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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善-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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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佩东想起自己女儿的身量,便断定了下面的才是女儿所喜欢的。
  这和他在书阁看见的正不谋而合,可见善姐儿是真的在看、想看这些。
  善姐儿想看这些,对这些有兴趣……他以前倒是期待过,可是孩子渐渐长大,对这些都没兴趣……他想着善姐儿是女儿,或许天生没有这上头的天赋兴趣,世间的女儿本来就是如此,后来也就放弃了这个可笑的念头,没想到现在又突然实现了吗?
  徐佩东想着。一时之间,忽地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了。
  这种说不出的感觉还没怎么消褪,紧跟着,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一个古怪却又理所当然的念头:
  既然善姐儿开始对这些有兴趣了,那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为什么善姐儿不跟他这个做父亲的讲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读书

  徐善然带着绿鹦从书阁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掌灯时分。
  她对着傍晚有点凉的空气深吸了一口气,让因为看久了书而有点浑噩的脑袋在凉爽的气息中清醒一些。
  旁边的绿鹦去拿徐善然的披风,又看着天色说:“姑娘,太太院子里只怕快摆饭了,我们得快点回去。”
  徐善然点点头,往自己的院中走去,不想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了红鹉。
  
  一路快步跑过来的红鹉紧赶慢赶,总算赶着见到了姑娘,她停下脚步稍微喘匀了气,便说:“姑娘,下午老爷来院子中看了,问姑娘去哪儿,奴婢们告诉老爷姑娘在书阁里,后来老爷不知是不是来了,刚刚又回去一趟,进了姑娘的屋子里看看,走的时候……看上去不像不高兴,但好像也不像高兴。”
  几句话就将下午发生的事情都说了。
  徐善然虽撞见红鹉,却没有因为红鹉的汇报而停步,照旧带着两个丫头向前走去,听完了之后也仅仅说上句“知道了”,因着身边的丫头多了一个,就打发绿鹦先将她从书阁里带出来的书带回院子里归置好,自己则带着红鹉直接朝父母的院中走去。
  红鹉听见徐善然的安排,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没忍住瞟了绿鹦离去的背影一眼,再回头的时候,只觉得连手上的灯笼看上去都不止亮堂了一点点。
  
  没有了中途回房换衣的耽搁,徐善然到达四方院的时间反而比徐丹青和徐丹瑜都早些。
  小厨房在晚膳最后的准备,几个丫头在正厅忙碌着,她走到后边,看见何氏正坐在炕上,一边和桂妈妈闲话,一边穿针引线的绣着花样,她先上前问了母亲好,就见父亲从旁边的套间中走出来,叫了她一声:
  “善姐儿?”
  “父亲?”
  “进来一下。”
  “是。”
  
  后边的何氏正想和女儿说话呢,见女儿半路被丈夫给截了胡,不由愕道:“怎地突然叫善姐儿过去说话?”
  桂妈妈也有点奇怪,不过亲亲父女说些话也是寻常,因笑道:“许是临时想到了什么事情吧,大概一会就好了,太太,光线会不会太暗?我再点根蜡烛?”
  “不用了,也差不多了,再过一会他们都要过来了……”
  
  后边再有的话徐善然就没有听见了,这个时候,她已经和徐佩东走进了套间里。
  这个套间和她院子里改过的耳房差不多,俱都是放置着书架与书桌的小书房模样。
  只徐佩东素来是个风雅人士,那些案头清供可谓无一不精,紫檀小山笔床,白玉葫芦水注,俱是寻常。便是书架上,除了纸质线装书之外,也还多放有竹简等仿古籍的书册。
  
  走进套间后,徐佩东坐在了书桌前,徐善然也在旁边找张椅子坐下。
  徐佩东清咳了一声,目光朝桌上摊开的有自己批注的历代史记瞟上一眼,又瞅了瞅被遮掉一半的经义,自觉准备得差不多了,再转眼看向女儿,刚想要开口说话,但对上女儿稍嫌平静的小脸,不知怎的,忽而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父亲?”最后还是徐善然先行开口。
  徐佩东醒过神来,搜索枯肠,半天才得了一句:“我听说你最近在学管家?”
  “是的。”
  “为什么?”徐佩东其实很不可思议。
  “多学学东西总是好的。”徐善然四平八稳地回答。
  那也该学正事啊!徐佩东在心里暗暗回了一句,不过念头一转,他又想自己女儿好像也真的在学正事,那些书可是等闲的人都不爱去看的……这么一想,那些教训的话就不好说出口了,徐佩东最后只能说:“你还小呢,以后要学的话时间多的是,现在正该好好玩玩才对,你这个时候不玩,以后就再也找不回这样的纯粹的感觉了。”
  其实他总觉得太早地管这管那对孩子一点都不好,太容易将心性给磨偏了。
  
