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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晨曦-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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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澈放下我的手,沉声唤道:“云深,你不该丧失继续活下去的信念。你应该知道,除了荡清妖邪之外,丧失活的信念亦会导致九尾的灭亡。”
  “嗯。”我应一声。当初在炽火湖畔,尚是炎魔的晴炎拦住我,便已说明。
  他有些生气。“你是拿定主意要去死吗?”
  我翻过身昏昏睡去。
  “好。你要死也无妨,不过得先把青莽的孩子生出来。否则,他该走得不甘心。”
  我霍然回头看着他。
  他站起身,面无表情,眸中却含着一丝胜券在握的志得意满。“云深,你有了身孕。”
作者有话要说:  

☆、恨而不能

  “君为女萝草,妾作菟丝花。轻条不自引,为逐春风斜。百丈托远松,缠绵成一家。”
  当初摹这一首诗,只觉柔情蜜意、缠绵悱恻,却不曾顾及后文的伤心断肠。眼下念及后句,字字血泪,恍然有一语成谶之感。
  “谁言会面易,各在青山崖。女萝发馨香,菟丝断人肠。枝枝相纠结,叶叶竞飘扬。生子不知根,因谁共芬芳。中巢双翡翠,上宿紫鸳鸯。若识二草心,海潮亦可量。”
  走笔至“不知”二字,忽而胸中钝痛,笔落墨溅,污了一身衣衫。冰绡快行几步,拾起笔厉色道:“说了让你好生休息!你喜欢折磨自己是不是?!”
  我望着她,问道:“你怎么认定我写这首诗就是在折磨自己?”
  她张了张嘴,说不出理由。
  我笑了笑,握起笔打算再写。她懊恼地一把夺过,以两指生生拗断,随后得意地挑了挑眉。“看诗我不会,毁诗却是手到擒来!”
  我决定保持缄默。
  她心情大好,悠悠然落了座,嗑着瓜子闲话道:“虽说这话不该对你讲,不过我估摸着你听到也是有几分高兴的。倘若我不小心猜错,害你生了气,你也切莫对容澈提起。”
  我漫不经心地磨着墨。“那你就别讲了。”
  “诶,你!”她急得直嚷,“说了会叫你开心的嘛!”
  “哦。我以为,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值得开心的。”
  “别这么悲观!这事儿啊,同云荒公子有关。”
  砚台忽的裂成了两段。
  “你……你千万别生气!小心腹中的孩子!”
  我放下端砚,抬眸浅笑道:“你说。你说了我便不生气。”
  “好……好。其实吧,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鹿野之战你还记得吧?你昏倒之后,双方就鸣金收兵啦,一场大战不了了之,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前些天……咳……去维霄宫转了转,发现云荒公子的房门紧锁,里面不时传来压抑着的嘶吼声!我仔细地探听了一番消息,知晓里面的就是云荒公子本人。他似乎在鹿野之战上受了重伤,已经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两个月了!这两个月里,他性情大变,喜怒不定。时而大哭,时而痛苦哀鸣,就像中了邪似的。据照顾他饮食的婢女说,这两个月来他亦是极少进食。我偷……那个偷看了一眼,他形容枯槁,神情乖戾,憔悴得完全不成原样了!”
  “哦,憔悴。单是憔悴有什么用?他可以,去死啊。”
  冰绡打了个哆嗦。“云深,你……你别笑……你笑得我心里直发慌!”
