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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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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教授的侄女。
  ②霍尔萨巴德为公元前八世纪末萨尔恭二世国王所建之亚述新帝国之首都。萨尔恭王死
时,此城亦被弃。遗址在1843—1855年之间先后为法国考古学家所发掘,卢浮宫现存几件
该城的绘画和雕刻,尤为著名的是兽身人面雄牛,高4.2米,有五蹄,正面看侧面看均
可。这些雄牛是该城城门的守卫者。

  使这位阔佬特别不快的,是人们当着旅馆侍应部领班的面那样粗暴地对待他。他咕咕哝
哝地道出一句谁也不明白的话,人们只能辨别出“米煞在的话”几个字。米煞在圣经中是指
上帝的侍者①,在他们内部,布洛克家的人使用这个词来指仆人,每次都为此而嘻笑,因为
他们确信,无论是基督徒还是那些仆人自己都不明白,这使纳西姆·贝尔纳和布洛克先生更
加突出感到他们作为“主人”和“犹太人”的双重特点。但是有客人的时候,这后面一种心
满意足的原因便变成了不满的一个原因。所以,布洛克先生听到他的叔父说“米煞”时,觉
得他未免过分暴露了他那东方人的一面。这与一个卖身的女人请了自己的几个女朋友和一些
像样的人前来作客,如果那些女朋友影射她们自己干的营生或者使用一些难听的字眼时,她
会着恼是一样的。所以,叔父的请求根本没有对布洛克先生产生任何效果,布洛克先生大发
雷霆,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他不失任何时机地辱骂这位可怜的叔父。
  “当然,有什么平庸而一本正经的蠢话可以说的时候,可以肯定,你是不会错过这种时
机的。如果他②在这儿,你肯定第一个上去舔他的脚!”布洛克先生大叫起来,而伤心的纳
西姆·贝尔纳先生将他那萨尔恭国王的卷胡子朝盘子低下去。我的伙伴自从也留了胡子以
来,与他的叔祖父十分相像,他的胡子也是短而卷曲,微微发蓝的。
  ①据圣经·旧约,米煞是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所派管理巴比伦事务的三个人之一。
  ②此处的“他”,系指贝戈特。

  “怎么,你是德·马桑特侯爵的儿子?我与他很熟,”纳西姆·贝尔纳先生对圣卢说。
  我想,他所说的“熟”,那意思与老布洛克说他认识贝戈特是一个意思,就是说,见过。
  但是他又加了一句:“你的父亲是我的一位好朋友。”
  这时小布洛克已经满面绯红,他的父亲看样子深深不快,各位布洛克小姐掩口而笑。这
是因为纳西姆·贝尔纳先生喜欢吹嘘,已经养成了不断说谎话的习惯。布洛克先生及其子女
也有这种爱好。例如,出门旅行,住在旅馆里,纳西姆·贝尔纳先生待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餐
厅里,正吃午饭的中间,要他的贴身男仆将所有的报纸送到餐厅里来,好叫人看清楚他是带
着贴身仆人出门旅行的。老布洛克有条件的话,也会这样做。对于他在旅馆里交上的朋友,
这位叔父说自己是参议员,这个吗,他的侄子可永远不会这么干。他可以肯定人家有一天会
知道这个头衔是假冒的,但是这也无济于事,他在当时无法抵制要把这个头衔授予自己的那
种需要。
  布洛克先生对他叔父的谎言和这些谎言给他惹来的麻烦深以为苦。
  “你们别在意,他特别好吹牛!他低声对圣卢说。这么一说,圣卢倒更有兴趣了,因为
他对说谎者的心理活动非常想知道个究竟。
  “雅典娜称伊塔克人是最会说谎的人,他比伊塔克人还要厉害,”我们的伙伴布洛克又
补充了一句。①
  “啊呀!这可真是!”纳西姆·贝尔纳大叫道,“我怎么会料到和我朋友的儿子一起进
晚餐呢!在巴黎,我家里,有一张你父亲的照片,还有多少他的信!他一直叫我‘我的叔
父’,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是个风度迷人、神采奕奕的人!我还记得在尼斯,在我家的一
次晚宴,那天有萨杜,拉比什,奥吉埃”
  “莫里哀,拉辛,高乃依,”老布洛克冷嘲热讽地说下去。他的儿子继续完成这一串例
举,又加上了“普鲁塔克,米南遮,②迦梨陀婆③。”
  ①布洛克在此卖弄自己的学识,他指的是《奥德修斯本记》第十三章,奥德修斯刚
到伊塔克,在那里遇到一个收人盘问他的身分,奥德修斯对牧人存有戒心,就说了谎,然而
这牧人正是雅典娜所扮,她责备奥德修斯不说真话。
  ②米南遮(约公元前342—292年)是雅典喜剧家。
  ③迦梨陀娑(公元前4—5世纪),印度诗人,《沙恭达罗》的作者,此书于19世纪译成法文。

  纳西姆·贝尔特先生自尊心受伤,故事戛然而止。这位禁欲主义者自我剥夺了一项极大
的快乐,直到晚宴结束,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
  “戴钢盔的圣卢,”布洛克说,“这鸭子大腿很肥,著名的家禽献祭者又在上面洒满了
祭奠的红酒,来,再吃点!”