  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错。
  两世为人的徐善然怎么不明白?只是徐善然虽然明白,徐佩东却不懂得自己的女儿早已经历过这一个时间段,又再经历过很多时间段,在许久许久之前,就找不回这样的感觉了。
  徐善然的心早就被太多的事情磨的和石一样冷硬了。
  她说:“父亲说得不错,但女儿以为,一件事好不好,也只有去了解了,去经历了,才能真正明白。”
  
  咦,这话说得很对啊!
  不就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吗?虽言不上佳,可道理通行啊!
  徐佩东忍不住赞同了一下,但又想:说归说,要真的懂得这个道理……可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好像也不像是不懂得这个道理?
  
  “你为什么非要去管家?”徐佩东忍不住问。
  他不是不知道大家族里的媳妇爱争管家权的原因,无非四个字,权势、利益罢了。
  但是他女儿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要什么利益?管些车马礼单抄录这种的边角事情又能有什么利益?至于权势就更是说笑了,不提也罢。整体说来真是吃力不讨好。在刚听见消息前他以为自己女儿被教坏了,但现在看来女儿也不是不懂——那为什么清清静静尊尊贵贵的姑娘不去做,非要弄这些没多少必要的事情?
  
  “因为女儿觉得这些事情对女儿有意义。”徐善然答。她当然能再说出一串似是而非的歪理,但对于已经看见她在看什么书,十分讲道理的徐佩东而言,只这一句话,效果就足够了。
  果然徐佩东一下子就被噎住。
  徐善然等了一会,听见外头传来徐丹青徐丹瑜请安的声音,又见徐佩东始终没有说话,便起身告辞,转出了这个小套间。
  
  刚刚才过来,正请了安和何氏说说笑笑的徐丹青本以为徐善然还没过来,结果猛一瞅见徐善然从旁边的房间里出来,不由一愣,没过一会,再看徐佩东也皱着眉头走了出来,神色又更有些变化了。
  徐善然不理神色几次改变的徐丹青,径自走到何氏身旁,靠着何氏的胳膊,指着刚才何氏绣的那块帕子小声说话。
  徐丹青眼珠一转,凑到徐佩东身旁,又高高兴兴地说起话来。
  徐佩东正想着小女儿的事情,没太在意大女儿说什么,一边“嗯嗯啊啊”地回应着,一边坐上了炕,不过一会就要瞟一下小女儿。
  
  不说眼观六路的桂妈妈,就是和徐善然说着话的何氏也因为感觉到徐佩东的眼神而有点不自在。
  但徐善然只做不知。
  她挽着母亲的手,用说话来转移母亲的注意力:“娘,你这张帕子看上去和往常的有点不一样。”
  画画是在山上才第一次动手的,但针线却是何氏从小绣到大的东西,何氏在这上头很有些信心,听见徐善然的话就笑道:“那你说哪里不一样?”
  徐善然当然知道哪里不一样。但她眨了眨眼,故意在那帕子上看了许久,才说:“我看山和水有距离呢!水上的叶子又不大一样。”
  何氏一听就喜道:“哎呀,那就对了!”
  桂妈妈凑趣:“太太,这话奴婢早前就说过了,您偏不信,非要等到姑娘过来再说一遍,才觉得事情真了!”
  何氏说:“这哪一样,我事前就跟你说过了,可没跟善姐儿说。”
  
