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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善-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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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善然是被自己的堂兄背着走最后一段上花轿前的路的。
  大红的盖头在眼前轻轻摇晃着,将眼前的世界渲染成深深浅浅的红色。就在刚才,她已经如数拜别了父母亲人,等在拜见老国公的时候,徐善然的目光与自己祖父的对上,不需多说,已经明白彼此的意思。
  如是之后,再无迟疑。
  她被轻轻地送进轿子里,接着,轿子腾空而起,震天的乐声掩盖住了周围的一切动静,晃悠悠也不知走过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的轿门被轻轻一踢,耳朵总算是捕捉到了乐声之外的声音。
  跟着轿门被打开,她手执红绸,被人扶着慢慢走到堂前,身前的视线照例被挡住,目光只能垂着往下看,看见地上四四方方的水磨青砖,上面铺了一层红屑,再接着,就是自己大红色纹金线,轻轻起伏的裙摆。
  乐声渐渐小下来,徐善然走过几步之后,手臂被人搀扶之人不动声色地轻轻一拉,她也就顺势停下。
  旁边的礼生开始诵唱,堂中汇聚在一起,化作巨大嗡嗡之声音的说话音总算消退了一些。
  徐善然方才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新娘身上的衣服好漂亮!”
  “不知道人是不是一样的漂亮,看那步态,不知道大人有多少艳福。”
  “啧啧,那么多台嫁妆,前去看的二狗子说也不知道有多少良田庄子金银呢!”话音才落,又有人哄笑,“那家伙大字也不识一箩筐,就算那些底气什么的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地契啊!”
  这些话说得虽粗俗却也有几分好笑。
  徐善然被遮在盖头下的唇角扬了扬,按着旁边的声音一一拜完天地高堂父母,刚刚被人扶起来,喜气洋洋的气氛突然就被一声急报给撕破:“大人,大人!城中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一队队军队,我们的人上前打探,他们却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看那架势,正往这里走来——”
  喜乐与礼赞戛然而止!
  徐善然只觉得手中红绸一紧,紧跟着,她立刻听见的并不是邵劲的声音,而是突然的来自宾客中好几声的破口大骂:“他XXXX的,连吃个喜宴都不安稳,一年到头不是窝窝头就是麦饭,大家容易吗?好不容易最近有米有肉,现在又能吃顿上号的,不知道哪来的龟孙子敢找大人的晦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着我们的待遇眼热了,大家都操刀并肩子上,把那帮人从哪个肚皮里出来的再塞回哪个肚皮去!”
  “好!”
  “好!”
  “大家赶紧的走!快快弄完了还来得及再回头吃一口热饭!”
  本就是心头火旺盛的家伙,之前又都喝了几口酒,此刻众士兵被人一激,纷纷热血上头,将桌子拍得哐哐响,还真就如说话之人煽动的那样,飞快自座位上站起来,依小队依纵列的排好队伍,又再最前头之人的带领下,一一往那前方庭院走去,在那头拿刀的拿刀,拿盾的拿盾。
  本有京营中原本豪门出来的军官看着不好,想要约束部下,不想他们才堪堪站起,那些最底层的士兵已经按着这一个半月来订好的规矩,一杠跟着二杠走,二杠跟着三杠走,至于三杠和一星呢?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纷纷吐血的发现那些平素里毕恭毕敬的三杠竟然甩也不甩他们这些一星的,整好了队伍就直奔前院拿武器,从头到尾井然有序的像是早就排练过无数次了那样!
  ——可不是早就排练过无数次了?
  这一个多月里头,新来的主官训练了京营的士兵无数次听从指挥以及无数次队列,那些自恃出身名门的军官暗地里就没有不笑的,结果到了现在,一个个可算明白了什么叫做练兵!
  没奈何,他们此刻也就只能下意识的将视线调转到还在堂中的主官身上,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主官能够将已经走出去的士兵拦着。
  但如果邵劲要拦着人,又怎么会精挑细选的挑了足足三千士兵进来吃流水席,让所有来参加婚礼的所谓“有些身份”的人都诟病他暴发户就是暴发户?
  他铿锵有力的声音随之响起:“大家都走!”
