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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望远镜(完整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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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反正有的是时间。

    不久她发现自己跨出了草地,来到一条从山坡上看到的那种石头河:又是一
个奇迹。

    它有可能曾经是某种熔岩流,下面的颜色很深,几乎是全黑,但表面却淡一
些,仿佛因为碰撞而被碾薄磨光。它同玛丽自己的世界里铺得很好的路面一样光
滑,比起草地当然容易走得多。

    这条河转了个大弯流向那些树,她顺河而行,走得越近,就越为那些树干的
硕大无朋而惊讶,她估计那些树枝足有她以前居住的房子那么宽,高得像——像
……她甚至找不出比较对象。

    她走近第一棵树干,把双手放在皱巴巴的金红色树皮上。地面覆盖着深及脚
踝的棕色落叶。叶子有她的脚那么长,踩在上面软软的,散发着香味。很快,她
就被一团蠓一样的飞虫包围了,还有一小群小蜂鸟、一只翅膀和她的手掌一样宽
的黄蝴蝶,以及多得让人发怵的爬行动物。空气中充满嗡嗡声、喳喳声和刮擦声。

    她从树林中走过去,感觉很像身处在大教堂里:同样的寂静,结构中同样的
上升感,还有自己内心同样的敬畏之情。

    走到这儿的时间比她预计的要长,天已经快接近正午,因为穿透树盖飞泻而
下的光束几乎呈垂直状。玛丽昏昏欲睡,心想在这一天中最热的时候,那些食草
动物为什么不躲到树阴下来呢。

    她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原委。

    她觉得太热,没法再往前走,于是在一棵巨树下躺下来休息,头枕着帆布背
包打起盹来。

    她的眼睛合了二十分钟左右,还没有完全睡着,这时突然从很近的地方传来
极响亮的撞击声,把地都震动了。

    然后又是一声。玛丽惊坐起来,回过神,看见一码之外有一个东西动着动着
就变成一个圆形的物体,滚过地面,停下来翻倒在一边。

    接着,在远一点的地方又有一个掉下来,她看见那个巨大的东西落下来,摔
到最近一棵树的根部,滚走了。

    一想到有这样一个东西会掉到自己身上,就足以使她拎起帆布包跑出树林。
它们是什么呢?种荚?

    仔细向上看看,她斗胆再一次走到树冠下,看了看落在最近的一个。她把它
拉起来拖出树林,然后放在草地上想看个究竟。

    它是浑圆的,直径和她手掌宽度差不多,中间在原来与树连接在一起的地方
凹进去一块,它分量不重,却非常坚硬,周身长满坚韧的毛,所以手只能朝一个
方向摸过去,另一个方向则不行。她用刀在表面划了划,却一点印子也没留下。

    她的手指好像光滑了一些,她闻了闻:除了尘埃味,还有一点淡淡的芳香。
她又看了看那个种荚,在荚果中间有一点亮亮的东西。再次摸时,她感觉它滑腻
了一些。它在溢出一种油。

    玛丽放下它,琢磨着这个世界进化的方式。

    如果她对于这些宇宙的猜测是正确的,它们是根据量子论所预言的多重世界,
那么它们中的一些就有可能比其他世界更早地从她自己的世界剥离下来。显然,
在这个世界里,进化偏爱了大树和菱形骨架的大动物。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知识是多么的狭窄,不懂植物学,不懂地质学,不懂任
何种类的生物学——她无知得像个婴儿。

    接着,她听到一阵低沉的雷鸣般的轰隆声,一开始难辨声音来自何方,到后
来才看见一团尘埃沿着一条路滚动着——朝这排树,朝她滚过来。它大约在一英
里开外的地方,但移动得并不慢,她突然感到害怕起来。

    她重新跑进树林,在两个大树根之间找到一个窄窄的空间挤了进去,从身旁
的树根上方朝外窥视着那团渐渐接近的尘云。

    眼前的场面让她头昏目眩。最开始它看起来像一个摩托车队,接着她以为是
一群带轮子的动物。但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动物长的有轮子。她没见过,但
此刻她的确看见了。

    他们一共有一打左右,个头同那些吃草的动物差不多,但却瘦一些,灰色,
头上有角,鼻子像象鼻,短短的。他们也有着同样的菱形骨架,只是不知如何在
他们的前后腿上各长了一个轮子。

