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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之路第三卷-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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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思苦苦挣扎着向门走去,扶着墙壁免得跌倒。
  “我们做得对,是吗?”伊丁问。他得不到回答。“他会升天的,加思,难道他不会升天吗?”
  加思在门边,教堂里灯火通明,灯光照射着他扒在门框上的伤痕累累流血不止的双手。伊丁的面孔凑到他面前,加思感觉到那双多指头的长着尖锐指甲的纤手抓住了他的衣裳。
  “他会升天的,对吗,加思?”
  “不,”加思说,“他将一直埋在你们放他的地方。什么也不会发生,因为他死了,他永远是死人。”
  雨水淌下伊丁的皮毛,他张大嘴巴,似乎要对着黑暗大声呼叫。他使劲才能说话,用陌生的语言痛苦地说出外星人的思想。
  “那么我们不能得救了?我们不能变纯洁了?”
  “你们过去是纯洁的,”加思说,话音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这就是整个事情可怕丑恶肮脏的根源之所在。你们过去是纯洁的。现在你们成了……”
  “成了杀人犯,”伊丁说。雨水从他低垂着的脑袋上流淌下来,注入黑暗之中。

    (江亦川 译)


终端科幻小说
 
  E·J·“特德”·卡内尔(1912—1972)于20世纪40年代晚期创办了两种英国科幻杂志《新世界》和《科学幻想》,并苦心经营到60年代。英国至少有一本更早的科幻杂志,名叫《奇异故事》,创刊号出版于1937年。不过卡内尔这两种杂志在市场不稳定的科幻领域是最稳得住的;尽管如此,1964年杂志还是失败了。
  英国杂志和美国杂志没有多大差别,只是英国作家占优势,例如E·C·塔伯、肯尼斯·布尔默、伯特伦·钱德勒、约翰·基帕克思(约翰·查尔斯·海南)、阿瑟·塞林斯(罗伯特·阿瑟·莱)、詹姆斯·怀特、科林·凯普、布赖恩·奥尔迪斯、约翰·布鲁纳等等。因此当新的《新世界》在科幻领域高举革命旗帜时,大家为之哗然。
  卡内尔最后一期《新世界》出版于1964年4月(卡内尔继续担任文学代理,编辑《科幻新作》直到去世),但接管《新世界》的出版商只漏出一期。这个新编辑是迈克尔·穆尔科克(1939- ),当时他最为出名的是英雄幻想故事,以一个名叫埃尔里克的主人公为中心。穆尔科克为《新世界》举得最高的旗帜也就是J·G·巴拉德(1930- )打出的旗帜,他在第一期《新世界》连载《昼夜平分时》,该文后来成为《水晶世界》的一个组成部分,他还在第一期《新世界》发表了一篇有关威廉·伯勒斯的文章,伯勒斯的工作对巴拉德和《新世界》的其他某些作家来说似乎是个起点。
  其他作家受到穆尔科克的活力和巴拉德的榜样所鼓舞,给《新世界》投寄了反常规的小说,在风格上进行大胆的探索。他们当中许多人不仅投稿给《新世界》,也投给其他杂志,例如奥尔迪斯、布鲁纳和穆尔科克本人,不过也出现了一些新作家,例如查尔斯·普拉特、西拉利·贝利(穆尔科克太太)、M·约翰·哈里森等等。不久以后美国作家便开始把他们较为实验性的作品寄给《新世界》,例如诺曼·斯平拉德和托马斯·迪施克(他的首批小说发表于60年代初),还有约翰·斯拉德克。
  这家新杂志赢得有限读者的支持,不过文学界名人掀起一场运动,向英国艺术委员会申请到补助,帮助杂志度过1967和1968年。到了朱迪思·梅丽尔以《英国时尚科幻小说集》一文开始推动《新世界》和新浪潮革命时,早期的兴奋大多已经消散,只是戴蒙·奈特1966年首版的年度选集《轨迹》在美国重新挑起先锋派的使命。
  《新世界》的小说并非全是实验性的;它继续刊登传统的科幻小说,因为没有足够的新型小说可供采用,或者因为新型小说写得不够好。不过杂志的基调已被凝重、黑暗、压抑和难懂的小说所确定。即便那些实验性作品也不全是独创性的:布鲁纳的《站在桑给巴尔岛上》公然取材于约翰·道斯·帕索斯写的《美国》,《美国》的第一部分于1925年出版;奥尔迪斯在《脑中的赤脚》称颂詹姆斯·乔伊斯1939年出版的《芬尼根的觉醒》;其他实验性作家如乔治·刘易斯和迈克尔·布特,还有阿莱恩·罗比一格里雷特以他们的反传统小说产生了各自的影响。
  这些小说,亦即整个运动,都带有虚无主义态度。也许它们正适应那个时代,国际事务动荡不定,美国卷入越南战争遭到越来越强烈的反对,吸毒、披头士、流行的音乐艺术和赶时髦的伦敦,暗杀、劫机和恐怖主义……奥尔迪斯总结这段时期的厌世主义说:“在《新世界》新浪潮的中心——别理会边缘的非实质性问题——是个硬邦邦啃不动的信息核,是对生活的态度,对现存社会或者任何社会的怀疑态度。”
  处于这一运动中心的作家巴拉德似乎把小说写得越来越叫人难以读懂。他最初的故事描写可理解的人物面临可理解的问题,但是后来故事变得越来越具实验性,而且越来越费解。他的主人公变得神秘兮兮,像是鬼迷心窍或者变得稀里糊涂,而且消极被动,在充满莫名其妙事件的环境里他们做出的反应便是接受自身或人类或宇宙的某种最终失败,故事的意义全然依赖象征符号的译释。
  巴拉德出生于上海,孩提时候被拘留于二次世界大战日本战俘营,因此也许他有理由怀疑社会是否健全,生存有何意义。他1946年被遣返英国,进入剑桥学医,后改行撰稿,写剧本并在英国皇家空军服役。他的第一篇故事《一品颠茄》于1956年刊登在《科学幻想》杂志上。
  布赖恩·阿什称巴拉德是个“擅长以慢步舞蹈表现肉体和精神崩溃的专家”;奥尔迪斯说巴拉德最终“抛弃直线型小说而写‘浓缩型长篇小说’和无时空世界的密集型幻象。这种世界被极度痛苦所折磨,因知识而枯竭,作品解说,了威廉·伯勒斯的格言:‘神经病人乃是刚刚发现何种事态正在进展的人。’”
  《终端海滩》竟于1964年3月刊登在卡内尔《新世界》的倒数第二期,是颇具讽刺意味的。除了他的“浓缩型长篇小说”,例如《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的刺杀案被看作下山摩托比赛》和《你:昏迷:玛丽琳·门罗》,另一篇与他早期隐喻风格最有关联的故事就是《时间之音》,发表于1960年。他的长篇小说不怎么成功。在他的长篇小说里,世界一再受毁灭: 《无处刮来的风》(1960);《淹没的世界》(1962);《旱灾》(1964),也称《燃烧的世界》;《水晶世界》(1966);《丑恶展示》(1970),也称《爱与凝固汽油的美国》;《撞毁》(1973);《混凝土岛屿》(1974)和《高升》(1975)。他笔下的消极人物无所追求,无所建树,在长篇小说中更加无所作为。
  巴拉德无疑是个具有独创性的作家。他需要而且正在得到的不是科幻小说的读者,而是巴拉德风格的读者。


