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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物 作者:[美] 迈克尔·克莱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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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认为,这种制造出来的分子也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必须反复排除错误之后,它们才能正常工作。因此,假如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希望“成群结队的”分子一起产生作用,他们就得反复排除那些分子之间信息传输方式中的错误——无论那种传输是多么的有限。因为巳一旦分子开始互相传输信息,实际上就形成了一种原始网络。为了对它加以组合,可能就必须编制出一种分币式网络。那样的网络程序与我在电子媒体公司开发的类似。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判定,他们在制造分子的同时也在编制程序。但是,他们在进行这一工作时,我无法经常见到朱丽亚。装配大楼离艾克西莫斯技术公司的总部很远。它真的是在茫茫荒野之中——远在内华达州托诺帕镇附近的沙漠里。现在的问题是,朱丽亚不喜欢身处茫茫荒野之中。
  给小女儿进行第二轮免疫注射的时间到了,我这时坐在儿科医师的候诊室内。房间里有四位母亲,她们把孩子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抖着,年龄较大的孩子在地板上玩耍。几位母亲相互交谈,根本不理睬我。
  我对这样的情形已经逐渐习以为常了。一个待在家里的男人,一个出现在儿童诊所这种场合中的男人并不是一种常见景观。但是,它也意味着出了什么问题。可能是男人出了问题:他无法找到工作,或许他因为酗酒或吸毒被炒了鱿鱼,或许他是游手好闲的懒汉。无论是什么原因,一个男人大白天出现在儿童诊所里总是不正常的。因此,那些母亲装出一副没有看见我的样子。
  不过,她们偶尔也以充满焦虑的目光瞟我一眼,似乎在她们转过身时,我会偷偷地抢劫她们,即使那名护士格罗里亚也面带狐疑。她看了一眼我抱在手里的孩子——小女儿没有哭泣,也没有鼻塞症状。“看来是什么毛病?”
  我告诉她,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进行免疫注射。
  “她以前来这里看过病吗了?”
  看过,她出生之后一直都是到这里来看病的。
  “你是家属吗?”
  “对,我是她父亲。”
  后来,我们终于被领了进去。大夫与我握手,态度非常友好,根本没有问为什么我带着孩子,太太或者保姆却没有来。他给孩子注射了两针。阿曼达嚎啕大哭。我把她放在肩上抖着,不停地安慰她。
  “她可能会出现轻微肿胀,局部皮肤发红。如果48小时后那些症状仍没有减退,给我打电话,”
  我随即回到了候诊室,忙着掏出信用卡来付账,孩子仍在号啕大哭。这时,朱丽亚打来电话。
  “喂。你在干什么?”她一定听见了孩子的尖厉哭声。
  “支付儿童医院的费用。”
  “难受吧?”
  “有一点……”
  “好的,听我说,我想告诉你,我今晚可以早点下班——感谢上帝!——所以,我要回家吃饭。你觉得我回家时带点什么?”
  “那太好了。”我说。
  埃里克的足球训练搞得很晚。运动场上已经渐渐黑了。那位教练上训练课总是迟到。我在边线上踱步,考虑着是否该表示自己的不满。很难知道何时是在溺爱孩子,何时是在合理地保护孩子。尼科尔用手机打来电话,告诉我她的彩排已经结束,问我为什么没有去接她?我在什么地方,我说,我和埃里克在一起,问她是否可以搭别人的车。
  “爸爸……”她恼怒地说。别人会觉得,我是要她爬回家去。
  “嘿,我被耽搁了。”
  她的语气非常尖刻:“随你说吧。”
  “注意说话的语气,小姑娘。”
  但是,过了几分钟之后,足球训练突然又停止了。一辆绿色的大型维护车驶进了运动场,下来了两名头戴防毒面具、套着橡腔手套、身背喷洒器的男子。他们要喷洒杀虫剂之类的东西,每个人当天晚上都被要求远离运动场。
  我给尼科尔回了电话,告诉她我们去接她。
  “什么时候呀?”
  “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从小讨厌鬼练球的地方吗?”
  “别说了,尼克。”
  “为什么他老是占先呢?”
