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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骏雄飞-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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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平笑道:“四年前敝号的席先生有幸见过大姑,知道大姑对颈下这两点黑痣引为白壁之玷,因此区区寻思良久,才特为大姑设计了这款颈炼以弭补大姑的遗憾。”
  王金凤一叹道:“你很会用心思,也很有创意。”
  楚平笑笑道:“执珠宝业者必须要懂得迎合顾客之道,才能把生意发扬光大,何况化瑕疵为神奇,也是艺者之乐趣,但愿我这番心血没白费,能让大姑满意。”
  王金凤看了他一眼,贪婪的道:“太满意了,你可摸准了妾身的弱点,现在,即使你狮子开大口,我也只好认了,这要多少?”
  裴玉霜取出一张单子道:“十万两。”
  王金凤一怔,惊叫出声道:“这麽多?”
  楚平笑道:“不贵了!晶珠值一万两,墨珠值六万两,另外一万两是敝号的营利,其馀的二万两则是区区的设计构思费。”
  王金凤点点头道:“晶珠、营利、设计的价格都很合理,凭公子这份巧思,二万两还嫌少了,但这颗墨珠无异却太贵了,年前妾身见过一颗比这更大的,也不过才值一万两银子,而你这颗却要卖六万两,似乎太过份了。”
  楚平笑道:“其实墨珠本值八千两,如果在两年前,最多也市值不过五千两,但现在我讨价六万,已是最公道的了,因为今後它的价值将是无法估计的。”
  “这怎麽说?”
  “为了设计大姑的这条颈炼,区区将天下所有的墨珠都 罗采购了来,加以筛选後,去芜存精,因为太大的对大姑不适合,太小则无法与大姑颈下的黑痣相映成辉,几经斟酌後,才选中了它,然而,筛选的过程中,区区却将比它大的七颗墨珠都敲碎了,那总值是五万八千两,加上这一颗的本值,一共是六万二,敝号还倒赔了二千两,但由於这一颗墨珠的价格提升了,敝号所拥有的那些较小的珠子也可以水涨船高,所以区区才折价脱售,因为它将会是天下间最大的一颗了,大姑现在不会认为贵了吧?”
  王金凤一怔,道:“你为什麽要这样做呢?”
  “这是如意坊的传统,本号所经售的精 珠宝,必然是天下之最,才能维持本号一贯的信誉。”
  “从此没有比它更大的墨珠了?”
  “也许在别人的私藏中有,但只要它一出现世上,本号哪怕耗费十倍的代价,也要把它买下,因此区区可以保证,这一颗就是天下最大的了。”
  王金凤看了半天,实在难以割舍,最後还是取下叹道:“妾身虽然爱不释手,实在财囊羞涩,买不起!”
  楚平一笑道:“大姑别客气了,五凤堡富甲天下,难道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王金凤叹道:“楚公子,十万两银子是拿得出的,但我要维持这个家,总不能花这麽大笔钱来买一串中看不中用的项炼,这太奢侈了!再说王家的财产是我们姐妹五人共有的,我一个人可动不了那麽多。”
  楚平笑笑道:“那我就再减价两万好了!把我设计费拿掉,作为对大姑的一点敬意,其他部分是绝不能少了,七万两是本金,另外一万两则是大家的红利。”
  王金凤盘计了一下,苦笑道:“我还是买不起,很抱歉,楚公子,让你空跑了!舍间虽然不算穷,但食指浩繁,大後天我还要招待宾客,那也是一笔大开销啊!”
  楚平笑笑,道:“没关系!生意不成仁义在,白夫人!收起来。”
  事情大出众人意料之外,裴玉霜竟取出一个小铁锤,噗的一声,将那颗墨珠当场击个粉碎,王氏四凤见状都不禁瞠目结舌,久久说不出话来。
  有那麽一会,王金凤才失声道:“这是干吗?”
  楚平道:“这颗墨珠是专为大姑而选中的,别人可没这个福气,您要了它,它才有存在的价值,否则,就不能让它落入人手。”
  王金凤道:“那公子不是白白损失了六万两了吗?”
