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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于青春 -海岩 著-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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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拉开,她看到面色苍白的小敏,孤单地站在台阶上,狂风撕扯着她的头发。
老人尚未开言,女孩便屈膝一跪,叫了声:
    “妈妈。”前边传来毛京母亲支吾的声音:“没人,是风。”他极了口气,退回到房里。
    毛京母亲领着小敏躲避毛京的卧室。
    远离晴川市的一个荒凉的小站,一列老旧的火车在阴雨中疲惫地喘息着。毛京母亲和小敏互相扶持着走下车厢,手搭凉棚,向雨雾空漾的群山和掩映在浓绿中的黑色的村落茫然眺望。
    那一年我跟上毛京的母亲逃亡到她的老家毛家集,毛京就出生在进片多而跨山地;雨总把山水的绿色染得清晰。十七年前他母亲背着这根毛家的独苗从此出发辗转向北,历尽艰难来到繁华的晴川,找到了已经在市军管会当了科长的春风得意的毛成放。十七年后,这位裹着小脚的母亲又领着我,瞒册地回到这避世离俗的山格里,为了延续毛家的后代。
    毛京,我亲爱的毛京,我要生下你的后代,我要把他养大,等你回来。
    毛京的母亲将我安顿在一个战争年代曾经以性命掩护过毛成放的“堡垒户”家里,便匆匆赶回了晴川。她用什么借口离开丈夫重返故里,我至今无知。后来我听说毛京的伙伴“淘气”在主人被捕后的第三天死在毛家门前的马路上,一辆满载士兵的军用卡车结结实实地从它身上碾过。有人说那猴子是故意要死的,许多路人哄笑着围观了这场猴子自杀的场面。
    在毛家集我度过了既痛苦又平静,既寂寞又充实,既彻底灰心又满怀希望的一段人生。我非常奇怪也非常庆幸这掩藏在山把里的小小村落,尽管也风行了一阵大字报、大批判、大广播之类的热闹。 但民风毕竟古朴,似乎依旧保留了中国农人重习惯求平静的传统心理,正是这桃源式的封闭,使我更厌恶了晴川的喧嚣和革命组织间无休无止的革命,也使我以前被许许多多正统教育所熏陶出来的种种幻想,化为乌有,我只是钻心疼痛地想念着,毛京!
    山里的野草闲花凋落、返青,黄了又绿,几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女孩,她的歌唱般的哭声使我从分娩的阵痛中猛然清醒: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么,这就是这场爱的结果和见证?
    仰面望着房东家暴露着椽木和林秸的房顶, 和那抖动在房顶 一角的暗淡的蛛网,我突然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难道我已经是母亲了,难道我这样快就告别了青春?
    “给这丫头片子取个名吧,”老太太说:“她爹姓啥?”
    我看着我的孩子,那哭累了便熟睡的孩子,我用软弱无力的声音呼唤她,“小京,小京,你就叫毛小京!”
    “生孩子这场戏我觉得非常感人。”肖琳的话题依然没有离开那个剧本。我们这时已在水一般柔和的街灯下倘样了很久很久,莫斯科餐厅前北京展览馆中央那指向上苍的塔尖已被夜幕神秘地吞没。但愿夜幕同时也掩盖了我脸上反常的冷漠。
    “正因为女主人公是在那样一种特定情况下生下孩子的,她对这孩子的感情和希望就不言自明了,所以剧本后面安排了女主人公因为生活环境所迫最终把孩子抛弃这样的结尾,才真够悲剧。我理解你刘敏,我看了剧本才知道你那些年是多么不易。你丢掉了孩子,这只是历史的冷酷,不能全怨你,我也是个母亲,可我不能责怪你。”
    不,你错了肖琳,我没有抛弃我的孩子。”
    残冬萧瑟,从街角小吃店的窗前远远望去,毛京家的门面已破旧斑驳,石墙上的革命标语墨迹依稀。大概是停了暖气,一管烟筒斜出窗口,几缕若有若无的黄烟无声无息地溶入凛冽的晨风中去。
