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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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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而对武梁道:“便是有毒也认了,正好吃饱了好上路。”
    武梁心里也是基本相信没毒的,便也没多拦她,只看着她微微的笑。
    一边问她:“你说,这些金子去换的话,能换多少银子?”
    “瞧着是一两一个的,自然是六十两银子。”桐花吃得满嘴掉渣。
    乖乖,程向腾真大方,她前半辈子的积攒,加起来也只有这陪葬品的一半多。这也太能助长盗墓风起了吧?
    “那你家一年要用多少银子?”
    “我家?奴婢早不知道爹娘在何处了。不过三个人的话一年十两银子的花销就够了吧?我听九儿说的。她说那年灾荒,她被卖了十两银子,家里还有爹娘和哥哥,可以够一年的嚼用呢。”
    武梁大喜过望,那她若逃出去的话,一个人过日子,九十两银子,宽绰一点儿也按十两算,岂不是够将近十年用?
    若再买个小小屋子,就算花去一半儿吧,剩下还够五年的花用了。
    她五年间,难道就没有点儿别的谋生手段再赚点儿银子啥的么?
    武梁越想越嗨了,好像自由就在不远处招手,只等她过去似的。
    她半躺在那里做美梦,这一梦,就梦得深沉,还梦出了事端。
    
    第12章。禽兽
    
    武梁自打醒来,就一直奋斗在保命的最前线,那根紧绷的神经,从没有松懈过半分。
    如今总算觉得项上人头暂时可以安稳了,才觉出身心俱疲已到了心力交瘁的程度,那感觉比饥饿感难以抗拒多了,所以等精神稍有那么一点儿放松,困意就铺天盖地卷来。
    这么一睡,就睡到了大半夜,安安稳稳的,连个身都不曾翻。直到快天明的时候,她忽然做起了梦来。也许不是这时候才开始做的,只是这时候才开始叫嚷出来。
    叫嚷的内容,绝大部分都是含糊不清的,让人也听不明白说了些什么,但却足以把人给吵醒了。
    桐花觉得武梁是个睡觉不老实的,担心她又掉下床,所以她还是铺了铺盖在床下安置。
    只是她和武梁情形差不多,都是精神高度紧张过后的松驰,加上桐花哭了一下午,眼睛红肿涩痛,晚上一边等着武梁醒来用晚膳一边忙着敷眼什么的,折腾到很晚才睡下,自然睡得那是相当的死。
    被惊醒的反而是睡在院中厢房里的曾妈妈。
    曾妈妈昨儿个自觉被砸得十分冤枉,少不得回去回话的时候要找程向腾好好叫叫苦,赚些同情分,顺便也是推挡一下责任的意思。
    要不然主子问起妩姑娘的反应来,怎么答呢?
    掂量算么?平静算么?眯眼算么?砸完人后平静地眯着眼算么?好吧,她也知道程向腾想要的不是这些个。
    不过看在她成了伤病员的份上,想来主子也不好意思多加苛责了。如果主子因此怪罪姓妩的(她姓妩的对吧?),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她心里自会十分畅快的。
    还有就是,相比起被砸,她十分怨念到洛音苑去当差啊。
    被砸毕竟她去逼着人家喝药来着,谁会待见。可去那儿当差,和在沐殊阁当差,那差别不是一点点儿啊。主子能看在她满头包的份儿上,另寻他人去吗?
    一路寻思着进了门,结果还不待她把自己往苦难的方向好好演义演义,某无良主子一眼扫见她额头上的包,竟然就忍不住咧了咧嘴角,明显人家十分畅快的样子。
    然后才正了正神色问道:“不是说了让你小心吗?”好像他早知道会这样似的。
    那话意思,竟是破皮起包是她自己没小心的结果?
    曾婆子明白了,她这两下子算是白挨了。
    可谁能想到,所谓小心是要注意案上的烛台啊?主子倒是早点儿提点嘛!
    曾妈妈忍不住腹诽几句,然后还是细细说了赴洛音苑送药的前后经过。边讲边仔细观察着程向腾的脸色。
    对武梁她才刚接触,但对程向腾她是相当的了解。
    一番观察下来,就不由她暗暗吃惊:主子虽然端着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听着,可那高高挑着的眉梢,无意识翘起的嘴角,轻松在书本上点着的手指,都说明着主子的心情是真的真的很不错。
    她怎么记得她最初的任务,是以吓得人姑娘花容失色为目的的?而今吃瘪而归了,主子在高兴个什么劲儿?