  一般来说,老布洛克先生为儿子一个杰出的伙伴,抛出了关于鲁弗斯·以色列爵士及其
他人的故事以后,感到儿子已经感激涕零,便自行撤退,以便不要在“中学生”面前“破坏
自己的形象”。不过,如果有什么特别重大的理由,例如他的儿子通过了考试,布洛克先生
便会在惯常的轶事系列之上增加一个讽刺性的感想。
  这个节目,更确切地说,他是保留给自己的私人朋友的。小布洛克见到父亲为自己的朋
友表演这个节目,为此而感到极度骄傲。只听得老布洛克说:“政府简直不可原谅,竟然没
有征求戈克兰先生①的意见!戈克兰先生已经告知,他对此极为不满。”(布洛克先生自吹
是反动分子,非常看不起戏子。)
  老布洛克为了表示自己对儿子的两个“拉巴登丝”②郑重其事到底,吩咐送上香槟酒
来,并且马马虎虎地宣布,为了“招待”我们,他已经为一个喜剧剧团当晚在游乐场的演出
订了一个楼下前排座。听到这话,各位布洛克小姐和她们的哥哥满面红光,这简直太出他们
意料了!老布洛克为未能搞到包厢而遗憾。所有的包厢全让人租去了。再说,他经常光顾包
厢,坐楼下前排更舒服。只是,如果说儿子的缺点,即他的儿子以为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是粗
俗的话,父亲的缺点则是吝啬。他称之为的香槟酒,是他叫人用一个水瓶给大家斟的一种小
汽酒;他称为楼下前排座的,实际上是正厅后座,票价较之便宜一半。他象相信奇迹一般坚
信通过神祗的干预,不论在餐桌上,还是在剧场里(实际上所有的包厢都空着),人们都发
现不了差异。
  ①波努阿·贡斯点·戈克兰(1841—1909),为法兰西喜剧院极有威望的演员之
一。1897年,他成功地上演了爱德蒙·罗斯当的《西拉诺·德·贝日哈克》一剧。
  ②暗指拉比什的喜剧《鲁西纳街公案》(1857)。该剧叙述拉巴登丝寄宿学校两个同学
所碰到的倒霉事。此处“拉巴登丝”成了“老同学”的代名词。

  布洛克先生让我们将嘴唇在平酒杯——他的儿子以“坡深且陡的火山口”这个名称来形
容这酒杯——内浸了一下之后,又让我们欣赏一幅画。他是那么喜欢这幅画,以至把它随身
带到了巴尔贝克。他对我们说,这是一幅鲁本斯的画。圣卢天真地问他画上是否有画家的署
名。布洛克先生红着脸说,由于画框大小的缘故,他叫人将署名裁掉了。不过这无关紧要,
反正他不想将画卖掉。然后很快就把我们打发走,以便专心致志去阅读《政府公报》。各期
报纸充塞房间,他非看不可。据他说,这是“出于他在议会中所处的地位”使然。究竟这地
位的确切性质如何,他并未对我们加以说明。
  “我带一条围巾,”布洛克对我们说,“因为西菲洛斯①和波瑞阿斯②正在争夺着盛产
鱼类的大海,而且散戏以后我们只要耽搁一小会,就得到紫红手指的厄俄斯③初放晨曦时归
来。对了,”待我们走出门外,他向圣卢问道(我浑身发抖,因为我很快就明白布洛克用这
种冷嘲热讽的口气谈论的人正是德·夏吕斯先生),“前天上午我看见你在海滩上跟一个身
着深色上装的潇洒幽灵散步,那人是谁?”
