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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1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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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些不为社交界所知的妇人,因找不到更为合适的宾客,长期以来将就着接待几位“难得的
知己”,犹如某些国务活动家,虽是开国元勋,但四十年来敲遍各家之门,却没有一家的大
门为他们敞开。诚然,情形并非总是如此,当俄罗斯芭蕾舞轰动至极,蔚为奇观,巴克斯
特、尼仁斯基、伯努瓦和斯特拉文斯基相继亮相之时,所有这些伟人的女护主尤贝尔季也夫
亲王夫人露了面,头上戴着一顶硕大的羽饰帽,晃晃荡荡,巴黎的女子从未见过这种帽子,
竞相效仿,看她那样子,人们都以为这一绝代美女象是俄罗斯舞蹈家们的稀世珍宝,随其不
计其数的行装一起运来的;但是,每次“俄罗斯人”演出,我们都发现在她的包厢里,有一
位真正的仙女伴随在她的身旁,这位仙女迄今尚不为贵族阶层所知,那就是维尔迪兰夫人,
上流社会人士自然认为维尔迪兰夫人与贾吉列夫剧团一道,不久前才抵达,可我们可以告诉
他们,这位太太其实早已存在,她经历过各个不同时期,经受过风风雨雨,不同的是,这次
经历首次导致了转机,从此稳固而又愈来愈迅速地上升,最终迎来了成功,而这正是女主人
久久等待但一直没有如愿的。至于斯万夫人,确实,她所体现的新奇并不具备同一的普遍特
征。她的沙龙凝聚在一位男子,一位濒临死亡的男子周围,在其才华枯竭之时,他几乎突然
间由默默无闻变得声名显赫。多少人迷上了贝戈特的作品。整个白天里,他都呆在斯万夫人
府上,被当作炫耀的对象。斯万夫人常在某某要人耳边嘀咕一句:“我跟他谈谈,他准会为
您写篇文章。”再说,他确实富于这方面的才华,甚至还专为斯万夫人写过一部短剧。他离
死神更近了,然而比起他前来询问我外祖母消息那阵子,病情却稍有好转。这是因为巨大的
肉体痛苦迫使他对自己的饮食进行了严格控制。疾病是人们对之最俯首贴耳的良医:对于善
心,对于学问,人们往往只许以诺言,而对于痛苦,人们却总是乖乖地受其摆布。
  斯万夫人的沙龙稍许带有一点民族主义色彩,它首先以贝戈特为中心,更多的还是文学
味,诚然,从目前看来,维尔迪兰的小圈子与斯万夫人的沙龙相比,具有更为现实的益处。
这个小圈子事实上构成了左右那场激烈发展到了顶峰状态的长时间的政治危机的活动中心:
德雷福斯派中心。但是,上流社会人士大都是反对案件重新审理的强硬分子,在他们眼里,
一个德雷福斯派沙龙就象另一时期的巴黎公社沙龙一样,似乎根本没有市场。加普拉罗拉公
主在她组织的一次大型展览会上与维尔迪兰夫人相识,此后亲自登门拜访,在维尔迪兰夫人
府上逗留多时,希望引诱几位小圈子中令人瞩目的人物,把他们拉到自己的沙龙中去,然而
在拜访之中,公主(对盖尔芒特家族的公爵夫人们耍了小动作)反而接受了对方的观点,公
然宣称自己小圈子里的人纯属蠢货,据此,维尔迪兰夫人认定公主具有非凡的胆略。但是,
她后来不该勇敢到那么一个程度:竟斗胆在那些民族主义派的太太烈焰般的目光下,向来巴
尔贝克游览的维尔迪兰夫人致意。至于斯万夫人,反德雷福斯派的成员恰恰相反,对她“坚
持正统观念”深表敬意,更何况她嫁的是一位犹太人,这使她赢得了双重的功德。不过,从
未到她府上去过的人们总是想象,她接待的只有几位卑微无名的犹太人和贝戈特的数位弟
子。人们就这样把一些比斯万夫人还更有地位的女性列为社会阶梯的最低一级,或许是她们