  “怕就闭嘴,我听得心烦。”
  她神色一变,正欲发怒,思忖一番后却做了罢。只嗑着瓜子,安静地看着我。
  我换一方砚台,继续磨自己的墨。
  我依旧住在无忧山谷。黛青山的一切仿佛一个陷阱,以我的最珍贵换来一无是处、早该化为灰烬的屋宅。我憎恶它。这一日,晴炎与容澈皆不在家。九州的征战仍在继续,他们须得为之效力。世界对于我而言已然溃不成样,而我对世界而言根本无足轻重。一切的一切仍在继续,与之前似乎毫无二致,唯独我的身畔不可能再有故人的模样。
  夜幕沉沉地垂落下来,冰绡伏在案上睡得香甜,我悄无声息地出了门。容澈看我看得紧,总是吩咐冰绡不曾有她的陪伴便不叫我出门。我有时觉得感动,有时又觉得好笑。容澈便这样不信任我?我确实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却万不会那自己的小包子开玩笑。我等着他出生,我想,他应是有着青莽一般的眉眼。
  那一场黄粱,幻出我再不可能拥有的美梦。梨花如雪,玄衣的男子眉目清隽,唇角漾着一抹悠远的笑。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任由他牵着,脸蛋胀鼓鼓的,眨着一双大眼睛仰着头看他。我想此生我再不能喜欢梨花。它这样美,却承着我每一场无法忍受的痛。
  屋外的槐树依旧沉默地静立着。不日之前,就在那一棵树下,菊香袭人,他用他的修长的手指替我剥开一个蟹壳。那时我嫌他将醋浇得太多,他笑得无奈。容澈看不过,便特意出言呛我。现在想来,便是直接扇我的耳光也丝毫不为过。
  今晚的月色并不明朗,槐树下的一切晦明变化,皆凭着云翳的浮动。恍惚若梦之中,我似乎看见他清瘦的身影,依旧穿着那一身玄色的衣衫。长身玉立,眉目清隽,只是脸上不复有往日温润的笑容。
  我向前迈了一步,然后立即惊恐地顿住了脚步!我怕!怕任何细微的响动都会惊散眼前的幻影。月光淡淡之下,他就那样真实而笃定地伫立着,一如初见之时,玄衣墨冠、长发高束。我慌得心都快跳出来!忍不住地,忍不住地向前迈了一步。
  他静默地站着,仿若巍巍玉山。
  我再迈步,迈得越来越快,迈得越来越急!他的面容愈发得清晰可辨。他瘦了许多,简直憔悴得不成模样!却依旧是他,真实的他,有着温度的他,是我可以触及的人!我跑得飞快,呼吸几度急促得要接不上。一旦接上,却猛地呛出泪来。他深深地蹙着眉,目光深沉,透出浓郁的悲伤。
  他嗫嚅双唇,喑哑地唤道:“云深。”
  我忍不住地痛哭一声,撕心裂肺的急喘,带着压抑许久的思念与怨恨。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微微地向前一步,嘶声说道:“云深,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
  我不顾一切地冲进他的怀里!他的胸膛温暖、坚实,稳稳地承住了我。他是真实的!
  “青莽……”我肆无忌惮地痛哭。
  他的身子发着抖,缓缓地伸出双臂,抱住我。“云深……”他像是快要哭出来,“我想你,我好想你……”
  “我也……也……”想说的话始终断不成句,我干脆不再开口,只一味倚在他的怀里哭。熟悉的气息萦绕鼻端,渐渐地叫我沉下心来。不过须臾,我止住哭声,仰起头无限委屈地看着他:“青莽,你去了哪儿?你躲了两个月才来见我,很好玩是不是?”
  “我……”他略微皱了皱眉,“我伤得很重,须得躲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呵!安全?”让我知晓便是不安全吗?让我担心便是安全吗?我恨得牙痒,低头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液体濡湿了双唇,他沉默着忍受一切,一声不吭。
  我恹恹地退开,恍然间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拭去沾在我嘴角的鲜血。如墨的双眸,沉静幽深,只注视着我一人。
  我垂下眸,苦涩笑道:“青莽,我想给你看一件好东西。”
  “嗯?”
  “你等我一会儿。”
  他默许,我便飞快地朝屋里跑去。冰绡依旧睡得深沉,我很高兴她没有注意到屋外发生的事情。
  月色清冷,夜空浮着数不清的阴沉的云翳。他依旧站在槐树下,风神秀彻,只是清癯得可怕。我跑得气喘,他心疼地替我顺着背。“何必这么着急,我会等你的。”
  我仰头笑道:“我急着要给你看。”
  他难得地现出一丝笑意。“是什么,这么急?”
  我往袖子里掏了掏。“嗯……是……”
  他倾身过来,就在那一瞬间,乌骨的纸扇准确地刺穿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子猛然一阵,所有的神情都来不及收敛,完全保持着原样僵在面庞上。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滑下,滑过白皙的皮肤,落入玄色的衣衫,再不可辨。
  我扶着他的手臂,婉然笑道:“你给的扇子,还给你。”
  他垂眸看着我,无悲无喜,只是眸中再不复任何的光彩。
  “云荒,我或许会认不出你,却绝不会认不出他。”
  “你要杀我?”
  “是啊。复仇嘛,不是人之常情?”