  楚平点点头道:“严格地说该是六万二千两,但是没关系,所有的损失将会附加在比它小一点的那颗珠子上,因为天下间,将不会有比它更大的珠子了,敝号一贯经营的作风,就是不卖次等货,不与俗客交易,只要禀承这个原则,总不会吃亏的。”
  王金凤叹道:“无怪如意坊百馀年来,始终执掌全国珠宝业之牛耳,贵号这份魄力和理念,就不是一般庸碌商贾所能企及的。”
  楚平笑笑说道:“如意坊营运的是珠宝,自傲的就是这一份魄力,大姑是否还要再看……”
  王金凤忙道:“不必了!我对楚公子已是万分抱歉,看了不能买,徒增心里难过,二妹,叫账房支取两万两的银票来交给白夫人。”
  楚平忙道:“大姑,这是做什麽了?”
  王金凤笑道:“公子为妾身特意设计的这份盛情,我是十分感激的,珠碎情意在,这两万两是一定要付的。”
  楚平笑笑:“那就谢谢大姑了。”
  王金凤出去了一趟,很快就取来了一叠银票,有一万两的,也有一千两的,加起来总共是两万两,全交给了裴玉霜,但楚平半途却给抢了去,看了一遍後,竟把那叠银票撕成一堆碎片,笑笑道:“大姑有碎珠示情之雅,区区又岂能庸俗若此?我们总算做成了一笔交易,也不枉来此一行,白夫人!把箱子锁上,我们该告辞了。”
  四凤对他的这份豪情慷慨都自然流露出无限的钦慕,王金凤尤为激动,起立道:“楚公子!大後天贱辰请务必赏光,公子这等性情中人,妾身实在感佩得紧。”
  楚平笑着说:“一定来!”
  於是众人起立告辞,裴玉霜走上了轿子,而王氏四凤居然亲自恭送他们到了堡门口,才依依道别,回到船上後,裴玉霜立刻苦笑道:“兄弟,你今天可花了不少冤枉钱啊!”
  楚平笑道:“不错,连送礼的四颗明珠,一共花了我八万两!不过此行极富代价,收获颇丰。”
  “什麽收获,不过是博得美人一粲而已。”
  楚平道:“不然!其一是看到了五凤堡的内部情形,其二是老么丹凤不见客,可能真与杀死师兄有关,其叁,五凤堡看似外强中乾,王金凤竟连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
  “那倒不见得!她肯舍得花两万两银子报你碎珠之情,这种手笔也不算低了!”
  楚平笑笑道:“以五凤堡的盛名,她总要表示一下,才会显得不寒酸!而且她知道我是绝不会接受的,只是我会当面撕掉那些银票,却出乎她意料之外!”
  裴玉霜忍不住道:“我认为你此举太过无谓,二万两对你们如意坊楚家说来并不算回事,但一个升斗之家,百岁之粮,也花不了这麽多钱,你信手一撕,白便宜了钱庄!”
  “不会的,钱庄开出银票可以挂失注销,我已经看过了,那是通泰与常丰两家银号的票子,我叫人去查一查,是否有人去注销就知道了。今天我还发现了一件妙事,堂堂五凤堡竟然开不出两万两一张的银票!区区二万两银子,居然还是九张银票凑合充数,倒是件耐人寻味的事。”
  裴玉霜道:“这又有什麽可奇怪的,她们零零碎碎的收进来,自然要凑齐了才能付给你。”
  楚平摇摇头道:“大有关系!五凤堡既无田亩收入,又无家业营生,假如是整笔的资产放在银号里生息,她们就不该有些零星银票,只要调查一下,自然不难发现其中关键,如果我知道五凤堡会去注销银票,就更有意思了。”
  “什麽意思?”
  “以五凤堡的气派,这笔钱既付了出来,就没有再回收的道理,假如她们去注销这些银票,就证明了她们的手头很拮〖,既然手头拮〖,却又要养活这麽多〖人,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也就颇堪玩味了!”
  裴玉霜沉思片刻才道:“银号里肯让你查吗?”
  “一般情形是不肯的,但如意坊楚家是各大银号的大主顾,每年动辄数十万的帐目,他们会例外通融的。”
  “楚兄弟!从这一点小事上,你就能看出这麽多事情来,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楚平傲然一笑道:“大姐,如意坊楚家世传七代,执天下珠宝业之牛耳,并不全仗持着钱在做生意。心思敏捷、消息灵通、判断正确、人手充足、高瞻远瞩、信守诺言,用人勿疑,疑人勿用等无如都是成功的因素……”
  正说着,忽然一个侍女来报:“东主!五凤堡五小姐丹凤孑身前来求见。”
  楚平目光一动,伸手道:“快请!”
