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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公主秘史-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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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烨……”她扭过脖子看他,只见玄烨的双目已如她身上的肚兜一样血红一片,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动情地盯着她说:“很美的肚兜……”说着,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红唇。

    红色,有时候代表吉祥、喜庆;有时候代表热情、奔放。

    敏锐地感官带动他全身的血液在经络中快速流淌,而那一双握着天下生命的手掌也没有放过他身下的女人。

    他轻柔地抚摸在洛敏身体的每一个敏感点上,带动她的主动,撩动她的激情。

    她再次被软化了,松开了身躯,与他相吻、相爱。

    玄烨睁了睁眼,又立即闭眼,他吻得更加灼烈,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掀开了最后一层薄纱,他一路吻下,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留下一道道湿润的吻痕。

    “嗯……”她咬着唇,情动地嘤咛了一声。

    手掌滑向小腿,随着亲吻往下,她的双腿也被渐渐抬了起来,她的亵裤已被褪下,私密暴露在空气中,她还是羞涩着,不愿张开,但还是没能如愿,她的丈夫哄着她:“敏敏……乖……放松……腿再开点儿,信我……”

    他总会这样蛊惑她,她也每次受他蛊惑,因为她真的信他。

    她慢慢张开了腿,两腿之间也同时一痛,他的手往下探,食指抵住她的花茎,逐渐深入。呼吸越来越重,他的另一只手滑向她胸前,反复揉捏两株蓓蕾,酥麻激起,温度再次升高。

    上下其手,她的羞赧渐渐被激情覆盖,需要更多的满足,待那花茎处的蜜液越来越多,玄烨终于忍不住,一个挺身,填满了她所有的空虚。

    又一夜的激情,他在她体内埋下了爱的花种。

    *

    盛京一夜,花中流连。然而美好的日子总是特别短暂,远巡不比纯粹地游山玩水,玄烨尚有许多地方未曾视察,于是只在盛京待了四五日,往后便又启程,行了二十天左右,到了松花江地带。

    大队在乌喇驻跸。在乌喇行围数日,又登上了一艘大龙舟,泛着松花江,驶往大乌喇虞村。

    泛舟松花江,东南望长白山,那是大清祖宗的龙兴之地。

    玄烨与众大臣、侍卫立于龙舟,瞭望松花江两岸蓊郁葱茏,而那松花湖水狭长弯曲,山环水绕,状如蛟龙。

    阵阵春风掠过松花湖水,皱起层层鱼鳞似的波纹,而龙舟泛过之处,波纹起伏翻涌,使得倒映在水中的万物光景都颤动着。

    玄烨心情大好,触景生情,忙命梁九功备齐笔墨,因眼前没有案几,翰林院侍讲高士奇亲自上阵,曲背充当为桌案。

    玄烨见此,哈哈大笑,“高卿果然知朕之心!”言罢,已提笔尽情挥毫,题诗一首,略曰:

    松花江,江水清,夜来雨过春涛生,浪花叠锦绣縠明。

    ……

    松花江,江水清,浩浩瀚瀚冲波行,云霞万里开澄泓。'1'

    诗中无不洋溢着轻松愉悦的情怀以及气冲**的气概,令在场所有的人浑身充满涛澜动地之气。

    “吾皇气概雄浑,妙笔生花,此诗更具凌云壮志,臣等深有一唱三叹之雄浑气魄,若与驻防尼布楚军士所见,我军定能披坚执锐、健儿亦能枕戈待旦!”高士奇与一众大臣纷纷赞叹。

    玄烨龙心大悦,命人将此诗框裱起来,送与尼布楚增加将士抵御边防犯境之气势。

    此番泛舟松花江,不仅为游赏壮丽江山,更为视察松花江上的水师、舰船。虽然大清与沙俄尚未正式开战,可俄人屡屡犯境,东北人民每天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曾多次派人前去谈和,却不得果,如今唯有精心部署,若两国战争一触即发,也可奋力反击!