  “他并不想占先。”
  “不,他就是想。他是一个讨厌鬼。”
  “尼科尔……”
  “对——不起。”
  “我们很快就到。”我停止了通话。如今的孩子成熟得更早了。青少年阶段从11岁开始。
  1点10分,孩子们回到家里,打开冰箱一阵洗劫。尼科尔抓着一块奶酪开始大嚼。我叫她别吃了;奶酪会使她吃晚饭时没有胃口。接着,我回头摆放餐具。
  “晚饭什么时候吃呀?”
  “很快。妈妈会要回来的。”
  “噢。”她离开片刻,然后又回来了。“她说对不起,她没有打电话,但是,她要晚点回来。”
  “什么了我正往摆放在餐桌上的杯子里倒水。
  “她说对不起,她没有打电话,但是,她要晚点回来。我刚和她通了电活。”
  “真讨厌。”这样的事情真使凡来气。我一直努力不当着孩子们的面发脾气。但是有时却控制不住自己。我叹了一口气。“好吧。”
  “我现在真的很饿了,爸爸。”
  “叫你弟弟,然后上车,”我说,“我们去汽车餐馆。”
  那天夜里晚些时候,我抱着小女儿去睡觉,胳膊碰着了放在起居室书橱里的一个相框。它哗啦一声落在地上;我俯身拾起它来。
  那是埃里克四岁时和朱丽亚在太阳谷拍摄的照片。他们两人都穿着滑雪服;朱丽亚正在教他滑雪,笑得很开心。
  在它旁边是我们结婚11周年时在科纳拍摄的照片:我穿着色彩鲜艳的夏威夷式衬衣,她的脖子上套着五颜六色的花环,我们在夕阳中亲吻。那次旅行棒极了;事实上,我们很有把握阿曼达就是那时怀上的。我记得,朱丽亚有一天下班回家后问我:“亲爱的,你还记得你说麦太饮料有毒的情形吗?”我回答说:“记得……”于是,她说:“好吧,让我这样说吧。我怀上的是一个姑娘。”我大吃一惊,含在嘴里的汽水一下子冲进了鼻子,我们两人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是一张朱丽亚和尼科尔一起做杯形蛋饼的照片。尼科尔当时很小,坐在餐台上时两条小腿还伸不到餐台的边缘。她那时不会超过一岁半。尼科尔皱着眉头专心观看,手上的大勺子里全是湿乎乎的面团,弄得一团糟,而朱丽亚在一旁强忍着笑容。
  还有一张我们在科罗拉多州徒步旅行的照片,朱丽亚手里牵着六岁的尼科尔,我的肩上扛着埃里克,我的衬衣领子被汗水弄得黑糊糊——如果我能准确记得当时的情况的话,或者还要更糟,埃里克一定是两岁左右,他仍然裹着尿布。我记得,他觉得在我抱着他在林间小道行走时,他捂着我的眼睛很好玩。
  那次徒步旅行的照片滑进了镜框里,它卡在角落里。我轻轻拍了拍镜框,试图把它摆正,但是,它却一动不动。我发现,其他的几张照片要么已经褪色,要么被感光乳剂粘在了玻璃上。没有人费神去管这些照片。
  小女儿躺在我的怀抱中,用拳头揉着眼睛。睡觉的时间到了。我把那些照片放回书橱。它们是记录幸福时光的老照片。记录的是另外一种生活。它们现在似乎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昔日不再,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现在,整个世界都完全不同了。
  那天晚上,我没有动已经摆好了的餐具,那是一种无声的批评。朱丽亚在10左右回家时一眼就看见了。“对不起,亲爱的。”
  “我知道你忙。”我说。
  “我是很忙。请原谅我好吗?”
  “我原谅你。”
  “你是最棒的。”她从另外一个房间给了我一个飞吻。“我要洗一个澡。”她说。于是,她转身进了走道。我看着她的背影。
  在走道里,她探头看了一下小女儿的房间,然后快步走了进去。过了片刻,我听见她逗孩子的声音,听见女儿的格格笑声。我从椅子里起身,然后也进了走道。
  在光线暗淡的婴儿房里,她把孩子抱起来,用鼻子触着孩子的鼻子。
  我说:“朱丽亚 你把她吵醒了。”
  “不,我没有吵醒她,她本来就是醒着的。你没有睡着,对吧?噢,小乖乖?你醒着的,对吧?噢,我的小乖乖。”
  稿子用小拳头揉了揉跟睛,然后打了一个哈欠。她看上去肯定是被吵醒的。
  朱丽亚在黑暗中转身对着我。“我没有。真的,我没有吵醒她。你干吗以这种方式看着我?”