    小吃店里的顾客寥落,小敏围着头巾,坐在一碗冒着热气的豆浆前。从地上放着的行李和她的装束上看,已形同一个进城投亲的乡下姑娘,坐在她对面的毛京的母亲正端详着怀抱里红布包着的婴儿,脸上露出哭一样的笑容。
    剧本里这段情节发生的时候,毛成放还没有被“解放”,也许正因为此,毛家集那家当年曾置生死于度外掩护过他的老堡垒户,不敢再收留他的后代了。这家纯朴的山里人背着我商量了整整一天又一个晚上,第二天那家的婆婆给我煮了几个鸡蛋,老头出门借钱买了一张回晴川的火车票,他们一声不响地把鸡蛋和车票放在炕桌上,并没和我说什么,只是照!日做着每天照旧要做的事情,但我懂了。
    于是我回到了暗川,带着哭累了便熟睡的女儿,带着空空的肚子和行囊,在毛家对面那个生意萧条的小吃店里,吃到了几个月来第一口白面,和那甜甜的豆浆。
    毛京的母亲看看孩子又看看我,那是我久已不见的母亲的目光,这目光把她对儿子的爱转移给我们母女,既温暖又凄凉。但那天我不清楚她为什么没有让我走进对面那虽然破落却生了炉子的家里,她让我等在寒冷如冰的小吃店便独自抱着孩子过街而去,她佝接着身子走进那座我曾经多么熟悉的石头房,我望眼欲穿地盯着那扇漆皮斑剥的大门,那门纹丝不动就像一座空宅。我至今不知道毛京的母亲和毛京的父亲进行了怎样的谈判,她是怎样地叙述那孩子的来历,这一切也许是我也是这孩子历史上的永远的谜。我说不清那个寒冷的早晨有多么漫长,直到很久很久那漆皮斑剥的门页才令人颤抖地咧开了一道缝隙,毛京的母亲又出来了,她疲惫不堪拖着小脚走过街来,脸上说不清是忧是喜。
    我只是发现,她怀中已没有了那红色的褪褓。
    我只是发现,她竟是这样满面病容虚弱无力。
    她没有走进小吃店,站在窗外看我,我出去了,她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二十块半旧肮脏的钱..她把钱塞进我的手心里,说了句:
    “孩子,就放这儿吧。”
    我心里不安我哭了:“不,我要孩子。”_
    “放这儿吧,想了,就来看看。”
    她说完转身走了,拖着小脚艰难地过了街,消失在漆皮斑剥的门背后。我失声痛哭,我知道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孩子要想活下去只有这么办。
    而我要活下去就只有回家,就只有跪下来请求父兄的饶恕。
    就只有瞒下孩子,让他们知道再没有麻烦和耻辱。
    我必须活下去,因为我有了孩子,她是毛京的后代,我得等着名京回来人
    我一心等着他回来!
    “作品中女主人公对毛京的眷恋是很强烈的,这就迫使我们必须把毛京这个人物真正写好。”
    导演一边从衣架上取下雨衣,一边滔滔不绝地为他一下午的论述做着结论,肖琳匆匆忙忙替我找了把半旧的雨伞,屋门已经打oh
    “上次谈本子的时候我就说了,你把毛京的被捕仅仅写成是由于男女通奸,啊,不,是男女私情,是由于这种男女私情无意中损伤了造反派的某种利益,或者说,也触发了他们的某种政治需要,毛京于是就成了牺牲品。这个事件固然表现了某种历史真实和历史的无意识,但毛京这个人物却因为你过于拘泥自己的生活经历而显得不够丰满了。男女之情和床第生活不是不可写,但应当仅仅作为毛京被捕的一个导火索,或者是造反派的一个借口而已。毛京被迫害的真正原因应该是政治原因,才有意义。我上次讲过,作品一开始,就应当以充足的笔墨去表现毛京对这场浩劫的反感以及对林彪四人帮的反抗,这样才能使这个人物不那么苍白单薄,整个儿作品的历史感才会凸现出来。现在这样写有什么意思,无非是写一对痴男怨女的悲欢离合,而且没有正式结婚就生了孩子,就是到今天,也不是我们所应当提倡的。据说现在未婚同居和私生子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已经成为一大社会弊病了。一优你别不高脚政咱们说戏不说。 *n我是说,历史真实有.时也得服从社会效果,真实的东西不一定美,拉大便真实,你能写吗?就是这个道理。”