    而那张黑龙江流域的地图,始终握在玄烨的手中,一刻也不放松。

    注:'1'出自《圣祖御制诗集》,《松花江放船歌》这首诗是康熙二十一年(1682)春末夏初,清朝圣祖皇帝玄烨巡视吉林,于松花江上所作。全文如下:

    松花江,江水清,夜来雨过春涛生,浪花叠锦绣縠(hú)明。

    采帆画鷁(yì)随风轻,箫韶小奏中流鸣,苍岩翠壁两岸横。

    浮云耀日何晶晶?乘流直下蛟龙惊,连樯接舰屯江城。

    貔貅健甲毕锐精,旌旄映水翻朱缨,我来问俗非观兵。

    松花江,江水清,浩浩瀚瀚冲波行,云霞万里开澄泓。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四月初夏;天已经开始渐渐转热。虽说如此;玄烨与大臣们依旧不愿浪费松花江沿岸的湖光山色。

    今日的议政地点就在皇帝的龙舟上。天麻麻亮时;数艘小船护卫簇拥着大龙舟;江水两岸除了汨汨水声,几乎是一片寂静,人们也都静悄悄的。

    直到太阳露出透红的笑脸;皇帝走出船舱;踱步到甲板,几只漂亮的翠鸟“扑棱棱”扑动翅膀从皇帝头顶飞翔而过。

    玄烨仰天望去,笑道:“红日升,新的一天又来啦!”

    “皇上与日同辉;出舱便有灵鸟于肩翱翔;是祥瑞之兆啊!”相国明珠笑容满面附和皇帝,一众大臣也纷纷在旁凑趣,只有议政大臣索额图面无表情。

    明珠如今圣眷正隆,他所说的话也确实中听,但玄烨一般都是听过笑笑,“初夏啦,江南地带又该到了梅雨季,这霪雨不断,倒又让朕想起了河道大任。”

    “皇上出巡在外,却依旧心系河务工程,真乃天下万民之福。皇上大可放心,只要有靳大人监工,工程告竣之日便也不远了。”明珠信誓旦旦地说。

    玄烨不说话,只是点点头,黄河水患历来为治国重任,又是难关之一,他自亲政后,便将三藩、河务、漕运作为三大事,并将河务、漕运书写于乾清宫中的大柱上以时刻警醒自己。如今三藩荡平,对于河务、漕运一刻也没有松懈。

    顺治十六年至康熙十六年间,苏北地区黄河、淮河等连年溃决,决口百余处,海口淤塞,水灾严重,运河断航,大碍漕运。当时面对严重水灾,任命河道总督的王光裕治河多年不力最终被解职勘问,又以安徽巡抚靳辅为河道总督。

    靳辅又与屡试不第、落魄于京华的钱塘人士陈潢一见如故,两人对于河道之事交谈甚欢,最后引为幕友,共同实地考察,并寻找治河方略。

    然而,靳辅却常受到朝廷大臣与地方豪绅的攻讦,以致治河道路劫难颇多。

    去年,靳辅治黄河三年,因黄河未尽复故道,靳辅自劾,请求处分。朝中大臣与工部亦是决议将其革职,不想玄烨将他继续留任,玄烨深知他是治水方面不可多得的人才。

    留任靳辅为河道总督治黄河水患,玄烨心中多少能够放心一二,但他还是计划着他日亲自前往当地巡视。

    玄烨将目光放往南方,过了良久才将视线慢慢收回,河面清澈,游鱼俶尔远逝,又忽而逼近,更有一条大红鲤出水高跃,引来一众大臣赞叹:“鲤跃龙门,皇上,是祥兆啊!”

    玄烨心情大好,又见水丰鱼美,立即命人划动小船撒网捕鱼。这一路上他已捕捉了不少鱼,一半留下,一半命人送回京师奉给太皇太后及皇太后以尽孝心。

    在皇帝一声令下,数艘小船纷纷向河岸划去,在皇帝的指挥下撒下大网,太监与侍卫们齐心协力,吆喝着“一二三”将大网猛力向后拉,用不了半天工夫,离开水的鱼儿鲜活地跳动着,令人兴奋难抑。

    玄烨哈哈大笑,命他们将打捞起来的鱼送上龙舟,然后将特别肥美的留着送回京师,剩余的便按照功绩分给各位王公大臣。

    众人跪拜山呼“万岁万万岁”,玄烨笑容不减。

    此后,玄烨又与众大臣视察水师,直到太阳落下西山,暮色渐浓,他才迫不及待回到行宫,把今天发生的趣事告诉洛敏。

    他连正殿都没进,直接走向她住的耳房。刚转过正殿屋角,就见洛敏站在房檐下翘首企盼。她今天穿了一身便服,松松绾了个飞燕髻,只簪了一支莹白的玉簪,淡绿的长袍外面加了一件果绿罩褂,领口和袍子的下摆都滚着银丝点缀的绣花边,在这夏日里看起来格外清新淡雅。

