翻滚过去。
  十余位骑士勒马而行,很快围成一个圆圈,将猎物围在中心,用鞭子肆意抽打。
  几十鞭下去,俘虏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已然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于是十余匹马一字散开,中间首领模样的青年骑士用鞭子勒住俘虏的身子,准备将他拖行而死。
  吴勇濒临死亡。壮士流泪,不是因为身体非人的疼痛,而是因为无力阻止一个可怕的阴谋。
  十余位骑士刚前行两步,却倏地停住了。
  前方,一名青年乌发俊颜,秀眼如刀锋凛冽,气质冰寒,傲然挺立。
  首领模样的青年鹰眼一眯,大为惊诧。
  “这个美人是男是女?”
  首领青年侧头低声问心腹手下。手下也痴痴迷蒙着眼睛:“脸长得真是漂亮,只是个子太高了,装束也是男子……不像是女人……但男人又哪有这么好看的?”
  首领青年眯眼道:“管他是男是女,这种美人甚为罕见……先抢了再说。”
  话音未落,却见眼前一片血红!
  愕然转眼望去,未辨雌雄的美人近在咫尺!凌空挥剑,寒光点点,仅片刻之间,血花四溢哀嚎连连,更有兵士哼也未哼一声便尸横荒野!
  青年首领自负勇武,在美人手下竟没过三招便被斩了手筋脚筋,且被点了穴道,死狗一般扔到地上。
  连十多匹骏马也尽被割喉!
  旷野之中,血腥浓重。
  吴勇双眼已经有些失焦,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宛若天人般的冰寒面容靠近,耳边却听到与之极为不相称的嘶哑声音。
  “你穿着东川校尉的军服。你已经重伤难治。萧某乃镇北侯府之人,若有未尽之遗言,未行之憾事,力所能及处,萧某可酌情替你办到。”
  濒死之人眼中逐渐露出回光返照的光芒:“恩公……请……代传……裴大统领……副将军王……王虎乃北漠奸细……!!偏将军……裴……裴燕然账……帐下校尉……吴勇禀……报!……大……大恩不言谢!!”
  吐出最后几个字,吴勇目眦欲裂,却停止了呼吸。
  萧翊神色冷漠,凝神半晌,叹了一口气,伸手缓缓将对方死不瞑目的眼睛合上。
  皎洁如冰雪的修长手指沾染上点滴艳红的鲜血。清泓剑寒,血水淋漓。
  萧翊手提宝剑,慢慢走到未死重伤的北漠骑士面前。俊颜冷酷如噬血修罗,缓慢而凶狠地用北漠话威吓道:“听话,便让你死得痛快些。不听话,萧某便先将你的十指一根根割下,刺瞎你的眼睛,割掉你的鼻子和耳朵,将你埋于沙土之中,自有秃鹫啄食你的脑髓。”
  “你们几个,谁先开始?”
  ……
  沈缘睁开眼睛。萧翊已然回来了,正盘腿闭目休息。
  几乎在沈缘睁开眼睛的同时,萧翊也睁开了眼睛。
  沈缘揉揉眼,笑道:“我太能睡了。公子,你今天探听地怎么样?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受伤?”
  她有些自责。萧翊做什么她都帮不上忙,自己武功差劲,真是太没有用了。
  这里是萧翊寻到的一处隐蔽之所,暂为二人栖息之地。北漠军队多达数万,即使武功高强如萧翊,带了沈缘这个弱女子之后,也不能孤身硬闯敌营。
  萧翊温声道:“就等你醒过来了。收拾好行李,我带你走小路回东川。”
  沈缘睁大了眼睛。失声道:“公子,你……你找到出路了?!”
  萧翊点头,叹道:“当初老公爷在府中讲些镇守北境时的故事,曾说到北漠与东川边境的险峻山中有小道,可容人通行。北漠的马贼偶尔会通过这些小道入侵。只是这些道路狭小而险峻,非熟知地势的北漠人不能得知。且东川北境受了骚扰,虽不知具体路径为何,位于东川境内的出口却总是知道的,因而战争期间必定派人把守。北漠大军犯不着走这些狭小道路送死。东川军队也不会妄图顺道而入渗入北漠。所以这竟成了咱们的求生出路。”
  萧翊说的老公爷正是镇北侯杨忠的父亲杨老公爷,八十八岁溘然长逝的温厚长者。
  “方才遇到几个北漠兵,有一个地位高一点儿的,我已然逼他说出路途所在。咱们现在就走。”
  ###
  时至傍晚,北漠营帐。
  率军王子漠丹听到属下的禀报,不禁悚然动容。
  “你说什么?阿古和他的护卫全被人杀死了,弃尸荒野?!就在十里之外?!”
  青年王子猛地站起,大步向前抓住下属的衣领,硬生生将对方提起来,“而我们却一无所觉?!”
  那下属脸色惨白,颤声对怒发冲冠的王子丹回道:“正……正是。”
  “对方是谁?率众几何?!”