    是的,也许我确实陷入了生活真实的框框不能摆脱,已经被那不能忘却的记忆所迷惑,二十年过去了,毛京的影子始终顽固地笼罩着我,伴随着不能逃脱的痛苦与痴迷。此时我多么希望肖琳能够懂得我的毛京,你应当明白我为什么总是强调他的单纯善良,因为那时只有你见过他,你们曾经隔着监狱的长桌做了一次不同寻常的交谈,你应当知道毛京并不是什么头悬国门的悲壮人物,他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青年怀着最普通的追求和欲念,像线蚁一样渺小,他或许只在我一人心里,才永远不灭。
    然而我不想做任何解释,我已看出任何解释都将徒劳。这时天色已晚,导演不知在哪里还有应酬,发完议论便心不在焉,并不等候任何说明和争辩,他带着习惯性的烦躁叫住了一辆雨中的“的士”,行色匆匆地走了。我和肖琳在街檐下久久站着,望着眼前白檬檬飘忽不定的雨雾默然出神。街上已无人。天边流落着雷声。尽管有一张情人的花伞火热地点缀在路旁,但这枯燥得几乎没有生命的雨水依然使人感到深深的孤独和寒冷。“也许你是对的,”肖琳说,“你笔下的毛京使我一下子想起了他那双单纯得令人心颤的眼睛。”
    监狱。
    肖琳画外音:“那年我在采石场监狱搞了两个月青少年犯罪问题的社会调查,在调查工作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意外地在犯人档案中发现了毛京。那是夏季将尽时一个酷热的中午,我要求采访最后一个犯人,监狱方面不知道我曾经是小敏的入团介绍人,更不知道我认识毛京。”
    肖琳和民警走进一间谈话室,屋里只简单地摆着一张长桌,长桌的一头,坐着已经剃了小刺头的毛京。
    监狱的高墙,高墙上的电网,电网空隙处透视可见的岗楼,.岗楼上一动不动的哨兵。
    烈日下的采石场,形状残缺的石料凌乱横陈,运石的铁车空空地歪着,犹如一幅图画上没有生命的静物。
    谈话室的窗台上,一枝独秀的月季花红叶绿,因为向往阳光,已经拽弯了身躯。
从窗口向里望去,屋里只有肖琳和毛京,隔着显得过长也过于破旧的条桌,相对而坐。
    肖琳仔细端详着对面的青年,先开了口:“你在这儿几年了?”
    毛京哑着嗓子:“快两年了。”
    “两年了,体现在每公务分?”
    毛京低头说:“认真改造,靠拢政府。”
    “管教干部让你和小敏通信吗?”
    毛京结巴地说:“不,我不通信,我认识到自己已经害了人家,我只有彻底改造,脱胎换骨,赎了罪,才能早日变成个自食其力的新人。”
    “你现在不想她吗?”
    这时毛京不结巴了,他似乎是用。心地思考了片刻才认真地答道:“‘我只想,将来能出去,做一个好人,那时我爸爸妈妈年纪也都大了,我得照顾他们。”
    肖琳迟疑了一下,说:“你父亲已经和你断绝父子关系了,你知道了吗?”
    毛京脸色发白,显得有些狼狈,良久才低回地说:“我还有妈。”
    “你真的不想小敏吗?你一点也不想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毛京依旧低着头,用轻得近乎耳语的声音哆咬着问:“您,您知道她现在在干吗?”
    “她天天在想你。”
    “她才不会想我呢,我害了她。”
    “她生了一个女儿,你的。”
    “您说什么?”
    “她把你的女儿生下来了。”
    毛京的头依然低着,但双肩已经发僵、颤抖,“您,您别骗我了。”
    “她生下你的女儿,现在把孩子放在你母亲那儿,她自己下乡插队去了,听说是到你的老家插队去了。她在城里没饭吃。”
    “孩子,叫什么?”
    ‘哦不知道,上次见到小敏时来不及问她,孩子在你母亲那儿,等她长大了,会知道你是她的父亲。”
    毛京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胸膛一起一伏,他咬着牙说:“她把孩子生下来干什么?您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肖琳愣了片刻,但她的声音急切而又充满同情:“毛京,你要相信群众相信党,要正确对待自己的问题。你多年轻啊,千万别灰心丧气。小敏就是找不到你在哪儿,她其实一。心等着你呢,她说她活着就是为了把孩子养大等你回去。毛京,你已经是父亲了!”
    毛京抬起头,眼里充满泪水,吸咽着说:
    “我是父亲了吗?我能做父亲吗?”