    虽然她浑身几乎没有什么金银珍宝之类的华丽饰物,可在玄烨看来相当绰约多姿,还像当年的青娥**,一点也不像一个生了孩子的母亲。

    洛敏看到玄烨,忙几步走来迎接,一脸担心:“虽入了初夏,可太阳下山以后,依旧风冷露寒,瞧你满头大汗,别吹了风着凉。”说着,她扯了怀下的帕子为他仔细擦汗。

    玄烨不说话,任她忙活,擦完汗,洛敏又仔细看了看他的面色,说:“回来这么晚,一定很累了。进屋歇歇吧。”

    玄烨跟着她进屋,坐在为他专设的宝座上,才坐下,洛敏又为他端了温茶来,玄烨接茶,又一把拉住她的手,心疼道:“我一点不累,倒是你,站在外面多久了,手都凉了。”

    洛敏微微一笑,摇头说:“也不久,眼瞧太阳落山了,就到外头站了站,想你也该回来了。”

    玄烨放下茶碗,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揉搓了下,洛敏说:“饿了吧,我去叫人传膳。”

    玄烨见她匆匆要走,又即刻拉住她,笑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些事交给下人们去办就行了,你就别忙了!”

    “那也总要跟他们说一声不是?”洛敏笑了笑。

    玄烨无奈笑笑,终于放人走了。

    五福大珐琅碗燕窝鸡丝香蕈丝火腿丝白菜丝一品;红潮海碗山药酒燉鸭子热锅一品;八仙碗燕窝苹果脍肥鸡一品,另有紫龙黄碟干湿点心四品;五寸黄龙盘奶饼敖尔布哈一品;银碟小菜四品。当一桌膳食摆上来时,洛敏侍立在一侧为他布菜,又为他去鸭皮、剔鸡骨,为他盛上一碗鸭子汤,轻轻吹去热气,吹开浮油,再捧到玄烨面前,催他快喝。

    玄烨见她比自己用膳还忙,又无奈又好笑:“别忙活了,坐下跟我一道用膳吧。”然而没等洛敏回应,玄烨已拽着她和自己并排坐下。

    洛敏惊了下,随后笑着拿起包银象牙筷,与他一道用膳。一顿饭不言不语,笑容一直停留在两人脸上,相互夹菜,倒是颇像寻常百姓家的夫妻,不用太过拘礼。

    饭后,两人留了富丽的御用餐具在八仙桌上,由掌案太监来取。

    待只剩他二人了,玄烨才携了洛敏说今天白天的趣事。

    “你猜我今儿做什么了?”

    洛敏笑着摇了摇头。

    “我跟大臣们一块儿网鱼了,比在乌拉行围那会儿还要大、还要多!那些鱼肥得都要人怀抱捧着!”玄烨一脸兴奋,洛敏都能想象当时的情形。

    “难怪身上一股子腥味儿!”洛敏故作嫌弃地往旁边侧了侧身。

    玄烨一愣,低头往身上闻了闻,“有么?我怎么没闻到?”

    洛敏瞧她的样子,不觉想笑,玄烨见她笑,当即明白她在捉弄自己,“有腥味儿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想嫌弃你的夫君,我告诉你,休想!”说着,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调笑着。

    洛敏猝不及防,心“扑扑”跳着,却没有挣扎的机会,被搂得喘不过气,洛敏忙求饶:“好了好了,玩笑话不当真,你赶紧放了我,透不过气儿了。”

    玄烨立刻松了些,但也没让她离开,轻叹了口气。

    “怎么了?”

    “咱逍遥的日子要到头啦!”

    洛敏愣了愣,随后一脸平淡地问:“何时启銮?”

    “后天。”

    洛敏点了点头。不想两个月竟是过得这般快,眨眼便到了启銮还京的时候,这些日子确实过得太过悠闲,竟舍不得回去了。

    可他们并不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未来还有许多事需要他们共同面对。

    洛敏靠着他的胸膛,静静享受最后的时光。

    *

    两天后,大驾启銮还京。

    大队行到盛京时,玄烨对回京的路线做了变化,将大队分成两路,太子与索额图等人一路,而玄烨则携了洛敏与明珠、高士奇等人一路。之所以分路再汇合,是以皇帝奉太皇太后之命前谒千手佛寺(即广佑寺)降香,带多人行路不便。