  他忽地浮出一丝浅笑,喉结翻动,将未涌出的鲜血悉数咽下。幻术退散,现出他本来的模样。白衣广袖,俊朗无匹,超然出尘。他的眉目似乎略有变化,与先前不同,却愈发得熟熟稔。强大的灵力蕴集在他的胸口,纸扇的扇柄热得灼人,我握不住,只能松手。他用灵力退出纸扇,偌大的伤口在转瞬之间愈合,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骇得连连后退。他的灵力什么时候醇厚到了这样的地步?!
  “云深,你杀不死我。”
  “你……”我惊恐地深吸一口气,调转身,疾步向屋里跑去。他身形略换,稳稳地拦在我的面前。我戛然止步,脑子一阵空白,随即拼命地向香樟路口奔去。他手指一样,轻而易举地设下一个结界。我怔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他的气息近在咫尺。
  “云深……”他缓缓地倾身过来,自身后拥住我。
  我浑身发着抖。“云荒,你想怎么样?该复仇的人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他近似耳语地说道,“我只是觉得痛苦!我说服不了自己,承受不了那么多的记忆。很多事情……都与我的本心相违背。我看着那些记忆,分明不是我做的,却让我一个人来承担所有的责任!那些事情,有我羡慕的、嫉妒的,却再也不能与我相关。为什么要我来面对一切?我觉得很矛盾、很愧疚!我也……好想你……好想见你,想跟你说:不要难过,我一直都没有离开。”
  “你……受伤了?”
  他放开我,换步至我的面前。“我伤得很重。”
  “那……”远处忽有暗影闪过,我惊道:“容澈?”
  他回身去看,我不顾一切地咬烂自己的手腕。他猛地制住我的手。
  “你要做什么?!”
  我看着他,气息尚未平复,手腕上血肉模糊,却不曾涌出鲜血。失去了灵力,我便废物一般一无是处。他惊怒地看着我,我低头,凄然笑道:“做什么?我只是想杀了你罢了。倘若能做得到,就算放干我一身的血我也愿意。可惜……”
  他勃然怒道:“我就这么令你厌恶?”
  “岂止厌恶?我怨你、恨你,每一刻都盼着你早一些死!不,你不能轻易地死!你要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阴沉地看着我,许久,缓缓地勾起嘴角,漾出一抹诡异的笑:“可惜,你不会让我死的。云深,你可知道你的张青莽没有死,他活在我的身体里,和我融合在一起,恢复成匡秩之神维序。”
  夜风拂动树叶翻涌如浪,我却什么都听不见。
  他凝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云深,张青莽便是我被撕走一半的魂魄。”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张青莽(下)

  张青莽意识到自己的变化,是窃取神杖被擒,自聚灵山归来之后。那一次,云深冒着众怒私下放了他。
  张青莽出生于玉清山,近百年来亦长于玉清山,从未涉足过外界。自两百年前的‘灭世之灾’之后,妖邪鲜能涉足九州,敢涉险者又鲜能安全归来。沉夜一直都很护着他。征服妖邪之时,沉夜不惜身受重伤,也要护他毫发无损。青莽爱着她,就如对自己的娘亲一般敬爱。
  许多年后,沉夜带回一名女妖,唤作弄绯。弄绯是一株牡丹花妖,她美如牡丹,艳如牡丹,唯独性情却似冰雪一般纯澈无瑕。沉夜认她做妹妹,对她亦是极好。青莽喜欢这个小师叔。他一直记得初见时候的时候,他恭敬地侍立在一旁,温顺地拱手行礼道:“青莽见过师叔。”
  弄绯吓了一跳,倾城的面容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必客气。你叫我弄绯就好。”
  “如此不合礼数,青莽不敢僭越。”
  弄绯愈发地窘迫,嗫嚅地说道:“我不介意的……你叫我师叔,我反倒觉得难受。”
  青莽愈发地喜爱她。再往后,沉夜登上妖君的宝座,不再如往前那样容易亲近。她有忙不完的事情,亦有出不完的谋略。她要夺取九州,让妖邪成为人类的主人。青莽与师父日渐地疏远,与弄绯日渐地亲近。
  弄绯就像是一个不愿长大的孩子,固执地用自己的理想去面对现实的世界。她感受不到现实的残酷,她觉得世间的一切皆是那么明亮、美好。青莽护着她。在他长大之后,他如兄长一般护着这个小师叔。而真正给予他们保护的,是身为众妖之主的沉夜。她虽不再与他们亲近,却到底是他们唯一的亲人。她乏了,倦了,亦只愿与他们一道,吃一顿安静的饭。或是三人同行,到玉清山巅同看云海翻腾。
  那时候,青莽和弄绯都觉得,沉夜是他们这一生中最美好的缘分。如此平静安宁地生活数十年。
  自小,青莽便知自己与别的妖邪不同。尚且年幼的时候,一日深夜,沉夜带着他瞬身到了一座高山之上。那里冰雪千里,寒冷彻骨。青莽冷得嘴唇都发紫,沉夜亦是面色苍白,却不是寒冷的缘故。沉夜攀住他的肩膀,问他:“青莽,告诉师父,你难受吗?”