《终端海滩》'英' J·G·巴拉德 著
 
  夜里,当特拉文躺在坍圮的地下掩体里睡觉时,他在梦中听到海浪拍打环礁湖岸的声音,想起大西洋他的出生地达喀尔海岸上的惊涛骇浪,想起他晚上等候父母从机场开车沿峭壁旁的路回家的往事。他被这种长久遗忘了的记忆所征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离开他躺卧着睡觉用的一摊旧杂志,朝遮蔽环礁湖的沙丘跑去。
  透过寒冷的夜气,他看得见棕榈树间废弃的超级空中堡垒,位于三百码远的迫降机场边界线以远。特拉文走过黑暗的沙滩,虽然环状珊瑚岛的宽度只有半英里,他已经忘了海岸在什么方向。在他头顶上,沙丘顶,高高的棕榈树斜插阴暗的天空,像一些含义隐晦的字母符号。整个岛屿的风景被奇异的密码覆盖着。
  特拉文不再找海滩,他跌跌撞撞走到几年前大型履带车留下的车辙里。一次武器试验所释放的热量熔化了沙地,两行陈旧的印迹在夜空下暴露无遗,在低洼地带蜿蜒前伸,宛如古代蜥蜴的脚步。
  特拉文太虚弱了,再也走不动,便坐在车辙之间。他开始用一只手挖着楔形车辙,车辙通向一个吹积的沙丘,在那边消失不见了。他希望楔形车辙能带他出海。黎明前不久,他回到地下掩体里。万籁俱寂,他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太阳高照。

  堡垒群(Ⅰ)