  随即低声朝裴玉霜道:“大姐,事情可能有点眉目了,你还是以白夫人的身份出见,凡事沉着气,千万别冲动。”
  他自己说完就迎了出去,没多久,陪着一个淡装丽人进来,向裴玉霜介绍道:“这位是五凤堡丹凤小姐。”
  裴玉霜只点点头,王丹凤道:“我主要是来拜望白夫人的,听说白夫人是琢玉界的名家。”
  楚平笑道:“白夫人是琢玉高手,却不是名家,她琢玉之艺天下无双,却不出名……”
  王丹凤急急地道:“那就更好了,我就是要请教……”
  裴玉霜冷冷地道:“五小姐有何指教?”
  王丹凤道:“白夫人会不会雕翠玉?”
  裴玉霜道:“天下没有我不能雕的玉!”
  王丹凤从怀中取出一个绸包,打开後道:“我有一副翠玉耳坠子,是家传之宝,可是不小心掉了四片叶子……”
  她取出那副耳坠,共是两串,状呈榆叶,一串是九片叶子,另一串则只剩五片,而失去的四片赫然正是楚平从欧阳善身上取出来的四片。
  这下子证据确凿,裴玉霜虽忍不住心中的激动,却仍淡定地把耳坠子放在桌上道:
  “能!”
  王丹凤道:“这四片叶子的色泽光度都不能差一点。”
  裴玉霜道:“我说行就行,什麽时候要?”
  “後天家姐寿辰时,我要带上的。”
  裴玉霜实在忍不下去了,脸色不愉的道:“我只管负责雕好,但能否找到同样质地的翠玉,以及是什麽个价钱,请与敝东详谈,对不起,我另有要事,失陪了!”
  她怫然起身,就转到後舱去了,王丹凤不禁愕然道:“这位夫人好大的脾气,我没有得罪她呀。”
  楚平道:“〖有所不知!白夫人这个人艺业超凡,生平自负非常,她说能就绝对保证了,五小姐无意中又多问了她一句,难怪她不高兴!”
  王丹凤歉然道:“那倒是我的不对了,不过这副耳坠的关系太大,我才问得详细一点。”
  楚平道:“白夫人的技艺是毋庸质疑的,但要找到同样色泽的翠玉,倒是件不容易的事,尤其是只有短短的两叁天,实在是太迫促了些,能不能再宽限数日?”
  “不行!我说过,一定要在家姐寿辰那天带上这对耳坠子,少东!无论如何要请你想个法子。”
  楚平道:“好!我总尽量设法。”
  “不!你一定要给我一个肯定的答覆。”
  楚平沉思片刻才道:“好!我答应後天一早,派人送到贵堡去。”
  “不!不能派人送去,楚公子那天不是自己要去吗?就由你带去好了,也别交给谁,我会向公子当面领取的。”
  楚平道:“至於价钱的问题……”
  王丹凤道:“楚公子,价钱多少随你说,只是我目前恐怕无法付给你,至迟在一个月内,我会筹付给你,请你相信我。”
  楚平道:“五凤堡五小姐的担保还会有问题吗!不过价钱方面我无法预计,要等完工後才能知道,因为这种翠玉举世难寻,或许在一方翠玉中,只能取用其中的一两片而已,反正敝号的生意一向货真价实,还不至……”
  王丹凤深深一福道:“多谢楚公子!还有这事最好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家姐在内,因为这副翠玉耳坠是咱家传至宝,如果家姐知道我不慎遗失了四片,会打死我的!”
  楚平笑道:“王大姑不会是这麽凶吧?”
  王丹凤一叹道:“我们的情形你不清楚,算了,我也不说了,後天请公子稍微早点去就是,我要拿到你的耳坠才能出来见客,反正除了你我之外,别让任何人知道我找你们配过耳坠子。”
  楚平笑道:“五小姐放心好了,珠宝业者第一信条就是保密,许多名贵珠宝的买卖,顾客都不愿意被人知道,而本号也从没有令顾客失望过。”
  又道:“只要〖来时行踪隐密,敝号的人绝不会传出去,这也是服务信条之一。”
  王丹凤很感激,走过跳板,一头钻进一顶青布小轿中,由两个轿夫抬着走了。
  如意坊楚家的座船停靠在江边时,其他的船家都知道这麽个规矩,那就是自己的船只得泊得远远的,王丹凤如果是乘坐这一顶小轿前来,的确不会惹人注意。
  楚平回到舱中,裴玉霜仍在检视那一副翠玉耳坠,楚平道:“大姐,不必看了,这是举世无双的绿〖榆钱坠,下面的四片叶子是用玉璧的边上雕成的,色泽上差一点,前面那两片榆叶以及坠端的两点新叶是天生的纹理,原是成祖时叁宝公郑和下南洋带回来的奇珍异宝,没想到会落在王家,难怪王丹凤急着要配齐了。”
  裴玉霜道:“欧阳善身上的四片玉叶是上面的吗?”