  青莽僵硬地点头。“难受……好……好冷!”
  “就只是冷?”
  “嗯……”
  沉夜缓缓地笑开来,仿佛万千云霞,一层一层地洇染开,美得惊心动魄。“青莽,你果然没有辜负我一百二十年的功力!”
  青莽不知师父究竟在高兴什么。他只知道,师父高兴了,便是好事。
  不畏仙力、神力这一项,从来都只有他一人能做到。不过自弄绯来了之后,他就不再是唯一的人了。
  弄绯不怕仙力,且身上的妖气浅薄地几乎闻不出,因而她常能平安无虞地混入九州游玩。青莽常为之担忧,沉夜却从未加以制止。每每弄绯御风飞往九州之时,沉夜看着她的眼神总是抱着一丝期待,一丝满意,一丝……幸灾乐祸。青莽告诉自己,他大概是看错了。
  有一次,弄绯去了聚灵山。再回来却是忧心如焚的模样。她似乎在求沉夜救什么人,沉夜一口回绝。她百般无奈,黯然离去,随后就是半年的杳无音讯。沉夜并不担心,青莽虽然在意,却不敢违背师命,私入九州寻人。
  半年之后,弄绯归来,带来一身的伤心欲绝,以及深切的困惑。
  “为什么……我会与九州公主生得一模一样?”她茫然地问出这句话。沉夜望向张青莽,吩咐他先行退下。青莽奉命离开,安静地侍立门外。弄绯款款倾诉衷肠,他只听见流畅的嗡嗡声,却听不见她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突然,弄绯尖利地嘶吼起来:“你利用我?你一直在利用我!”
  青莽下意识地去推门,却发现他的师父早就用术法施下了结界,连声音都彻底消失了。他在屋外坐立不安地候了一下午,房门徐徐地打开,弄绯失魂落魄地一步一步挪出来。
  他急忙上前。“弄绯。”
  弄绯抬起头,一双眼睛空洞无神。“青莽……”
  “是我。”他应道。
  光芒徐徐地聚敛在她的眼眸当中,她蓦地现出哀容,却立即竭力地克制住了自己。
  “弄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弄绯定定地看着他,面色惨白,眸中翻涌着浓重的悲哀与怜悯。过了许久,她说道:“不……没什么……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是……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与沉夜无关!与九州天下无关!你别问了,你不该知道的。”她仓惶地逃开,甚至不留给他疑惑的时间。
  其后,弄绯照常往来玉清九州之间。她仍旧是沉夜的妹妹,青莽的师叔,却不再如过往一般天真纯粹。有时候,她会抱着一枝牡丹花陷入发呆当中,而即便她发着呆,她的表情也是哀戚的。
  他想弄清事情的原委,而这时,沉夜将设计九尾、窃取求索杖的任务交给了他。
  他对云深的好,起初只是做戏。沉夜一早便说过,云深自出生起便命途多舛,从未享受过别人真诚无私的爱。倘若他能稍稍予以温情,则必定能撼动云深的内心。青莽照此去做,他获得了云深的心。不是赢得,只是等价交换。
  只是一开始,他没有意识到。
  他仍旧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地走下去。维霄宫窃取神杖,看似失败,实则只是计划真正的开始。
  他回到玉清山,身体愈发地与往日不同。最明显的,是他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九重天外,身旁站着一群好友。他们俯视一片混沌之气,那片混沌灵秀清明,实为可造之材。有人喟叹如此混沌,若弃之不用委实可惜,他们便商定合众人之力创造一片九州世界。
  梦境破碎不清。时而是创世之举,时而是万民朝拜。祭颂之词如魔咒一般缭绕耳畔:
  卿云烂兮,
  糺缦缦兮。
  日月光华,
  旦复旦兮。
  明明上天,
  烂然星陈。
  日月光华,
  弘于一人。
  日月有常,
  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
  万姓允诚。
  于予论乐,
  配天之灵。
  迁于圣贤,
  莫不咸听。