  这声音在清清楚楚传递到堂中的每一个角落,当然也传递到徐善然的耳朵里。
  而相较于别人不同的是,在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徐善然还感觉到身旁的人握了一下她的手,速度虽快,却十分的有力,跟着,她便自底下看见一袭红袍飞快出现又飞快远离,不一会,周围嘈杂的声音就变小了,像是大多数人都离开了——
  “我们也走。”徐善然短促并低声地对周围的人说。
  旁边的礼生好歹有两分急智,虽被刚才的情景吓得呆了,现在却高声喊道:“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此话一落,徐善然带来的一拨人立刻涌上来,前簇后拥的将的一身红装的新娘子往后堂带,等堪堪跨过遮着帘子的门槛,还没等那挑起的帘子被彻底放下,徐善然已经一抬手掀开了遮在自己眼睛上的红盖头。
  旁边登时就传来一声抽气,也不知是原怀恩伯府中的哪个下人,竟不长眼地上来说话:“姑娘还没有入完洞房,怎的就将盖头扯下来了?素来听闻国公府的姑娘们最是规矩不过的……”
  话来没有说完,已经被走在徐善然身旁的棠心泼辣得甩了一巴掌去。只听棠心指着那人对身旁的仆妇骂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竟敢冲撞我们太太,再把这些不长眼睛的人放进来,仔细你们的皮!”又轻蔑地朝旁边呸了口唾沫,笑道,“一只眼睛识了几个大字呢,敢来我们面前扯什么规矩不规矩?”
  这边的一点小事甚至没有让徐善然花时间看过一眼。她已经在飞快往前走的过程中和何守与高婵说话:“父亲母亲都使人绊住了?”
  “对。”
  “国公府那边?”
  “正如之前计划的那样,宾客已散,大门紧闭!”
  “消息也已传递给我母舅了?”
  “已经尽数传达给在京中的大老爷了。”
  徐善然便停了脚步。
  她说:“这院中哪里有高楼?”
  高婵也是第一次来这里,闻言四下看了看,一时答不上来。
  还是从军中出来的何守飞快地往一个方向指了指:他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先观察周围的习惯,现在正好就用上了。
  徐善然“嗯”了一声,缓下脚步,往那高楼走去。这回她并不带太多的人,只叫了棠心与高婵一起往前,至于其他人,便去收拾桌子打扫屋舍,又有好大一部分去厨房帮忙准备热水与纱布等疗伤物资。
  一系列事情一一安排下去,等徐善然与高婵一起上了高楼,整日里环绕在耳畔的喜乐声终于被清风给吹散了,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夹杂在风里,似有若无传来的喊杀声。
  而眼前也再无那遮住了视线的红色,只有漆黑长街上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入眼底,不时亮起一点银芒,应是刀剑与甲胄的反光。
  徐善然至此却反而彻底轻松下来。
  她抬起双手,将扯得头皮发紧的钗环卸下两支,又对旁边的棠心说:“扯得难受,梳个简单点的发式。”
  棠心刚才虽骂得厉害,现在却有点欲言又止,不过最终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快手快脚地为徐善然绾了个简单的发髻,只从刚才那一头珠翠中挑出一只三色福禄寿钗子斜斜钗上。
  旁边的高婵这时候神情微肃,低声问:“有多少胜算?”
  徐善然并不回答。眼前的局面虽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她一手操作,但事已至此,她并不能知道这个夜晚的最终结果会是如何。
  如果成功,自然一切自此海阔天空。
  但如果失败呢?
  邵劲还好,可以尝试突围,而她就只能——
  徐善然淡淡一笑。
  从这里跳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一发完成发出来的,但是算了算时间估计上午没赶得及……剩下的那章就留到下午吧=。=
  今天会更新完的~
  以及这一章算昨天的。


☆、第一三四章 红色嫁衣(下)

 人的际遇永难揣测;就好像再是睿智的人;也不能将明天的一切尽数掌握在手中一样。
  邵劲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穿越,穿越了还会碰到一对蛇精病;碰着了蛇精病就算了;最后自己居然会杀了他们……然后;就一直到现在了。
  到他领着一班人;大规模的;杀死另一班人——或者被他们杀死。
  本该安静的黑夜已经彻底被火与血染红了。
  邵劲的身上还穿着婚礼时候的新郎红袍;袍子下面是比新郎服饰更早穿妥的贴身皮甲,他冲在队伍的最前头,面色沉冷;已经忘记自己将手中的长刀挥向多少具鲜活的肉体之中;他甚至没有时间感慨太多,视线里映出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影,脑海里想着的也只有怎么从这么多的人群中冲出去,冲出去——还有人等着他,活生生的,带着胜利和荣耀凯旋而归!