  像往常一样,在这些令人困倦的下午,没有一丝离岸吹向海面的微风足以飘起尘土,特拉文坐在一个堡垒的阴影里,在迷宫中心某地方迷了路。他把背靠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用无动于衷的目光望着四周的通道和他对面的一排门。每天下午他离开废弃的地下秘密掩体里的小密室,走到下面堡垒群里。前半个小时他限定自己不超越环形通道半步,不时掏出口袋里生锈的钥匙试试其中的门——他在试验场和简易机场之间狭长沙地上杂乱的碎瓶堆里发现了这把钥匙——接着,难免拖着大步来到堡垒群中心,突然跑动起来,在一条条走廊里跑进跑出,似乎想把躲在暗处不见身影的对手惊吓出来。不一会儿他便彻底迷路了。不论他怎样寻找环形通道,总是发现自己又转回到堡垒群中央。
  最终他只好死了心,坐在尘土中,看着阴影从堡垒底部扩展开来。由于某种原因,他总是安排在太阳位于中天的时候被困在堡垒群里——在恩尼卫特克岛上,熬过热核般的中午。
  有个问题特别引起他的兴趣:“什么样的人会居住在这个小型混凝土城市里呢?”

  人工合成的景致

  “这个岛屿是一种思想状态,”奥斯本是个生物学家,曾在旧式潜水艇修藏坞工作过,他后来对特拉文这么说。特拉文到达这里两三周内便明白这句话的真实性。除了沙地和寥寥几棵贫血的棕榈树,整个岛屿的景致都是人工合成的,是跟一个广大的废弃混凝土公路系统全面联系的人工制品。由于暂时禁止原子弹试验,整个岛屿已被原子能委员会遗弃,武器、通道、高塔、堡垒到处都是,使人无法恢复岛屿的天然状态。(特拉文意识到,让这个岛屿保持原状还有更强烈的潜意识动机:如果原始人类觉得有必要把外部世界的事件融入他们自己的灵魂,那么二十世纪的人已经使这个过程逆转了——按照法国笛卡尔的哲学标准来说,这个岛屿至少存在着,从某种意义上说很少有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不过除了几个科学工作者,还没有人愿意到这片前试验场来,碇泊于环礁湖的海军巡逻艇在特拉文到达之前五年已经撤出了。实验场满目疮痍的景象以及岛屿与冷战时期的关联——特拉文把冷战称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前期”——都极其令人压抑,俨然像个奥斯威辛集中营,陵园中包含着众多未眠者的坟墓。随着苏美关系的缓和,历史上充满梦魇的这一章已令人欣慰地被遗忘了。

  第三次世界大战前期

  “原子弹现实的和潜在的危害对无意识的人大为有利。对精神病患者的梦幻生活和想入非非所进行的极粗略的研究表明,摧毁世界的念头仍然潜伏在无意识的人脑中。长崎被科学的魔力所毁,这是摆在人面前的悲剧,使人明白即便在安稳的睡梦中,梦境也常常变成焦虑的梦魇。”——格洛弗:《战争、虐待狂与和平主义》。
  第三次世界大战前期:在特拉文脑子里,这一时期的最大特征是道德和精神的逆转,感觉到全部历史,尤其是最近的未来(1945至1965这二十年)倒悬在第三次世界大战颤巍巍的火山口上。即便是他妻子和六岁儿子死于交通事故,对他来说也只是将历史和灵魂贬低到零值的庞大人工合成物的一个组成部分,每天早上都见到死尸的公路乃是通向全球末日大决战的前沿大道。