  “阿木都将军已经派人去寻了,现在还无消息。只是,根据阿古小将军及他手下的伤势,凶徒可能只为一人……”下属已经不敢去看王子漠丹的眼睛。
  漠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胡说!阿古是我军中出名的勇士,他的下属也身经百战,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就被人害死?!除非那人是剑神下山!”
  剑神萧凛虽然遗世独立,却是出身高贵的北漠贵族,更与东川三宗师,白竺僧道人鼎足而立,一向被视为北漠族人的保护神。他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事情?!
  下属低头,小声说:“是阿木都将军猜测的。
  “……”
  漠丹不说话了。阿木都是北漠资格最老的将军之一,赫赫战功无数。且阿古正是他最为宠爱的幼子。谁都可能猜错,阿木都却绝对不会走眼。
  “对方既是绝顶的高手,刺杀阿古以后,很可能袭击军营。吩咐各帐的大小将军,加强军营巡逻防守。派五百黑鹰战士追随阿木都将军,一则保护阿木都将军的安全,二则务必将凶手擒住,生死不论!”
  这种鬼神莫测的高手在军营之侧,正如利剑悬空,不知何时就会斩向头颅。不将其除去,实在无法心安。
  漠丹王子忧心忡忡。
  ###
  繁星点点,深山之中漆黑不见五指。萧翊一手持着火折子,一手护住沈缘,在崎岖之路攀爬前行。
  遥远的平原火星点点,正是搜寻萧翊的北漠军队。
  阿木都悲愤异常,怒火冲天,却怎么也想不到,残忍杀害了他爱子的凶手居然只是为了问出前往东川的小路。
  他和漠丹王子都想复杂了,认为对方是东川潜在北漠军营身后的高手,随时准备刺杀落单的将士。搜索范围往北漠腹地深入,却不知真凶早已经骑马飞奔数十里外的险峻高山。
  小路艰险难行,非同一般。
  沈缘的靴子磨破了,脚底磨得生疼,却忍痛不说,只笑叹道:“究竟哪个傻瓜马贼愿意走这条路去侵犯东川?还未走一半的路,累也便累死了?!”
  萧翊侧脸在火光映衬下忽明忽暗,淡然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北漠毕竟比不得东川富庶,亡命之徒为求钱财,什么事情做不出?”
  二人一路偶尔交谈,行至快天亮的时候,才在朦胧的晨曦中即将抵达出口。
  出口处,铁栅栏阻挡。两个穿着东川军服的士兵正无精打采地巡逻。
  看见一向罕无人迹的出口竟然走出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
  “来者何人?”士兵持刀隔铁栅栏相问。
  萧翊朗声道:“烦请通报北线统领裴大人,便说是故人之后萧翊来访!”

  北线大营

  东川国毗邻均州城外。从北漠突然来袭到拼死相抗的今天,已经足足过了半个月。通报军情及求援的将士已经走了好几天,上头却迟迟没有回应,又派过去两拨人,迄今却仍无消息。
  北线大营统领裴青峰这几日实在是焦头烂额。
  今早正在处理军务,却听到身边人来报,说均州城里日夜防备的隐蔽出口出现两个人,且其中一个青年自称是他的故人之后,并说要求见他。
  裴青峰皱紧了眉头。一时想不起有哪个姓萧的朋友。
  “统领大人,卑职家在汉阳,倒记得镇北侯爷收养了一个义子,名字便叫做萧翊。这位公子倒是文武全才,在汉阳城贵族子弟中也是极为出众的。”一个幕僚提醒道。
  裴青峰顿时就想起来了。
  “原来是他!在他小的时候,本官倒还曾见过他几面。他怎么来了?”思虑片刻,招手叫来一个士兵:“前去传偏将军裴燕然过来,就说本官有急事找他。”
  士兵出去不到片刻,偏将军裴燕然就急匆匆赶过来了。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浓眉大眼,肤色白净,英挺的容貌和统领大人有些相似。正是统领大人的亲生儿子。
  “父亲大人,有何吩咐?”裴燕然恭恭敬敬行礼。
  裴青峰先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完毕,属下们也各行其事,帐内只剩父子二人时方问:“燕然,为父要问你一件事情。你当初随太子殿下读书,可曾认识镇北侯府里的公子?”
  裴燕然一愣,老老实实回道:“认识倒也认识,只是谈不上深交。”
  裴青峰叹道:“镇北侯府里的二少爷萧翊公子来了,正要求见为父。等会儿你侍立在侧,看他是真是假。”
  裴燕然吃了一惊:“他?!”
  “他怎么来了?!父亲,他的武功可是高的很呐,当年号称汉阳城年轻一辈的第一高手。人也非常聪明,太子殿下很倚重他,只是一向行踪不定。是不是太子殿下托他来这里?还是镇北侯爷?”
