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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飞船的传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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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矢野彻
(日)矢野彻
赵海虹 译
在太平洋战争中期,我被从原来的部队调到一个位于群山深处的村落,我在那儿待了几个月。至今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通向村庄的道路;在路边的竹林里,那继续着无尽航程的纸飞船和追逐着它的美丽裸女。如今,在许多年以后,我依然无法动摇这样一种感觉:她一直做个不停的纸玩意儿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种飞机,而是一只宇宙飞船。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群山深处的密境。
1。
那纸飞机在大地上优雅地滑翔;从日积月累的落叶和陈叶的腐化物中生起一阵白烟,伴着微风轻柔地舞动、回旋,在新绽的竹笋之间弥漫开来,不断地运动。
在竹林中,流动的雾在深深的池塘里聚集起来。这个深山中的村落,黄昏来得特别早。纸飞机穿过白雾,不停地飞啊飞啊,如同一艘船航行在云之海洋。
一——一条石梯通向天
二——如果它不能飞起来
三——如果它能飞起来,张开……
一个女人的歌声。歌声穿过浓雾。纸飞机就像被那个声音推动了一样,它飞起来了,开始它永无终点的航程。那歌声属于一个裸女,她飞快地穿过林中摇曳的修竹,赤裸的身体是那样皎洁。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她用尖利的叫声模仿刺耳的警报声。
(杀死所有人!这是命令!)
(别让任何人逃到船上去!有一个逃跑了!)
(光!火焰!火焰!)
许多声音在这片浓雾中回响,但别人谁都听不到。那些声音仅仅是这个女人脑海中的回声。
高大茂密的修竹如同苍白的背景上用碳黑色笔绘出的剪影,在一直时舒时卷的雾之薄纱中时隐时现。那女人的双脚踏上落叶时,叶子沙沙地低语。她周围的雾流如同有生命一般,当她迈步的时候就在她面前散开,使她可以看到那个小湖泊模糊的形状。
末世之沼:诱人进入的沼泽。人们在青春时代欢笑跳舞,穿越希望与激情的时光,之后,到了某一阶段,就常有人到这个地方来,投入沼泽浑浊的水中,结束他们老年的惨剧。
按照迷信的说法,末世之沼掌握着死者的灵魂。为了抚慰所有阴魂不散的死者,村里人在沼泽边的一小块空地上用石块磊起了一堆堆小丘。他们把这里叫作“时之瓦”——通向冥河的旅程开始的地方,尘世之岸。他们一年一度到这里举行纪念仪式,那时候,他们焚香、击掌,把他们的祈祷送到宽阔的冥河那一岸的阴间。
神话中说,在那条有三个交叉口的河流的尘岸上,不管你垒起多少座石塔,都会被魔鬼毁掉。不管是基于科学还是迷信,魔鬼在这里同样承担了某种不知疲倦的毁灭的任务。刚开始的时候,这里很可能有一些供奉死者的墓碑。但年复一年,成百上千的石块被垒了起来,现在散落一地。在大多数时间里,这里不过是一个歇脚处,难得有些一心求死的人在到末世之沼的单程旅行中在这儿暂作小歇,然后继续前进。因为此处荒无一人的寂静,想在生活中寻点刺激的男女发现这里是秘密幽会的理想场所。
对于这些头脑简单的村里人来讲,秘密幽会是他们头脑里唯一惦记的事。他们除了快活想不到别的。“末世之沼”这个名字暗示:即使是那些老人的求死之行也是秘密的。围绕这个地方产生的一些传说很可能只是想让此地变得更安全、更有利于他们幽会的爱人们捏造出来的。
由于这些可怕的故事,村里的孩子远远地避开这个地方。长满青苔的圆石头、被雨水浸透的破烂的纸偶人、吱嘎作响的神秘的木牌;上面刻着看不懂的文字。对于孩子们来说,所有这些恰恰证明了鬼魂和食人妖的存在,他们做梦都会梦见妖怪。
有的时候,孩子们无意中会接近那个地方,看到那阴冷潮湿的沼泽。当他们追赶着那个跟着纸飞机奔跑的疯女人阿千的时候,他们就遇到了这种情形。
“你们大家说说看!阿千还是光着身子在周围跑来跑去!”