  第三海滩

  经过一番危险的搜寻,特拉文找到一处礁脊的缺口,来到了岸上。他向夏洛特岛一个澳大利亚采珠人租来的摩托艇因船壳被尖锐的珊瑚划破沉入了浅水区。特拉文精疲力尽走过黑暗的沙丘,那里隐约可以见到棕榈树之间地下掩体和混凝土塔楼阴沉沉的轮廓。
  第二天上午阳光普照,他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宽阔的混凝土海滩斜坡半道上。混凝土海滩环绕着一个盆地,外观像空水库或者轰炸演习的投弹坑,直径大约二百英尺,是在环状珊瑚礁中心所建的人工湖系统的一个组成部分。树叶和尘土堵塞了废弃的铁花格,中心有一汪两英尺深暖和的水,映出远处一排棕榈树。
  特拉文站起来,他顾影自怜。孑然一身,除了瘦弱的躯体穿着破旧的棉布衣裳,他一无所有。尽管如此,身处周围的地形之中,即便是这一身破衣烂衫似乎也拥有一种独特的生命力。岛上空旷,见不到当地的任何一只动物,加上个深入岛屿地面的巨型雕刻般的投弹坑,显得更加死气沉沉。湖泊之间有狭窄的地峡隔开,沿着环状珊瑚礁的曲线延伸。两侧是公路、摄影塔和孤立的堡垒,一些地方有几棵勉强在龟裂的水泥缝里扎根的棕榈树投下婆娑阴影,这些建筑物共同组成了岛上连绵不断的混凝土覆盖层,像亚述和巴比伦的实用巨石建筑一样灰暗又令人畏惧(显然投射到将来和从将来投射出来也一样古老)。
  一系列武器试验已经熔化了好几层沙地,这种伪造地质层以微秒为计时单位浓缩了热核时代各个短暂的新纪元。“开启过去大门的钥匙在于现在。”这个岛屿恰恰把这个地质学家的格言颠倒过来了。在这里,开启现在的钥匙在于未来。这个岛屿在未来是一种化石,它的地下掩体和堡垒群展示了这么一个原理,即化石所记录的生物是盔甲和外骨骼的生物。
  特拉文跪在温暖的水池里,溅湿了衬衫和裤子。水中的倒影映出他胡子拉渣的瘦脸和瘦削的肩膀。他到这个岛屿来的时候除了小小的一条巧克力以外没有带任何必需品,心想或许岛上有土生土长的食物可以充饥。也许他还认为对食物的需求是以后的事,认为他一回到过去,最多进入一个无时区,对食物的需求就会消除。在他横跨太平洋的旅途上,前六个月由于生活必需品匮乏,他一向瘦削的身体变得形同漂泊四方的叫化子,只有眼睛透出心事重重的目光。然而,他这副憔悴的样子,虽然失去了多余的肉,似乎呈现出内在的坚韧不拔和行动的干脆利索。
  他溜达了几个小时,一个接一个查看地下掩体,想找个便于睡觉的地方。他穿过一个小型简易机场的遗址,旁边有个垃圾场,只见十来架B一29战斗机横七竖八叠放在一起,像死去的爬行纲飞鸟。

  尸体

  有一回他进入一条小街,两旁是铁皮屋,有咖啡室、娱乐厅和淋浴分隔间。咖啡屋后面的沙地中半埋着一个废弃的自动电唱机,待选的唱片还在分类架上。
  再往前走,距铁皮屋五十码之外,一些尸体抛弃在一个小型投弹坑里,起初他以为是这个鬼城的居民——实际上是十来个与真人一样大小的塑料模型。它们的脸半熔化,扭成模糊的怪相,从混乱的腿和躯干堆里朝上直愣愣地望着他。
  他的两边,由于沙丘阻隔,传来海浪低沉的声音,海那边的惊涛骇浪拍打着礁石,冲击着环礁湖内侧的沙滩。然而,他避开大海,在任何高地前面留连,不敢登高眺望。四处都有摄影塔楼可供他登高眺望岛上混乱地形的全貌,他却避开了塔楼锈迹斑斑的楼梯。
  他不久就注意到,不管堡垒和摄影塔楼看上去多么杂乱无章,它们共同的中心高踞于景致之上,对全岛可以一览无遗。特拉文坐在一个堡垒狭窄的窗El里休息时注意到,所有观察哨都位于一系列同一圆心的环形防线上,一环环向内收缩,围绕着最里头的至圣所。最后这一环至圣所在核爆心投影点下,掩蔽在西面四分之一英里的一条沙丘后面。

