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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 作者:方白羽-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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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翔没想到萧倩玉竟将自己当成了上门要钱的无赖,他推开萧倩玉的金镯子,淡淡道:“多谢萧姨好意,只是这次天翔这次回来,不是来跟萧姨要钱。”说着他转向任天琪,“我只想要天琪告诉大家,我那块玉片的真正来历。这不光对我非常重要,对你也非常重要。”

任天琪别开头,咬着嘴唇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那块玉片。”

厅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除了垂头不语的季如风和手足无措的姜振山,所有人望向任天翔的目光,都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任天翔知道自己这次赌输了,被自己至情至爱的妹妹出卖,他又是心痛又是失落,义安堂的得失还在其次,天琪的背叛才让他心如死灰。枉自己费尽心机要救她帮她,没想到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与自己的对手站在了一起。

任天翔转回头,向厉不凡伸出手。涩声道:“还我那块玉片,我从此离开义安堂,与义安堂再无任何关系。”

厉不凡正要将玉片递还任天翔,却听有人开口道:“等等!”

说话的是萧倩玉,她悠然来到大厅中央,对众人款款道:“我听说这墨玉残片共有七片,合成‘义字壁’。当年始皇帝不惜焚书坑儒,冒千年骂名也要得到它,所以义门中人才将义字壁裂为七块。它原本就是义门代代相传的圣物,义安堂与义门一脉相承,所以它毫无疑问应属于义安堂。”她略顿了顿,优雅地捋了捋鬓边秀发,碧眼往场中徐徐扫过,“虽然我不知道任天翔从哪里得来这块残玉,但毫无疑问它是义字壁的一部分,既然如此它就必须由义安堂的人来保存。任天翔既然你不愿再做义安堂的人,那么他也就没有资格再拥有这块残玉。”

任天翔十分惊讶:“你什么意思?莫非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强夺原本属于我的东西?”萧倩玉嫣然一笑:“它原本就属于义安堂,我们很感激你能将它送回。为了表达这份感激之情,我们可以在其他方面给予你补偿,我想萧堂主和几位长老决不会吝啬。”

萧傲此时已醒悟过来,忙接口道:“对对对!无论贤侄是要钱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只要义安堂拿得出来,就决不会吝啬,贤侄尽管开口。”

任天翔将目光转向季如风,就见这义安堂的智囊,此时竟低着头不敢看自己一眼。他将目光转向姜振山,就见这脾气一向火爆的老者,此时竟也尴尬地转开头。他只得将目光转向厉不凡,涩声道:“厉伯伯,义安堂上下,就你最是公正严明、刚直不阿,就是任重远在日,对你也是敬重有加。我现在只问你一句,那块残玉究竟是谁的东西?”

厉不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的檀木桌上画了个圈,并在圈中一笔一画地写下了一个字,然后他抬头向任天翔示意:“贤侄请看。”任天翔低头望去,但见木桌上是个入木三分的圆圈,圆圈内事一个笔画繁杂的古文字。就见厉不凡将手中那两块残玉放到圆圈不同的位置,任天翔这才惊讶地发现,那残玉上的花纹,竟与桌上的字迹基本吻合。

“这原本是一块完整的玉璧,一面篆刻着钟鼎文的‘义’字,所以它也被称为义字壁。”厉不凡神情肃穆,“它本属于义安堂的先辈,只因千年前那场变故而被裂成了七块,从此散落江湖。贤侄贤侄该知道,它应属于谁了吧?”

任天翔冷笑道:“千年前的往事,我怎么知道真假?就算你所说属实,那也说明义安堂在千年前就已将它遗失。我没听说过失落了千年的东西,还要别人物归原主的。若千百年前历代帝王的后辈子孙,都来找大唐皇帝归还江山,那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厉不凡不善言辞,被任天翔问得哑口无言。这是萧倩玉笑盈盈地上前解围道:“天翔所说不无道理,只是若历代帝王的后辈子孙真有实力,你以为他们不会要大唐皇帝归还江山?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可得之!义字壁就算属于天下人,那也须有德者才配拥有,不知天翔怎么证明真假德高望重,理所当然该拥有它?”

任天翔嘿嘿冷笑道:“其实你是想说强者通吃吧?在座诸位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任谁只需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我任天翔按到在地,所以你们理所当然可以强夺我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与义安堂从此恩断义绝,我今日被抢走的东西,他日必要加倍夺回!告辞!”