“嘿,阿千,你不想穿衣服吗?”
所有的孩子都嘲笑阿千。对于大人和孩子来说,她都是一个便利的玩偶。
但阿千也有一件玩具:一只纸折的飞机,像枪尖一样又薄又尖。
一、一颗白色的星
二、两颗红色的星……
她在雾中歌唱、不断放飞纸飞机,也许是因为——她胸中燃烧着对人类的仇恨。
阿千,这个已经不知道岁数的女人,轻悄悄地踏上草地,来到了衰弱的老人们自尽的沼泽。那只纸飞机在她前方的迷雾中飞行。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力量使这只纸飞机可以飞那么久。一旦阿千不再追赶它,这飞机好像会永远飞下去。飞翔是它的命运……
阿千,这个疯女人,夏天一丝不挂地到处走,而冬天只穿一件单薄的袍子。
2.
村里的孩子们玩球的时候会唱起一首老歌,我大概地记得一部分:
如果它起飞我将等待
如果它不能我将不再等——
我一个人将继续等在这儿
我不知道是否有一天我会登上
那些野草青青的台阶——
一颗星星远,两颗星星近……
夏天她一丝不挂,冬天她只穿一件单薄的袍子。
大多数成人对孩子们嘲弄阿千的行为不闻不问,但有些人会责骂他们。
“你们真可耻呀!快停止!你们应该同情可怜的阿千。”
“嘿,舷!你爱上阿千了吗?你昨天和她睡觉了?”
“别犯傻了!”
即使大人们像这样严厉地斥责他们,小孩们还是老样子。毕竟人们都知道,不论昨天晚上、前天晚上,还是大前天晚上,至少有一个村里的男人和阿千睡觉了。
阿千:她肯定快到40岁了。村里有人声称她比这个年龄大很多,很多。但只要看一样阿千的样子就可以证明他们的谎言:她的皮肤有着年轻人的新鲜血色,她的身体如同一个不到20岁的年轻姑娘。
阿千:村里的公共财产,她向每个去找她的人卖身。去了解她的身体的秘密已经成了村里所有年轻男人的成人仪式。
阿千:一个村里的白痴。这是村里人照料她的另一个理由。
阿千是村里最古老的家族中唯一的女孩,也是那一家唯一的幸存者。在那些住在深山里、依然崇拜狼神的人中间,那个家族曾经拥有至高无上的重要地位。那样高贵的家族唯一的幸存者居然是这样一个白痴,这使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止境的优越感。——阿千,村里活动的玩物。
她的宅子座落在一座小山上,从那儿也可以俯瞰末世之沼。也许更合适的说法不是她的宅子“座落在”那里,而是“被遗留在”那里。通向她家大门的石阶底下,那道雕工精细的大门随时可能会倒塌。瓦片时刻可能从门檐上落下来;缠结在一起的杂草掩盖了看门人小屋的废墟——很久很久以前,仆从也许曾在这里为看门人生起火盆取暖过冬。
在大门内的一级台阶和通向上方的石级长满了野草和苔藓。奇怪的是,石级中间地带的草并未被踩平,只有左右两边经常有人走动。古老的故事中说,从来没有人从石级的正中走上去过。根据村里最长寿的老人的说法,在正月十五那天,他们曾经举行仪式来辞旧迎新,而在圣歌中有一段讲到一道由遗忘的兄弟建造的石梯,它的中间地带通向一扇门。那位老人说,由于没有人知道那段话的意思,上下这条石梯时,人们都觉得,最好还是回避正中间的位置。
石梯穿过阿千的宅子,继续向上延伸了一段不长的路程。那里的土地变得平坦宽阔,地上铺满了许许多多的黑石块。那儿有一口破败的古井,井架上的四根柱子支持着一个半倒塌的顶。这口井深陷在山丘的顶端、村庄的制高点,却从来不会干涸:井里总有五尺多深的水。如果附近有很多大山,也许还能解释如此充沛的水源的来历,但事实并不是这样。这口井违背了物理原理。他们叫它“罪人之孔”。当男人和阿千办完了事,就到这口井边来冲洗。
曾几何时,当一群叽叽喳喳的老太婆聚集在这口井边、举行年度的纪念仪式祈拜狼神的时候,其中一人突然感知到预言,声称如果把阿千浸在这口井里,她的疯病就会好转。这使那些对阿千惊人的美丽心怀嫉妒的人欢欣鼓舞。于是,十二年前的那一天,阿千在这一群聚会的女人面前被剥掉袍子,浸到寒冬的井水中去。一个小时以后,她的身体呈现出青紫色,阿千昏了过去,然后总算被拉了起来。让人悲哀的是,她的弱智并未被医治好。传说,那个干瘪老太婆被仪式上供应的米酒灌醉了,不假思索地说出那种预言,在那之后她掉进末世之沼死掉了。是因为酒的效力么?