  ①西菲洛斯为希腊神话中的西风神。
  ②波瑞阿斯为希腊神话中的北风神。
  ③厄俄斯为晨曦女神,古希腊作家一般称她为“长着玫瑰色手指的女神”。

  “是我舅父,”圣卢回答,他被刺伤了。
  可惜,布洛克根本看不出应该避免说“蠢话”。他笑得弯了腰:
  “恭喜恭喜,我本应猜想得到的,他非常‘帅’,又长了一张高贵人家的愚蠢面孔。”
  “您完全大错特错了,他非常聪明,”圣卢怒气冲天地回击道。
  “我很遗憾,如果这样,他就不够完整了。再说,我很希望与他相识,就这类人我肯定
能描写出合适的机体来。看这个家伙走过去,真叫人心烦。不过我可以对漫画式的一面轻描
淡写,对于一个热爱句子的造型美和镢子的艺术家来说,这漫画式的一面从根本说是相当令
人瞧不起的。请您原谅,他真是叫我捧腹大笑了好一阵。我要突出描写您舅父那贵族的一
面,总的来说,他给人印象很深,而且继第一阵大笑过后,他依然给人风度翩翩的印象,使
人难以忘怀。不过,”这次他是对我开言了,“有一件事,完全属于另一概念范畴,我想问
问你。可每次我们在一起时,总有一位神祗,奥林匹斯山上的幸福居民,使我完全忘记了向
你打听这件事。否则我早就打听到了,而且这个消息对我肯定非常有用。我在驯化外国动物
的动物园遇见你同一个美人在一起,还有一位先生和一个长头发的小女孩伴着她。这位先
生,我想在哪儿见过。可那个美人是谁呢?”
  我早就看出斯万太太不记得布洛克的名字,既然她对我说的是另外一个名字,而且她将
我的同学视为某一个部的随员。后来我也从未想过要打听打听他是否进过那个部做事。但
是,照斯万太太那时对我所说,布洛克曾经请人将自己介绍给她。那布洛克怎么会不知道她
的名字呢?我简直惊讶得呆若木鸡,半天回答不上那问话来。
  “不管怎么样,我恭贺你,”他对我说,“你大概跟她没有搅在一起。在那之前几天,
我在环城火车上遇到她。她同意垂青你的奴仆,为他宽衣解带。我从未度过那样美好的时
刻。不巧,我们刚要制订各种措施以再次见面时,有一个她认识的人不识时务,在倒数第二
站上了车。”
  我一言不发,似乎这使布洛克先生感到不快。
  “我希望借助于你得知她的地址,”他对我说,“并且每周数次到她家去品尝厄洛斯①
的快乐,神仙们也珍视这种快乐的。不过我并不坚持,既然你装模作样要为一个职业妓女保
密。她在巴黎和日角之间,一连委身于我三次,而且非常风流。哪天晚上,我一定会找到她
的。”
  ①厄洛斯是希腊神话中的爱神,即罗马神话中的丘比特。

  这次晚餐之后,我又去看望布洛克。他来访问我,可我出去了。他要求见我时,被弗朗
索瓦丝看见。虽然他来过贡布雷,但是不巧,弗朗索瓦丝直到那时从未见过他。所以她只知
道一位我认识的“先生”来看过我,她不知道“为何而来”,那个人衣着一般,并没有给她
留下很深的印象。弗朗索瓦丝对社会的某些看法我一直是搞不大懂的,可能一部分看法是建
立在对一些词义的混淆上。一些名词,她有一次把这个当成那个,从此一直混淆下去。这些
事我很清楚,很久以来在这些情况下我已经不再费力气去琢磨,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其实是
白费力气地去研究一下,布洛克这个姓对弗朗索瓦丝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我刚对她说,她远远看见的那位青年人是布洛克先生,她便后退了几步。她是那样的惊
讶,那样的失望!