不顾众人的挽留,任天翔毅然转身就走,门外小川流云与昆仑奴兄弟早已等得不耐,见他神情愤懑地出来,也不敢多问,连忙随他大步出门。但见门外暮色四合,长安城已笼罩在一片朦胧昏暗之中。

“任兄弟,咱们现在是要去哪里?”见他翻身上马,小川流云忍不住问道。在大唐生后日久,他已经能说简单的唐语。

“喝酒!”任天翔说着扬鞭就走,两人两骑刚转过街角,就见一骑快马斜刺里冲将出来,径直冲向任天翔。任天翔赶紧勒马避让,就见那快马在自己面前突然停步,长嘶人立,惊得他差点从马鞍上摔落下地。

小川流云连忙横身探手,帮任天翔拉住马缰,总算拉住了受惊的坐骑。任天翔惊魂稍定,定睛望去,才发现那匹突然出现的骏马上,竟然就是自己最痛恨的洪邪。

“对不起,没有吓到你吧?”洪邪哈哈大笑,神态甚是狂傲。见是小川流云帮任天翔拉住了马缰,他喝道:“小川,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离我而去?”小川流云淡淡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少帮主的所作所为,与小川的为人甚是相悖,所以小川只好与少帮主分道扬镳。”

洪邪一声冷笑:“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若非是我救你,只怕你已饿死街头了,哪还有机会跟我谈为人处世。”

小川流云沉声道:“少帮主一饭之恩,小川已加倍报答。不仅替你杀过人,还为你重创商门郑大公子,小川早已不再欠少帮主什么了。”

洪邪无言以对,便转向任天翔笑道:“洪某一直等在萧宅之外,就等任公子出来,好请你喝上一杯,希望任兄赏脸。”

任天翔冷笑道:“你我似乎并无交情,这酒不喝也罢。”

洪邪嘿嘿笑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仁兄对小弟有成见,但你我即将成为姻亲,我还得跟着天琪叫你一声三哥,你总不能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任天翔心中无名火起,但却拿洪邪无可奈何。他只得强压怒火喝道:“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不必拐弯抹角浪费大家的时间。”

“爽快,我就喜欢仁兄这性格!”洪邪竖起大拇指,跟着悠然笑道,“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做你妹夫,只可惜你在义安堂说不上话,根本无法阻止此事,所以你的脸色才这般难看。不知我说的对不对?”见任天翔冷着脸一言不发,洪邪继续笑道,“我知道你心气难平,可惜你现在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没有谁会将你的话当回事。想要阻止义安堂与洪胜帮联姻,你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想不想知道?”

任天翔知道洪邪是在欲擒故纵,他本不想上当,不过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什么办法?”洪邪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可以试着来求我,只要让我高兴,说不定我会放弃这门亲身。”

任天翔心中一动,立刻明白了洪邪的企图。他冷笑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出来,我不习惯瞎猜。”

洪邪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开门见山。我很羡慕你能找到陶玉这棵摇钱树,把它让给我,我就放过你妹妹。”

“想也别想!”任天翔打马就走。他刚被人抢去了一块义字壁残片,怎甘心再让人抢走陶玉?那是他唯一的基业,也是他在江湖上安身立命的基础。现在他已经与义安堂彻底决裂,更不能放弃这最后的根基。

洪邪还想阻拦,却见昆仑奴兄弟已逼了过来,他只得让开去路,冲任天翔的背影不甘的叫道:“你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永远后悔!”

任天翔头也不回,只冲洪邪高高地竖起小指,这手势充满了无尽的轻蔑和嘲弄,气得洪邪嘴角抽搐,恨不能将其立毙当场。

“少帮主,要不要……”一名随从感受到洪邪的愤怒,上前指示。

洪邪摆了摆手,谈谈道:“让人跟着他,我想知道他的落脚之处。”

那随从向同伴悄声吩咐了两句,那人立刻朝任天翔的方向追去,转眼便消失在长街尽头。随从笑问:“少帮主是不是想给他点教训?”

