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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枭 作者:方白羽-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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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邪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义安堂。任天琪听说洪邪身负重伤,迎亲的队伍也已经打道回府,立刻摘下凤冠,提着裙摆大步奔出。母亲萧倩玉追在她身后急问:“女儿你要去哪里?”

“去洪胜帮!”任天琪头也不回,直奔自己的坐骑,“一定是三哥干的好事,我要不立刻嫁给邪哥,他还会对他不利。”

翻身跨上骏马,任天琪打马疾奔而出。义安堂众人急忙追在她:身后,浩浩荡荡直奔洪胜帮长安分舵。刚来到洪胜帮分舵大门,就见洪胜帮众人手执兵刃迎了出来,双方曾经火并过多次,突见义安堂大队人马赶到,自然剑拔弩张,小心戒备。

不等坐骑停稳,任天琪翻身落地,对领头的洪胜帮弟子喝问:“邪哥在哪里?他伤势怎样?”“少帮主还死不了。”那小头目眼中充满了敌意,“小过少帮主几个兄弟死的死伤的伤,这笔血债要记到你们头上。”

任天琪顾不得理会那头目,提着裙摆直奔大门,几个洪胜帮弟子想要阻拦,但终究不敢对奋不顾身往里硬闯的任天琪动手,毕竟她是少帮主的未婚妻,在不知道少帮主心思的时候,他们也小敢轻易冒犯。

不过对于义安堂其余众人,他们却毫不客气,将之全部挡在大门外。任天琪嫌紧窄的裙摆碍事,撕开裙摆侧面开叉,一路小跑直奔后堂。

见后堂一间厢房中有丫环进出,她立刻推门闯了进去,将榻上正在呻吟的洪邪吓丫一跳。待看清是她,洪邪忍不住骂道:“老子差点死在了你哥手里,你还来做什么?”

任天琪急忙扑到榻前:“你……你伤势怎样?”

“还死不了,要不是我命大,小命都要报销了。”洪邪想起蛇皮那蛇信般无孔不入的剑锋,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战,恨恨道,“任天翔,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任天琪忙道:“邪哥你千万不要责怪我三哥,他、他这也是为我好。他对你有偏见,所以才出此下策。”“你也知道是任天翔所为?”洪邪一把将少女推开,“我差点死在你哥手里,你还有脸来见我?”

任天琪双目蕴泪,急忙表白:“我也是刚才猜到,所以匆忙赶来。我可以不要你迎娶,不坐花轿,不请宾朋,但必须马上与你举行大礼,昭告天下我们已结为夫妻,只有这样我哥才会停止他疯狂的行动。”

“你愿现在就与我拜堂成亲?”洪邪有些将信将疑。

“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早已经属于你,谁也无法阻止。”任天琪顾不得羞怯,含泪道,“虽然我知道.母亲和舅舅让我嫁给你,是出于他们的利益考虑。但与你相识以来,我就渐渐喜欢上了你。”

洪邪迟疑道:“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邪恶的微笑,我喜欢你的放荡不羁,我还喜欢你拙劣的表演,就是说谎都颇有创意。”任天琪苦涩一笑,“我知道你不是个好男人,对我说过的谎言比真话还多。可是我偏偏就喜欢上了你这样一个十足的混蛋,既然你愿意为我放弃以前的生活,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冒险一试。也许,这就是前生的孽缘。”

洪邪怔怔地望着任天琪,突然挣扎着翻身下床,挽起任天琪道:“好!咱们现在就去拜堂!”