  这一边大小女人说得热闹,那一边徐佩东不由越发的感觉说不出的郁闷。
  尤其在见到徐善然仔细地看着何氏的帕子之后,他更是忽然就想起来了——刚才在套间里的时候,自己女儿对自己精心布置的书桌,可是连一个眼尾都没有飘过去过。
  这么一想,顿时更觉心里如压了块石头一般,说不出的喘不上气来,再听旁边大女儿一直叫着“爹爹、爹爹”,不由有点不耐烦:“什么呢,有事情待会再说。”
  徐丹青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就得到这一句话,顿时有点呆住,反应过来的时候眼眶都微微红了。
  在她旁边,始终沉默的徐丹瑜抬头看了面前的众人一眼,又低下头去,只当做自己不存在。
  
  另一头,说完了话的徐佩东根本没把话往心里去,只继续想着:不就是一张绣花帕子吗?有什么好看得那么专注的?
  想着想着,还是忍不住看向徐善然视线停留的地方,没想到这一看,徐佩东又“咦”了一声。
  
  “老爷?”这一声太过突兀,何氏当然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何况她和徐佩东又没有矛盾,自然很快就转头关心徐佩东了。
  徐佩东伸手将何氏绣的帕子拿到手里,细细看过一番之后:“这和夫人之前绣给我的大不一样啊……”
  “也就这一幅,”何氏忙笑道,“是上次我画了画之后,闲着没事本想照着图绣出一幅,没想到这小丫头知道了,非跑过来和我说上次那幅图画面虚得很,画画也就罢了,绣起来肯定不好看,不如绣她那院子里的假山和水……”
  徐佩东细细摩挲着山的嶙峋、水的波纹,还有两者之间的暗影,叹道:“夫人有大才!”
  说着见那帕子不过差个最后几针,再想这绣的图案是女儿院子的风景,保不定帕子是要给女儿的,见猎心喜之下索性只做不知,撤了棚子就往自己的袖中塞去,也不还给何氏了。
  
  何氏一见都有点傻了,忙道:“针,针还插在上面呢!”
  “没事没事。”徐佩东微微一窘,随手取了针又再把帕子收起来。
  
  说话间,他一时又想和何氏探讨这绣技与画意的结合,一时又想找徐善然继续说之前的事情。
  左右为难一番,还是想起了和何氏之间的对话大可在床笫间慢慢说,才选了徐善然说话,这一次,他吸取教训,直接开口:“善姐儿最近在看书吧?”
  “是。”徐善然回答。
  “读什么书?”徐佩东再问,得了明确回答的他精神一振,想着自己果然就应该这么问。
  “看了眼经义,主要翻些正史和别史。”徐善然说。
  和他想的一模一样啊!徐佩东很高兴:“明天带书来,我看看你都看到了什么。”
  
  没想到这话一出,何氏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有了之前的画再有了这次的绣,徐佩东对于何氏在不知不觉间关注了许多,一见何氏面露难色,他就问:“夫人怎么了?”
  “并无什么……”何氏说,“不过明日我要和善姐儿回娘家一趟,已经禀了母亲了……之前也跟老爷说过了。”
  徐佩东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节,兴高采烈之际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他不高兴说:“读书怎么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何氏正要说话,徐善然却先插口:“正是去找表哥读书的。”
  徐佩东倒知道自己夫人的娘家有一个很会读书的孩子,只比徐善然大上两三岁,叫做何鸣的,他更不高兴了:“找他教你?”
  “不,”徐善然说,“和他比比,看谁更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更新慢的姑娘暂时忍忍》《
  等入V之后会努力日更六千的!T T




☆、第十九章 何鸣何默

  沐阳侯府的书房内,何大老爷拿着妹夫徐佩东遣人送来的信,本以为有什么事情,结果展开没看两三行,就失笑起来。
  云氏本是在外头陪着难得回家一趟的小姑子的,但因掌管整个侯府,不免有些忙碌,现下正好回来一趟,经过书房前时正好看见老爷看着信在笑,不由奇道:“老爷笑什么呢?”
  “笑你那妹夫一如既往。”何大老爷答了一句,将后头不太适宜和妻子说的‘小儿心性’给吞回肚子里。又去看手中的信,只见上头除了惯常的四平八稳的寒暄之外,三句中必有一句说自己女儿如何如何,如何如何之中还透着一股特别含蓄的洋洋自得之气。
  