  鼚乎鼓之,
  轩乎舞之。
  菁华已竭,
  褰裳去之。
  梦境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独这首颂歌清晰明了,屡屡出现。他将颂歌誊在宣纸上。恰巧被沉夜看了去。那一刻,沉夜的笑容简直妖异得可怕。
  他时常能看到云深的模样。不似幻影,却像是假借别人的眼睛,看到了当下。时间愈往后走,这样的景象却愈多,愈明晰。他想,他或许是入戏太深了。
  云深被擒,他拿到了求索杖,心中没有一点儿喜悦的感觉。他只觉得茫然。沉夜得到了求索杖,却只束之高阁。她碰不得神杖,本来就无法使用它,禹君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才肯以求索杖作为交易的条件。青莽看到的景象愈来愈多,是云深在曲水池下受尽折磨的场景。
  当那一份痛袭入心口的时候,他终于领悟,他的一切暧昧情愫,并非逢场作戏那么简单。他是真的爱着云深。那些景象如此真实,鲜血淋漓,他不知道云深是怎样承受过那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他也发现,那排山倒海袭来的心痛,不仅仅出于他一个人。那个借给他眼睛的人,那个眼睁睁看着云深受刑的人,他的痛苦并不比青莽少多少。
  他恍然大悟。他所凭借的这双眼睛,源自维序神尊。他觉得困惑不解,却无暇来顾及这一问题。他必须尽快把云深救出来!
  畅玥的相助,是张青莽始料未及的事情。他以为她恨云深。畅玥却坦言道,自己固然是恨着云深的,却不想看到她受折磨。她终究是她的朋友。他们商定,以求索杖和蛇蜕掩人耳目,潜入水牢救人。
  那一次救人,极其失败。畅玥死了,云深仿佛失去了一切活下去的动力。她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就是为了除掉我而来的?”是。可是现在并不是这样了。他想告诉她,他只想她平安无虞地活下去。包括先前禹君擅自揣测的“欲擒故纵”之说,根本未有其事!只是他不能这样说出口。他知道,仇恨能成为一个人坚持活下去的信念,他宁愿云深恨着自己。
  只可惜,他想得过于简单。云深施术将他推出了曲水池底,强大的灵力化作结界,他无法再进入。他依稀地看到一些片段,借由云荒的眼睛。他感受到云荒心中越来越深的痛苦和绝望。终于!那份痛苦和绝望戛然冰封,随即如业火喷发一般,吞天噬地地袭来。双重的剧痛摧毁了他的身体,他猛地呕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眼前出现了一片湛蓝的天空。空中飘着棉絮一般的白云,还有数不尽的,弥漫着悲痛的硝烟。他快要羽化了,仙者们围在他的身边,痛哭流涕。“神尊!”
  他微微笑道:“不要难过。妖狐已经被封印了,九州不会再有大难。”说完,他仍旧觉得不放心,便借着最后的灵力掐指算了算。这一算,却是叫他大为惊恐。
  “渺渺云烟,浮生逆旅只缘遇;莽莽荒泽,意竭心尽终成空。”他不知这预示这什么,总之是为不祥。预言显示,妖狐的封印不久便会失效,届时妖狐将投胎转世,伺机再毁人间。而他自己亦将羽化仙去,待仙者之中有剿灭妖狐者,则可接替维序成为匡秩之神。九州之上唯一的神。
  羽化之时,他凝视苍穹,缓缓说道:“可是那妖狐,又是注定了会毁灭最后的神……” 他无力地笑,即便有万千的不放心也终是无能为力。
  他的身体很快消散,灵魂破碎、凝聚之时,恰好撞上风中携来的一朵鸢尾花。那朵鸢尾自此含在他的魂魄当中,自他再度化成人身之后,成为他额间的一枚印记。
  青莽猛然睁开眼睛!依旧是那个曲水池畔,芒草遮掩了他的身体,未曾叫仙者带走他。胸口疼得难以忍受,那是云荒的痛。云荒很痛苦,痛得快要死了!他瘫坐在一片黑色的液体之前,不声不响,了无生气。张青莽知道,云深已经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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