红烛高照,灯火通明,本巳凌乱的喜堂又充满了喜气。义安堂众人已被请了进来,与早来的宾客济济一堂,将喜堂挤了个满满当当。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在众人的鼓掌声中,头上还缠着绷带的新郎官,正要与风冠凌乱、喜服破裂的新娘子交拜,突听门外传来迎宾司仪的长声高喊:“长安任天翔携友二人,奉上五万两钱票为贺……”

迎宾司仪唱声未落,喜堂中众人已纷纷回头.洪胜帮众人更是群情激奋,纷纷拔出了兵刃。众人正待一涌而出,就听后方传来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来的都是客,有请!”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大堂中的嘈杂,清清楚楚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洪胜帮众人顿时闻声而动,不约而同地往两旁让开.将任天翔、褚刚、上官云姝三人让了进来。

任天翔原本只想带褚刚前来,却无法摆脱上官云姝,只得将她一同带来。他无视洪胜帮众人眼中的敌意,径直来到喜堂中央,目光落到方才发话的老者身上,就见对方高踞男方长辈之位,正以欣赏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老者虽年近花甲,两鬓已染风霜,但依旧如雄狮般不怒自威。

任天翔立刻就猜到,这一定就是洪景,也只能是洪胜帮帮主洪景。他不亢不卑地拱手一拜:“晚辈任天翔,见过洪帮主。”

洪景颔首笑道:“贤侄不必多礼。你父亲生前是我最敬重的对手.没想到在他过世后,我们两家竞成了姻亲。”

任天翔微微笑道:“也许这就是常言所说的世事难料吧。”说完他转向任天琪与洪邪:“小妹,妹夫,请允许三哥为你们祝福。”

“任天翔,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任天琪喝问。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妹,她也没猜透任天翔的心思。

听任天琪直呼自己的名字,任天翔心中刺痛,不过脸上却笑容依旧,他从袖中掏出一个信封,双手捧着上前两步。虽然明知对方不会武功,但在任天翔如此从容坦然的神情面前,洪邪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色厉内荏地喝问:“站住!你究竟想干什么?”

任天翔从容不迫地将信封举到洪邪面前:“三哥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贺礼。这五万贯钱票是我给天琪的嫁妆,望妹夫笑纳。”

洪邪顿时愣在当场。任天琪见状,连忙出面解围,开口道:“只要三哥不再为难我丈夫,小妹愿接受你的祝福。”说着接过了钱票。

任天翔突然感到胸中有种揪心的疼痛,令他几乎无法站立。但他强令自己坚持,深吸一口气后,从容不迫地对洪邪笑道:“除了贺礼和祝福,我还想与妹夫喝三杯酒。”

褚刚立刻捧着酒盘来到任天翔身旁。任天翔端起两杯酒,一杯递给洪邪,然后道:“这第一杯酒,我要请洪少帮主原谅,往日我有得罪之处,今天就在这里公开向少帮主赔罪。无论你要如何报仇,我都甘愿领受。不过我希望在喝了这杯酒后,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说完举杯一饮而尽,然后负手站在洪邪面前,一副任由处置的模样。洪邪虽然恨得牙痒痒,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让人笑话自己小气,只得将酒一饮而尽:“好!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任天翔端起第二杯酒,举杯道:“这第二杯酒,我要向洪少帮主保证。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妹夫,我会尽我所能帮你助你。你对我妹妹有一分好,我会以十分来报答。”说完任天翔依旧将酒一饮而尽。

洪邪强笑道:“你是天琪的三哥,也就是我洪邪的三哥,我不会跟你客气。”说着也将酒一饮而尽。

任天翔端起最后一杯酒,对洪邪正色道:“这第三杯酒,我要给少帮主一个警告。如果我妹妹在洪家受了半点委屈,我必以十倍来报复。如果你敢欺负我妹妹,我就杀了你。”任天翔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冰凉阴鸷的眼神,却让洪邪激灵灵打了个寒战。虽然他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但刚刚死里逃生,惊魂未定,面对任天翔赤裸裸的威胁,他竟然不敢顶撞,在任天翔冰冷目光地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将第三杯酒默默喝尽。

任天翔见洪邪三杯酒喝过,便抱拳对众人刚团一拜:〃今日舍妹大婚.多谢诸位亲朋好友捧场,亲眼见证了洪少帮主对舍妹的承诺。请大家在为他们祝福的同时,也监督我任天翔对他们的保证,我若不能做到,便如这酒杯!’’说着任天翔将酒杯狠狠摔到地上,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傲然离去。