  “什么方式?”
  “你心里明白是什么方式。指摘的方式。”
  “我没有指摘你任何事情。”
  孩子弄始呜咽,接着哭了起来。朱丽亚摸了摸她的尿布。“我觉得她撤尿了,”她说着把孩子递给我,然后走出了房间,“你来做吧,完美先生。”
  现在,我们之间出现了紧张关系。我给孩子换了尿布,把她放回床上,然后听到朱丽亚洗完了澡,砰的一声关上门。无论何时朱丽亚开始用力关门,那就是我前去抚慰她的信号。但是,今天晚上我没有那样的感觉。我感到恼怒,因为她吵醒了孩子;她说话不兑现也使我感到恼怒——说了要早点回家,但是出现变化之后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我感到害怕,因为她被情人弄得心神不宁,已经变得非常不可靠了。要么,她现在根本就不再关心她的家庭了。
  我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但是,我不想去缓和我们之间的紧张状态。
  我让她去砰砰砰地关门。她非常用力地猛碰衣橱的推拉门,连木头都被撞得嘎嘎地响。她咒骂。那是另外一个应谚赶快跑去的信号。
  我回到起居室里坐下,拿起我刚才正在阅读的书,两眼们着书页。我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是却做不到。我怒火中烧,听着她在卧室里乒乒乓乓地发火。如果她一直这样下去,就会吵醒埃里克,到那时我就得去面对她,我但愿她不要走到那一步。
  她发出的噪音最后终于停了下来。她可能已经上床了,如果这样,她将会很快入睡。朱丽亚在我们吵架时也能入睡。我绝对做不到;我设有去睡,心里怒火直冒,在房间里踱步,想使自己平静下来。
  当我后来睡觉时,朱丽亚已经睡得死死的。我溜上了床,侧身转向我的一边,离她远远的。
  凌晨1点,小女儿开始尖声矍叫。我伸手去摸电灯开关,不小心碰翻了闹钟,触动了闹钟的收音机开关,顿时响起了高声的摇滚音乐。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了床头灯开关,然后关掉了收音机。
  小孩仍在号啕大哭。
  “她究竟怎么啦?”朱丽亚睡眼蒙陇地问。
  “我不知道。”我下了床,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
  我走进婴儿房,打开电灯。房间显得非常明亮,印有小丑图案的黄色墙纸泛着光亮。我脑袋里冒出一个问题:她把整间婴儿房都装饰成了黄色,为什么却不喜欢黄色餐具垫,
  小孩站在儿童床上,两手抓住栏杆号啕大哭,嘴巴张开,一声长声短地喘息,脸蛋上挂着泪珠。我伸出手,她的手向我伸来,我哄着她。我想她一定是做了噩梦,我哄着她,轻轻地摇着她。
  她继续大声哭叫,没有缓解的迹象,或许她身上有什么地方疼痛,或许她的尿布使她觉得不舒服。我查看了她的身体,发现她的腹部上有一片正在肿大发炎的红色疹子,它们呈条状蔓延到背部,接着向上延伸到颈部。
  朱丽亚进了房间,“你可不可以让她别哭了?”她问。
  我回答说:“她病了。”我说着让她看那些疹子。
  “她发烧吗?”
  我摸了摸阿曼达的额头。她满头大汗,脑袋发热,不过那可能是哭叫的结果。她身体的其余部分摸上去冷冰冰的。“我不知道。我看她没有发烧。”
  我现在看见了她大腿上的疹子。那是刚才出现的吗?我几乎觉得,它正在我眼皮底下慢慢扩大。事实可能正是这样,难怪小孩的哭叫越来越凶。
  “糟糕,”朱丽亚说,“我去给大夫打电话。”
  “嗯,去吧。”
  这时,我让孩子平躺在床上——她哭得更厉害了——然后仔细地检查她的全身。疹子正在扩散,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她显然非常痛苦,尖叫的声音撕裂人心。
  “哦,宝贝,哦……”我哺哺道。
  疹子肯定在扩散。
  朱丽亚回到房间,告诉我她给大夫留了话。
  我说:“我不会再等下去了。我要送她去看急诊。”
  “你觉得真的有必要送她去吗?”她问。
  我没有搭理她,径直走进卧室,穿上衣服。
  朱丽亚问:“你让我和你一起去吗?”