    但没有动物是天生有轮子的,她心里坚持这一点,他们是不可能存在的,你
需要一个轴和一个与旋转部分完全分离的轴承,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不可能——

    然后,当他们在不到五十码的地方停下来,尘埃落定时,她突然在二者之间
找到了联系,禁不住大笑起来,还夹杂着一两声的欢快的咳嗽。

    那些轮子是种荚。浑圆浑圆的,极硬极轻——再不可能更完美了。那些动物
把前后腿的爪子勾进荚果中央,用旁边的两条腿推着地面向前移动。她惊叹不已,
也有些许担心,因为他们的角看上去锋利逼人,即使隔着这段距离,她也能看见
他们眼神里流露出的灵性和好奇。

    他们在找她。

    他们其中一个看到了她从树林里拿出来的那个种荚,他从路上朝它滚过去。
到了跟前,他用鼻子把它举到一边,滚给他的同伴。

    他们围在种荚周围,用柔软有力的鼻子轻轻地碰了碰它,她觉得自己听懂了
他们轻柔的啧啧声、卡嗒声和哼哼声:他们在表示不满。有人瞎摸弄了这个:这
可不对。

    接着她想到:我来这儿是有目的的,尽管我还不明白。大胆点,争取主动。

    于是,她站起身来,很不自然地喊道:“在这儿,我在这儿,我看了你们的
种荚,对不起,请不要伤害我。”

    他们的头立即叭地一下全转过来,鼻子伸出来,亮闪闪的眼睛朝前看着,耳
朵全都竖得直直的。

    她从树根那儿的藏身之处走出来,直接面对着他们,她伸出双手,然后又意
识到这种动作对没有手的动物也许毫无意义。可她只能这么做。她拣起帆布背包,
走过草地,来到路上。

    在近处——不到五步远——她可以把他们的外形看得清楚多了,但是她的注
意力被他们眼神中的某种鲜活的有意识的东西所吸引,那是一种灵性。这些动物
与在附近吃草的那些动物截然不同,就像人与牛的差别一样大。

    玛丽指着自己说:“玛丽。”

    离得最近的动物把鼻子朝前一伸。玛丽朝前靠了靠,那个家伙碰了碰她刚才
指着的胸脯,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那个家伙的喉咙里传回来:“玛丽。”“你们
是什么?”她问道。“你们系什么?”那个家伙应道。

    她只能回答。“我是人类。”她说。

    “我系淫类。”那家伙说道,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动物们大笑起来。

    他们的眼睛皱成一团,鼻子摆来摆去,摇头晃脑——从他们的喉咙里发出真
真切切的欢快声。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然后另一个家伙走上前来,用他的鼻子碰了碰她的手,玛丽把另一只手也伸
过去,握住他柔软多毛的前来探究的鼻子。

    “啊,”她说道,“你们在闻种荚里流出的味道……”

    “种匣。”那家伙说。

    “如果你们能发出我的语言的声音,有一天我们也许能够交流。上帝知道该
怎么办。玛丽。”她又指着自己说道。

    没有反应。他们只是望着。她又做了一次:“玛丽。”

    最近的那个动物用鼻子碰了碰自己的胸脯说话了。是三个音节还是两个音节?
他又说了一遍,这一次玛丽努力发出与那相同的声音:“穆尔法,”她小心翼翼
地说道。

    其他动物都笑着用她的声音重复着“穆尔法”,甚至好像在取笑那个说话的
家伙。“穆尔法!”他们又说道,仿佛这是一个很好玩的笑话。

    “唔,如果你们会笑,我想你们一定不会吃我。”玛丽说。从这一刻起,她
与他们之间已有了一种随意和友好,她不再感到紧张。

    那一帮动物也放松了:他们有事要做,他们不是在无所事事地游荡。玛丽看
见其中一个的背上有一副鞍或驮,其他两个正用鼻子把一只种荚抬上去,从四周
捆上带子把它固定起来,动作复杂而灵巧。站立时他们用两边的腿保持平衡,移
动时则用前后腿来掌舵,动作既优美又有力。

    其中一个滚到路边,抬起鼻子像号角一样吹起来。那群食草动物步调一致地
抬起头,朝他们跑过来。到来后,他们耐心地站在路边,让带轮子的家伙在他们
中间慢慢穿过,清点、做记号、记数。