    肖琳说她永远忘不了毛京最后的这句话,十几年过去了,我也忘不了这句话。
    我我我一想起这句话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而此刻我的面颊沾满的,是两眼直流的泪水,还是风中斜来的雨滴?往事如烟。
    也许再过些年,肖琳会渐渐忘记那双单纯得令人心颤的双眼,她不可能和我一样,会永远不安地感触到那双眼睛中的痛楚和依恋。我们在雨中默默分手,我不企望向朋友乞讨更多的感叹,这事过情迁的故事再呼叨就会使人厌倦。我沿着无人的街道麻木地走去,也无孤独也无悲惨,我只觉得这也许就是命,就是历史,是我的也是我们一代人的命和历史。历史本来就无情就冷漠就必然,也无须抒情也无须诅咒也无须感叹。
    这片雨在街角变得异常喧闹了,再往前就是富丽堂皇的中国剧院。剧院霓虹灯使空中的雨雾一片辉煌,而广告牌上关于被选为八十年代北京十大建筑的自贺广告却已被雨水剥蚀的狼藉不堪。霓虹灯的红光刺目地逼视着左右,使这所谓“十大建筑”在周围的老式楼房中更增添了几分鹤立鸡群的不凡。剧院门前狭窄的广场上,停满自行车摩托车轿子车和大轿子车,无动于衷地暴露在大雨的冲刷之下。从时间上看里边的好戏即将散场。我走上台阶又走进大门,一个半睡的老太太立即惊醒,她问明我的来意竟意外地未加刁难。她的颤巍巍的背影使我猛然想起毛京的母亲,她和她非常相像又一点不像。也许是肩上的演出已近尾声。大多数演员开始卸妆.整个儿后台显得异常凌乱。前面不知何人叫了一声:“毛小津,雨伞。”“谁的?”“你们家保姆送来的。”从人堆里站起一个女孩,我最先看到的便是她那双那么熟悉那么熟悉的眼睛。那眼睛无意的一扫中,看见了我。
    “是你?”她似乎惊奇:“肖琳阿姨来了吗?”见我摇头,扫兴地“啊”了一声,转回了身。
    “哦,孩子,”我轻声地唤她,“你能出来一下吗?”
    “我?”她回头,“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你谈谈。”
    “有什么事吗?”
    “我想有件事谈谈。”
    女孩迟疑了一下,不太情愿地走出来,嘟暧着说:“我还得赶班车回家呢,都快十点了。”
    走廊尽头有个僻静的拐角。女孩站便了,一边梳头一边用表情催我说话。
    “孩子,你究竟叫什么?”我问。
    “肖琳阿姨真没告诉你?”她反问。
    “没有。
    “怎么,从名字上也能算出命来吗?”
    “能”
    女孩鼻子里笑笑:“我叫毛小津,毛主席的毛,天津的津。”
    我温情地看着她的眼睛,直到她奇怪起来:“不,你不叫毛小津,你叫毛小京,北京的京,这是你的真姓名。”
    女孩愣了一下,嘲弄地说:“你给我取的名儿?”
    “是,我给你取的名。”
    “我不认识你。”女孩生气了,扭身要走,我拦住她。
    “孩子,你难道真的不想知道你的父亲,真的不想知道你的母亲吗?”
    “母亲?”女孩打量着我,“我母亲早不在了。”
    “不,她在。”
    “对不起,你有病吧?”女孩又要走,我再次拦住她。
    “可你没病,孩子,你神经健全,应该听我说完。这些事你应该知道,知道了以后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如果你不希望这是真的,我可以不告诉别人。”
    女孩站住了,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也许是我的镇定和坚决使她认真起来也胆怯起来,她嘘了口气:“好,你说吧,只要别耽误了我的班车。”
    女孩的冷淡使我的心缩成一团,你的班车,孩子,难道你的班车就那么重要吗?难道你父母的真情,他们一生的苦难,都不能使你稍稍留步吗?我想哭,我没哭。
我说孩子,毛成放不是你的父亲,他是你的祖父,是你亲爷爷!
    “什么?”
    我知道你会惊讶,你怎么也不会想到你的幸福安定的家庭,竟有这样混乱的天伦。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你也许会断定站在你面前的,无疑是个疯子。
    可我偏偏不是疯子,我是你的母亲,失散多年寻你多年的母亲!
    “你是我的母亲?哼,那,照你的意思,谁是我父亲严
    孩子,你用不着放做镇静,用不着故意拿出这种超然物外的表情;你的父亲也是我的丈夫,他叫毛京。
    “毛京?”女孩冷笑了,“啊,所以你说我叫毛小京。”
    对,这正是你降临人间时,在毛家集那间无遮风雨的农舍里,我给你取的名。
    “那我父亲呢,他是干吗的?现在在哪儿?”
