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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在手,天下我有狐狸在手,天下我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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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百万觉得不妥,”他盈盈一笑:“还可以再等——”
    “不用了就后天罢!”我立时斩钉截铁道。
    ……
    宋涧山喷了口米饭。
    “婚约上本是说,待归琅中立时完婚昭告天下。”曲徵缓缓道:“本应广邀武林同道,但眼下亦是乌大侠的丧典,只怕……”
    我连忙摆手:“不用了,现在这样……我就觉着很好。”
    虽是没有资格为乌珏戴孝,但我亦不愿各派为了曲徵与我的大婚而失约于丧典,且那些乱七八糟的江湖人士来了,只怕这婚礼还不知出甚么岔子。我想到此处,忽然忆起苏灼灼和俞兮来,倒不知她二人现下是如何了……
    “放心。”宋涧山喝了一大碗酒:“有我在,定叫你们洞房热热闹闹,不如来十根虎鞭大补一番……”
    “留着自己吃罢!”我凶巴巴的道,曲徵淡淡笑了笑:“不知百万喜欢甚么首饰,断弦翁叫镇里的店铺每样都送了些,晚间一起去挑挑罢。”
    ……
    一个数月前最好的首饰便是铜珠花的人忽然便可以各种环佩随意挑选还不用看价钱这种感觉……只能说人世间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忒刺激了。
    琅中夜色如水,江边灯火通明。
    我丝毫不觉着冷,像只燕子般快活的在街上蹦跶,曲徵跟在后面负着双手,一步一步很是闲适。
    宋涧山这货本欲毫无眼力价的跟来,但听说断弦瓮去采购婚宴美酒,又诚挚的表示自己是酒中大仙猴急的追去了。其实镇上的首饰铺子本可将东西送来听琴苑让我在屋中挑选,但在家买东西,怎有上街自己淘来的成就感,且身后跟着一只超大移动钱袋这种事情……真是怎么想怎么开心嗷!
    我乐颠颠的钻进首饰铺子,看哪个都觉着不错,但又定不下心便要这个,是以走马观花般连看了几家,曲徵悠然道:“百万若都喜欢,全让他们送到听琴苑便好。”
    我胸口一疼,好、好败家。
    “似我这般勤俭持家的好女子,怎会那般奢靡。”我严肃道:“……且我瞧这些首饰,都不如你送我的桃花簪好看。”
    曲徵不禁莞尔:“那你要戴着一头桃花簪出嫁么。”
    ……
    我唇角抽了抽,脑中先想象了一下我一头桃花簪的模样,登时觉得像个簪子板儿,赶紧甩了甩头将这可怕的形容抹去。
    可重点是你送我的而不是桃花簪啊!
    其实我还想问一句,便是买首饰省下的银两,是不是可以给我……但又觉着言语中的铜臭味儿未免太过直白,也就忍了忍没说。
    临近一家成衣阁,我琢磨衣衫总比首饰实用些,便乐颠颠的挑了几个颜色新鲜的,那老板似是识得曲徵,没有让我窝在试衣服的小隔间,而是热情的将我迎进后屋,大约是她的寝居,宽敞明亮,且有一面通透而高大的铜镜。
    我喜滋滋的解了衣襟扣子,刚刚要脱掉外衫,便忽觉身后的窗子一声响动,赶紧回过头去,却见窗子开了半扇,无甚反常,大约是风吹出的声音。我走过去将窗子关了,又站回铜镜前继续脱衣。
    脱至一半时抬起头,铜镜中却已多了一个人。
    我霎时魂飞天外,赶紧将衣衫捂紧转过身来。眼前之人面色极其苍白,眸色呈灰容颜俊美,额间一点朱砂殷红妖异,正是九重幽宫的擎云。
    他离我很近,不出半点声息,只是定定将我望着。我向后退了一步,这时要去唤人来救,大约还未张嘴便被他一个小指头弄死了。
    我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眼中满是惊惧。擎云看了半晌,忽然缓缓靠近了,轻轻闭上眼,伸出手抚上我的脸颊。
    ……
    九重幽宫的货都是变态么!我是有夫之妇好咩摸你娘亲啊!