出身的缘故,或许因为她们不爱城中的聚餐或晚会,人们从不见她们露面,便误以为她们未
受邀请;或许她们从不提及自己在上流社会的朋友,仅仅谈论文学艺术;抑或人们去她们府
上时总是掩人耳目,也可能因为她们不想冒犯他人,往往悄悄地接待来客,总而言之,出于
种种原因,导致了她们中的这位或那位成了某些人的心目中不受欢迎的女人。奥黛特的遭遇
就是这样。埃比诺瓦夫人一次意欲赞助《法兰西之国》,为此不得不去看看奥黛特,她简直
就像是要踏进专门为她供应服饰用品的商人家,心想到奥黛特家见到的一定都是些陌生的面
孔,不屑一顾,然而门扉一开,她惊得在原地一动不动,象钉子钉似的,那打开的并不是她
设想的那种沙龙,而是一个神奇的殿堂,里面,只见一个个令人眩目的角色,有的半卧在长
沙发上,有的闲坐在扶手椅里,亲切地招呼着女主人,仿佛多亏仙境的情景变幻,她终于认
出了这原来都是些公主殿下,公爵夫人,连她埃比诺瓦公主本人也很难把她们引到自己宫
中,此时,迪洛侯爵,路易·德·蒂雷纳伯爵,博盖士亲王和埃斯特雷公爵正在奥黛特亲切
的目光下,充当宫廷面包总管和司酒官。埃比诺瓦公主无意中发现了这些人内心世界的社交
品质,不得不改变对斯万夫人原有形象的看法,重又将她视作一位雍容大雅的女性。有的女
子从不在报刊上披露自己的生活,由于对她们的真实生活不了解,这就给她们的某些境况
(由此而有助于沙龙的多样化)笼罩上了一张神秘的网。就奥黛特而言,一开始,上流社会
的几位男子好奇心十足,渴望结识贝戈特,于是到她府上作客用餐,亲亲密密。不久前,她
学会了掌握分寸,对此也就没有多加张扬;在这里,他们亲密相处——也许是对小圈子的怀
念,自分裂以来,奥黛特保持了小圈子的习俗奥黛特领着他们和贝戈特一起看戏,正是
那饶有兴味的首场演出,最终把贝戈特给拖垮了。他们跟圈内几位可能对如此新奇之事发生
兴趣的女人谈起了奥黛特。她们深信不疑,认定奥黛特是贝戈特的知己,或多或少为他的作
品创作出谋划策过,认为她比圣日尔曼区和党人,例如杜梅先生和德沙涅尔先生,她们明
白,如果法兰西被交给君主主义分子,那必定坠入深渊,可是,她们却常在夏雷特、杜多维
尔等人府上招待这些人用餐。奥黛特地位的变化是与她处事审慎分不开的,这使她的地位愈
加稳固,上升也更为快速,但却不让《高庐人报》的读者有任何察觉,这些人往往习惯于凭
该报的社交专栏,了解某某沙龙的兴衰。结果有一天,在一家典雅至极的剧场,为贝戈特的
一部剧作举行义演性彩排,人们发现德·马桑特夫人和莫莱夫人走进对面的剧作家的包厢,
坐到斯万夫人身旁,这时,剧院里出现了名副其实的戏剧性变化,殊不知莫莱伯爵夫人正渐
渐取代盖尔芒特公爵夫人(她已厌倦荣华富贵,谁稍作努力,就可将她击垮),成为当时的
女中豪杰与王后。“我们没有料到她已经开始上升,”人们纷纷议论奥黛特,“可在发现莫
莱伯爵夫人踏进她包厢的那刻,她便越过了最后一个梯级。”
  这样一来,斯万夫人有可能会认为我又与她女儿接近,纯粹是为了附庸风雅。
  尽管身旁坐着两位闪光的女友,奥黛特仍然全神贯注,极为专心地听着戏,仿佛她在这
儿只是为了听戏,就象昔日她在林间漫步,仅仅为了保健,为了锻炼身体。一些过去并不那
么殷勤地围着她转的男人顾不得打扰他人,来到楼厅包厢,紧拉着她的手不放,企图接近以
她为中心的那个威严的圈子。她嘴上挂着一丝微笑,带有三分揶揄,七分和蔼,耐心地回答
他们的提问,显得比人们想象的还更为冷静,也许这副镇定自若的样子是真诚所致,因为这
种公开的表情举止不过是平素亲密相处的写照,只是这一亲密的关系审慎地加以掩饰,迟迟
没有公开罢了。在这三位吸引了众人目光的夫人身后,是贝戈特,他周围拥簇着阿格里让特
亲王,路易·德·蒂雷纳伯爵和德·布雷奥代侯爵。人们不难理解,对那些处处受到款待,
只有靠猎奇方能进一步抬高身价的男人来说,他们心甘情愿为一位聪慧过人的女主人所吸
引,希冀在她身边与所有时髦的剧作家、小说家结识,坚信只有这样才能显示自身的价值,