    是夜,玄烨入住千手佛寺,寺外禁卫林立,格外森严;寺内却虫蚁不惊,浑若无事。

    玄烨被安排在佛殿西侧一处幽静高雅的禅房,随行太监服侍他用膳、洗漱、就寝毕,全部退出,好让万岁爷安眠。

    至于洛敏,则住在另一侧禅房,佛门清修之地,她也不想破坏寺规,便执意与玄烨分开居住。

    多日路途劳顿,清幽的山林气息,万籁俱寂的境界,静夜中嘹亮的袅袅钟声余音将她整个人都包容住了。

    寺院的钟声,一百零八响。

    深夜寂寂,钟声阵阵,徐缓、庄严、宏大、悠长,她一遍遍聆听着,慢慢闭上双眼,这钟声仿佛是一条线,牵着她往前走。

    她披上外袍,从熟睡的太监侍女身旁悄悄走过去,出了门。

    天空漆黑一团,凉风习习中似含有兰花与松脂的芳香,吸一口如饮玉泉,一身清爽。皓月当空,泛着白光,足以引路,她追寻着钟声,从侧门进了正院的西廊,在廊柱边站住了脚。

    大殿的长明灯光,如一幅幅、一束束扯得笔直的黄纱,从窗口、门洞投向大殿月台,与月光交相辉映。殿角蹲兽仰望夜空,那里若隐若现地闪烁着一颗蓝色的小星。

    守卫与寺僧都在沉睡,醒着的只有她和钟声,还有天上的那颗星。

    夜,寂静极了,心,也沉静极了……

    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钟声,她登上月台,走进佛殿。

    佛殿内空无一人。

    地面排列着整整齐齐百十个蒲团,满殿悬挂着无数条幡、佛幛、佛灯,在暗淡的光线里更显得繁多拥挤,以致看不清两侧十八罗汉的形态。

    她仰望,佛宁静庄严,高坐莲台之上,一手安放胸前,一手伸出,拇指与中指相接,似在指教,似在抚慰。

    看着那样慈祥,那样亲切,那样智慧,那样通达的佛眼,骤然间,似能受到强大的感召,获得心灵的慰藉……

    前世她从未真正去过寺庙礼佛,唯一的接触也是拍戏,何谓真诚感召,或许此刻才能真切感受。

    她不由自主地跪倒在佛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目轻合,心神空明,静静领受佛光的洗浴。

    “阿弥陀佛,女施主,让贫僧来教你礼佛吧。”

    洛敏猛然睁眼,回头看去,昏暗中,只见一个慈眉善目地老和尚站在面前,很平静地向她演示拜佛的礼仪:立,眼望我佛,合十默拜;跪,叩,双手翻掌向天;再翻回,起,再叩,三叩;起立,合十默拜。

    洛敏不由自主地跟着照做了一遍,老和尚满意地点了点头。

    此刻她才发现,一百零八钟早已敲完。

    “因缘而来,因缘而去,缘起缘灭……女施主,心有千结,难以解脱,难以解脱啊!”那位慈眉善目地老和尚走到洛敏身边,双手合十,对她说了一句佛偈。

    洛敏怔愣片刻,尔后平静问他:“敢问大师,我要何以才能解脱?”

    “灭。”老和尚只说了一个字,叫人参谋不透。

    洛敏沉思许久,想问个究竟,抬头却已不见老僧踪影,唯余昏暗的灯光以及满殿香烟缭绕。

    灭,缘起缘灭……她将老和尚的佛偈细细琢磨,直到终其一生,方真正能够参透。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第二天天一亮;大驾离开千手佛寺;又驾幸千山祖越寺与龙泉寺。

    游千山这一日;疏雨蒙蒙。扈从人员皆身披雨服;唯独玄烨与洛敏身着常服,后边的太监随从高举绣着龙纹的大伞。

    细雨飘飘,一步一阶登上千山;执子之手;却也不顾湿翠沾衣。

    辽左诸山土多石少,唯此千山积石磊场倌坎t望,重峦叠翠;郁郁葱葱。踏寻数步;时从断层石崖中见芍药一两枝,微馨暂拂,望之不禁勾嘴露笑。又于丛薄间见温泉氤氲,走出林木幽秀之山谷,忽见谷口古朴庙宇一座,屹立山间,至中天,梵音唱响,碧泉香岩皆为其醉。

    寺以峰为屏,山借寺为显。'1'

    入得千山,玄烨与一众大臣置身于奇峰秀谷,观赏那镶嵌在古老的千山中,宛如一颗颗闪光的宝石的寺、观、宫、庙、庵等迷人风景。

    玄烨兴致忽起,脱口便赋诗一首,吟吟唱道:

    晓入千山路,烟光织翠萝。

    崎嵚缘石磴,宛转历岩阿。

    树杪朱旗出,藤荫玉勒过。

    物华看亦好,景色爱清和。'2'