    我正想咬牙推开擎云,然他手指落在我眉间,霎时便觉得熟悉。
    脑中似有道光芒一闪而过。像是多年之前,亦有一个盲眼少年站在我面前这般摸我的脸。他触碰得极其仔细,从眉骨,双目,鼻翼,唇角直到下颚,不带任何亵玩的气息,神情近乎虔诚,眼睫微微颤动,仿佛比我还要紧张害怕。
    不知为甚,我心中一痛,难受得几乎无法呼吸,脑中疯狂的掠过翠竹帕子,梦中的盲眼少年与御临风曾经对我说过的言语。
    ——情若深绝,相隔天涯又何妨。
    ——这方帕子,是我一个故人之物。
    ——我亦不知,她离开很久了。
    ——你若再碰它,我便剁了你的爪子。
    ……
    还有……阿初。
    我头痛欲裂,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却见擎云睁了眼,万般深情霎时隐去,仿佛一场真实的错觉。
    “原来……”他冷然道:“你竟是忘记了。”
    我正欲质问他我到底是谁,却听门畔有脚步声近了前来,那老板的声音碎碎念道:“姑娘怎换了这般久?”
    擎云瞬间捂住了我的嘴,却听门外紧接着又响起一个醇澈的声音:“百万,一切可还好么。”
    面前禁锢顿时松了,擎云后退两步,推了窗子纵身一跃,轻盈得如同鬼魅。与此同时那老板亦推了门进来,我借口衣服不太合适,就此穿回外衫出了店铺。
    曲徵似有所察觉,却未多问。我心知自己过去定是与九重幽宫脱不了干系,只是无论如何不敢让曲徵知晓。若我真是九重幽宫的人,他可还愿娶我么?江湖各大派又如何肯让执掌武湖玉印之人与一个魔教妖女成婚?
    我面上强颜欢笑,心下不由得惴惴,再无心思逛街,便随意挑了些东西应付,然走回听琴苑的时候,瞧见门口停了一辆金氏镖局的马车,霎时诸多不快顿时全抛向了脑后。
    “慕秋!慕秋!”我激动的跑进院内,瞧着眼前一抹藕荷身影喜道:“你、你怎么来啦,不是应该在蜀境——”
    慕秋眼角仍有哭过的痕迹,然精神却很不错,她没有穿守孝丧服,只挽了我的手道:“百万出嫁当然要来了,这亦是师父的遗愿,我怎可违背。”
    “遗愿?”我心中一跳:“乌大侠他……”
    “师父在遗书上说,要收你为义女。若他出个什么闪失……”慕秋声音微微抖了抖,努力平复道:“便要我和师娘风光送你出嫁,眼下师娘在蜀境走不开——”
    她有些哽咽,我亦听不下去了,只觉气血上涌,心魂俱震。
    他说要收我为义女,他没有食言。
    便算阴阳相隔,他依然是一诺千金的乌珏乌大侠,光明磊落义薄云天。
    我心中有千万言语,到最后顿了顿,只能说出一句话来:“有……有这样的义父,我很欢喜。”
    “有这样的师父,亦是我几世修来的福分。”慕秋诚挚道,随即言语转而怨恨:“九重幽宫,我金慕秋此生,终会要他们血债血偿!”
    我身上一寒,心思转及自己的过去,若我亦是九重幽宫的人,可曾这般夺去他人父母妻儿的性命么?他们可曾也这样怨我恨我,恨不得拆我皮肉,食我骨血?
    大约是我面色不佳,慕秋又弯起一个笑:“好啦,后天便是你的大喜日子,我们不说这些。师娘来不了,但守灵期间与我一起为你连夜缝了一套嫁衣,她说这是与她义女的新婚礼,你瞧瞧可还喜欢?”
    我心中蹦跳数下,眼见慕秋向马车招了招手,有人便从后面变戏法般的闪身出来,手中捧了个红木箱子,笑得一脸纯稚,正是小鱼。我委实没有想到慕秋会将他带来,狂喜之余却呆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姐姐,可想死我啦!”他孩子气地道,将那红木箱子打开,大红喜服上好绸缎,在夜间橘火下华美无匹,想到这是慕秋与白妗妗一针一线绣的,我便觉着周身温暖,像是融进了热水池般,美好得不似真实。
    “小鱼乖,”我握了他的手,将他一头被风撩乱的头发拨到耳后去:“姐姐要嫁人了,你再也不用做仆役受人差遣,以后便留在这里做我弟弟,好不好?”
    他欢喜的应了一声,眼中却似有泪。我拉着慕秋与小鱼,只觉天下都在我手中,人生再无甚遗憾。
 
    ☆、42章
    听琴苑热闹起来了;不时有外雇的伙计抱着婚典家用进进出出;断弦翁祖孙二人将一切整顿得井井有条,丝毫不需我操心。
    慕秋一扫之前的悲切,很快便融入了喜气;只揪着我逛了一圈镇子。我一直未见她提及擎云之事;便小心翼翼的问了,慕秋却一把抽出腰间软鞭;愤恨道:“居然让假货骗了这么久还哭得那般惨,气死我了啊!待你婚事一了;我与师父守丧完了;瞧我不集结一帮弟兄杀上九重幽;收拾了血月;找到临风;再抽他这劳什子的擎云一百鞭子才解气!”