    接着,玛丽看见有一个把鼻子伸到一只食草动物的身下吸奶,然后滚到她身
边,把鼻子轻轻地举到她嘴边。

    一开始她退缩着,但是那个动物的眼里流露出期盼,于是她又走上前去张开
了嘴。他便把一点甘甜清淡的奶吐到她嘴里,看着她喝下去,然后又给她一点,
一次又一次。他是那样聪明和友好,玛丽情不自禁抱住他的头吻了吻,她闻到了
那热乎乎的布满灰尘的皮的气味,感觉到皮下坚硬的骨头以及那肌肉发达、刚劲
有力的鼻子。

    不一会,领头的轻轻叫了一声,食草动物们便走开了。穆尔法们准备离去了。
她很高兴他们接纳了她,却又因为他们将要离去而难过,但是她随后又惊讶了。

    他们中的一个跪倒在路上,用他的鼻子招呼她,其他的也召唤和邀请她……
一点没错:他们主动要求载她,带她和他们一起走。

    有一个拿起她的帆布包,把它绑在第三个的鞍上,玛丽笨手笨脚地爬上跪着
的那个穆尔法的背上,不知该把脚放在哪儿——放在他的前脚还是后脚?她的手
该抓住什么呢?

    但是她还没想清楚,那家伙就站起身来,大家开始沿着大路前进了,玛丽骑
在穆尔法上与他们走在一起。



    “因为他是威尔。”

八、伏特加


我曾经是一片陌生土地上的陌生人。
——《出埃及记》
    在巴鲁克死的那一刻,巴尔塞莫斯已经感觉到了。他大叫一声冲入冻原址上的夜空,
扇动着翅膀,在云层里诉说着苦痛;过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回到威尔身边。威尔完
全醒着,手里握着刀,凝视着潮湿又寒冷的皮黑的夜空。他们已回到莱拉的世界。
    “怎么啦?”当天使全身颤抖地出现在他身边时,威尔问道,“有危险吗?躲到我
后面来吧——”
    “巴鲁克死了,”巴尔塞莫斯叫道,“我亲爱的巴鲁克死了——”
    “什么时候?在哪儿?”
    但是,巴尔塞莫斯说不出,他只知道他的心有一半已经死了。他镇定不下来:他又
飞起来,叫着,喊着,呼唤着,在空中疾飞,仿佛像在片片云层中找到巴鲁克;然后愧疚

感又攫取了他,他飞下来崔出威尔躲起来别出声,答应任劳任怨地照顾他;紧接着痛苦
又彻底地占据了他,他想起巴鲁克的每一个充满仁爱和勇气的壮举,简直数不胜数,他一件也没有忘怀;他哀号如此宽厚的性情不应该被毁灭;
他再一次冲入天空,扑向各个方向,冒失、疯狂、伤痕累累,诅咒空气、云彩和星辰。
    最后,威尔说:“巴尔塞莫斯,到这儿来。”
    天使茫然的应从他的要求,来到他身边。在冻原寒冷刺骨的夜晚,小男孩在披风中
瑟瑟发抖地说:“现在你必须想办法安静下来,你知道那边有威胁听到任何一点声音,他们就会袭击你。如果你在我身边,我可以用刀保护你,
但是如果他们在那上边袭击你,我就无法帮你。如果你也死了,我也就完蛋了。巴尔塞莫斯,我需要你帮我去找莱拉,请不要忘了这个。巴
鲁克很坚强——你也得坚强。为了我,像他一样吧。”
    起初,巴尔塞莫斯一言不发,但是他接着说:“是的,是的,我当然必须这样。现
在睡吧,威尔,我来站岗,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威尔信任他;他也只能信任他。不一会他又睡着了。
    