    曾妈妈深深担心,那之后呢,自己要去洛音苑当差,是不是都得被这般欺负着,二爷还都会高高兴兴的怪她不小心?
    还是说今儿二爷纯是因为当爹了,所以心情好?对那位妩姑娘也是因生子有功才关照几分?那要关照那为何不在她怀孕的时候多方照抚,却到娃都生完了,才想起这么个炉子来?
    分明还是人入了主子的眼了。
    只是也不知道,这么个人到底是如何入的主子的眼。
    曾妈妈回完话出门,看到在院子里站着的程行,忙一把拉住,想问问洛音苑那位是怎么横空出世的。
    要知道那妩姑娘,在二爷这里向来是个不存在般的存在,怎么忽然之间,二爷就把那位放在嘴里心上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地方。
    可程行表示他也不知道。
    曾妈妈笑骂道:“小兔崽子,给老娘耍滑呢?再好好儿想想。”哪能一点儿迹象也没有呢。
    程行是真不知道,而不是象对锦绣那样不愿意多说。
    下属把自己老板的日常安排透露给别家主子,哪怕是老板娘知道,没准回头都得挨老板的啐。所以他不肯漏给锦绣。
    但做为一处当差的同事,互相知会些上面的情况,比如你知道老板的喜好,他知道老板的忌讳,大家互通有无,当差可以少出错处,这个真可以有。
    但同为下属,原则也得有。程行佯装认真想了想,然后笑嘻嘻地道:“以前二爷真没去过洛音苑,也就今儿个……”
    然后把房妈妈之死被他们撞上,他领人去处理好了房妈妈这边的事儿,然后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二爷才从妩姑娘房里出来的事儿说了一遍。
    最后夸张地道:“小的腿都站得快痛了呢!”
    象什么里面传出来的二爷被骂的声音了,二爷出来时衣上的褶皱脸上的怪异了,尤其多出来的牙印了,一概没有提起。
    开玩笑,二爷不回正院睡,不就是担心那牙印子被二奶奶发现嘛,他怎么可能漏出去一个字儿啊。
    但有这点提示就够了。腿都站痛了,那二爷得在妩姑娘房里呆多久啊。
    曾妈妈做为同样对二爷十分熟悉的下属,自会揣测。
    曾妈妈笑得慈祥,道:“回头家去,我家三小子得了个新玩艺,一直念叨和你一起耍呢。到时妈妈给你们蒸蹄膀啃。”
    然后她转身回家,去收拾铺盖儿,顺便和自家男人商议一番。
    她一把年纪了,儿孙都有了,连最小的女儿都能当差帮衬家里了,日子过得殷实。她没有辞了回家专门照看孙子,是因着她在沐殊阁这么个清闲又体面的差使放不下。
    如今忽然换到洛音苑辛苦不说,还干不好得罪二爷,干好了得罪主母,相当的难为人。
    她做了一辈子奴才了,自然知道听主子话的奴才才是好奴才,二爷让去就开心的去才是。可是,若二爷只是一时兴起呢?她上赶着对那位好了,回头等二爷撂开了手,二奶奶再找茬收拾她,那时她不就傻眼了。
    那洛音苑是什么地方,从主子到奴才,都是些不受待见的人才去的。一个房妈妈死了,连铜钱儿掉水里的动静大都没有。在那里混,以后能混出什么好来?
    还有就是去那儿当差当久了,还能回来沐殊阁吗?这里还会空着位子等她吗?
    曾妈妈嘀咕半天,怎么算怎么不划算。
    曾掌事儿男人家,比她有眼界的多,听到自家婆娘忽然要去别处当差,这一个月里还需得住在那里,一时便想得有些远了。
    “也不见得全是坏处……”曾管事儿道,只是有些事儿他还想要细细合计合计,当下并没有多说,只管道,“好生当差,两不得罪,先看看再说吧。”
    这不等于没说。曾妈妈见自家男人思索半天说了句没用的,便不服气地撇撇嘴。不过她总觉得他有什么想法并没有说出来似的。
    难道去那里当差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曾妈妈晚上独自在厢房的时候,不免也仔细寻思了一番。最后她不得要领,倒是离了他家老曾的臂枕到了全新的地方,睡得便不踏实,早早就被武梁那大动静给叫醒了。
    她起身站在正屋门外听了半晌,大部分都听不清混喊些什么,但有一句她听得真真的。
    武梁咬牙切齿的语气,她嘴里叫喊的是:“董卫国,你好……你好的很!!!”