  又一刀从挡在面前的人脖颈中划过,但砍过太多骨头的长刀一下卡在脊椎的凹陷之中,发出轻微“咔”的断裂之声。
  邵劲握着刀的手只顿了一下,旁边就有抽冷子的一刀自左胳膊处砍下来。
  “大人!”守在旁边的军士疾呼一声,用身体狠狠撞开邵劲!
  两人的位置瞬间变化,但砍下来的长刀却没有半丝停顿。
  银光落下,血光溅起,被撞开的邵劲只来得及一伸手勾住落在地上的一把新的腰刀,就见那冲过来的军士已经被一刀砍在背心出,身死不知地倒在地上。
  怒吼自然而然地冲胸膛直冲到喉咙。
  他听见自己的大喊声:“还差十步,后退者斩!”
  无数的声音应和着他:“斩,斩,斩!后退者斩!”
  他又喊道:“跟着我往皇城冲!”
  “冲!冲!冲!——”
  皇城已近在咫尺!
  这一夜注定是人心惶惶的一夜。
  京城已经歌舞升平太久,久到哪怕以战功起家的勋贵都有些忘记战场中的硝烟味道了。
  他们直等到街上的喊杀声近在咫尺了,才恍然记起要紧闭门窗,又有那些不信邪的,派出了家丁下仆出去打探消息,自然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也不知多少头颅就在这混战的顺势一斩中滚落尘埃。
  但也有些早有准备的。
  比如湛国公府,比如何氏的娘家,再比如一些还领着军职,还上过战场的人家。
  后者有些将门户紧闭,叫女眷寻了妥当的地方藏好,又让厨房烧滚水滚油,再带着家丁全副武装地守在正后门之处,便算临时的防备。
  而还有一些——后者中的一部分,以及前者,他们纷纷拉出了一对少说百人的队伍,早在变乱将起的时候,就迅速出府自内城直往皇宫脚下,在宫城外汇集到一起,大部队与宫门处侍卫对峙,小部分则分散开来,看能不能绕过护城河直往皇宫中去!
  这一夜血溅粉墙,烽火处处,自戌时自子时,外头胶着在一起的的喊杀声渐渐散了,皇宫中的喊杀声又浓烈起来,短短三条街的长度,邵劲足足杀了一整个晚上,等他带着队伍终于走到皇城之下,手中的长刀已经换过三柄,身旁跟着的人更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环目四顾,一时间竟找不到一个能叫出名字来的认识之人。
  邵劲口渴得说不出话来,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了干净那样疲惫,他的左手臂软软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折断的,他的右手倒是完好,就是五指因为长时间紧握刀柄,都僵得失去了知觉。
  多年习武,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到极限了,很可能一个大的动作就能让自己从马上摔下来。
  但在现在这个时候——
  他怎么可能从马背上摔下来?
  这么多人在看着他,这么多人将自己的生命放在他的掌心里。
  他将他们带到了这里——
  而来时的路,回去的路,已经有由血与尸骨铺满。
  有别人的,也有他们自己的。
  他怎么可能,像个懦夫一样,在这个时候,在这里,停下来?
  邵劲在马背上坐的端端正正的。
  他拿着刀的手臂抬起来,刀尖直指着前方宫门,那里已经被勋贵组成的先头部队敲开来了,黑黝黝的通道洞开着,通向着代表这个朝代最尊贵的地方。
  他朗声长笑,意气风发,对着周围的士兵斩钉截铁说:“功名利禄,封妻荫子,只在眼前!”
  “好男儿大丈夫,吾辈一生,决不碌碌!”
  徐善然已在高楼之上站了整整一晚。
  何守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布置好宅院的防御,转到高楼上来陪伴徐善然——其实也不独是陪伴徐善然,要掌控全局,总要站在一个能够看清楚全局的地方,而这个新宅邸里,除了徐善然先一步登上的高阁,还有哪里更好?
  只见守在一旁,一直拿着个舶来的单眼筒看街道的何守面色忽然一喜,说:“已经分出胜负了!乱军已经散开了!”
  但他的面色马上又是一变,语气紧张地对徐善然说:“姑娘,先下高楼!”