    威严霸气的帝王,此刻俨然如一文雅儒生。玄烨每吟一句,便由起居注官张玉书在侧执笔记录。

    这一路共计三首题诗,另二首分别为游祖越、龙泉二寺时所作。

    入千山数里,便为龙泉寺,不过几丈脚程,抬眼可见大石如屏,石罅中生有松树,翠绿葱郁,细泉自石壁而下,泉声咽危石。

    玄烨进庙宇供佛,祈求佛祖庇佑苍生,又心系祖母年迈,愿圣体康健,同盼望与爱妻恩爱圆满,共度此生。

    皇帝入寺,寻常香客皆回避,如今寺中唯庄严宁静之我佛、僧侣千人、随驾扈从。

    是夜入住龙泉寺高雅禅房,午夜却难以入眠,披了袍服出,屋角拐处,怎料与心意相通之人偶遇。

    洛敏遇上玄烨,微微一诧,随即莞尔一笑,与他靠近。

    “睡不着么?”洛敏问玄烨。

    玄烨牵起她纤纤素手,步下石阶,“嗯,今儿见千山奇景,不由感叹万物造生何其妙哉,亦不知夜晚该当如何景致。”

    洛敏不眠理由亦是如此,她与玄烨相视一笑,终在无人侍从下,携手并肩共赏千山夜景。

    夜晚几乎已看不清山中奇石翠景,却能于皎洁月光中漫步山林,天上繁星密布,地上爱人一双。

    他牵着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她跟着他,一颦一笑,温暖融融。

    山间虫鸟飞鸣,凉风习习,一汪泉水叮咚,两人停伫片刻,玄烨忽而感叹:“山中水涧,梵歌低唱,确能使人心旷神怡,忘却尘世间诸多烦扰,难为阿玛当年抛却世俗,只愿做一山僧。”

    “入佛道虽能解脱,却也不失为一种逃脱。常人剃发染衣,不过是机缘使然罢了,大乘菩萨则不然,常化作天王、人王、神王及宰辅,以保国土,护卫生民,不厌拖泥带水的烦恼,普施大慈大悲之懿行。倘若只图清静无为,自私自利,任他万劫修行,也到不了诸佛天地。”

    洛敏条条大理,说得却也是玄烨心声。先帝一心向佛,为的只是向佛祖寻求解脱,解脱他经受的无数痛苦。但也是逃避,逃避苦难给他带来的历练。

    玄烨赞同皇父的治国之道,却从不认可这样的为君之道,儿时那番豪言壮志,想要效法的亦是“满汉一家”的治国之道。

    他像他皇父,却又与他皇父截然不同。他们身上拥有同样的情愫、同样的执念,但他们处理的手段却是相差甚远。

    玄烨年少冲动,却懂得听从善言、懂得沉着思考、懂得沉淀冲动、懂得顾全大局、懂得有舍有得……先人给的教训,令他明白怎样才能成为一位优秀的帝王。

    最重要的,他比他皇父幸运,从满人的天敌手上获得重生,又与心爱之人历经磨难,励精图治,相守相依,共创伟业。

    每每思及此,他总要感激涕零一番,但也只能在心中默念,又何曾轻易流泪。

    玄烨将洛敏的手放在自己的掌间,轻轻拍打,呵护备至,“夜晚的山林凉过泉水,不好站得久,咱回去吧。”

    洛敏默然点头,两人沿原路折返。

    “平坦的路咱走了很多,可这山路过去却不曾与你走过。”玄烨边走边说。

    洛敏笑:“山路虽幽静,却也崎岖,我倒愿与你多走些平坦的路。”

    “崎岖又何妨?有个人扶着也踏实。”

    “嗯,的确踏实。”

    “敏敏。”他唤了她一声,洛敏小心走着,“嗯?”

    玄烨说:“你说现在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什么?”她不解。

    “总觉得这些年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害怕梦醒了,便什么都没了。”

    “这场梦永远不会醒。”

    “我也希望,希望这是梦,也希望它是现实。”

    “梦或现实,若不去计较,或许更为自在。就如庄周梦蝶,到底是庄周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成了庄周,不可确切区分,与其深究,不如时而变化,既是蝴蝶,又是庄周。”她踩踏石路,闭目而言。

    “既为现实,又为梦境……那我究竟是康熙,还是玄烨……”玄烨兀自沉思起来。

    “两者皆是,为夫为父,你是玄烨,为君当天下面时,你是康熙。”就如她一样,既是洛敏,也是郭络罗氏。

    穿越,是梦境;活着,是现实。

    他用力握住洛敏的手掌,目光炯炯,继而畅快地哈哈大笑:“说得妙,说得妙!庄周梦蝶,一语惊醒梦中人啊……敏敏,有了你,我于这儿女情一无所憾。祖宗规矩,后宫不得干政,可你是我的解语花,我愿意听你说,你让我当一个好皇帝,我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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