    董卫国,听着就是个男人的名字,却从二爷的女人嘴里大叫出来。这什么情况?什么意思?
    这女人可是生了二爷唯一的长嗣啊,怎么能心心念念着另一个男人?她进府的时间本来就短,之前和别的男人有过什么勾连谁说得清,如果真和别人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小少爷的身世……
    曾妈妈一时思绪发散一大片,自认无意中知道了了不得的秘密,心惊不已。
    这种事儿,知道就是个死,且倒霉的得是相关的一大片……
    曾妈妈一时不敢多想,更不想沾惹半分,本来准备叫醒桐花开门瞧瞧的,如今当然得免了。她悄悄摸回厢房,认真睡她的觉去了。
    躺在床上难免又胡思乱想了半晌,然后天微亮才睡了过去,这一次倒睡踏实了,迟迟没有醒来。
    然后可怜的桐花,清早醒来后发现武梁又是怎么叫都不醒的挺尸状态,还全身发烫,热得很不正常,不由吓得又哭了起来。
    曾妈妈被叫醒,进来一看一摸,这烧热得不一般哪,不由也有些心慌。忙穿戴整齐去沐殊阁找程向腾求救。
    她昨儿出去送了徐妈妈后顺道就回了沐殊院,回来时武梁已经睡着了。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武梁自己不是真来催命的呢。
    难道是吓着了?
    想起她后半夜的大叫大嚷,就是太害怕才会吓出噩梦来的吧?二爷会不会怪自己?还有听来的那不明不白的一句话。
    曾妈妈觉得自己来洛音苑当差不顺极了,头上的包还没好呢,又第一天就出事儿,太考验她的老心肝了。
    程向腾已经晨练结束,回沐殊阁洗漱一番,换上了宽松衣衫正要开饭呢。得了信儿站起身就往洛音苑去,一边急叫程行去请大夫。
    武梁的情形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
    她缩着身子躺在被下,倒象偌大被子下捂了个枕头似的,越发显得瘦弱单薄小小一团。那铺陈开的头发,把一张小脸几乎埋遮不见。
    程向腾上前,把她面上头发往后归拢,看着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微蹙着眉,半张着口,气息微弱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
    那踢喘人时的狠劲儿半分不见,唯余一片怯弱可怜。
    等等,身上如此烫就算了,为何脸色却这般蜡黄?
    程向腾陡然就想起曾妈妈的话来,她还没告诉她带给她的药无毒。
    然后,药打翻了,曾妈妈走了,等曾妈妈再回来,她已经睡得叫不醒了。
    难道,是吞金?
    以为曾妈妈又去端药,干脆吞了金?
    程向腾急声问道:“金子呢,赏给姑娘的金子呢。”
    不怪程向腾能联想到这儿,他真的听说过吞金自尽的人会脸色蜡黄。不然昨儿还是苍白苍白的脸,今儿怎么就变了色?
    桐花一直拧了湿帕子,不停给武梁擦着双手和脸,希望能退点儿热。程向腾进来,她就收拾收拾出去了,如今正候在帘子处,单等着主子有唤就进来呢。结果却听到问金子。
    桐花不明白二爷为何这时候关心这个,她顿了一下才忙道:“姑娘昨儿揣自个怀里了。”
    谁睡觉身上揣着金子?也不嫌硌的慌?难道接了赏就起了吞下的心思?这么听话认命,那凶巴巴敢拼命敢踹人的劲儿哪儿去了?
    程向腾脸色难看,揭开被子就朝武梁胸前摸去。
    这一堆儿,太软,不是。那一堆,温热,也不是。
    大虽不大,倒柔软饱满,细腻滑润,某头还硬挺着……
    程向腾抿抿唇,心虚地瞥一眼武梁,后者还是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昏睡着还知道硬挺?敏感到梦里了都?
    顺手就使劲儿捏抓一把。
    ……真没醒。
    就那么两个小山头,三两下摸完,又向周边扩散,还是没有。
    手再一移,连腰腹小肚子处都寻摸过了,没有。
    把人抬起一点儿,伸向后背摸一遍。没有。
    程向腾干脆把人一把抄起,站起身来抖搂了几下,没有东西掉出来。
    冲着门口桐花叫道:“在哪儿?”