    他醒来时,全身被露水浸得湿透,寒气渗入骨髓,天是站在身旁。太阳刚刚升起,
芦苇和沼泽里植物全都镀上了金光。
    威尔还没起身,巴尔塞莫斯就说:“我已经决定我该干什么。为了巴鲁克,我将
日日夜夜陪伴你,而且我会高高兴兴、心甘情愿。我将引你去见莱拉,如果我能做到的话,然后我将领你们俩去见阿斯里尔勋爵。我已经活了几
万年,除非有人杀我,否则我将还要再活几万年,但是我从来没遇见过一个像巴鲁克这样使我如此诚心向善、热心向好的人。我失败过很多次,
但每次他的德性总会拯救我。现在他不在了,我得独自努力。也许我时不时会失败,但我将一如既往地努力。”
    “那样的话,巴鲁克会为你感到骄傲的。”威尔打着寒颤说。
    “现在我可以飞到前面去看看我们所处的方位吗?”
    “可以,”威尔说,“飞得高高的,告诉我前面是什么地形,在这沼泽地里一辈子
也走不出去。”
    巴尔塞莫斯飞到空中,他没告诉威尔他所担心的一切,因为他尽力不让他担心,但
是他知道他们侥幸逃过的那个天使——总督大人梅塔特龙,会把威尔的脸深深印在脑海中;不仅他的脸,还有天使们能看到的有关他的一切,
包括威尔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地方,比如他的性情——莱拉称之为他的精灵。
    现在威尔面临来自梅塔特龙的极大危险,到时候巴尔塞莫斯不得不告诉他,但决不
是现在。这太难了。
    威尔觉得与其收集燃料来生火取暖,还不如走路热身的更快,于是他把帆布背包往
肩上一甩,用披风把所有的东西包住,便朝南方进发了。前面是一条泥泞不堪的小路,车辙道道,坑坑洼洼,看来这路还经常有人走,但是四
周平坦的地平线理得如此之远,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前进。
    过了一段时间,当光线明亮一些时,巴尔塞莫斯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往前八月在走半天的路程,有一条大河,和一个城镇,镇上有一个驳船的码头,
我飞到够高的地方,看到那条河笔直地南北延伸到很远的地方,如果能坐船的话,你就能快多了。”
    “很好,”威尔兴奋地说,“这条路通往那个镇吗?
    他先穿过一个村庄,那边有着教堂,农场和果园,然后就直达镇上了。”  
    “不知道他们讲什么语言,希望他们不要因为我不会将他们的语言而把我关起来。”
    “作为你的精灵,”巴尔塞莫斯说,“我会为你翻译的。我学会了很多人类的语言,
我肯定能田东这个国家所讲的语言。”
    威尔继续往前走,这样的跋涉枯燥而机械,但至少他在动,至少每走一步都更接近
莱拉。
    这是一个破败的村庄:一栋栋木房子,关着鹿的围场,以及在他走近时会吠叫的狗。
烟从锡铁烟囱里排出来,低低地盘旋在木瓦盖的屋顶上。路面泥泞粘脚,显然最近刚发过洪水:墙壁齐门半高的地方满是泥浆,那些棚舍、
阳台和外务被冲走的地方露出断裂的木梁和松垂的皱铁皮。
    但那些不是这个地方最奇怪的特点。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失去了平衡,甚至趔趄了一两
下;原来那些建筑不是垂直的都朝着一个方向倾斜了两三度,小教堂的圆顶严重开裂。这儿发生过地震?
    几条狗歇斯底里地叫着,但不敢靠过来。身为精灵的巴尔塞莫斯化成一条雪白的大狗,
黑眼睛、厚皮毛、紧紧卷着的尾巴。他凶狠地吠吼起来,以致那些真狗都退避三舍了。他们又瘦又脏,眼前的几只驯鹿也长满疥癣,无精打
采。
    威尔在小村庄的中央停了下来,环顾四周,不知去哪儿。正在这时,两三个男人出现在
前面,站在那儿瞪大眼睛望着他,这是他在莱拉的世界里见到的第一批人。他们穿着厚重的毡毛大衣,满是泥泞的靴子和皮毛帽子,看上去不
怎么友好。
    白狗变成一只麻雀飞到威尔肩上。对此,他们眼睛都没眨一下:威尔看到他们每一个人
都有一个精灵,大部分是狗,在这个世界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巴尔塞莫斯在他的肩上小声说:“继续走,不要只是他们的眼睛,别抬头,这
是尊敬的做法。”
    威尔继续往前走,他可以使自己不引人注目,这是他最拿手的。等他走到那些男人跟前
时,他们已对他失去了兴趣,但这时路边最大的那幢房子的门打开了,一个声音大声喊了句什么。
    巴尔塞莫斯轻声说:“他是神父。你得对他有礼貌,转身鞠躬。”
    威尔依言而行。神父是一个个子很大的灰白胡子男人,传着一件黑色法衣,肩上有一只乌
鸦精灵。她不安的眼影在威尔的脸上和身上扫来扫去,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招了招手。
    威尔走到门廊处,有鞠了一躬。    