洪邪摇摇头,意味深长的阴阴一笑:“咱们应该去拜望一下韩国夫人了。听说她最喜欢宴请宾朋,这会儿她的府上一定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咱们便去凑个热闹好了。”

长安城无论在什么时候,永远不乏喝酒消愁之所。即便在深夜的街头,也有零星的酒肆在街边散发着寂寞昏黄的微光。任天翔就在这样一处孤寂昏黄的酒肆前翻身下马,将马缰扔给昆仑奴兄弟,然后对昏昏欲睡的老板高叫:“上坛好酒,下酒菜每样来一碟。”

这样的酒肆也没什么好的小酒菜,不过是猪头肉、花生米、松花蛋,酒也是刚烈如火的烧刀子,一碗下去直接从喉咙烧到肚子,再从肚子烧遍全身。对这种烈酒任天翔一向是浅尝辄止,但今晚他只想尽兴狂欢。

“任兄弟,这样喝下去你很快就会醉倒。”当喝到第三碗的时候,小川流云忍不住按住了他的手。

任天翔推开了小川,红着眼瞪着他笑道:“你知道吗?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吃瘪,虽然我也被人算计、羞辱过,却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愤懑和窝囊,你知道为什么?”见小川茫然摇头,任天翔冷笑道:“因为我被自己敬重的人算计了,被最亲近的人出卖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为了名利地位和权势利益,,什么公理道德、友情亲情皆可牺牲,义安堂的人今日总算教会了我这一课。”

小川不明所以,只得劝道:“仁兄弟心里不痛快,小川陪你喝。不过千万莫喝这么急,我还要等你帮我去找阿倍大人呢。”

想起小川的使命,任天翔大着舌头道:“对!我还要帮你找那个阿倍什么吕,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带你去见他。”

愤懑的时候酒总是喝得很快,一坛酒没多会儿便已告磐。当任天翔大着舌头还想再来一坛的时候,却发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小川最先警觉,跟着昆仑奴兄弟也察觉到异状,三人的手本能的扶上刀柄,往四周看望去,就见数十号人正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来人大多穿着制服,显然是官府的人。

“将钦犯拿下!”有人一声令下,十多名官差便争先恐后向任天翔扑来,谁知尚未碰到他一片衣角,小川与昆仑奴便先后出手,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捕快打翻在地。

三人将任天翔护在中间,却见围上来的官差越来越多,虽然他们的武功不值一提,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又是官府的人,多少令人有些顾忌。

任天翔此时酒醒大半,连忙示意小川和昆仑奴兄弟不可轻举妄动,然后对众官差拱手笑道:“诸位大家认错人了吧?不知这里是谁负责?”

众人让开一条路,就见一个衣着考究的刑部捕头越众而出。那捕头看起来不到三旬年纪,面目英俊潇洒,身材高挑颀长,一身皂黑的官服穿在她身上,也依然风度翩翩,在众捕快中犹如鹤立鸡群。就见他示意众手下退开,然后对任天翔抱拳笑道:“老七别来无恙?”

任天翔一见之下又惊有喜,急忙拱手一拜:“是高兄!小弟见过大哥,几年不见,没想到大哥竟然做了刑部的捕头。”

那年轻的捕头不以为然的摆手笑道:“我家世代在刑部供职,我这也是子承父业,没什么了不起。”

原来这年轻的捕头,竟然是当年长安七公子的高明扬,他祖上三代皆是刑部名声在外的大捕头,所以他继承父业做个捕头也不算奇怪。只是没想到竟在这种情况下重逢。任天翔与之寒暄毕,不由指着周围众官差迟疑道:“不知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高名扬无奈叹了口气:“刑部接到举报,说有朝廷钦犯在此露面,所以兄弟奉命前来捉拿,没想到竟然是老七。这事既然已经在刑部备案,兄弟也不能徇私,所以还请兄弟随为兄去刑部走一趟。兄弟放心,我定会关照兄弟,决不容你受半点委屈。”

任天翔环目四顾,但见周围的官差黑压压不下百人,其中还杂有不少非官府中人,显然不全是高名扬的手下。在这种情况下强行突围难如登天。他想了想.只能退而求其次:“我跟你走,不过我这三个朋友跟此事无关,还请大哥高抬贵手.让他们离开。”

高名扬略一沉吟:“没问题,他们可以走。”“多谢大哥!”任天翔拱手一拜,“能否让我跟他们道个别?”