  “不,你留下来照看孩子。”我说。
  “你确定吗?”
  “对。”
  “好吧。”她说。她慢慢向卧室走去。我伸手拿上汽车钥匙。
  孩子继续号啕大哭。
  “我知道,这不好受,”实习医生说,“但是,我觉得给她使用镇静剂并不安全。”
  我们在急诊室一角用帘子围成的小隔问里。实习医生俯身用仪器检查正在哭叫的女儿的耳朵。这时,阿曼达浑身的皮肤红肿发亮,好像被煮过似的。
  我感到害怕。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类似的病情——孩子浑身肿得发亮,不停地哭叫。我不信任这位实习医生,他的模样太年轻,难以胜任。他不可能有足够的经验,看上去甚至还没有开始刮胡须。我非常紧张不安,不停地挪动着脚步。我的女儿在1个小时里一直没有停止哭叫,我开始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些失控了。这样的情形使我难以承受。那位实习医生却不以为然。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做到这点。
  “她段有发烧,”他一边说,一边记录,“但是,就这么小的儿童而言,是否发烧并无决定性意义。一岁以下的儿童可能根本就不发烧,即使出现严重感染也可能不发烧。”
  “她得的就是这种病吗?”我问:“感染…’
  “我不知道。因为出现了疹子,我目前认为是病毒性的。可是,我们应该很快见到初步的验血结果——哦,好的。”一位护士递给他一张小纸条。“嗯]嗯……”他停顿片刻。“这个……”
  “这个什么?”我问,两条腿焦急不安地挪动着。
  他两眼盯着纸条,摇了摇头。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
  “这个什么?”
  “不是病毒感染,”他说,“白血球数量全是正常的,蛋白质化验结果正常。她体内的免症系统根本没有启动。”
  “那是什么意思?”
  他的表情非常镇静,站在那里蹙眉思考。我觉得那是否说来他只是愚钝。一流人才现在并不学医,保健组织包揽了一切医疔事务。这个小伙子可能就是新一代庸医的一员。
  “我们得扩大诊断范围,”他说,“我已经要求搞一次外科会诊,一次神经科会诊,皮肤化验结果很快就会出来,感染检查结果很快就会出来。那意味着,很多人将会和你谈话,反复提出同样的问题,可是——”
  “那没什么,”我说,“我不介意。只是……你觉得她得的是什么病?”
  “我不知道,福尔曼先生。如果它不是传染性的,我们会考虑引起皮肤症状的其他原因。她没有出国旅行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
  “最近没有接触过重金属或有毒物质吧?”
  “比如说什么样的东西?”
  “到过废气物品倾倒处、工厂,或者接触过化学物品……”
  “没有,没有。”
  “你能够想到任何可能引起这种反应的东西吗。”
  “没有,什么也没有……等一等,她昨天接受了免疫注射。”
  “什么疫苗?”
  “我不知道,就是她这个年龄段接种的疫苗……”
  “你不知道是什么疫苗?”他问。他的记录本已经打开,笔尖在页面上停下。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气急败坏地说,“我不知道是什么疫苗,她每次到那里去都挨一针。你是倒霉的医生——”
  “算了吧,福尔曼先生,”他用安慰的口吻说,“我知道这给你的压力很大。如果你能告诉我那位儿科医师的名字,我给他打电话,你觉得这样如何?”
  我点了点头,伸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抹了一把。找浑身是汗。我把那位儿科医师的名字拼出来,他写在记录本上。我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努力使自己冷静地进行思考。
  在整个过程中,我的孩子不停地号啕大哭。
  过了半小时之后,她开始出现惊厥。
  当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会诊医师正在俯身检查她的身体时,惊厥突然出现。她幼小的身体开始抽搐和痉挛。她开始恶心,好像快要呕吐了。她的双腿阵发性抽搐。她开始呼哧呼哧地喘息,直翻白眼
  我记不清自己当时说了什么,也记不清做了什么,但是,一名身材壮如足球运动员的大块头男性护工冲了进来,把我推向小隔间的一侧,然后拖住我的双臂。我从他的巨大肩头向后看,发现六个人围在我女儿身边,一名身穿印有巴特·辛普森图案的T恤衫的护士正把针头刺入女儿的前额。我开始叫喊,拼命挣扎。那名男性护工叫着:“透皮接麦书页,透皮接麦持页,透皮接麦书页。”一直重复了好几遍。我最后才发现,他说的是“头皮静脉输液”。他解释说,只是准备实施静脉输液,孩子已经脱水了。那就是她出现惊蹶的原因。我听到他们谈到了电解质镁、钾。
  感谢上帝,惊蹶在几秒钟后总算停止了。但是,她仍在号啕大哭。
  我给朱丽亚打电活。她没有睡着。“她怎么样?”
