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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金钩-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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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士沖低头看了一阵,双眉一紧,把一颗亮光闪闪的秃头摇了一阵,缓缓抬眼望望站在身侧的左湘,愤然怒道:“老二,卓如罹难,虽说毙命於赤面老鬼之手,但却不知老鬼究竟用的甚么手法?面色泛着紫黑,却又不像中毒模样;如若只是重手法,震碎内腑,绝不应该血向脸上淤聚呀?难道他还另有一套,未被武林知悉的秘学么?”
左湘闻言,似也狐疑不定,眉峰向上一耸,默默摇了摇头,好像也难於立刻答出个所以然来。
方、左二人,正值疑虑难解之际,蓦然,葛天民兀立对面,犹豫不决的接道:“方大侠,可否把卓如衣襟解开,看看前后胸,有没有甚么异状?”
“冷面阎罗”似被“翻云手”葛天民,一句话提醒,迫不及待的挑开孙卓如胸前上衣,揭开一看,只见孙卓如双胸及腹部,足有二、三十个指头大小的窟窿,直透后心背脊,窟窿之中,一根根食指粗细的针锥,仍然清晰可见。
方士沖正欲探指钩取窟窿之内的针锥,蓦然“铁枴煞星”吕六奇,厉声叫道:“方大侠不可!”
“铁枴煞星”一声惊叫,众人俱是一怔!
“冷面阎罗”知道“铁枴煞星”出言遏阻取针,绝非事出偶然,急忙将手缩回,抬头望望站在右侧的吕六奇,双眉一皱,道:“吕兄弟,难道赤面老鬼,这些暗器里,还浸过甚么奇毒么?”
“翻云手”葛天民,一听吕六奇出声阻止探取针锥,似亦心有所悟,方士沖将手缩回之顷,不禁暗吸一口冷气,心中暗自忖道:“好险!”
心念才将一转,未等“铁枴煞星”回答方士沖问话,情不自禁出声接道:“方兄,真是万幸,如果你的手指,触到针锥,那还了得……”
葛天民话未说完,方士沖身边,霍然人影一晃,一只玉笋般的纤指,电一般疾向孙卓如的尸体抓去……
众人吓得大吃一惊!不约而同的齐声喝道:“你想找死?”
第二十回
妍姝丽 痛悼卓郎
遭毒手 誓志屠仇
众人惊叫声中,转脸冲着出手的来人一看,不由一怔!尤其方士沖,更是盛怒不耐,抬眼望望双膝跪在卓如尸边的瑶莲姑娘,厉声斥道:“你这娃儿可是活的不耐烦了?难道你没听见葛大侠的话么?”
您道罗瑶莲,既然目睹吕六奇阻止方士沖探指触取针锥,她何以却恁般大胆,甘冒奇险呢?
原来,瑶莲姑娘一颗芳心,早已被孙卓如佔据。“鹰爪神”撮合妹妹与“小飞虎”结成两好,自己亦在暗中,心许孙郎,并且誓志:“愿此身生与孙郎共枕,死与孙郎共穴,倘若孙郎见弃,纵然横剑刎颈,也要挺尸孙郎面前!”
当她随着尚化子,在天魔宫外,遇合左湘等人,背负孙郎尸体而出,一见之下,真不次於五雷击顶,脑中轰然一声巨震,几乎在当场晕倒!
这时,瑶莲在神情上的变化哪能瞒得了瑶梅,当她上身微微一晃之时,急忙抢先一步,伸手扶住,才算未曾现出行迹。
瑶梅姑娘乃是贤淑聪慧的少女,姊姊心情,哪有不洞悉之理?眼见姊姊受了这场惨重打击,不由芳心一动,扶着她随同众人在奔回格斗现场途中,凑近姊姊耳边,低声道:“姊姊不必难过,孙郎夭逝,谅是寿年所限,姊姊如不嫌杜郎貌丑,妹愿与姊姊共事一夫,不叫娥皇、女英美於前,否则,请陈伯伯作媒,与岳小侠撮合,你们也是天成的一双,岂不是好?”