    啊,孩子,你终于想要知道你父亲的所在和生平了,你父亲和你一样好看,和你一样酷爱舞蹈,他的舞跳得棒极了,他的心也非常好,善良也单纯。只是他十分不幸,风华正茂的时候进了监狱,他进了监狱
    “什么,我父亲进过监狱?是因为反对四人帮吗?”
    不是。
    “那为什么?现在平反了吗?”
    没有平反,时过境迁,没有人想起要给他平反。
    “那他犯了什么罪?”
    他们说他少女
    “畸,我居然冒出了个犯的爸爸,我看你真有病。”
    “别; 孩子。你听我说完。我还没有说完。相信我、你生身的母亲没有丝毫欺骗,只有我,只有我能揭开你出身的秘密。你别走,别失望,尽管你真正的父亲不是富商巨贾,不是高官显贵,不是上层名流,甚至也不是,一个普通的自由人,但却是,你的父亲!
    “对不起,我有父亲,我父亲是个老干部。告诉你吧,那天你给我算的命我根本就不信,你刚才的话,我也不信。如果你没病的话,那就是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可我愿意理解你孩子,你要去法国么?要去留学么?你可以在填写出国政审表的时候隐瞒一切,你可以向你的门第显赫的男朋友隐瞒一切。我只想要你知道,你世上还有一个母亲,她很爱你.尽管她不过是远方山里的一个普通的教书匠,与引车卖浆者流,等而下之。但她与你同一血脉,十多年来寻你千里;你必须知道,你有一个父亲,你曾是他生命的唯一希望和唯一光明。我们无意影响、打扰、破坏你已有已有的一切,我们只想告诉你,我们是你的母亲,和父亲!
    七
    一整天的大风把剧院门前的广告牌吹得透干,使原来的狼藉不堪更加不堪。那刺目的霓虹灯由于失去了雨雾的迷檬,虽然辉煌却依旧显得有些呆板。剧院门前狭窄的广场上,依旧停满了自行车摩托车轿子车和大轿子车。无动于衷地暴露在一轮暗月的审视之下。从时间上看里面正值锣鼓开场,我走上台阶又走进大门,一个尚未瞌睡的老太太看也没看我便径从旁门向后台透道,她的颤巍巍的背影又一次使我想起毛京的母亲,她和她非常相像却又一点不像。假使这位小脚的母亲活到今天将是古稀高寿,我没有想到在我回毛家集插队的第二年她忽然病了然后就死了,那么简单迅速无声无息,也许因为她劳苦一生早就做下了什么病,也许因为她劳苦一生所以才一直看不出什么病。
    那年我确实在城里活不下去,才又回到了毛家集,这块生了毛京又生了他女儿的土地默默地收留了我。乡亲们把我安排进知青的集体户,往事谁也不提。
    毛家集看去偏僻,实际离晴川不过五百里
    那时她就是我对以往对未来的全部怀念和全部憧憬。
    我最明白女人爱孩子是为什么!
    特别是当这种爱不那么容易的时候,特别是当这种爱不得不战战兢兢鬼鬼祟祟偷偷摸摸的时候。
    从街角的小吃店向外望去,街村面毛京家的门面已破旧斑驳。石墙上的革命标语墨迹依稀,一管烟筒斜出窗户,人烟几缕,若有若无..很快被残冬萧瑟的天际.吞没。
    毛京的母亲抱着孙女,瞻前顾后过街而来
    从这街角的小吃店向外望去,毛家的门面已破旧斑驳。路边树上的枝社被春雨染得浓郁,已非一个绿字了得。窗上的烟筒滴着水,虽无人烟逸出却依然有几分生气洋溢。
    毛京母亲抱着孙女,急急忙忙过街而来
    从这街角的小吃店望去,毛家的门面已破旧斑驳。
    毛京母亲抱着孙女,东张西望过街而来
    从这街角的小吃店向外望去,毛京家的门面破旧斑驳,人行道旁堆积着深秋的枯黄,偶有风采,残叶飘零,风止树静,街头顿时一片寂寞。
    毛京家的大门纹丝不动
    从街角的小吃店向外用力望去,路灯昏黄,行人绰绰,窗户上的烟洞里灯光幽幽,又似是街灯的反射,那房子在灯影下静得如空宅一座。
    那油漆斑驳的门一动不动。
    我是在约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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