  “还是那样。”
  “还在哭吗?那是她的哭声吗?”
  “是的。”她可以听到我身后阿曼达的哭声
  “哎哟,上帝。”她呻吟了一声,“他忙说是什么病?”
  “他们还不知道。”
  “噢,可怜的孩子。”
  “这里大约有15位医生在会诊。”
  “我能做点什么?”
  “我看不能。”
  “好吧。随时告诉我情况。”
  “奸吧。”
  “我没有臃觉。”
  “好吧。”
  离拂晓还有几个小时,那一群参加会诊的医生宣布,她得的病可能是肠梗阻或者脑肿瘤——他们无法确定,决定进行核磁共振成像检查。当她被推进核磁其振成像室时,天空开始渐渐发白。一架巨大的白色机器位于房间中央。护士告诉我,如果我能帮助她进行准备工作,对小孩的情绪可以起到稳定的作用。她把孩子头皮上的针头拔出来,因为在进行棱核磁共振成像时孩子身上是不能有任何金属的。鲜血沿着阿曼达的脸庞往下淌,流进了她的眼睛。护士把它擦干净。
  现在,阿曼达被固定在白色板子上,慢慢送入了机器。我的女儿盯着那台核磁共振仪,两眼充满恐惧的神色,仍然在号啕大哭。
  护士告诉我,我可以在隔壁房间里和那位技师在一起。我走进那间用玻璃分隔开来的房间,可以观察到核磁共振仪工作的情况。
  技师是一个外国人,黑人。“她几岁了。是女孩吧?”
  “对,是女孩。9个月。”
  “双肺不错。”
  “是的。”
  “开始了。”他开始摆弄那些旋钮和调节控制器,几乎没有看我的女儿。
  阿曼达的身体全部都在机器之内。她抽泣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来,显得细弱无力。技师扳动开开关,机器上的泵开始工作发出了大量噪音。但是,我仍然可以听到女儿号啕大哭的声音。
  这时,她突然停止了哭声。
  她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糟糕!”我叫道,转眼看了技师和护士一眼。他两人的脸上呈现出震惊的神色。我们都有同样的感觉,出现了某种可怕的情况。我的心里开始咚咚地猛烈跳动。技师急忙关了电源,我们冲进检查间。
  我的女儿躺在那里,仍然被捆绑着,呼吸急促,但是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她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好像被射花了眼。她的皮肤的粉红色已经来显减退,局部出现了正常颜色。疹子在我们的眼前渐渐褪去。
  “要是出了问题,我就倒霉了。”技师说。
  回到急诊室后,他们不让阿曼达回家。那些外科大夫们仍然认为,她要么患有肿瘤,要么是有急性肠道毛病,因此要她留院观察。但是,她身上的湿疹继续稳定地消退。过了一个小时,粉红色慢慢减弱,然后完全消失了。
  没有人能够解释眼前出现的情况,那帮医生们显得局促不安。在她前额的另外一侧重新插上了静脉输液管。但是,阿曼达躺在我的怀里,十分饥饿地在狂饮一瓶婴儿奶。她盯着我,两眼露出她在进食时常有的那种有催眠作用的神色。她看上去真的平安无事了。她在我的怀中进入了梦乡。
  我在那里站了一个小时,然后开始提出:我得回家去照料其他孩子,我得送他们去上学。
  过了片剥,那些医生们宣布现代医学又一次取得了胜利,把我和女儿打发回家。
  阿曼达一路上安稳睡觉,直到我把她从座位上抱起时才醒了过来。夜空渐渐转为灰色,我抱着她走上门前的车道,然后进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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