  终端地下掩体

  在露天睡了几个晚上之后,特拉文回到他到岛上第一个早晨所在的混凝土海滩上,并在离投弹湖五十码的一个摄影地下掩体里安了家——假如“家”这个字眼可以用来指明满是垃圾屑的陋室的话。厚厚的斜墙之间黑乎乎的寝室,虽然看上去有点像坟墓,却使他得到一种人身安全感。外面,沙子吹积在墙边,把狭窄的门框埋没了一半,似乎体现了自从地下掩体建成以来已经流逝的一个长久时代。五个狭窄的长方形摄影窗口(其形状和位置取决于摄影机的类型)像隐晦的表意符号密布在东墙上。其他地下掩体的墙上也装饰着各式各样的密码。早晨,如果特拉文醒着,他总是发现太阳被分成五个象征性的信标。
  大部分时候寝室里只有阴暗的光线。在机场的控制塔里,特拉文发现一叠丢弃的杂志,便把它们铺开当作床。有一天,脚气病初次发作之后不久,他躺在地下掩体里,拉出一本硌疼背部的杂志,发现里头有一幅六岁女孩的整页照片。这个碧眼金发的孩子表情镇定自若,眼神专注,勾起他对儿子千丝万缕痛苦的回忆。他把那页照片钉在墙上,连续几天盯着它看,脑子里想入非非。
  刚开始的几个星期里,特拉文懒得离开地下掩体,未能进一步探索这个岛屿。穿过岛屿内环象征性地走一遍可以确定往返的时间。他没有为自己安排什么日常事务。不久以后时间观念消失了;他的生活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存在主义方式,这是一种绝对的停顿,将此时与彼刻分隔开来,如同两个定量的事件。他太虚弱了,无法寻找食物,只能依靠他在废弃的超级空中堡垒里找到的几包食物充饥。没有工具,他要花整天的时间开罐头。他的体质越来越差,不过他漠然望着细长的胳膊和腿。
  到现在他已经忘记了大海的存在,依稀觉得环形珊瑚礁就是连绵的大陆高原的一个组成部分。距地下掩体以北和以南一百码处一排沙丘挡住了环礁湖和大海,沙丘顶上长着一排栅栏似的神秘莫测的棕榈树,夜间海浪微弱沉闷的轰隆声跟他对战争和童年的回忆融合在一起。地下掩体的东边是紧急迫降机场和废弃的飞机。在下午阳光照射下飞机移动长方形阴影,似乎在扭动,在转身。地下掩体前面他坐着的地方是投弹湖系统,浅水盆地伸过整个环形礁的中心。他头上五个孔眼俯瞰着外面的景观,如同某个未来主义神话里的保护神。

  湖泊和幽灵

  湖泊以独创的方式设计,以便显示选定范围里动植物所发生的放射生物学上的变化,不过这些供实验用的动植物标本一直繁衍为奇形怪状的类似自身形态的生物,并且一个个都灭亡了。
  有时在晚上,阴零森的光线照在混凝土地下掩体和公路上,投弹坑恍如荒废的连死人都离弃的陵墓群里作装饰用的湖,这时他会看到妻儿的幽灵站在对面的堤岸上,他们孤伶伶的身影似乎一直望着他几个小时了。虽然他们一动也不动,特拉文相信他们在召唤他。他受到这种幻想的激励,跌跌撞撞穿过黑暗的沙地,来到湖的边缘,趟过湖水,向着两个身影大喊大叫,只见他们手拉着手在湖泊之间离去,穿过远处的公路消失不见了。
  特拉文冷得发颤,回到地下掩体里,躺在旧杂志铺成的床上,等着他们回来。他们的音容和妻子苍白脸颊的幻影漂浮在他记忆的长河里。

  堡垒群(Ⅱ)

  直到特拉文发现了堡垒群,他才意识到他再也不会离开这个岛屿。
  到了这个阶段,也就是他到这里之后大约两个月,特拉文已经耗尽为数不多的食物,脚气病的症状越来越严重。手脚依旧麻木,体能不断下降。他只是凭着巨大的毅力,并且知道岛屿的中心圣所仍然未被探索,这才勉强离开他用杂志铺成的褥子,走出地下掩体到外面去。
  那天晚上他坐在门边吹积的沙堆上,注意到一道光穿过棕榈树直射到远处环形珊瑚礁上。他把这道光与他妻儿的影像混同一辙,想象他们正在沙丘中某个温暖的炉旁等着他,于是起身向那道光走去。走了不到五十码,他便迷失了方向。他在简易机场边缘心慌意乱走了几个小时,结果只在沙地上被一个破碎的可口可乐瓶子划伤了脚。
  那天晚上未能搜寻,第二天上午他又怀着热切的心出发了。当他经过塔楼和堡垒群的时候,热气如同一幅密不透气的幕帐覆盖着岛屿。他已进入了无时区。只有越来越狭窄的环形防线提醒他,他正在穿越制高台地的中心场地。
  他爬上斜堤脊,这里是他先前探索这个岛屿所到的至远点。底下的平地布满投弹通道和爆炸断层。录像塔如同埃及的方尖碑高耸入云,在它的灰色墙上是千姿百态的人体形象模糊的轮廊,投弹村落里原子闪光的遗迹深入到水泥里。混凝土停机坪已裂开,到处可见一排棕榈树晃悠悠地县浮于凝滞不动的空气中。投弹湖较小,里面填满塑料假人的残肢断臂。这些假人大多仍然以试验前摆设的俯首贴耳的驯服姿态躺卧着。
  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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