  “一定是的!我当时还不知道这对玉坠落在王家,所以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上去,还以为是其他的翠玉雕成的。”
  “这对玉耳坠竟如此闻名吗?”
  “是的!相当名贵,可算得上是举世知名的十大奇珍之一,跟千层象牙浮屠、桃核舟、翡翠玉白菜、碾玉观音等名珍古玩齐列,只是它不应该身在王家……”
  “它应该是属哪一家呢?”
  “它跟着成祖的七公主陪嫁到薛驸马家,现在也应该在薛驸马家才对,而王丹凤居然说是她的传家之宝……”
  裴玉霜不耐烦地道:“楚兄弟,我不管这玩意儿的来历,只问那四片翠叶是不是上面的,既然你能确定了,那蹄子一定是杀害病书生的凶手,你为什麽不当时就截下她……”
  楚平摇摇头道:“大姐,我们要找的是真正的凶手。”
  “难道她不是?”
  “可能性不大,病书生在江湖上是知名人物,而如意坊楚家虽是以珠宝为业的商人,却也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人,假如王丹凤真是用翠叶袭杀欧阳善的凶手,她就不会拿着玉坠子到我这儿来要求配补失去的翠叶。”
  “她可是偷偷地跑来,又一再要求不要〖露此事……”
  “那也未必就证明她是凶手,因为她拿出玉坠来的时候,面上只是焦灼而不情虚,不像是杀过人的样子。”
  “你看得这样准?”
  楚平笑了笑:“大姐,如意坊楚家的子弟在没学会〖定珠宝要领之前,必先学会看人,因此小弟相信自己的眼睛八九不离十,这事我认为有再商榷的必要,不宜操之过急,自乱阵脚。”
  “但你至少也可以问问她这玉坠上何以会失落了四片叶子!”
  “小弟有了更好的安排,所以就不问了。”
  “你准备怎麽做呢?”
  楚平忽而压低声量细说出了他的计划,最後道:“龙老大没通知我,黄鹤楼之会我就不参加了,我们在五凤堡上见吧!”
  九月初一,黄鹤楼上七士齐会。马槽中系着举世闻名的八头骏骑,也有病书生的瘦龙,但白衣仙子裴玉霜的玉龙马却剪秃了尾巴,乍见玉龙秃尾时,其馀几个人都为之吓了一跳。
  直到他们看见素帕包头的裴玉霜踏着沉重的步子上楼时,心中方自一宽,然而各人的心情都跟她的脚步一样的沉重。哀莫大於心死,对裴玉霜作如是决定,他们只有以默默无语的眼光表示他们的同情与钦敬。
  在预订的一间房座中,他们举行了一常很商。
  九月初二日是王金凤的四十寿辰,五凤堡虽没有发出一张帖子,但闻讯而至的江湖人仍是很多,五凤堡似乎也早有准备,数以千计的宾客接待,居然井井有条!
  楚平到得很早,但已经有许多客人先他而至了,司阍者高唱道:“如意坊楚东主到!”
  霎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看见被引进的是一位翩翩少年佳公子时,才知道如意坊已换了主人。
  如意坊楚家的生意与财富固然是令人心动的原因,其祖业拥有许多隐世武林高手的相助,也是使许多江湖人深感兴趣的地方。受如意坊聘用的人没一个名见经传,而建坊多年,竟从没受过绿林黑道人物的干扰也是件耐人寻味的事。所以楚平的到来以及他受到的特别款待,被请到大厅侧旁的花厅中落座,众人也不以为怪。
  楚平是由王致远迎进去的,而且厅中已经先有了个神情倨傲的锦衣华服男子在座,叁十五六年纪,脸容瘦削而苍白,一对阴〖的小眼睛见人就滴溜溜直转,显示他本人多忌疑猜,陪他落座的是五凤中的老二王翠凤,两人隔着一张梨花木托边,大理石嵌面的圆桌,谈得很是热切。
  那人对王致远带了个外人进来,似乎很不高兴,直等到王翠凤笑着介绍楚平是如意坊的东家时,那男子才略微动容,拱拱手道:“久仰!久仰#夯想到世兄如此年轻……”
  楚平一听他的称谓就很不高兴,世兄原是同辈间的称呼,但是由於官场虚伪的酬酢上被引用为对晚一辈世交子弟的客套,渐渐变成为上辈对晚辈的称呼了。
  因此楚平也淡淡地一拱手道:“小侄少不更事,还望老伯多指教,只是先父甚少与人交往,小侄不知道应如何称呼老伯?”