  “怎么?布洛克先生,就这样?!”她惊恐万状地大叫起来,似乎一个如此有威望的人
物应该具有一种外表,“叫人立即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位地球上的大人物。她就像觉
得一个历史人物名不副其实一样,用激动而又使人感到全球怀疑主义即将萌芽的口气反复地
说:“怎么?布洛克先生就这样!啊!看见他,可真想不到他就是!”她那模样,似乎对我
怀恨在心,好像是我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过高树立了”布洛克的形象。不过她还是好心地加
了一句:“嘿,就算他是布洛克先生吧,我家先生可以说自己和他一样俊。”
  她对圣卢喜欢得不得了。过了不久,她也经历了一场性质不同的幻想的破灭,但持续的
时间较短:那就是她得知圣卢是共和主义者。例如谈到葡萄牙王后时,她说“阿梅莉,菲利
浦的妹妹,①,口气不大恭敬,但对老百姓来说,这是最高的恭敬。虽然如此,弗朗索瓦丝
仍是个保王党。但是,一位侯爵,一位使她头晕目眩的侯爵赞成共和国,她似乎觉得太不可
思议。她对此很为气恼,就象我送她一个盒子,她以为是金的,对我千谢万谢,后来珠宝商
向他揭示说这个盒子只不过是镶金的,她很气恼一样。她立即收回了自己对圣卢的尊重。不
过很快又还给了他,因为她考虑过了:作为圣卢侯爵,他不可能是共和主义者。他是出于利
害考虑,只装装样子,因为从现在掌权的政府来说,这样可以给他带来许多好处。从这天
起,她对圣卢的冷淡,对我的气恼都停止了。她谈起圣卢时,总是说,“他是个伪君子”,
并善意地舒畅地微笑着,叫人完全明白,她又和第一天一样“看重”他,而且原谅他了。
  ①这里是指德·巴里斯伯爵的女儿阿梅莉·德·波旁-奥尔良,她生于1865年,
1886年嫁给卡洛斯王子。1889年卡洛斯一世登上王位,她成为葡萄牙王后,至1908年其夫
被暗杀。她的哥哥菲利浦是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利浦的侄子。

  与此相反,圣卢的诚恳和不追求物质利害是绝对的。这种高度的道德纯正从爱情这样的
自私情感中无法得到完全满足,另一方面在他自身也没有遇到除了在自身以外便找不到精神
食粮的问题,而这个问题在我身上是存在的。正是这种高度的道德纯正使他能够承受友谊,
正象我无法承受友情一般。
  弗朗索瓦丝说,看上去圣卢对于平民百姓倒没有瞧不起的样子。她这样说又是大错特错
了。事实并非如此,只要看看他对自己的车夫如何大发雷霆就可以明白。确实,有时罗贝尔
非常粗暴地斥责他的车夫。这证明,他心中对阶级差异的感觉远远胜过对阶级平等的感受。
  “可是,”我责备他对这个车夫有些粗暴时,他回答我说,“为什么我要装出和他文质
彬彬谈话的样子呢?他难道不是跟我一样的人吗?他难道不是跟我的叔伯或堂兄弟们与我一
样亲近吗?你似乎认为我应该对他以礼相待,象对一个下等人那样!你讲话完全象一个贵
族!”他又轻蔑地加上一句。
  确实,如果说他对哪一个阶级有成见和偏见的话,这个阶级就是贵族阶级。他甚至难以
相信一个上流社会的人会出类拔萃,却很轻易地相信一个平民百姓会出众超群。我对他谈起
卢森堡亲王夫人,说曾经遇见她与圣卢的姑祖母在一起。
  “傻瓜一个,”他对我说,“跟所有她的同类一样。说起来,她还算是我的表姐呢!”
  对于经常与他来往的人,他抱有某种成见。他难得到交际场合去。他在交际场合所持的
那种可鄙的、敌视的态度,又使他的所有近亲对于他和一个女“戏子”保有暧昧关系更加伤
心。他们认为这种关系对他简直是致命的,特别是因为这在他身上进一步发展了那种诽谤精
神,坏思想,将他“引入歧途”,只等他完全“堕入底层”了。所以,圣日耳曼区的许多轻
浮男子谈到罗贝尔的情妇时,嘴上非常无情。
  “妓女干她们那一行,”人们说,“和别人一样值钱。可是这个女人,不行!我们绝不
宽恕她!她对我们喜欢的一个人,干下了太多的坏事!”