    桐花被一声喝叫吓得战战惊惊,慌道:“奴婢亲眼看着,姑娘把荷包揣进了怀里的。”一边求救似的问向曾妈妈,“妈妈也看着的对吧。”
    曾妈妈一晚上没睡好,这会儿有些走神儿。听桐花又问了一遍才明白过来说啥。她当然看着的,只是她晚上睡在外间,一大晚上呢,换个地方放荷包还不能够么。
    “当时是揣着了。”她说。
    程向腾见曾妈妈拖那么一会儿没及时答话,有些恼火。莫是在这里不好好当差?夜里估计就烧起来了,到现在才被察觉?
    “都进来找。”他怒声道。
    两人忙进去。桐花帮着把被子全掀开了,床上枕下的找,没有。曾妈妈去翻柜子。柜子里空空的没几件衣衫,几个小匣子里也没有什么细软,两个旧荷包没装什么也收着……很容易翻查到底儿,没有。
    程向腾这边也已把人放到床上,再行寻摸着。
    忽有所觉,他停手,抬眼看去。
    武梁被这般折腾了一通,到底醒了,正带着些茫然忪怔的神色看着他。
    她的眼神还有些迷蒙不清,好像里面有水雾升起,带着些飘飘渺渺的柔弱之意,象个迷途不知归处的小动物般。
    十分的,惹人怜惜。
    然后那双目里水汽退散,慢慢有了一丝清明,那眸子就越发象水洗黑曜石一般的晶亮。而她正将那黑曜石般的眸子专注认真地锁在他的脸上,象要丈量清楚他眉眼的长短,鼻尖的高低。
    他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眸里自己的影子。他想,自己眼睛里也只有她的影子吧。
    程向腾忽觉心底某处莫名的一片温软。
    他柔声问道:“你醒了,感觉难受吗?金子呢?”
    然后他听见对方张了张嘴,嚅了嚅唇。
    他低头将耳朵凑上去,听到她缓缓地,吐气如兰地蹦出两个字来:“……禽兽。”她说。
    
    第13章。说定
    
    禽兽脸上瞬时就挂不住了。他这里着急上火的,这小女人竟然张嘴就骂呀。一时间又是一阵气血上涌,真想好好收拾她一顿先。
    只是屋里还有人呢,再者她现在身子这样子也不是时候,只好咬牙低低骂一句:“不知好歹……”手到底顺势又在人胸前揪抓了一把才算完,“金子呢?”土匪打劫的语气。
    武梁倒不是矫情别的,孩儿都给人家生了,还有啥没做过的呀。只是她才刚生完不是,喂奶的没有,憋痛的难受啊,哪经得起他摸摸捏捏的?真的很痛有木有啊。
    又被抓一下,武梁忍不住低低哼嘤了一声。声气细微,听着象小猫叫似的。
    这种声音吧,听到人耳朵里也就仁者见仁淫者见淫,不知为什么,程向腾就觉得那声音就象谁拿了根小羽毛在挠他的耳道眼儿似的,偏又不解痒,还越挠越痒。手下就有些念恋的又想往那处搁了。
    虽然他手在被子下面遮着动作呢,到底不象刚才为着救人,有着大义凛然般的毫无顾忌。这会儿是别样心思,在下人面前就有些不自在起为。他迅速扫了曾妈妈和桐花一眼,道:“出去。”
    桐花和曾妈妈原本没听到武梁骂人禽兽,这会儿也不过听到她哼唧一声,知道人醒了,还没表示点惊喜,人就被撵出去了。
    武梁倒没有注意他撵人的不怀好意思,她就想着金子的事儿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问起金子了,态度语气还那般。武梁想赏了人还带要回去的?不给!“给了我就是我的了,我要私吞。”她道。
    “真吞了?!”程向腾见她醒来后并没有特别痛苦的意思,也没有情绪上的难过,以为是他猜测失误呢,这一下就又紧张起来。
    “吞了几块?”又想骂人了,回头朝着门外叫:“快去快去,准备浓浓的胰子水,大夫怎么还没到。”
    门外两个人才站好,也不知道该如何答后半句,只胡乱应着去备水了。
    程向腾看向武梁,见她倒不急不慌的,还眼若秋水,盈盈含笑地看着他,让他心里那点儿燥也奇异的平复下来。
    他语气平缓地安慰道:“你放心,你现在这般缓过来了,就是金子没有卡在脖子处,没准已经到了肠胃里了。胰子水灌灌,也就排出来了。”
    他就怕出差错,给的金块儿就是小小一点点儿大,应该拉得出来的。
    话说人家吞金是吞那种小饺子似的大个儿好不好,够份量够个头,吞下去连坠带堵,不管哪一样奏了效,人就结局了。
    死也不是这么个死法,程向腾鄙视她,“自找罪受,”他说。
    然后猛然又生起气来。
    在他心里,最是不耐烦那些遇到个沟了坎了,就去搞什么跳河撞墙服毒悬梁那一套的。自己都不想活了嘛,那早死早了也没什么不好。
    他本来觉得武梁决不是那种人的。
    他很笃定她不会真的认命喝药,这才赏药吓吓她的。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还真玩这种自我了结的把戏。
    ——刚才光顾着着急了,都忘了这一茬了。不行,必须训。
    他黑着脸盯着武梁,骂道:“你真想死?那为何不喝药,为何要打翻?”