瑶莲誓志已定,闻言仅仅报以苦笑,并未立即置辞回答,瑶梅当时,似亦无法估计姊姊的心情,始终困在闷葫芦之中。
一双姊妹,各怀异样心情,随同众人,顺着万丈巖谷底,向南奔了一阵,一气工夫,怕不足有四、五十里,尚化子驻步,放下孙卓如尸体之顷,瑶莲脸色越发显得异样,瑶梅只道姊姊,内心痛苦,并未防及其他,因为彼此尚未正名,心属亦只不过仅是心属而已,还未走到相互负责的境域,岂料有他!
哪知当众人围向尸体之顷,瑶莲把横在心头的誓言,益发坚定如铁,正当苦无良机,与心上郎君同穴并尸,一听葛天民庆幸方士沖手指未触及针锥,瑶莲心中不由一动,虽还不知针锥之内含有甚么毒素?但是触指必死,已是不言可知之事,是以,不待葛天民把话说完,双膝一屈,乘人不备,伸出纤嫩玉掌,五指箕张,闪电一般便向针锥抓去。
众人不知所以,一声惊叫“冷面阎罗”转脸一看是她,不由怒上心头,一声轻斥,顺手一捞,正好抄住姑娘右腕,气得轻轻向后一送,虽然姑娘被推得跌坐在地,却已觉出瑶莲腕上的力道,并不寻常,方士沖一怔之间,疑云顿时罩上心头,一声惊“咦”茫然不解的问道:“莲姑娘,你干甚么?”
瑶莲死志未遂,身被方士沖一送“噗通”一声跌坐尘埃,满心悲戚,这时,再也无力强忍,不自禁的“哇”的一声,滚滚热泪立时夺眶而出,两片樱唇,微微颤动,良久仍未吐出一个字来!
瑶莲姑娘,失声一哭,全场俱都不由潸然泪下,可是,谁也不知莲姑娘与孙卓如究竟有些甚么渊源?除了“小飞虎”罗瑶梅及“鹰爪神”
陈元浩之外,其余诸人俱都面面相觑,愕然相顾!
“鹰爪神”睹状之下,不觉暗暗一叹,心道:“这娃儿,你俩还未正名,怎么就这样情重如癡起来?”心中在想,趋前一步,顺势搀起瑶莲,万般慈祥体贴的圈臂拖入怀中,附耳低声轻轻说道:“莲儿,怎的恁样傻法?你们未得尊长首肯,名分未正,怎能做此呆事?”
陈元浩在说,瑶莲依旧充耳不闻,埋首入“鹰爪神”怀中,只顾痛哭啜泣,宛如受尽委曲的小儿女,见着亲人,以泪代言诉说衷曲一般!
众人一见陈元浩,已把瑶莲安住,无暇立刻追问个中情由,倏又转脸低头,望了孙卓如的尸体一眼,葛天民接续适才未竟之言,又道:“卓如尸体中的针锥,并非别物,乃是“赤面飞熊”老鬼身上那袭貂裘内的针锥,这时针锥内所含老鬼的独门内功“九曲玄玄元英真气”仍然未散,针锥虽说并未浸毒,但是“玄玄元英真气”含在貂裘针锥里面,比甚么毒还要霸道,只要被它触上皮肤,周身血液,全被挤上头部,你不见卓如的尸体的死状么?他定是死在老鬼的“犀渠噬影”掌下,适才你如手指触到针锥,恐怕早已一命不保了!”
葛天民说完,全场俱是一惊!
吕六奇双眉一紧,吸了一口凉气,道:“卓如尸体,论理应该带回赣州,交他恩师“终南三子”才对,现在尸体上针锥仍未取出,而且路隔千里,要跨越武夷大山,崎岖山路,单人都觉难走,再若身负尸体,路上就更必耽搁时日了!”
群雄闻言,沉吟片刻,忽见左湘抬头望了望方士沖,略一迟疑,道:“我看不如先在左近择地寄埋,反正咱们明年上元以前,必须来此一决雌雄,那时事了,再作移柩打算,你看如何?”