  不需要何守提醒,甚至也不用单眼筒,徐善然已经见到京城好几处住宅燃起大火,她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方位,发现那些地方也是勋贵大臣聚集之处……也是,若非豪富之地,哪有什么可以抢掠的?
  她并没有理会何守的呼喊,兀自站在原地,以目逡巡街道……一直到一小股乱军跑到这座宅邸前,开始拿着刀枪武器用力砸门!
  后院里出现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也不知道都由哪些人发出。
  徐善然面色淡淡,伸手向前一指,只说了一个字:
  “射。”
  就有利箭,自她耳旁呼啸而出!
  一夜的变乱终于到了尾声。
  邵劲带人堪堪冲入皇宫前庭的时候,昭誉帝已经被由勋贵们组成的队伍自西苑救了出来。
  本要离宫而去的宁王见势不好,竟一力留下,与昭誉帝面对面。
  此刻世上最尊贵的几个人分两拨站着,昭誉帝与被软禁许久的贵妃站在一处,宁王与玉福公主站在一处。
  除此之外,冲进来的队伍都留在了大殿之外,只有冯公公像惯常那样恭敬地呆在昭誉帝背后。
  对峙正到了关键之处,昭誉帝将那张薄薄的记录丢到宁王面前,只有两个字:“孽障!”
  贵妃站在昭誉帝身旁,语气紧张,神情严厉对玉福说:“还不过来,那不过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孽种,怎配站在你身旁!”
  玉福明显不信,尖声叫道:“不可能,事已至此母妃不用多说,我自与皇兄同生共死!”她转脸看向宁王,飞快说:“儿臣与皇兄忤逆自当死罪,但父皇何必连皇兄不是皇室血脉这种话都说出口来——”
  她的声音在宁王阵青阵白的脸孔下消失,须臾后,她才以有些发飘的口气小心翼翼问了句:“皇兄?”
  昭誉帝胸中一阵翻涌,他也看见了自己“儿子”的面色,他不免讽刺道:“看来吾‘儿’也早知端倪了吧?”
  “儿臣,儿臣——”宁王话音连顿,“此等荒唐之事,儿臣从来,从来,不信——”
  昭誉帝直视着宁王,冷声说:“那现在你知道了,此等荒唐之事正是事实!”
  “父皇!”宁王叫道,“儿臣多年来承欢您的膝下,难道还比不得一张薄薄的记录?”
  “你的承欢膝下就是挥兵逼宫!?”昭誉帝怒吼道!
  “若不如此,等这一日来临,儿臣只怕已被上赐的一杯稀里糊涂送入地府了!”宁王也大叫道,但话音才落,旁边就传来玉福的一声尖叫!
  宁王不由仓惶回头,朝玉福伸出手来:“皇妹——”
  但玉福连连挥手,倒退着快步离开宁王身旁,她姣好的面孔扭曲着,不住用手搓揉手臂,似乎感觉到绝大的恶心:“你这贱民,你怎么敢,怎么敢,怎么——”
  最后的声音戛然在喉咙之中。
  宁王已抽出腰间配有的宝剑,闪电刺入玉福胸中又抽出。
  玉福的面孔还定格在扭曲之上,她睁大眼睛,全身都失了力道地向后仰,如过去那些曾被她轻飘飘扔掉的任一东西那样委落在满是尘埃与泥土的地面上。
  鲜血自她的胸膛泊泊流出,她眼睛木木地睁了一会,一句话来不及说出就涣散了。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贵妃一声不吭,已经晕倒在地。
  场中便只剩下昭誉帝与宁王,还有冯公公对峙着。
  须臾,宁王惨笑一声,目视着昭誉帝身后的龙椅宝座,一句话不说,横剑自刎。
  最后只剩下昭誉帝与冯德胜了。
  昭誉帝退后几步,坐倒在代表至高权威的龙椅上,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去找谢惠梅过来!”
  冯公公依令退下,但此去不过一时,他就又回到昭誉帝身旁,还带来了谢惠梅的消息:“回陛下,外头传来消息,谢惠梅已经在家中触柱身亡……”
  “鞭尸!”昭誉帝突然跳起来,他暴怒地在殿中走来走去,大喊大叫,“鞭尸,鞭尸,给朕鞭尸,还有这孽种,统统鞭尸,朕要他们死后也要下十八层地狱油煎刀砍,世世轮转畜生道被人宰杀烹食!”