    这才是我熟悉的慕秋,爽朗,利落,敢爱敢恨。
    我欢喜起来,便也学着她的样子道:“没错!一百鞭子怎够,待他断了气再揪出来鞭尸然后裸着吊在山头上挂腊肠用以警示后人!”
    慕秋严肃的点头表示同意,我二人相视,登时哈哈笑开了,引得一片路人侧目。
    婚礼前一日晚,我在房中荡漾的摸着铺陈在床的喜服,心中一片旖旎。
    忽闻几下敲门声,慕秋一脸鬼祟的探进头来,手里不知拿了甚么,遮遮掩掩的道:“百万,还没睡?”
    “当然睡不着了。”我乐颠颠的将她迎进屋来,却见她将手中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坐在床上肃道:“可有喜娘来过么?”
    “没啊。”我两手一摊,不知要喜娘来做甚么。慕秋叹了一声:“就知他们想不到这一层。”
    我听了个云里雾里,面上一片茫然。只觉她微微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没有喜娘,你可知道那些……嗯,洞房之仪么?”
    这有何不知,我挠挠头小声道:“礼仪不清楚,但与你艳本看多了,大概要做甚么还是……咳咳……”
    “艳本如何说得详尽。”慕秋诡秘一笑:“今儿个教你长长见识。”
    她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献宝般的放至我面前,却是一本颇精致的画册。我伸手翻了开,霎时便觉脸上一热,赶紧合上了,颤抖着手指结巴道:“这这这这是——”
    “春宫图。”慕秋得意洋洋:“洞房之仪一般都是娘家长辈教的,我又不好与你讲解……嗯,你便自学成才罢,百万这般聪明,定可一日千里。”
    “喂喂。”我忍不住抚额:“可是这种东西你要我怎——”
    “看完藏好就是了,你可知我弄来费了多大劲?!”慕秋凶巴巴的道,转而又透了些浪荡:“快瞧瞧罢,我觉着有几个姿势很是神奇。”
    ……
    这货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与我探讨一番罢!
    夜色渐深,我和慕秋躲在被窝里,口干舌燥脸红心跳的看完了整本春宫。
    结论为:大开眼界。
    她已然尽兴,亦说得累了,便下了床穿好外衫离开。我躺在床上又回味了一会儿,忽听门又敲响,定是慕秋忘了甚么东西又折回来,我不甚在意道:“看个画册便把魂儿都丢啦?直接进来罢!”
    门“吱呀”一声旋开了。
    一个醇澈的声音沉沉道:“甚么画册?”
    我背后一毛,赶紧将手中春宫图塞进枕头下面,然已教曲徵看见了我这副鬼祟的形容,顿时胸口一疼,只觉人生蹉跎活着好累,不如撞豆腐死了算了。
    “你……你怎么来啦?”我故作无事般下了床,岔开话题道:“不是说大婚前日最好不要相见么——”
    他垂下眼睫:“百万是不愿我来看你么。”
    我心上霎时中了一箭:“也,也不是不愿……就是你来之前起码也知会一声……”
    “我敲了门的。”曲徵弯起一抹笑,眸光掠向我被褥间:“就是不知百万说的画册是甚。”
    ……
    岔开话题果然是没有用的嘤嘤嘤。
    “那不是男人看的。”我严肃道:“月色如此撩人,不如我们出去——”
    我话音未落,便见眼前一花,曲徵已站在我床边,手中握了那卷春宫。我登时涨红了脸,赶紧扑过去抢下来,背在身后道:“玩赖皮啊不带用武功的!”
    曲徵却不答,默了半晌,再抬起眼眸时似是多了一分玩味:“可是百万,春宫图不是女子该看的才对。”
    我立时挠挠头准备扯皮,然话到了嘴边却想到一处:“你怎知不是女子看的,莫非你看过?”
    曲徵顿了顿,只弯起嘴角道:“我十三岁博览群书。”
    博览群书跟春宫图有甚关系?我正欲揶揄他两句,忽地便反应过来。只见曲徵微微凑近了些,低了声音重复道:“是博览……群书。”
    ……
    便是说……自然也包括春宫图的。
    十,十三岁便看过……我被他震慑了,顿时有种输掉的感觉,只捂着心口道:“那……那可曾身体力行了么?”