洪景见任天翔手无缚鸡之力,仅有两名随从,却敢在洪胜帮的地盘傲然来去,逼儿子当着众多宾朋的面喝酒立誓,其胆色和气势.竟将堂堂洪胜帮少帮主彻底比了下去。他不禁暗自摇头,暗叹:任重远虎父无犬子,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32求官

当喜堂内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时,任天翔却已乘车离去。听到身后喜庆的鼓乐和鞭炮声响起,他终于怔怔地落下泪来,对面的褚刚见状忙劝道:“公子心情不好,老哥带你去散散心,听说长乐坊新来了一批舞姬,不仅个个都有闭月羞花之貌,更难得的是舞技超群,名动京师。”

任天翔意兴阑珊地摇摇头:“我现在哪有那种心情?天琪的幸福就操在我手里,除非我能尽快成为财雄势大、权势滔天的人物,让洪邪有所顾忌,让洪胜帮也不得不巴结,不然天琪的未来,恐怕……”

褚刚深以为然:“不知公子想怎么做?”任天翔想了想,怔怔道:“我要当官,而且要当有权有势的官,让洪胜帮再不敢对我有任何轻视。”

褚刚一怔:“公子怎么突然想起要当官?这个只怕比赚到二十万贯还要难一点。”

“岂止是难一点?简直要难上千百倍。”任天翔摇头苦笑道,“而且做官难免要钻营苟且,看上司脸色行事,整天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差池,这些都有违我的天性。可是除了做官,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洪邪和洪胜帮对我有所顾忌,因而不敢欺负天琪。”

褚刚迟疑道:“生意上的事我还有点经验,做官我就完全是门外汉。不知公子对做官的门道知道多少?”任天翔苦笑道:“虽然当年在义安堂时,我也见过不少官宦,但从没却跟他们打过什么交道,所以对做官我也完全是一无所知。不过我虽不知,但我想有一个人肯定精通此道。”

“谁?”褚刚忙问。“李泌!,’任天翔淡淡道,”这小子七岁就得皇帝赏识,自由出入宫闱,九岁就与张九龄以友相称,十七岁便人翰林。他不仪年纪轻轻就熟悉大唐王朝的官场和宫禁,而且还深受皇帝和不少文人重臣赏识,他要不知道如何当官,天底下就没有人知道了。〃

褚刚恍然醒悟道:“公子是想向他请教?那咱们现在就去李府。”,任天翔看了看尾随在车后的上官云姝,沉吟道:“李泌现在是东宫属官,东宫与杨家素来不睦,我义一直跟着个杨家的尾巴。要让杨家知道我与李泌走得很近,那我恐怕就别想做什么官了。”

褚刚点头道:“要不我想法将上官姑娘调开?”任天翔微微摇头:“上次戏弄了她一回,她已有了防备,只怕这回没那么容易。这样.你去李府面见李泌,就说我请他到陆羽的茶楼饮茶,请他微服前来一叙。”

诸刚忙令转道去羽仙楼。马车离去后,他立刻直奔李府。

羽仙楼茶仙陆羽闻名长安,它既没有酒楼的喧嚣嘈杂,也没有青楼的繁华奢侈,只有淡淡的静雅和浓郁的茶香。这与任天翔爱热闹的性情颇不相合.所以虽然闻名已久,却还是第一次来.

任天翔与上官云姝进得大门,立刻有茶博十迎上前招呼,任天翔环目四顾,但见楼中清雅肃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茶香,令人心怡神宁。他满意地点点头,随着茶博十来到二楼一间茶室,任天翔道:“能否请你们老板陆羽亲自为我烹茶?”

茶博士有些为难:“陆老板正在招呼一个重要的客人,恐怕……”

任天翔忙塞给他一叠铜板:“务必请你们老板亲自来招呼,因为我也要款待一个重要的客人。我可以等半炷香时间,这总行了吧?”