方士沖转脸以询问的眼光望望葛天民,又瞧瞧尚化子,见他们都无异议,双眉一紧,点了点头,道:“老二与六奇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人死,入土为安,肩负着尸体,跋山涉水,确非善策,不如就依着老二的意思,在此寄埋一时再说吧,我想明年上元,在场的诸位,还能少的了谁?”
尚维三颔首示肯,侧脸望着葛天民,道:“就这么吧!时候不早了,择地埋好卓如尸体之后,我等最好是在天亮前,赶到甘棠。”
葛天民吁口长气,仰面望望天已泛白的晴空,黯然一叹!道:“也只好如此了!”
“小飞虎”杜英俊盘膝坐在卓如尸体一侧,面无一点人色,呆癡癡的望着众人,这时,一听葛天民同意在此寄埋,眼中热泪,不由夺眶而出,伸手拉起师弟僵硬如冰的左手,翻身跪下,口中淒切切的道:“师…师…师……弟……”说至此处,已然泣不成声,未竟的话意,已被热泪堵住!
方士沖黯然一叹!厉声道:“哭个甚么劲?小夥子,明年上元,踏着你师弟的血迹,再到此走走!留着这副热泪,闲时磨磨手中长剑,免得将来与仇人拚斗时,不能得心应手!”说完,俯身掩好孙卓如衣??,顺手掖入胁下道:“走!找个隐僻妥善处寄埋,免得这班魔崽子毁尸!老二领先开路!”
左湘向四周扫了一眼,见正西边不远之处,大约两箭之地,便是一个斜坡“笑面韦驮”转脸望望众人,道:“跟我来!”声出启步,几个起落,已到地头。
岳小侠这一阵,心情非常沉闷,真如倒翻五味瓶一般,不知是酸?
是甜?是苦?抑是辣?适才一听师叔喊走,便已跟在左湘身后追去“笑面韦驮”落足斜坡,小侠也跟了个前后脚赶到地头。
小侠驻足斜坡之上,但见面前不远,便是一片小小起伏丘陵,过去这段盆形山坳,又是南北相连的陡削绝巖。
小侠凑近师叔身边,道:“师叔,前面那颗树下如何?”
左湘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骧儿,这里距离魔宫,近在咫尺,卓如在此寄埋,最好择不显着的去处为佳,这就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随说,抬手指着面前那株大树,又道:“这颗大树,乃是此地最打眼的所在,倘被天和帮歹徒发觉,我们在此寄埋遇难同道,他们绝不会不闻不问,非下手毁尸不可!”
左湘话未落音,众人已陆续赶到,葛天民挨着左湘,擦身走过,选在偏东的两个上堆之间,转身冲着左湘道:“老二,你看这里如何?”
“笑面韦驮”趋前,先把四周看了一遍,见周围并无甚么惹眼的地方,道:“葛大侠所见不错,就在这里吧。”说完,抬眼见岳小侠已跟到面前,左湘手指脚下一块平地,道:“骧儿,快些动手打坑,天色已经不早啦,埋好,我们还能急赶一程。”
小侠在他师叔面前,神态本就肃然已极,孙卓如罹难身亡,内心自然更是怆然悲愤,是以这一阵,脸上始终未现一丝笑容,左湘说完,小侠面色虽然仍旧那么阴沉不霁,但却反手飞快的一探,只听“呛啷”一声龙吟,发自身后剑鞘之内,嗡声未落,古剑已经掣在小侠手中,跟着,手势略一转动,一股夺目银虹,登时把个盆形小山坳,照得如同白昼。
群雄目睹小侠手中这柄神器,但见剑芒长达五寸,宛如一条伸缩不定的蛇信,纯白莹洁如玉,剑芒首端,微屈如钩,“翻云手”葛天民,看得怔了一怔!惊道:“这不是传闻之中,洞玄子随身之宝“玉钩降魔剑”吗?”