    曲徵笑了笑,却不回答。我愈想愈觉得惊悚,十三岁,那是一个多么懵懂的年纪啊,青春年少满腔热血,看了这种东西,又怎么能睡得着?定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就此思春荡漾然后进了某花楼一去不复返……
    大约是我面上表情过于风云变幻,曲徵忽然淡淡打断道:“在想甚么?”
    思及他已无清白之身,我一颗心早就碎成了渣渣,只无力道:“没、没甚么……”
    他忍不住莞尔,倾过身子附在我耳边,正欲张口,便觉屋门一晃,宋涧山喜滋滋的进来:“百万!你可知我为明日挑了多少好酒——”
    言语只到此处,他目光掠过我负在身后握了春宫图的手,而曲徵贴我极近,看起来委实是副暧昧之态。
    “你们……”宋涧山嘴角抽了抽:“就不能等到明日洞房么?”
    ……
    不是公的你个没眼力价的货!
    于是拜宋涧山所赐,曲徵要说甚么我终是没有听到。然春宫图却被他没收了,当着宋涧山的面也没办法出言讨要,委实憋屈。
    “百万百万。”曲徵一走,他便急匆匆凑到我面前来,一脸三八之色:“当真不要虎鞭做贺礼么?
    ……
    “虎你娘亲!”我摆出一副晚/娘脸孔,随即想到方才担忧之事,心中一动:“我说……你识得曲徵之后,可见过他逛花楼?”
    “还没过门就管起夫君的事了,百万,小心眼儿要不得。”宋涧山哈哈一笑敷衍过去,继而执着的道:“可我确然觉着你二人十分需要虎鞭,虽然阿徵他身体充沛,但架不住你们这般……嗯……干柴烈……”
    “烈你娘亲!”我听着他越说越没边儿,赶紧出言打断。宋涧山抚额:“不要动不动就提娘亲行么,要出嫁的人了,忒母夜叉可不好。”
    “你才母夜叉呢!似我这般贤惠勤俭的好女子——”我眉角抽了抽:“提着灯笼都找不到!”
    宋涧山正端了茶杯喝得欢畅,此时听了我这一句便喷了出来。我不爽的撇了嘴,二人又互相诋毁扯皮许久,他与我兴致勃勃的讲了今日尝的好酒,眉飞色舞兴高采烈,我鲜少见他这般开怀,不禁感叹何为酒中饿鬼,眼前便是了。
    总算忽悠走了宋涧山,夜已漆黑,我躺在床上思来想去,仍然觉着春宫被拿走了,万一日后慕秋向我讨要,岂不是没法交代。过几日保不齐那东西就被曲徵丢到哪里去,若想寻回来,应须趁热打铁才是。
    于是临着大婚前一日,月黑风高,我又摸到了曲徵的门前。
    不对,我是头一次来这里,为甚要说又呢……
    房中透着淡淡的烛光,十分暗淡,大约四支蜡烛只留了一盏,瞧这光景,像是已经安歇了。
    我自然不觉得以自己三脚猫的功夫,可以摸进曲徵房中偷走春宫而不被他察觉,是以也就坦然的敲了门,压低了声音道:“曲徵……睡了么?”
    屋中倒是很快有了回应:“还未。”
    我琢磨着他既然没睡,那便进屋直接讨要好了,省得拐弯抹角多费口舌。然刚刚跨了脚进去,却只觉一股水汽扑面而来,我怔了怔,还觉着他房中也够潮的,待回身推上门才意识到甚么,猛地向屋内看去。
    半隐半透的屏风后,曲徵背对着我坐在浴桶中,水声轻微撩动,便带起一阵沐浴的香气,沁满整个房间。
    我登时觉着浑身上下都不自在起来,然尴尬只不过一瞬,便忽然想到自己的来意,不由得暗叹天助我也。
    这货在洗澡,也就是说,他只能待在那不能动。
    ……还有比这时更好摸回春宫的时机咩!
    我十分振奋,便故作淡定的绕过屏风,向床铺晃了过去。
    “百万。”他低声道:“这么晚——”
    “难道……你不愿我来看你么。”我学着他的语气沉沉道,顺势坐在了床上,此处屏风已遮不住浴桶了,我努力不向他那边张望,悄悄把手伸进被子来回摸索。
    曲徵似是没有回头:“可我眼下……”
    “我敲了门的。”我顺口答了,继续努力的摸着枕头下,忽然觉着这对话有些熟悉,便听他悠然道:“但我没答应让你进来啊。”
    ……
    我嘴角抽了抽:“这个……都要成亲了别这样小气么,大不了我不看你便是。”
    他低低笑了一声。
    我又努力摸了一会儿,正纳闷时却忽然反应过来,我会把春宫藏在床上……不代表曲徵也会把春宫藏在床上啊摔!