    武梁当然已经明白过来他说的吞金和她说的私吞不一码事,不过看着他这样着急黑脸感觉还不错。
    “不是二爷不让人家活了吗?”她嘟着嘴道。
    “倒不知道你这般听话?”冷哼,板脸。得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武梁眼睛无辜地眨巴几下,心说这还讲不讲理了?
    只是见他气鼓鼓的,倒不好和他认真理论,再说人家担心她,她得承情。便伸手去抓住程向腾的手,口气软软道:“知道了,我以后不听话便是。”
    一句话说得程向腾哭笑不得,也知道自己有些乱使气整出语病了,哼了一声,眼睛就虚虚扫去别处。
    初生的太阳洒下橘色的光,照得窗外一片朦胧的昏黄。当然,他隔着黄色窗帘望去的,不昏黄也得昏黄了。
    程向腾一愣。
    这屋子四处罩得严严实实,连门帘都是厚料子,也就窗帘这一处透光了。一片光晕透帘而入正映在她脸上,可不就黄黄的么。
    刚才他还想着这屋子阴暗,让她多照照也好,没有给她挡下那片光呢。
    该死的,挂什么黄窗帘呀。
    这才是脸黄的原因吧。
    他身子一歪遮挡住那片光晕,再细看武梁的脸,可不还是俏白俏白的嘛。
    程向腾憋气,不告诉他是吧?等下就灌她胰子水!
    心里不爽,看什么都不顺,连武梁那眉眼含笑的小模样也看着扎眼起来。
    越看越觉得她肯定一早就看穿了他的把戏然后故意将计就计让他大乱阵脚还成功看到他的慌乱如今正在那儿笑他的傻气那笑分明就是奚落揶揄没错的。
    程向腾坐不住。甩开武梁的手,站起身来就想走人算了。
    武梁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脸色不对了,难道一句玩笑话就反应这么大?不会吧?
    不过不管因为啥吧,她小意巴结还来不及呢,能让他就这么黑脸走掉吗?
    所以程向腾抬脚,却发现腰间绦带被她手指勾住了。
    想挣开又舍不得,他顿住,扭头看她,“做何?”
    “咱家好好睡会儿觉,偏被你摇醒,扰了人清梦就想走?”她道,声气还是很弱,不过那挑眉斜眼的样子却跟个恶霸找茬调戏良家妇女似的。
    “爷救你……”程向腾说了几个字就闭嘴,得了,哪用正经解释,这女人根本就在胡乱跟他搅缠嘛。
    “既然救了,就归你负责了。”她慢慢往回缩手,一边把人往身边儿拉,一边眼神牵丝拉线的锁着他,还歪着嘴角一副无赖样,质问道,“想半途撂手不成?什么男人哪这是。”
    看他近到身旁了,就抬手去握他的手。程向腾偏躲开,一边道:“就是这样的男人,你瞧不上就罢了,谁希罕你瞧上?反正就此撂开手让她自生自灭去,正好省得被人骂。”
    敢骂他禽兽?死女人。
    就听死女人信誓旦旦的样子道:“……不护自己女人的男人,还禽兽不如呢。”
    程向腾嘴角抽抽,又想掐人是怎么回事儿?
    ……终于还是没走,等着大夫来诊了脉,开了药,安排了人去取药熬药,又看着她喝了睡下,这才交待了句“好生养着”,起身走人。
    走了几步没听到她应话,不由回头看去。
    见他回身,武梁才轻声道:“爷以后,都会救我么?”
    程向腾一愣,一时没有说话。
    “我真的,很怕死。如果我一直乖顺本份守规矩不惹事不惹人,能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吗?”
    她躺在那里,用黑幽幽的眼神殷切地看着他,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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