高名扬一挥手.带着众人退出十丈开外。任天翔这才对小川流云道:“我随他们去刑部,请小川帮忙给我一个朋友送个口信,让他立刻来救我。”

小川看看四周环境,只能点头答应:“没问题,任兄弟尽管吩咐。”

任天翔将李泌的住处告诉了小川,叮嘱道:“你要尽快见到李公子,一刻也不要耽误。”说完他又转向昆仑奴兄弟,将贴身藏着的另一块残玉塞入阿昆手中,以沃罗西语低声吩咐:“你二人带上我的信物连夜赶回洛阳,让褚刚带钱来救我,记住,带上所有钱,越多越好!”

交代完毕,任天翔让三人立刻就走,昆仑蚁兄弟虽是哑巴,人却不傻,知道眼前形势紧急,只得含泪与主人道别。有高名扬的吩咐,众捕快对三人没有阻拦,任由三人安然离去。

目送着三人彻底消失在夜幕之中,任天翔这才回头对高名扬笑道:“请大哥前面带路,我随你去刑部。”

有捕快想给任天翔戴上刑具,却被高名扬出言喝止:“老七是我兄弟,任何人不得无礼。去将我的马车驶过来,我要亲自护送他去刑部。”

高名扬的马车是辆装饰考究的豪车,车中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甚至还藏有美酒和下酒菜。

马车在长街缓缓而行,任天翔与高名扬在车中对坐而饮。二人均不提眼下的官司,只谈过去在一起花天酒地、吃喝嫖赌的美好日子。二人边喝边聊,不知不觉又喝完了一小坛美酒,任天翔注意到两旁的街灯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消失。他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发现马车竟出了长安城.周围的捕快也都换成了不知来历的黑衣人。

“大哥这是要送我去哪里?”任天翔笑问。“西郊墓地。”高名扬叹了口气,“韩国夫人指明要将你送到那里,你知道韩国夫人的权势,就是刑部尚书也要给她面子。我相信兄弟一定能理解为兄的苦衷。”

任天翔心在下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理解.我非常理解。我要是大哥,也会这么做。毕竟一个早已失势的兄弟,怎比得上权势熏天的韩国夫人?”

高名扬神情有些尴尬,跟着若无其事地举杯笑道:“所以我给兄弟准备了你最爱喝的女儿红,以及你最爱吃的自切羊肉和水晶肘子。咱们兄弟难得再聚,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二人依旧像久别重逢的兄弟那样举杯畅饮,直到马车在一座占地极厂的奢华陵墓前停了下来。就见陵墓四周燃着十多盏惨白灯笼,将陵墓周围的人影映照得蒙蒙眬眬,极像是半夜里出游的牛头马面。

借着蒙眬的灯光,隐约可见那些蒙咙的人影簇拥着一个云鬓高耸的官装女人,就见她端坐陵墓前方,两边各有十余名大汉呈雁阵排开,虽看不清她的面目,但从众人的肃穆中已能感受到她的威仪。马车尚未停稳,就听她在喝问:“人呢?”

“回夫人话,人已带到!”高名扬连忙答应。

“带上来!”她的嗓音一下子提高了许多。

不等旁人来动手,任天翔已跳下马车,坦然来到那宫装女人面前,但见对方虽韶华不再,却依旧不失成熟的风韵,难怪坊间盛传她与当今圣上关系匪浅。见她在冷眼打量着自己,任天翔不亢不卑地拱手一拜:“小侄任天翔,见过韩国夫人。”

“你就是任天翔?”她冷着脸问。“正是小侄。”任天翔坦然点头。

韩国夫人转向一旁的高名扬道:“你果然能干,我不会亏待你。现在你可以走了。”高名扬急忙拜谢,却又犹豫道:“不知…夫人要如何处置任天翔?他可是朝廷钦犯。”

韩国夫人凤眼一翻,神情冷厉如刀:“这轮不到你来过问,莫非你要替他求情?”

高名扬默然片刻,最后还是默默拱手而退,独自上车离去。待他走远后,韩国夫人这才一声冷喝:“上香!”

有随从立刻点上早已准备妥当的香蜡纸钱,借着蜡烛的微光,任天翔终于看清了那座墓碑上的铭文——爱子江玉亭之墓,母江杨氏泣立。

任天翔感到自己的心已沉到谷底,他默默点起三支香,对着江玉亭的陵墓拜了三拜,然后一言不发地将香插到陵墓前的香炉中。

“儿啊,你今日总算可以安息了。”韩国夫人抚着墓碑喃喃自语,“娘说过,无论如何也要将杀害你的凶手带到你灵前,要他为你殉葬。你泉下有知,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四周阴风惨淡,陵中无人作答,唯有韩国夫人独自的饮泣。不知过得多久,她终于收泪止哭,一个随从忙小声问:“如何处置这家伙’”

韩国夫人抹去泪水,眼望陵墓淡淡道:“活祭!”