小侠古剑在手,葛天民说完,点头微微一笑,忽然心中陡起一念,双眉一紧,面生悔容,忖道:“今夜怎的那么自负?为甚么不请出神器来诛除老鬼呢?幸亏还未落败,否则,岂不空负潮音岩的一段奇缘吗?倘若此宝,再落入赤面老鬼手中,侠义名门之士,便永远不能抬头了!真糊涂!”
小侠心中虽在暗暗自悔自责,可是手上,却未停止,抖腕冲着师叔指定的地面,反剑一挥,剑芒暴长间“咯吱,咯吱”一阵声响,地面石块,俱被划得粉碎,停手微一比量,长约一丈,宽有五尺,见已足足够用,反手缓缓归剑入鞘,暗暗又由丹田提一口真气,双掌平胸,就势向前一推“轰”的一声,石屑土块随掌震出二丈多远,地面登时现出一个,五尺多深的窀穴。
小侠演出这手功力,在场群雄,俱都惧然一惊!尤其左湘,益发面呈惊疑,茫然不知所以的望着小侠出神!
小侠眼见众人个个面露惊容,他却故作不知,低头先把坑底看了一眼,折身行至“冷面阎罗”面前,道:“前辈偏劳了,孙师兄后事,容我们平辈弟兄,替他料理吧,这事可不能再劳前辈烦神,否则,那就太不像话了!”随说,伸手接过孙卓如的尸体,转身缓缓走到坑边,晃身一纵,人已飘落坑底,顺臂先把尸体放平,回手捡过一方青石,塞在尸体头下,挺身窜落坑边,才把些许土块,向下一推,尸体尚未盖住,蓦地,白光一闪,一个丝绢小包,闪电一般飞向尸体射去!
众人一惊之下,二十多只目光,不约而同的齐向瑶莲姑娘瞥去,个个在一怔之间,话还未曾出口,瑶梅一声悲恸,一个箭步,纵落瑶莲身侧,双手抱着瑶莲右臂,哭泣着嚷道:“姊姊你怎的把头上青丝全都削了?难道你就忍心不管妹妹了吗?”
“鹰爪神”自从在谷底,发觉瑶莲寄情卓如,萌生殉情死志之后,老侠生怕瑶莲有意外之举,是以把她拉在手中,随众奔至幽谷坡坳,这一阵始终未准瑶莲离他左右,适才岳小侠展那招“先天射极无形真气”老侠一怔之间,瑶莲已偷偷把头上青丝,全部齐根削断,顺手裹在一方绢帕之内。
当小侠由方士沖手中,接过孙卓如的尸体,瑶莲知道,这是亲睹孙郎遗容最后的一瞥,不禁满心哀痛,均由泪中暗暗发出,小侠送尸入穴之间,臂上用力,乘人不备之顷,抖手一甩,丝绢小包,已抛至坑内。
“鹰爪神”看得虽是一惊!但是并未发觉瑶莲有何异样,她那一只小手,仍然扣在自己掌心之中,老怀这才稍觉宽松。适才众目投向瑶莲,陈元浩也随着众人转脸望望身边的瑶莲,但却并未察觉出可疑之处,正当暗自狐疑不定之际,忽然瑶梅一声哀恸尖叫“鹰爪神”听得一怔!抬眼一看瑶莲头上,哪里还像一个姑娘?简直成了个毛发蓬乱的乞丐。
众人一见瑶莲出此一着,虽都知道这是姑娘志在殉情,可是仍有多数人,并不知晓他们彼此间的关系,究竟已经到了甚么地步?
“鹰爪神”睹状,暗自一声喟叹!抬眼见瑶梅仍在抱着她姊姊痛哭,气得二目圆瞪,怒冲冲的喝道:“梅丫头你还哭甚么?人各有志,谁也勉强不了谁,还不走开!”
左湘见状,怕又突生巨变“鹰爪神”话音未落,乃大声吩咐岳文骧道:“骧儿,快些封土,事了还可急赶一程!”