    神父说了句什么,巴尔塞莫斯低声说:“他问你从哪儿来,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我是讲英语的。”威尔缓慢而清晰地说,“我不懂其他的语言。”
    “啊,英语!”神父也用英语高兴地说,“亲爱的年轻人!欢迎来到我们的村,我们不再
垂直的小村科罗德诺伊!你叫什么名字,你要去哪儿?”
    “我叫威尔,我要去南方,我失去了我的家人,我要去把他们找回来。”
    “那你应该近来吃点东西。”神父说着,“用粗重的胳膊万株威尔的肩膀,把他拖进门廊。
    神父的乌鸦精灵对巴尔塞莫斯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不过天使并不逊于它:天使变成一只老
鼠,好像害羞似的钻进威尔的衬衣。 
    神父把他带进一间弥漫着浓浓烟草味的客厅,一个俄式铁茶炊正在一张边桌上静静的冒着
蒸汽。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神父说,“再告诉我一次。”
    “威尔*佩里。但我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奥特耶茨*谢苗,”神父把威尔引向一张椅子,抚摸着他的手臂说,“奥特耶茨意思是神
父,我是神圣教会的一名神父,我的教名是谢苗,我父亲的教名是鲍里斯,所以我是谢苗*鲍里斯奥维奇。你父亲叫什么?”
    “约翰*佩里。”
    “约翰是伊万,所以你是威尔*伊万诺维奇,我是谢苗*鲍里斯奥维奇。威尔*伊万诺维奇,
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迷路了。”威尔说,“我本来与家人旅行去南方,我父亲是一个士兵,但他在北极探索,
然后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就走丢了,所以我在朝南方走,因为我知道那是我们下一步要去的地方。”
    神父摊开手说:“一个士兵?一个来自英国的探险家?已经几个世纪没有这样有趣的人从科
罗德诺伊肮脏的路上走过了,但是在这动荡不安的年代,谁知道他明天会不会出现呢?你是一个受欢迎的客人,威尔*伊万诺维奇。你必须在
我家过夜,我们一起聊天吃饭。利蒂亚*亚历山德罗娃!”他喊道。
    一个年迈的妇人默默地走了进来,他用俄语跟她说话,她点点头拿杯子倒满茶炊中的热茶,
把茶杯连同一小碟带银调羹的果酱端给威尔。  
    “谢谢。”威尔说。
    “这个果酱是给茶加甜味的,”神父说道,“是利蒂亚*亚历山德罗娃用越橘做的。”
    结果茶却变得又苦涩又难喝,但威尔还是慢慢地呷着。神父老是倾过身来仔细看他,摸他的
手看他是不是冷,还抚摸他的膝盖。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威尔问起村子里的房子为什么都倾斜了。
    “这儿发生过地震,”神父说,“这是在圣*约翰的《启示录》里都预言过的,河水倒流……
离这儿不远的大河以前是往北流入北冰洋的,自从万能的主,上帝的权威者创造了地球以来,这条河从中亚的群山中向北已经流了成千上万年,
但是当地球摇晃,浓雾和洪水到来时,一切都变了,然后那条大河往南流了一周或更长时间,然后又回头朝北方流去,世界杯掀了个底朝天。
大地震发生时你在哪儿?
    “离这儿很远,”威尔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雾散时,我已经找不到家人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儿。是你告诉了我这个地方的名字,但是它在哪儿?我们在哪儿?”
    “把书架最底层的那本大书拿给我,”谢苗*鲍里斯奥维奇说道,“我指给你看。”
    神父把椅子拖到桌边,舔了舔手指,翻开那本大地图册。
    “在这儿。”他用脏指甲指着离乌拉尔东面很远的西伯利亚的中心说道。附近的那条河正如
神父所说的,是从西藏山脉的北部一直流进北极。他仔细看了看喜马拉雅山脉,但他看不到巴鲁克化的地图上的那个地方。
    谢苗*鲍里斯奥维奇说啊说,追问威尔的生活、家人和家的方方面面,擅长掩饰的威尔给了他
最全面的答案。不久,主妇端来一些甜菜根汤和黑面包。在神父做完长长的祷告后,他们吃了起来。
    “唔,威尔*伊万诺维奇,我们怎么打发时间呢?”谢苗*鲍里斯奥维奇说,“我们玩牌呢,还
是聊天?”
    他又从茶炊里倒了一杯茶,威尔犹豫地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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