几个随从立刻动手,在陵墓后方挖掘出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然后将任天翔手脚绑牢放人坑中,跟着几个人铁锹翻飞往坑中填土,转眼之间就将土填到了任天翔腰际。一切进行得非常顺利,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自始至终任天翔居然不挣扎不号叫,也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彻底放弃了求生。

活祭没了祭品的挣扎哀号,复仇的快感便少了很多。韩国夫人原本是想以祭品的哀求哭号告慰九泉之下的儿子,没想到那小子却始终一声不吭,让她盘算了多年的复仇仪式了无情趣。眼看泥土就要埋过那小子的脖子,她终忍不住来到任天翔的面前,冷冷问:“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任天翔强忍着恐惧的本能,在被活埋之时也咬着牙一声不吭,就是要激起这女人的好奇心,让她主动来问自己。他知道自己无论怎么哀求怎么辩解都毫无用处,只会无端地满足这女人变态的复仇欲望,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这女人主动来问自己。只有这个时候这女人才会用心来昕,自己的言语才不会变成这女人早已预料的废话。

现在,他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他知道自己所说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语气,都关系着自己的生死,自己的性命就维系在这三寸不烂之舌上。他深吸口气,将心中早已酝酿多时的言语又重新梳理了一遍,这才开口道:“夫人要以我活祭六哥,小侄毫无怨言,唯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夫人予以满足。”

“什么要求?”韩国夫人冷冷问,心中却已打定主意,决不答应仇人任何要求。“我只求夫人在活埋我前,剥去我的面皮。”任天翔淡淡道。

“为什么?”韩国夫人卜分吃惊,活埋已是惨绝人寰的酷刑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要在活埋前,让人剥去他的面皮,莫非他已经被吓傻了’任天翔叹了口气,平静道:“夫人照做就是,何必多问?反正我横竖是个死,就请夫人稍微麻烦一点,满足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愿望吧。”

“不行!你不告诉我原因,我决不会答应你。”韩国夫人断然道。她的好奇心已经被激起,无论如何也要知道其中的原因。

任天翔被逼不过,只得叹道:“小侄自觉无颜去见九泉之下的六哥,所以还请夫人先剥去小侄面皮,再用我来活祭。”

韩国夫人仔细打量任天翔,只见他神情没有一丝愧疚或还怕,只有无尽的遗憾和惋惜,这更加让她摸不着头脑。她抬起任天翔的头,盯着他的眼眸质问:“你不是因为杀害玉亭而内疚,却为何要这样说?”

任天翔坦然迎上韩国夫人冷厉的目光,苦笑道:“反正我今日已是难逃一死,夫人就多费点工夫让我死得心安吧。在目前的形势下,无论我说什么夫人都不会相信,何必还要多问呢?”

听任天翔话里有话,韩国夫人更不能让他就这样死了。她抬手就给了任天翔一个耳光,喝道:“你必须说,至于信不信那是我的事(画外音:差点打成至于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囧rz…)能骗过我的人这世上还没有生出来。”任天翔默然良久,终于叹道:“六哥死的那天,正是任重远意外过世后没几天。如果没有六哥这事,我不会失去义安堂,更不用逃离长安。这次冒险潜回长安,除了因为我妹妹的事,更是想来查明我六哥的死因,没想到刚到长安没几天,就有人向夫人告密,看来有人一直就想要我死,只不过是假了夫人之手而已。”

韩国夫人皱起眉头,她听懂了任天翔话中之话,那是在怀疑义安堂有人在栽赃陷害,为了夺位而陷害他。她迟疑道:“你这样说,可有什么依据?”

任天翔苦笑着摇摇头:“我没有任何根据,而且六哥去世时,我早已喝的酩酊大醉,对究竟发生了什么,没有任何发言权。我只是觉得,六哥死得太巧了,因此很想查明那晚除了我之外,宜春院是不是还有不速之客。我回到长安后就一直住在宜春院,也正是为此。”

韩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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