岳小侠内心虽然也在痛悼卓如师兄惨遇,但是目睹瑶莲姑娘三番两次殉情自毁,却也真怕再生意外,左湘话刚出口,岳文骧未等说完,挥动双掌,对着坑边的碎石土块一推“轰然”一声巨响,窀穸立被封得严密合缝。
众人惟恐留有痕迹,七手八脚的,又把面上虚土推平,而后小侠捡起一块长达五尺的花石,暗把真气一提,俯身插入尸体头部前面,地面仅留尺许,作为暗记,挺身立起,吁口长气,看看师叔左湘,正想说声:“走吧!”一语还未出口,只见师叔提身一晃,向前飞纵中,大声道:“快走,趁着天还未亮,大家行走方便一些!”随着话声,当先扑向谷底,折身便向正南疾驰!
众人心境,虽然亦如左湘急欲离开斯地,换换令人沉闷的空气,但是一当即将撇下一个罹难的后生同道远离而去之时,不免心中俱感一阵哀痛,但是,又怕撩起瑶莲姑娘的悲戚,个个不觉暗含一把热泪,转脸望望露出地面尺许的花石,黯然一叹,接着左湘的足迹,飞一般地向南急追!
“鹰爪神”陈元浩心中更是痛虑交攻,一面痛悼卓如惨死,一面又忧虑瑶莲本身的安危,左湘启步之顷,老侠惟恐莲丫头又生甚么枝节,是以手握瑶莲左臂,益发不肯放松。“笑面韦驮”擦身而过“鹰爪神”转身,带起瑶莲,提身便向幽谷南端疾扑。
瑶莲姑娘,内心这时只觉恍恍惚惚,自己手臂被陈元浩握住,真像懵懂的小儿一般,被人牵着向前急奔。
这一行众人,总共是七男三女,左湘领先,岳小侠殿后,一个接着一个,向南疾如行云流水似地疾驰。
洞宫山脉,万丈岩南端出口,便是屏南县的大镇甘棠。
左湘一行十人,在万丈巖谷底,奔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东方已经泛现曙光,这时,甘棠北街口已遥遥在望。
八闽,素以蛮荒着称,但是,棠口、甘棠、平湖等镇甸,在洞宫山脉中,却是不像深山幽村那么荒僻,是当地土著各携山中产品,以物易物的交易所在,可说吃、喝、用具应有尽有,是以每日天一放亮,甘棠街道两旁,便集满了各式各样的山地土产,等待着交换买卖。倘若当日不能换得自己所需之物,土著们只有仰赖当地商贾代易,不过必须付出商人所需的苛刻佣金才行。
因之,土著多愿与物主直接交换,然而每笔均不能尽如理想,如果偶遇万不得已,还是只有忍痛一途,求助掮客奸商代办,所以镇上,每到天亮以后,格外显得人声鼎沸,吵闹不堪!
左湘等人,男男女女,前后接踵进入甘棠北口,沿街土着,忙不及待的起身欢叫,其中几个健者,飞步跃至左湘众人面前,伸出蒲扇般大手,不问皂白,探臂便抓。
葛瑶姑一惊之下,眼见两个年轻土著,伸掌抓到,姑娘气得小嘴一嘟,一声清喝,抖掌便要朝着土着脸上掴去,忽听“翻云手”身后喝道:“瑶儿不可!”
瑶姑闻声一怔!急忙把手撤回,头还未曾折转,忽见吕六奇一个箭步,拦在面前,笑道:“姑娘不要误会,土著们并无恶意,因为这里常有汉人到此经商,和他们以物易物,我们这一群,他们又以为是行商了!你适才未听他们欢叫吗?”说完,折身又对几个土著“哇啦,哇啦……”说了些令人难懂的方言,土著们一声欢笑,才行散去,缓缓步走回自己原位,不时仍回头送来惊愕的目光!
葛瑶姑俏脸微微一红,又听葛天民在身后责道:“小女儿家这等性野,怎么出手就想打人?”
尚化子咧嘴“吃吃”一笑,道:“姑娘家这么野,看你将来到哪里去找汉子!”