  这一记反击很绝,对方倚老卖老,楚平乾脆就叫他老伯,接着又提到了自己的父亲,用意在告诉对方,如意坊的生意虽然做遍天下,但如意坊主人却极少酬酢,跟谁都扯不上交情。这分明是针对世兄的那个称呼来个巧妙的反弹。
  那人的年纪也不过比楚平大上个七八岁,楚平一句老伯已经够他受的了,再加添上後面那两句话,更使得那人脸上神色数变,王翠凤连忙道:“这位司空湛先生是南昌甯王府的西席。”
  楚平笑着回答:“失敬!失敬!久闻甯王世子文采风流,名动天下,原来是先生一人春风化雨之功。”
  这句话更损,因为甯王宸濠世子是个出了名的大草包,不学无术,二十多岁的人,只认识十个字不到,因此司空湛的脸一下子由尖而长,变得很难看。
  王翠凤见情况不对,连忙转圜道:“司空先生在甯王府深得王爷器重,倚为左右股肱,王府的大小事宜,皆由司空先生参赞,所谓西席,也只不过是挂个虚名而已。”
  楚平又哦了一声道:“那就难怪了。”
  这句话说得无头无尾,不着边际,司空湛忍不住道:“阁下这难怪二字何解?”
  楚平笑笑道:“我是说甯王对先生太倚重了,占用了世子受教的时间,否则世子一定更为颖慧一些。”
  司空湛冷冷地道:“不是说了?敝人只是个挂名的西席!”
  楚平也一沉吟道:“那先生何不乾脆把这个名份辞掉了,专任王府的事,尸其位而素其餐,又是何苦来?”
  司空湛愠然道:“阁下管的〖事也太多了。”
  楚平忽又微笑道:“见面时蒙以世兄见称,在下以为先生与先君或有交谊,彼此既为世交,在下直言无隐,谅先生必不致见怪。”
  司空湛又碰了一个软钉子,鼻孔一掀哼了一声道:“敝人从不跟生意人交往。”
  楚平也适时作出反击,傲然道:“如意坊虽是生意人,但交易的对象也绝不是先生这种清高身份的客人。”
  他把话中的清客两字分别加重语气道来,嘴里虽说是清高身份的客人,旁人一听,意领神会,哪还能不明白?一个个莫不掩嘴偷笑。因为豪门之家,都养有不少幕宾食客,有的负责统理事务,大部分都是倚人作嫁,帮〖陪着主人斗鸡逗狗而已,统其名为清客,实际上却是比奴才好听一点。
  司空湛忍不住了,长身道:“姓楚的,你不过是个满身铜臭的伧夫而已,有什麽可神气的!”
  楚平笑笑道:“在下唯一可神气的,就是凡事都能自己作主,虽然满身铜臭,却养得起像先生这样清高的客人!”
  他又再次耍弄文字游戏,把不该说的字都加重了语气。
  司空湛两只鼠眼睁得滚圆,气得整个人直跳,准备要大打出手了!楚平看见他的衣服无风自动鼓了起来,知道是内家高手,但他根本不在乎,微微一笑道:“如意坊楚家有财又有势,说句难听的话,先生千万别跟我斗气,如果我高兴起来,到南昌走上一遭,向王爷讨个价这麽一说,买下你这颗脑袋应不是难事。”
  司空湛的手指才堪点出忽又收了回来,因为他也发现了这个年轻人其实不简单,尤其是楚平把茶盏端在手中,刚好封住了他出手的去势,不管如何变化,这一指之劲,都须先达到那茶盏上。
  指劲最厉就是初发时的那一击,但如果被茶盏一阻,先手就变成了後手,虽不至於会落败,也讨不了好去!
  司空湛倒是变得快,哈哈一笑道:“如意坊楚家果是名不虚传,领教!领教!”
  楚平见他撤回了劲道,也冷冷一笑道:“果然不愧为王府幕客,应变圆通,佩服!佩服!先生是代表甯邸来为大姑贺寿呢?还是以私谊前来!”
  司空湛道:“这个与阁下也有关系吗?”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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