自此之后,每当阿千被人剥掉衣裳,她就不会再自动穿上了。如果有人给她披一件袍子,她就由它披着。因为几乎每晚都有人脱掉她的衣服,一大早又把她一丝不挂地丢在那里,阿千就总是光着身子到处走。
男人也许会发现阿千的身体是多么美,有的人想最好别让小孩看到她。所以,每天早晨会有一个村妇过去看看阿千穿衣服了没有。阿千被剥光之后,即便有时也会愉快地微笑,但却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她继续唱她的歌——
折一只,
拿起第二只,
第三只也折好了,
飞吧,我说飞呀!
一直飞向我的星星!
————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唱歌,折着她的纸飞机。很快有一天,使村里人大吃一惊的事发生了:阿千怀孕了。这事情成了人们争论的焦点。
每一个人都时常想到,阿千总有一天会怀孕的。
村里的老女人们聚在一起,为这事说个不休,费了好几个钟头想找办法让阿千不生下这个孩子。最后她们一起到阿千独自生活的濒临倒塌的宅子里去,以她们的意愿和她对抗。
这个白痴阿千,使每个人惊讶了,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明白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愿——她要生下这个孩子。
“阿千,别争了。我们要把你带到城里去,你得看医生。”
“别荒唐了,阿千。你这是为什么呢,如果有了孩子你没法把他养大。那可怜东西将会拥有可悲的人生!”
大大的泪珠填满阿千的眼眶,洒满她的脸颊。没有一个村妇以前曾经见过阿千哭泣。
“阿千……孩子……我想生下他……”阿千说。她捧着自己膨胀的腹部,眼泪像泉水一样不停流过她的面孔。
她们要来这儿拖走阿千的时候意志是多么坚定,斗志是多么高昂!她们永远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勇气这么快就消失了。被怜悯和悲伤感染的她们,也只能哭泣而已。
阿千很快擦干她的眼泪,开始折起一只纸飞机。
“飞机,飞机,飞走吧!”她喊着,“飞去我父亲的家!”
女人们交换了一下眼色。生孩子会结束阿千的疯病吗?
然后,这只纸飞机离开了阿千的手掌。它从客厅飞到花园,然后又飞了回来。当阿千站起来的时候,这纸飞机围着她绕了一圈然后又向院子里飞去。阿千跟着它,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下石阶,一边歌唱,她的身影消失在竹林的方向。
一个阴沉着脸、垂头丧气的丑老太婆拿了一张纸折起来,但当她把纸飞机投出去的时候,它倾斜了,落在了擦亮的开放式玄关的铺板上。
“为什么阿千折的纸飞机飞得那么好?”她抱怨。
另一个年纪青一点的老女人聪明地点点头,用她最有智慧的表情说:“你知道的,即使是一个蠢笨的白痴也能做好某些事情。”
3.
第一个月——红色的大鱼
hitotsuki——tai
第二个月——然后是炮弹!
Futatsuki——kai
第三个月——我们有储备,而且
mittsu——enryode
第四个月——我们要提供掩体吗?