化子一说,登时把个瑶姑羞得面色如赤,可是在爷爷面前,又不敢对化子出言无礼,气得小嘴嘟起老高,狠狠白了化子一眼,折身便向瑶梅姑娘身边扑去,低声恨道:“死化子!”
化子话将说完,葛瑶姑碍於爷爷在旁,不敢多顶嘴,身边的“冷面阎罗”方士沖,却不平的骂道:“你这老化子,亏你还是个长辈,怎么这样嘴没遮拦?小丫头面前也恁般信口胡言,真是为大不尊!”
尚维三哈哈一笑,道:“好,好,好,算你这老儿知道尊卑之分,他们几个后生娃娃,都是连日不眠不休的奔走,你今天该以尊长的身分,慰劳他们一顿啦!”
“鹰爪神”手中仍在挽着瑶莲未放,化子说完“嘿嘿”一笑,道:“化子也有一大把年纪了,还像个猴子似的,只要被他抓到一点话柄,马上就顺桿直爬!”
左湘呵呵一笑,道:“不怪尚兄急着要吃,恐怕大家都已饿了。况且诸位连日劳顿,也真该找个地方进食调息了!”
众人边说边走,已走至甘棠十字街心,正好是一家阔宽的饮食摊,除了这一家之外,其余多是简陋不堪。
说这家饮食摊宽阔,在荒僻的甘棠镇上,并不为过,摊子虽然临街摆设,而摊子后面,却有一溜草房,供食客歇脚,而且房后还有第二进院落,好像是一个天井,不过俱是蓬门柴户,陋室甕牖。
左湘领着一行男女,率先进入第二进院内,拣内进偏静的厢房,众人先后鱼贯而入,七手八脚,搬过两张竹桌,拚凑一起,吕六奇去了不久,两个土著,手上各端两大盘热气腾腾牛肉,后又送来一罈当地认为上选的烧酒,及碗、筷等物。
众人早就饿极,这种粗食,已不屑谦让,各自随手抄起一只土碗,有的倒酒,有的直接了当的,夹起一方牛肉,蘸着桌上另备的卤汁便向嘴里送,唯独尚化子最怪,独自一人,闷声不响,蹲在地上,玻ё判⊙郏职丫评棧煌虢右煌耄还斯嗑啤
小侠与化子,相处日期较久,往常倒可出言取笑,但他这时,当着师叔面前,却也不敢放肆,手上拿着牛肉在吃,看着化子这副好酒如命的德性,只得边吃边摇头地暗自窃笑,方士沖原来也有好酒之癖,一见化子蹲在罈边,自顾自地手把酒罈,大灌酒不息,气得冲着化子吼道:“你这贪嘴的死化子,蹲在那里只顾自己牛饮,还有个完没有?”
化子却不理不答,仍旧手把酒罈。方士沖一吼,引颈“咕噜”一口,先把碗中余酒喝完,舔舔嘴唇,回头望望“冷面阎罗”翻翻白眼,道:“偌大年纪,还这么没出息,等我喝完了,你再喝不就得了吗?”
方士沖气得拿着土碗,挺身站起,两步撞到化子跟前,大声道:“走开,先让我倒两碗解解馋再说!”
众人一声哄笑,葛天民笑着嚷道:“看这两个老没出息的,你们可别为了抢酒,打破了人家的碗哪!”
“翻云手”这么一说,全室又是一声哄然!
一顿饭,众人吃到停箸,桌上盛牛肉的盘子,已添到八个之多,地上一罈酒,亦喝得涓滴不留,十人中有九人均酒足饭饱,仅有瑶莲姑娘,经妹妹百般劝解,才勉强吃了一块牛肉。
蓦地,瑶莲姑娘缓缓站起,这时脸上虽已不现泪痕,却仍旧面色苍白,微微一阵摇晃,姗姗退后两步,冲着在坐的几个长辈,裣衽一礼,悲切切的说道:“几位前辈,小女姊妹,这次奉恩师之命北上休宁,借用武林至宝“九龙旗”未能克尽厥职,实在含羞负愧,现此旗既已落入“赤面飞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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