这种自我炫耀的方式比在盖尔芒特亲王夫人府上举行的晚会自然更刺激,更生动。那些晚会
既无新鲜的内容,又无新奇的魅力,多少年来,晚会接二连三,频频举行,但与我们不厌其
详描绘过的大同小异,多少有些相似。在盖尔芒特家族这个上流社会里,人们对它的兴趣已
经有所转移,新颖的精神生活方式没有体现在合乎他们形象的娱乐之中,不象贝戈特为斯万
夫人所写的短小精悍的作品,也不象维尔迪兰夫人府上那种名副其实的公安委员会似的会晤
(倘若人们能对德雷福斯事件发生兴趣的话),在那里,聚集着比卡尔,克雷蒙梭,左拉,
雷纳克及拉博里等人。
  希尔贝特也为提高母亲的地位效了力,因为斯万的一位叔父不久前给姑娘留下了近八千
万的遗产,使得圣日尔曼区的人开始打起她的主意来。不过,凡事总有反面,不利的是斯万
虽然已到风烛残年,却持有德雷福斯派的观点,但是,这也无害于他的夫人,反而给她效了
犬马之劳。之所以说于她无害,因为人们常常这样议论:“他年老糊涂了,是个蠢家伙,谁
也不理会他了,他府上只有夫人说话算数,她也真迷人。”斯万的德雷福斯派观点甚至给奥
黛特帮了大忙。若由她放任自流,她也许会自然而然地主动接近那些时髦女郎,断送了自
己。然而,在奥黛特携夫君去圣日尔曼区作客的那些晚上,斯万总是虎视耽眈地蜷缩一角,
每当发现奥黛特被人引见给某位民族主义派的太太,便毫不客气地高声训斥:“瞧您,奥黛
特,您疯了,请安静一会。让人把您介绍给仇视犹太人的家伙,岂不庸俗过分。我不许您干
这等事。”人人追逐的那些上流社会人士怎么也无法习惯如此自命不凡,缺少教养的举动。
他们平生第一次看见有人自视比他们“更高”。人们纷纷传说斯万的类似抱怨、斥责,于是
折角请柬象雪片般飞到奥黛特府中,当她去德·阿巴雄夫人府上拜访时,简直掀起了一股热
烈、友好的好奇之风。“我把她介绍给您,没有惹您讨厌吧,”德·阿巴雄夫人逢人就说,
“她很可爱。是玛丽·德·马桑特介绍我与她结识的。”“噢,恰恰相反,听说她聪慧过
人,长得娇媚动人。我正想见她一面;请告诉我她住在何处。”德·阿巴雄夫人对斯万夫人
说,两天前在她府上过得十分惬意,还说她非常高兴为了她而甩掉了德·圣德费尔特夫人。
这确有其事,因为更喜爱斯万夫人,是聪明的一种表示,就象去音乐会而不去茶馆一样。但
是,当德·圣德费尔特夫人与奥黛特同时光临德·阿巴雄府邸时,因为德·圣德费尔特夫人
极为时髦,且德·阿巴雄夫人虽然待她相当傲慢,但又十分看重她府上的盛会,因此,没有
把奥黛特介绍给她,为的是不让她弄清奥黛特其人。侯爵夫人心想这可能是位深居简出的公
主,才从未见过她的面,于是拖延拜访的时间,转弯抹角地跟奥黛特搭腔,可德·阿巴雄夫
人死不松口。德·圣德费尔特夫人吃了败仗,待她离去后,女主人对奥黛特说:“我之所以
没有介绍您,是因为大家都很不乐意去她家作客,她逢人就请;要不您很可能摆脱不了纠
缠。”“噢,没关系。”奥黛特说道,虽然话中含有几分惋惜,但心里已经牢牢刻上了大家
不爱去德·圣费尔特夫人家这一印象,这在一定程度上看确实不假,据此,她得出结论,自
己所处的地位要比德·圣德费尔特夫人优越得多,尽管德·圣德费尔特夫人地位已经十分显
赫,而她奥黛特尚未有任何地位可言。
  然而,奥黛特对此却没有意识到,尽管德·盖尔芒特夫人的女友们与德·阿巴雄夫人都
过从甚密,可当德·阿巴雄夫人向斯万夫人发出邀请时,奥黛特却一副顾虑重重的神态说
道:“我要是去德·阿巴雄夫人家,你们准会以为我是个过时的人物;由于德·盖尔芒特夫
人(她其实并不认识)的缘故,要我去确实很违心。”尊贵的男士们心里想,斯万夫人与上
流社会人士结识不多,其原因在于她恐怕是一位非凡女性,说不定是位大音乐家,若去她府
上拜访,那简直是一种极其时髦的称号,就好比一位公爵被授予理学博士学位。一无长处的
女人们被奥黛特所吸引则出于截然相反的原因;听说奥黛特常去科洛纳指挥的音乐会,自称