  裴青峰摇摇头:“不知。一切等见面了才知分晓。”
  ###
  自打萧翊告诉守门的士兵要求见裴统领之后,对方不敢轻慢,连忙禀报上级。上级虽然不认识萧翊,观看他相貌俊美气派不凡也知其绝不是等闲人物,于是立刻请人出来,好茶好饭款待着,另外迅速派人禀报统领大人。
  萧翊神情淡然,只是抿了几口茶,略吃几块点心。沈缘却是两眼放光,饥虎下山一般,迅速扫荡着桌上的食物。侍立的仆从见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能吃,都讶然侧目。
  等沈缘酒足饭饱之后,通报统领大人命令的士兵也来了。
  沈缘跟着萧翊,一起来到北线大营。
  二人一个俊美无匹,一个清秀可人,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关注的目光。
  萧翊心如古井,目不斜视;沈缘心情惴惴,那个……只好装作目不斜视。
  到了主帅帐,掀开帘子进去,裴燕然只看了一眼便认出来了,低头对父亲说“是他”。
  裴大统领心里有底了,连忙站起来寒暄:“贤侄久违了,想不到竟在此重逢!”
  萧翊恭敬地行礼,裴燕然也连忙过来叙旧,一时之间帐内你来我往寒暄不断。萧翊介绍沈缘为他的义妹,沈缘讶然之余,执后辈礼见过裴氏父子。
  等寒暄完毕,萧翊委婉解释了一下自己在此的原因(他没说这两年是和谁比武),并将杀死几个北漠将士,听到吴勇的临死禀报全部和盘托出。
  当听到吴勇说副将军王虎为北漠奸细时,裴氏父子悚然动容,脸色大变。
  裴燕然道:“难怪这么久朝廷都没有派下援军!父亲,之前咱们派王虎回禀朝廷,没有消息后又派了两拨人,定是他拦阻在路上,阻断咱们与朝廷的联系!这个卑鄙小人!”
  裴青峰神情凝重,拱手道:“多亏贤侄告诉本官这个消息,否则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萧翊侧身避开长辈的施礼,只说了两个字:“不敢。”
  裴燕然道:“父亲,既如此咱们需立刻派人擒住王虎那个奸细,且另外派人入汉阳求援。只是王虎武功甚高,军中将领能胜过的并不多,就算派高手去了,北漠那边又虎视眈眈,战事方面恐怕力有不逮……”
  父子俩不由得都去看萧翊。
  沈缘心一紧,抓住萧翊的手,仰头望他。
  萧翊回握住她的手以示安慰,平视着裴氏父子,泰然自若道:“如不嫌弃,萧某愿意前去擒住那北漠奸细王虎。”
  裴氏父子大喜,连声道谢。
  萧翊问清楚王虎的容貌特征,先将沈缘在北线大营安顿好,便要随求援的将士一同前往均州。
  裴大统领对萧翊格外礼遇,安排沈缘入住的帐篷处在营帐中心,守卫森严不说,吃穿住全是上等的。
  沈缘坐在床上,眼睛微含泪光,攥着萧翊的袖子不松手。她和萧翊孤身在北漠两年,每日形影不离,心里早有一些依赖他,乍要在陌生的环境中分手,心里自然难过。
  萧翊温声道:“你在这里很安全,别害怕。”
  沈缘有点儿哀求道:“你能带我去吗?”
  萧翊摇头:“不行。”
  沈缘很沮丧。
  “你武功太差了。”
  某人火上添油。
  “……!!!”
  沈缘怒视萧翊,终于松开了手。
  萧翊却不立刻离去,看着沈缘有些欲言又止。忽然伸手揉揉她的头发:“我很快就会回来。别怕。”
  沈缘闷闷道:“我才不怕!”
  萧翊没有再说什么,潇洒地离开了。沈缘拿过枕头抱着,真是郁闷死了。
  萧翊走的第一天,沈缘有点儿失眠。第二天起床时精神很萎靡。外面全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她也没兴趣出去,一整天都闷在帐篷里。
  北线大营的将士们听说这里住了一个不知来历且漂亮的小姑娘,虽然战事吃紧,却仍心痒难耐。在正主儿不知道的情况下,某个小帐篷已经晋升为本营最具人气的话题。
  裴燕然敬佩萧翊,丝毫不敢怠慢沈缘。他明知军营里都是多年不见女人的饥狼饿虎,怕这些家伙们吓着沈缘,就给沈缘挑了一个最为老实木讷的小兵做送饭打扫的事情。这个小兵年纪小,身材瘦弱,手脚倒是很勤快,但和姑娘家一说话就脸红。
  第一次给沈缘送饭的时候,正碰上沈缘心情不好(萧翊不在身边~)。沈缘木然坐在床上,小兵端着饭菜走到她面前,简直手足无措。
  “姑……姑……姑娘……吃……吃饭……”
  小兵声音打颤,脸蛋憋得通红。
  沈缘回过神来,看他手抖得几乎要将饭菜洒了。不禁大奇,下意思摸摸自己的脸蛋,心想我的脸色有这么恐怖么。
  小兵死死低着头,一点儿都不敢看沈缘。
  “……”少年什么滴羞涩成这样简直是奇葩!
  沈缘无语道:“你把饭放下吧。”
  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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