  当然,他不是与烟花柳巷有瓜葛的第一个人。但是,别的男人是作为上流社会的人玩
玩,他们继续以上流社会的人的身分去考虑政治问题,考虑一切。而圣卢,他的家人觉得他
“学坏了”。他家里的人意识不到,对许多上流社会青年来说,如果没有这种经历,他们思
想上仍是未开化的,在友谊方面仍是粗糙的,没有温情,没有味道。而他们的情妇常常是他
们真正的先生,这种男女关系是他们更高级文化入门的唯一道德学校。在这里,他们可以得
知要交上排除利害关系的朋友要花什么代价。甚至在下等民众中(论粗野的话,这下等百姓
与上流社会常常是那样相似),女人更敏感,更细腻,更闲来无事,对于某些高雅的东西也
迫不及待要了解,对于某些情感美和艺术美也很尊重。她虽然不太理解这些东西,但是她把
这些放在金钱与地位之上,而这两样似乎是男人最向往的东西。
  不论是象圣卢这样的俱乐部青年成员的情妇,还是一个年轻工人(例如,电工如今已列
入真正骑士的行列之中)的情妇,情夫对她无比崇拜,无比尊敬,必定会将这种崇拜与尊敬
扩展到她本人欣赏和尊重的事物上去,面对他来说,价值的阶梯便倒了一个个。她的性别本
身决定了她很柔弱,会有无法解释的神经混乱。如果是一个男子,甚至是另一个女子,是她
的姑母或表姐,这些表现都会使这个健壮的年轻人一笑置之。但是,对自己心爱的人,他不
能眼看她受痛苦折磨,象圣卢这样的年轻贵族有了一个情妇,会养都到酒馆与她用晚餐时口
袋里带上缬草精的习惯,说不定她会需要;会养成习惯坚决而又不带讽刺意味地叮嘱侍者注
意关门不要发出声响,不要在桌子上放置潮湿的苔藓类植物,以免引起女友的不适,而他自
己从未感受过这种不适。对他来说,这构成了一个隐秘的世界,她教他学会了相信这个世界
确实存在。现在,他用不着自己去感受这种不适的滋味,便可怜起这种病症来。将来即使遇
到别人感到这样的不适,他也会产生怜悯之情。
  圣卢的情妇——象中世纪最早的基督教教士一样——教他学会了可怜动物,因为她酷爱
动物,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着自己的小狗、金丝雀和鹦鹉。圣卢怀着母爱照看这些小动物,
而把不善待动物的人看成是野蛮人。另一方面,一个女演员,或者所谓女演员,就象与他一
起生活的那个女人那样——她聪慧与否,我完全不知道——使他感到上流社会的女人圈子是
多么令人厌倦,使他把必须到哪里去参加晚会视为一项苦役,就已经使他免受附庸风雅之苦
并治愈了他的轻浮症。多亏了她,上流社会的交往在情夫的生活中地位更小了。反过来,如
果他只是一个出入沙龙的男子,肯定是虚荣或利害关系来主导他的交友,正如这些友谊关系
必然会打上冷酷的烙印一样。而情妇教会他在友情中注入高尚和细腻的情感。她更欣赏男人
的某些细心周到,如果没有她,情夫对此很可能不理解或者加以嘲笑。再加上她那女性的本
能,她一直能很快地在圣卢的朋友中间分辨出哪一位朋友对圣卢有真正的感情,并能很快地
更喜欢这位朋友,她善于促使圣卢对这位朋友感到感激之情,并向他表示出这种感情,注意
到什么事情使这位朋友高兴,什么事情使这位朋友难过。很快,圣卢便开始再不需要她的提
醒,便能照应到所有这一切了。她的情妇并不在巴尔贝克,她也从来没有见过我,甚至在信
中圣卢可能还没有谈起我,他便主动地将我坐的马车的窗子关好,把使我难受的花拿走。当
他临走要向好几个人同时告别时,他能安排好先离开他们一会,以便单独最后跟我在一起,
这样来显示那些人与我之间的区别,以表示对我、对别人有所不同。
  他的情妇开阔了他的精神,使他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她在他的生活中注入严肃认
真,在他的心中注入了高尚的情感。但这一切,圣卢的家庭是看不见的,他们眼泪汪汪地反
复说:
  “这个婊子定会要了他的命,在这以前还要他丢人现眼。”
  总之,他从她那里吸取了她能使他得到的一切优良品质,这是确切无疑的。而现在,她
成了他不断痛苦的原由,因为她讨厌他了,而且在折磨他。有一天,她突然开始觉得他愚蠢
可笑了,因为她在年轻剧作家的男演员群中的朋友向她保证说圣卢是愚蠢可笑的,她也就人
云亦云,那种狂热和毫无保留,正是人们接受来自外界的见解或接受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风俗
习惯时所表现出来的劲头。她象那些喜剧演员一般,心甘情愿地鼓吹什么她与圣卢之间有不
可逾越的鸿沟啊,因为他们完全是另外一种人哪,她自己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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