  不就是爱看经义史记吗?值得这样炫耀!那还是个姑娘家,又不是儿子呢!何大老爷颇为不屑地想到。
  不过再怎么姑娘家也是自己妹妹唯一的女儿,何大老爷见妹夫都特意写信来炫耀自己的女儿了,心里也颇为妹妹感到高兴,在房间里踱踱步后,便打算去看看许久没有见到的侄女,不想刚沿着游廊走没几步,就听见自己儿子的声音:
  “子曰:‘我知言,我善养吾浩然之气。’何谓浩然之气?”
  接着就有清亮的童音响起来,偏软而柔,是个女音: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伯夷,非其君不事,非其友不友,不立于恶人之朝,不与恶人言;柳下惠不羞污君,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孰善乎?”
  “皆不善。子曰:‘伯夷隘,柳下惠不恭。隘与不恭,君子不由也。’①”
  
  这是中庭一处近水的花园,伺候的丫头正在回廊旁坐着小声说笑,徐善然与沐阳侯府里的双胞胎坐在近水的亭子里,虽说都还小,但三个人身旁也跟了婢女与总角小厮,远远看去,一堆人将不大的水亭塞得满满当当的。
  何大老爷颇有些好奇后头还有什么,便驻足原地,暂不上前。
  
  凉亭内,一问一答之间,徐善然和何鸣说得已经有了一会儿,坐在旁边的何默便有点不大耐烦。
  他先支使了自家的小厮出去,手里端着杯酒,眼珠骨碌碌地转着不住在徐善然身旁的丫环上打转,手腕也不时要斜不斜的。
  别说徐善然了,便是绿鹦红鹉这一对在后宅中见惯阴私的都知道何鸣打着什么主意,红鹉的位置是比较靠近何默的,她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又借着替徐善然剥瓜果的机会一转身子,便站到了何默泼不到的地方;而那本来是站在徐善然身子一侧的绿鹦被这么一挤,便有些没有位置,不得不从徐善然身旁稍退一步,站在了比较后面的位置。
  也不知道是自觉这个角度不好泼酒还是不好去戏弄自家表妹的丫头,总之最后,何默没有在手中的酒上做文章,而是突地很夸张说了一句:“哎呀,那边的蝴蝶好漂亮!”
  
  “别闹!”第一个接话的是何鸣。
  正和徐善然说着课文的双胞胎之一眉头一拧,和何默一模一样的脸上已经有了些少年老成的沉稳与威严。
  但日日与其相处的何默怎么可能怕他?只是家里大人都偏何鸣,在吃了几次亏之后,何默也只得撇撇嘴,不去和对方争闹了。
  没想到徐善然目光一转,倒是接了他的话桩:“在哪儿?”
  一见计划还有机会挽救,何默立刻伸手朝花丛中一指:“就在那边!特别漂亮,蓝紫蓝紫的,飞的时候还会洒银粉下来!”
  徐善然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打量了一下,对红鹉说:“过去看看,有就抓过来。”说着也没有忘记自己正在和何鸣说的话,“《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②”
  何鸣正想着这是孟子滕文公章句里头引用的句子,不知怎么单选了这一句结尾出来,这可要怎么接?就听徐善然再说:
  “始知万事万物,有利有弊;事物发展,也需时与势,更兼利弊参杂,非痛,不足以好。然否?③”
  
  何鸣一时有点呆住。
  一开始他们的对话不过是一人截取文中一段,另一人对上而已,十分正常基础的贴经而已。但现下的最后一句说来,却一下成了作简单的时文……这,他也不是接不上去,就是觉得面前坐的应该是女孩家吧?女孩子家不应该谈些绣花或者饮食什么的吗?再风雅一点也不过说诗说画,怎么面前冒出来一个能接时文策论的?
  何鸣发呆的时候其他人可没有跟着发呆。
  被徐善然吩咐了的红鹉以为自己的主子没有看透旁边那个混世小魔星的想法,忙道:“奴婢刚才看过了,不见有什么蝴蝶,指不定是表少爷看错了。”
  何默在自己家里因为太过调皮也经常被人驳斥,现在听了红鹉的话倒没什么感觉,就准备一拍桌子借题发挥,没想到坐在旁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表妹眉头一皱,转对另一个低着头的婢女说:“绿鹦,你带着红鹉去。”
  话音才落下,就见后边的丫头屈膝应是,不顾前头那个呆住了的模样,生拉硬拽把人给拖走了。
  