Yottsu—tomeru ka
如果我们提供掩体,那么好吧,
tomereba itcho
第六,我们是否应该停止
itsuyo kasanete muika
第六,可以看见星星
muika no hoshi wa mieta
第七,另一颗星星啊!
Nanatsu no hoshi mo mieta
第八——一个农家姑娘
yattsu yamaga no musume
第九——被遗弃在那里哭泣,怀着憧憬和渴望
kokonotsu koishiku naitesoro
第十——最后她在小屋里安了家!
Toto yamaga in sumitsukisoro
——跳绳歌
阿千一直在飞她的纸飞机,村里的男人一直继续到她的小屋夜访,村里的女人从未停止对她的分娩表示烦恼和愤慨……在一个月色明媚的夜晚,一个村里的少年沿着阿千宅子下面的石梯跑下来,叫着:“她生了!阿千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她生了个男孩,人们叫他卫门。他最初差一点被叫做共夫——因为阿千被村里的男人们不断转手,那时老接生婆立刻表示反对。
“当小孩出生的时候,阿千叫着:‘卫门’,”老妇人报告,“她说的就是那个。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卫门,嗯……”另一个聚到那儿去的女人说。
“那么,去问问看吧。”
接生婆向这位新母亲打了个招呼,问:“阿千,你想给孩子取哪个名字?共夫,还是卫门?”
“卫门。”阿千毫无疑问地说。
“那个更好,它和阿千家入口的大门有关系。”一个女人记起了年终祭上的圣歌。
“你是什么意思?”第四个女人问。
“卫门的意思是永远之门,守卫之门。”老妇人说,“我只在这里听到过,以前在阿千的宅子里举行年终祭的时候。卫门是无法解释的秘密文字中的一部分……让我们来瞧瞧……啊,有了,‘你必须沿天梯正中央,走上那被卫门守护的石梯,卫门的大门。”
第五个妇人听到这儿点了点头。
“对,是那样,”她添上几句,“我们在除夕节唱的一首歌里也提到了。在这儿……‘卫门来了又死了——卫门来了又死了——到底他从哪里来?——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喝呀,吃吧,醉醺醺的啊——你以为你在天空中飞行……’”
“嗯,我现在明白了。”第四位妇人说,“我想的是当人们死去的时候穿的丧服也是同音的。但一个叫卫门的男人来了又死了?而且保护着大门?我想知道所有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女人们很怜悯阿千,每个人都决心帮着她把孩子养大。可是……卫门对此从无反应。他刚落地时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哭声,然后就保持沉默,这样一直过了很久。
“啊,多丢人呀,”一个女人说,“我希望这可怜的聋哑儿是受了狼神的诅咒。这孩子除了是白痴还能是别的什么?”
“我们说过她不能生。”另一个点头赞同。
阿千轻哼着一首摇篮曲,对这些女人的怜悯漠不关心。
不知是谁,和卫门一起逃走,
流啊,流……
“为什么,这是首圣歌,”女人中忽然有人说,“她仅仅是把开头的名字换成了卫门。”
她们被疯女人的摇篮曲感动得流泪,女人们开始同声唱起这首歌后面的部分。
不知是谁,和卫门一起逃走,
shiranu Emon to nigesoro
流啊,流,慢慢长大,
nagare nagarete oisoro
所有的希望都投进这片山区
kono yama no chide kitai mo koware
朝圣者的火焰没有了燃料
abura mo nakute kochu shimoyake
天堂的路不会改变方向
seikankoko obekkanasji
卫门死了,孤零零地一个
Emon shinimoshi hitori sabishiku
怀念着他遥远的家乡而哭泣呀
furusato koishi to nakisoro
每个人都那么可怜卫门,但当他长大的时候,从不对他们的关心表示感谢之意。因此每个人都意识到:母亲的疯狂也遗传到她安静的孩子的血液中去了。
并不是这样的。当他醒来时,卫门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声音,虽然那些声音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声音,而是他在自己的头脑中听到的。“声”是一种空气的振动,带着一种意愿说出。而卫门听到的声音总是伴随着形状,当有人说出“山”这个字的音节:“sh”,“an”在空气中发出两次声音,卫门的脑海里就设计出了形状;不同的人说出来会有不同的形状,但总有朦胧的山的幻影出现。如果你听到词语“进山”,可能把它分成两个音节,但在小卫门的情况里,重叠的声波可以使他感到一件事和一个动作的本身——向前移动,没入微暗的山影。
对于未成年的孩子的大脑来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负担。卫门的小脑袋总是充满了痛苦和许许多多的骚动。他周围的人们的思想和声音纠结在一起,如同万花筒里的各种形态,在他的脑海中散射开来,如同一部一直出故障的电视机上的图像和声音。卫门没有发疯真是一个奇迹。
没人知道卫门有这种本领,而男人们仍像往常一样继续拜会阿千。在卫门的记忆中他很快就开始摇摇晃晃地学步。伴随着那个时期,这个那个男人阴暗的思想会变成水晶般清晰的图像,而他们带来的意义远胜过说出来的语言所表达的思想。
“嘿,那儿,卫门,”他们会说,“如果你出去玩,我会给你一些糖果。”或者他们会说些像这样的话:“一条大鲸鱼刚刚从河里游上来了,卫门!”