为瓦格纳迷,她们便断定这可能是一位“轻浮女人”,于是心急如焚,迫不及待想与她结
识。但是,她们自己的地位尚不稳固,担心显出与奥黛特有来往,在大庭广众之下危及自己
的名声,倘若在某次义演性音乐会上瞥见斯万夫人,她们便扭过头去,认为断断不能在
德·罗什舒阿夫人的眼皮子底下,向一位竟然能去拜罗伊特——亦即放荡不羁的女人致意。
  任何一个人都会因拜访的主人不同而改换不同的面目,更不屑说在仙女洞府的万般奇妙
变化了,德·布雷奥代先生一置身于斯万夫人的沙龙,便身价猛增,一是因为身边不再拥簇
着平素那帮人,为置身于此而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态,犹如平日没有外出参加盛会,戴上圆框
眼镜,闭门阅读《两个世界评论》那般开心,二是因为自己亲自登门探望奥黛特,似乎完成
了神秘的仪式,由于这种种原因,他自感到焕然一新。我本可不惜笔墨,让诸位看一看蒙莫
朗西—卢森堡公爵夫人在一个崭新的圈子里经受了哪般异样的变化。她属于那类任何时候都
不得把奥黛特介绍给她的女人。可是,德·蒙特朗西夫人对待奥丽阿娜要比奥丽阿娜待她宽
厚得多,有一次,她谈到德·盖尔芒特夫人时对我说了一番话,令我十分诧异,她说:“她
认识不少富有才智的人,大家都喜欢她;我觉得,如果她要再有点恒心,完全可以为自己搞
个沙龙。问题是她对此毫不珍惜,她自有道理,这样,谁都找她,她倒过得自由自在。”倘
若说连德·盖尔芒特夫人都没有一个“沙龙”,那到底何为沙龙?她这番话令我震惊,但
是,当我告诉德·盖尔芒特夫人,我很想去德·蒙特朗西夫人府上,德·盖尔芒特夫人更是
大吃一惊。奥丽阿娜简直认为德·蒙特朗西夫人是个老糊涂虫。“我就别提了,”奥丽阿娜
说道,“我是迫不得已才去,那是我姑母;可您竟然要去!她甚至都不知道吸引令人愉悦的
人。”德·盖尔芒特夫人有所不知,对那些令人愉悦的人,我向来无动于衷,她一提起“阿
巴雄沙龙”,我眼前便浮现出一只黄色蝴蝶,若谈到“斯万沙龙”(在冬季,斯万夫人在
六、七点钟之间从来闭门不出),我看到的便是一只双翅粘满白雪的黑色蝴蝶。在她看来,
连斯万沙龙也谈不上什么沙龙,尽管她自己不得涉足,但她觉得那儿有一些“富有才智之
士”,我去还算情有可原。而德·卢森堡夫人何足挂齿!要是我业已“制造”了某件惹人注
目的事情,她会断言也许才华之中掺杂了几分时髦。就这样,我让她失望至极;我对她直言
不讳,告诉她我并没有去德·蒙莫朗西夫人府上“做笔记”,“搞研究”(而她却这样认
为)。德·盖尔芒特夫人说来也没有弄错,就象那些时髦的小说家,对某个假充时髦或故作
高雅之人的言谈举止,总是从外表进行冷酷无情的分析,但总不触及其内心,其时,在那想
象的天地里,却是一个百花盛开的社交之春。至于我,当我试图体味出去德·蒙莫朗西夫人
府上感受到的是何等欢乐时,总不免产生几分失望。她居住在圣日尔曼区一座古老的府宅
里,里面亭台楼阁,间以小巧玲珑的花园。天穹下,耸立着一尊透剔的雕像,据说出自法贡
内之手,象征着泉之神,神像确也终年潮气濛濛,渗水欲滴。稍远处,是女站房,两只眼睛
总是红红的,不是因为心里多愁,就是因为神经衰弱,要不就是因为犯偏头疼,或者因为患
了感冒,反正她从不答理您,只茫茫然给您打个手势,告诉您公爵夫人就在那边,继而从眼
皮里挤出几滴泪水,朝一只小碗的方向落去,碗里积满了多少“勿忘了我”。观赏那尊雕
像,我感到欢悦,因为它使我想起了贡布雷一家花园里一尊小小的园丁石膏塑像,但是,那
犹如古代某些浴室潮湿、宽阔、回声洪亮的台阶,那会客厅里栽着瓜叶菊的花坛——蓝上加
蓝——那门铃当当悦耳的声响,更令我心旷神怡,相比之下,观赏雕像带来的乐趣微不足
道,更何况那当当的声响恰是欧拉莉卧室的门铃声。那铃声令我欣喜至极,然而,在我看来
似乎又过分微末,难以启齿向德·蒙莫朗西夫人作一解释,结果,这位夫人总见我一副心醉