  何默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孩子这么配合他的!
  别是太傻了吧,可看着挺机灵的啊?难道跟何鸣一样读书读成了个老头子?他在心里嘀咕着。左右看看,凉亭中还有丫头,很好,待会出事了也有人上来帮忙;再看自己双生兄弟,正埋头苦思那什么“然也不然也”的吧?
  天时地利人和啊!他毫不客气地从袖中摸出个东西来,照着徐善然肩膀的位置就是屈指一弹,等东西掉到了徐善然肩膀上,才猛地大叫一声:“啊,表妹,你肩膀上有只虫子!”
  
  这突然的一嗓子真不小,连在回廊中驻足不前的何大老爷都听见了。
  混小子又来了!何大老爷暗暗咬牙,心想着不能让妹妹的孩子哭着回去,就要上前,没想到走了两步,水亭中却没传来什么响动。
  
  事实上帮了何默一把,将自己身旁两个丫头都遣出去的徐善然这个时候心头正有点无奈。
  她明白何默想使坏,当然有所警觉,肩膀上刚刚落了东西就有感觉了,因此何默那突然的一嗓子根本没有吓到她。徐善然还颇为从容地看了肩膀的东西一眼,准备着只要不要是蜘蛛青蛇之类的都无甚关系……没想到她到底高看了何默一眼,何默弹过来的岂止不是蜘蛛青蛇,那就是个蚱蜢——还是草编的。
  这真是叫她装作惊讶地退后两步都有些不好意思,混世魔星的叫法也太夸张了点。
  这么想着,徐善然却没有让这个小小的意外打乱自己的计划,而是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侧头冲何默一笑。
  
  这忽然的一笑叫何默一怔。
  紧跟着,他就看见这个没见过两次的表妹像他刚才一样手一翻,一直收在袖中的手伸出来,上头居然有个活生生和巴掌差不多大的东西。
  那东西青绿色,对着他鼓了一下肚子,突地四足一弹,朝他直跳过来!
  
  兔起鹘落之际,何默只觉眼前一黑,那东西已经跳到了他的脸上,他不由忙抬起胳膊用力把那东西自脸上打下,真的大叫起来:“青蛙!青蛙!”
  亭中三个主人里,何鸣算是最后知后觉的了。
  何默放草编蚱蜢的时候他还在苦思着徐善然刚才的问话,肯定是“然也”的,但“然也”之后还要深入阐述……然后他的思路就被何默一声大叫给打断了,还没等他真正醒过神来,何默又咋咋呼呼地叫了什么青蛙……结果最后何鸣抬起头来的时候,一系列精彩情况全部错过,就看见自家兄弟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脚边还有一个呱呱叫的青蛙,不由恼怒叫道:“何默!你又欺负人!”
  “是她欺负我!”何默也叫,声音里没有愤怒,但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惊讶。
  这样的谎言是在侮辱他的智商吗,何鸣气道:“你等着,我跟母亲和父亲说去!”
  “说就说,谁怕谁!”何默也叫。
  
  结果一行三个人也不整其他事情了,就由着婢女小厮的簇拥一齐走到沐阳侯府的主院中。
  主院里,因着二房三房全都外放地方不在京城里,所以只有云氏陪坐在老侯夫人与何氏身旁,虽同在京中,到底嫁出去的女儿,不能时时看见,老侯夫人正执着女儿的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一一叮嘱。
  现在两人话说到一半,忽见一大群仆人簇拥着三个孩子进来,一时都有些愣住。
  掌管府中大小事务的云氏忙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们自己去玩吗?”
  何默立刻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说了,还很坏心眼的隐去了是自己先将草蚱蜢丢到徐善然肩膀上的事情。
  结果云氏深知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性格,压根不信,就拿眼睛去看双胞胎中的另一个。
  果然何鸣气道:“压根不是这样的!”指责完后,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着重强调了一下,还强调说两声大叫都是何默叫起来的,话里话外都在说是何默拿青蛙来吓人又倒打一耙诬赖自家表妹——其实他今天也真挺生气的,一方面刚还没把之后的对答想出来,就被何鸣打断了,这让他有点自己输了的微妙感;另一方面,何默之前每次欺负同年龄的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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