    “你在找那个么?”曲徵悠然一指,我便瞧见那画册好好的摆在他浴桶后的青花瓷瓶旁边,登时心中大大蹦跳数下,挠了挠头正想辩解,然目光流转落在他身上,却霎时被引去了全部心魂。
    水面上飘着缤纷的花瓣。
    曲徵的黑发在这花瓣间蜿蜒游荡,如同上好的绸缎,渐渐吸附在光洁而宽阔的肩膀,然后攀上雪白的颈项,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颚,缭绕过耳垂,覆了眉眼。
    便在这一瞬,他抬眸向我看来。
    像是不经意间,却汇集了世上的诸般诱惑,幽深,冶丽,清雅,卓然,万种风情齐齐绽放,却又在下一刻随着垂下的眼睫突然隐去。
    那惊人的美丽还未及细品便已收回,再没甚么比这更令人怅然若失,所以只好近乎渴求般的痴痴望着,他的眉,他的唇,他的鼻,他的眼……如同世间最深切的情动,勾引着浑身上下的每一寸感知。
    他轻轻抬手,似有水珠一闪射向烛台,昏黄的光忽然熄灭,室内一片漆黑。
    我一怔,霎时回魂,只听水声波动,仿佛有人从浴桶中站起,馥郁的花瓣香气陡然浓烈,携着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我腰间一紧,只觉身子向后倾去,几缕湿漉漉的头发落在我脸上,冰凉中有种惑人的痒。
    曲徵凑近我耳边道:“不是说……不看我么?”
    他声音中有种魅然的沙哑,黑暗中看不清身上,似只批了件薄薄的里衣,委实是副要命的活色生香之态。我努力抓紧最后一丝神智,哆嗦着嘴唇道:“一时失眼,你……你别见怪。”
    曲徵低声一笑,又凑近了些,手臂环在我腰间,透过衣衫隐隐传来炙热。我只觉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脑中只想着要跑,然临到受不住之时,却又有几分逆反的情绪上来,每次占便宜的好机会都错过了,这次说甚也要揩到油!
    我心中一横,环上他的脖颈,闭上眼就狠狠的亲了过去。
    只听“嘭”地一声。
    我揉着酸疼的门牙,泪眼朦胧的蹭下床。
    那个与我门牙亲密接触的硬硬的地方,好像是曲徵的下颚。
    ……
    嘤嘤嘤能不能不要这么丢人。
    “百万。”曲徵颇有些无奈的道:“这般撞法,不会痛么。”
    ……原来他以为我是害羞才要把他撞开。
    几乎掉光的节操终于找回了一丢丢,我抚着心口,背对他站在房门前清了清嗓子:“那本春宫,是别人借我的,你……你何时还给我?”
    半晌没有回答,我正忍不住又要问,便听曲徵悠悠道了一句“明晚”,声音听起来高深莫测。
    我“哦”了一声,觉着明晚也不算太迟,便赶紧推开门溜了。夜半躺在床上默默回味他臂膀的坚实触感,又思索了“明晚”这两个字许久,终于后知后觉的红了脸。
    这货果然是在调戏我罢!
   
    ☆、43章
    一夜半梦半醒;我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中俱是来日和美的画面。
    不过刚刚五更;便有四五个婆子冲进屋来;将我从床上揪起,老练的放水洒花瓣。我泡在浴桶里被人一阵搓洗;只觉皮都去了一层。
    这几个大娘手下麻利;态度倒还是和蔼的;不住与我念叨着今日的礼仪。我既是在本家出本家嫁,那么便不用走那般多的场子,只拜个天地便好。
    喜服穿戴妥帖,我被抹了二两脂粉,看起来便像在面袋子里滚过;幸得还有两个红脸蛋能衬出几分活人气息。我十分怀疑这个模样新婚之夜是否会倒了曲徵的胃口,然大娘们说,一辈子就这一次,能艳些就艳些,又将那甸子步摇给我插了满头,直赞我福气好夫家大方多金云云。
    如此折腾完,天刚蒙蒙亮,大娘们出去前让我含住一片香叶,又给我盖上喜帕备了些水,嘱咐我小心不要弄掉胭脂,这便尽数离去。
    我这么直挺挺的坐在凳子上,只觉屁股都麻了,这才听见了些微的锣鼓鞭炮声音,愈发临近,便如同心跳一般愈发清晰。然那人群声越近,周遭却越发朦胧起来,直至房门旋开,有人一步一步走进屋来,喜帕下现出一只好看的手,五指修长白皙,宛若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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