神迷的样子,但永远莫名其妙,猜不透个中的原因。
  ‘‘‘心脏搏动之间歇‘‘‘
  我第二次抵达巴尔贝克与初次情况大不相同。经理亲临古勒夫桥迎候,一再表白他如何
如何看重被封以爵位的主顾,这使我不禁担心,他如此给我大封爵位,恐怕非要我最终明
白,在他那混沌一片的语法记忆中,“封以爵位”纯粹意味着“委以头衔”。再说,随着他
不断学习新的语言,过去学的讲得越来越糟。他向我宣布,把我安置在旅馆的最高层。“我
希望,”他说道,“希望您不要把这视作没有失礼,我为给了您一间您不配的客房而感到诚
惶诚恐,不过,我将它与噪音作了权衡,因为这样,您头上就无人吵得您耳膜(指鼓膜)嗡
嗡作响了。请放心,我定会吩咐人关严门窗,决不让它们乱晃。在这一点上,我是容忍不得
的(此话没有表达出他的思想,他的意思是,在这方面,大家可能都觉得他很严厉,也许各
楼层的仆佣就是这么想的)。”其实,那些房间就是我初次逗留时住过的。房间并未降格,
但在经理看来,我身价却有了提高。如果乐意,我可差人生火(因遵医嘱,我过完复活节就
出门了),不过他害怕天花板有“吸缝”。“千万要等第一把柴火用完(想说燃尽)后,再
生第二把。因为至关重要的是要避免不要烧着了壁炉,更何况为了有所点缀,我让人在上面
放了一大束古时中国用的假胡须,有可能会搞坏的。”
  他不胜悲哀,将瑟堡首席律师去世的噩耗告诉我:“那可是个一惯循规蹈距的人,”他
说道(十有八九是想说“刁钻尖滑的人”),并向我暗示了首席律师是因为生活中屡受挫折
而过早谢世,所谓“屡受挫折”,分明是想说“放荡不羁”。“不久前,我就发现他一吃完
晚饭,便在客厅里蹲着(无疑想指“昏昏入睡”)。最后那几天,他变化如此之大,若不知
道那就是他本人,那见到他,他几乎认不出来(肯定想说“几乎认不出他来”)。”
  万幸的补偿:冈城法院首席院长不久前刚刚荣膺了法国荣誉勋位三级“寿带”(想说
“绶带”)。“他富有才华,这是肯定的,不用说的,但听说授他勋位,主要是因为他非常
‘无能’。”再说,对这次授勋,前一天的《巴黎回声报》作了报道,但经理还只读了“第
一条”(想指“第一段”)。加约先生的政策在文章中被猛批了一顿。“我也觉得他们在
理,”他说,“他总是让我们处在德国的配制(想说“控制”)之下,太过分了。”此类问
题由一位旅馆经理加以论述,实在令我生厌,于是我干脆闭耳不听。我想起了促使我下决心
再次来巴尔贝克的种种景观。它们与昔日的景象截然不同。往日的景象多么迷蒙,而我前来
寻觅的景观却多么辉煌;然而,这些景观却无法因此而减轻我失望的感觉。由记忆选择的景
象与想象力所创造及现实所粉碎的图景如出一辙,是任意的,有限的,不可捕捉的。没有理
由非要在我们身外,有个实在的地方拥有记忆中的图景,而不是梦幻中的图景。再者,新的
现实也许会使我们忘却,甚至厌恶促动我们外出的种种欲望。
  促使我前来巴尔贝克的部分原因在于维尔迪兰家邀请了普特布斯夫人。维尔迪兰家(我
从未利用过他们邀请之便,不过,我若去乡下,为在巴黎从未抽空拜访他们表示歉意,他们
肯定会很高兴接待我)知道有数位“信徒”要来这一带海滨度假,因此为整个夏季租下了
德·康布尔梅(拉拉斯伯利埃)先生的一座城堡,并邀请了普特布特夫人前来作客。获悉这
一消息的那天晚上(在巴黎),我象疯了似的,立即派我家的那位年轻跟班去打听那位夫人
是否要把她侍女带巴尔贝克去。已是晚上十一点钟了。门房磨蹭了好一阵子才打开了大门,
但出乎意外,没有撵我那位探风的仆人,也没让人去喊警察,只是待他很不客气,但还是把
需要的消息给了他。门房说夫人的贴身侍女确实要随女主人一起去,先去德国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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