但卫门的大脑是一面隐形的镜子,映出了这些男人真实的想法。每个男人的想法都差不太多。
然后,有一天卫门突然对一个村妇说了话,那年他五岁。
“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和阿千睡觉?”他问。
他说的是阿千,不是妈妈。也许因为他一直从村里人的思想来看事情,卫门无法明白阿千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
“卫——卫门,你会说话?”那妇人回话时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震惊。一旦卫门说话的能力为人所知,他们不能再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和那个公娼阿千同住。于是男人们匆忙地召开了一个大会,会议决定,卫门应该被送到大仓库去被人照管。那是村里唯一的一个仓库。
这自然也意味着卫门必须融入孩子们交往的圈子;但当他听到他们如许多词语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的画面,别的孩子和他相比都和傻瓜差不离而且永远成不了他的玩伴。再者说,别忘了他是阿千的孩子,别的男孩和女孩把他当成无可挽救的劣种,极端藐视他。因此,读书与读别人的思想很快成了卫门唯一的乐趣。
4.
有一次当我望着阿千美丽的眼睛,我曾和她说过话。
“你在假装,”我对她说,“你像只狐狸一样狡猾,对吧?”
阿千并不回答,而是唱了支歌,那支她玩纸飞机时老唱的歌,疯女人的歌谣:
不知是谁,和卫门一起逃走,
流啊,流,慢慢长大……
《天堂之歌》,当然,如果我根据自己努力研究出来的原理替换中间的一些词,天哪,这歌词的意思就明白地多了。
夕蓝和卫门一起逃走,
shiranu Emon to nigesoro
飞啊飞,他们坠毁了,
nagare nagarete oisoro
飞船的船体冲进这片山区。
kono yama no chide kitai mo koware
没有燃料,星图已被烧毁,
abura mo nakute kochu shimoyake
星际航行已无可能
seikankoko obekkanasji
卫门死了,孤零零地一个
怀念着他遥远的家乡而哭泣呀
'注:这首歌最后两句和前次顺便提到的版本是一样的,但所有前面的句子起了微妙的变化。举例说:一行中“shiranu”通常会被认为是“不知道”的意思,但通过我的重新诠释,那现在看来似乎是一个外星人名字的日本化读音——夕蓝。在第二行,我假设oisolo(意为长大)是另一个词ochisoro(意为坠落或坠毁)的讹误。而且我进一步假定第四行上的kochu shimoyake(朝圣者的火焰)是kochuzu moyake(星航图也被烧毁)的讹误。在第三、四、五行,三个词都是有双重意义的:
kitai=希望/飞船的船体
kochu=朝圣者/太空飞行
seikankoko=通向天国的路/星际航行
通过以上的解读,第三句的意思由“所有的希望落入这片山区”变成了“飞船的船体冲进这片山区”,等等。
这样的解释还有很多很多……'
每周,沿着从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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