  他站在原地歇了两口气,又喊道:“滚,滚,统统给朕滚!——”
  最后重重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外城已基本平定,在家中的徐善然也得到消息。
  她带着高楼上的一行人走下楼,径自入了新房,一派平静地坐在梳妆台前,指挥着侍婢重新梳头均脸,又叫喜娘将那龙凤花烛点好,在套室的浴桶之内注满热水,桌面上一些中看不中用的瓜果奶糖全部撤到小茶几上摆放,另置了一桌能管饱的席面放好,当然也不忘准备好伤药在床榻旁边最顺手的位置,而她则在打理好自己之后,打算继续盖上盖头坐到床沿上,算是将所有成婚该有的规矩都给完善了回来。
  但恰恰好时间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在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完全,只差盖上盖头的时候,邵劲的声音已经从外头传来:“善善,善善——快让开!”
  “等等,姑爷——”
  旁边的棠心已经快手快叫的抓住了盖头,可那屋外的侍婢竟连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拦不住,已叫邵劲直接踹开了房门。
  一身红衣衫零零碎碎的人风一般卷进了室内,他谁也不看,几步向前后就准确地抓住徐善然的手,然后将站在屋内的人直抱起来团团转了好几圈,宽大的衣摆就是大红的牡丹那样团团盛放而开。
  因生理而生的惊呼到了唇边,已经被理智化为一声轻笑。
  徐善然将自己因被突然抱起而悬空的手臂轻轻放到邵劲身上,静静地感受着这毫无拘束的飞驰之感……也不知是多级以后,屋中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邵劲也回过了神,将怀中的娇软轻轻放到地面上。
  他目光闪亮地看着徐善然,兴奋过后,紧张也不打个招呼,忽然就降临了。
  他只听见自己擂鼓一样的心跳,就这样呆呆地看了徐善然半晌,才突然回过神来,面色一肃,特别认真地说:
  “善善,从今天开始,我的车子房子票子小金库,就都是你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结尾。
  明天开始第三卷=w=


☆、第一三五章 新婚燕尔

  黄梨花的架子床上;镂空的围子雕刻卍字不到头的图案;门罩上簇有云纹,上挂着鸳鸯和气的大红帐子,精致的刺绣在透过窗棂射进来的光线下更加栩栩如生了。
  徐善然在往常的时间点里睁开眼睛。
  她看了头上的帐子;感觉着微微酸麻的半边身体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并非在住了十数年的闺阁之中;而在昨天一个晚上之间;完成了从徐家女到邵家妇的转变。
  但……
  “醒了醒了。”旁边传来男人的嘀咕声。
  徐善然转脸一看;见邵劲一只完好的手隔着喜被横在她腰上;再绕到后背处轻轻扯她的头发,动作简直说不出的调皮。
  徐善然低低地“嗯”了一声,正要披衣坐起;睡在外头的人却看了眼天色;拍拍她的肩膀,说:
  “要不还是再睡一下吧?我看天色还早……”
  是还早呢!
  邵劲看着还朦朦胧胧的天色,心道这换算过来有早晨六点吗?好像还没有到六点吧……
  “都醒了呢。”徐善然说,看了一眼邵劲被固定得好好的左胳膊,试图不打扰对方,直接从对方身上跨过去。但只等她做了个开头,那躺在外头的人就蹭一下从被子下跳出到地上,鸡毛一地似地乱咳一通,眼睛左溜一下右溜一下,就是不朝她这里看,还特别别扭地说:“动作,动作,太叫人心动了,简直克制不住啊……”
  徐善然:“……”
  几秒钟之后,她终于克制不住,一下子笑倒在床上:“哈哈哈哈哈……”
  这一下不止邵劲目瞪口呆,连领着小丫头已经呆在外头准备等门开了就进去伺候的棠心都惊呆了。
  邵劲:“笑、笑啥!”
  棠心:对啊,笑啥!天了,屋里头的那个真是姑娘吗!?
  完全克制不住的失态也只有一瞬,徐善然笑过一会之后就整整半绾的头发,从床上下了地,因为邵劲刚刚的话,还特意在丫头们进来之前拿了昨日的嫁衣披在自己身上。
  但直到这个时候,她脸上还噙着笑意。
  这世上果然没有人能尽知万事。
  好比徐善然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一辈子的新婚竟然是这样的:并未绣针线被褥彰显贞静,并未面对挑剔而陌生的婆家之人,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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