茶博士还在为难,却已被任天翔推出门去。二人在茶室中坐定,任天翔端详着神情冷若冰霜的上官云姝,装作无意地笑问:“上官姑娘这姓氏有点少见,不知跟当年天后执掌朝政时的风云人物、有‘巾帼宰相’之称的上官婉儿是否是一家人?”

上官云姝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连忙低头避开任天翔的目光,端起茶杯掩饰。不过这没有逃过任天翔的目光,他若有所思地自语:“听说上官婉儿当年是天下有名的女才子.深得天后信赖,天后的诏书大半出自她之手,其才干无愧于巾帼宰相之称。可惜后来依附韦皇后,祸乱宫闱,终引来杀身之祸,被当今圣上所杀,其生平和遭遇,令人不胜唏嘘。”

上官云姝神情越发异样,突然推杯而起道:“这陆羽是何许人物?竟然这么大的架子,待我去看看。”说着起身出门,匆匆而去。

看来这冷美人跟上官婉儿果然有极深的渊源,任天翔心中暗忖,想当年上官婉儿被当今圣上当成韦后一党予以诛杀,一代豪门上官世家也因此受到株连,从此家道中落。若这冷美人是出自上官家族,投靠杨家谋求重振家风,也算是合情合理。

任天翔正胡思乱想,突听走廊另一头传来兵刃相击声,其中还夹杂着少女短促的娇叱。任天翔心中一惊,急忙起身出门查看,就见走廊另一头的一间茶室门外,上官云姝凤目含煞,正手执宝剑紧盯着一个异族打扮的少年。那少年脖子上系着一方红巾,嘴里叼着一根草茎,脸上挂着懒洋洋的微笑,眼中却闪烁着狼一样的锐光,正是安禄山身边的契丹少年辛乙。

知道这少年的狠辣,任天翔怕上官云姝吃亏,急忙过去挡在二人中间。一个清朗的声音也适时传来:“阿乙,不可失礼。”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任天翔又是一惊,寻声望去,就见茶室内两个熟悉的人影相对跪坐,上首则是有茶仙之称的少年陆羽,他正全神贯注地将沸水注入茶壶。

右首那人看到了他,喜道:“是任兄弟,你也喜欢陆先生的茶?”左首那青衫文士也欣然招呼道:“今天还真是凑巧,不如就一同尝尝陆先生的茶艺。”

任天翔十分意外,忙对二人拜道:“马兄、小川兄,你们……怎么会认识?”原来这二人一个是小川流云,一个居然是司马瑜。

小川流云兴奋地道:“没想到陆先生的技艺如此神奇,竟能将寻常的茶叶点化成人间罕有的甘露,我定要向陆先生学习,将这茶道带回日本。”

司马瑜则笑道:“原来这位姑娘是兄弟的朋友,误会误会,阿乙,还不快向这位姑娘赔罪?”辛乙依言收起短刀,对上官云姝拱手一拜:“阿乙方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听二人对话,任天翔便猜到方才定是上官云妹上门强邀陆羽,为辛乙所阻,看二人这情形,显然上官云姝没占到便宜。任天翔忙示意她收起佩剑,然后对小川和司马瑜拜道:“小弟也是久仰茶仙之名,今日慕名而来,没想到却与两位兄长在此巧遇。”

司马瑜呵呵笑道:“诚邀不如偶遇,正好陆先生这道茶汤刚好烹好,就一起品尝如何?”

任天翔见安禄山身边的随从辛乙居然跟司马瑜一路,而且还对他言听计从,立刻就猜到司马瑜与安禄山一定关系匪浅。想着让褚刚去请了李泌,而李泌是东宫属官,显然跟安禄山不是一路,自然不便与司马瑜相见。他正要推辞,但架不住小川也热忱相邀,只得入座。

正好一壶新茶沏好,陆羽亲自为众人奉上香茗。众人还在细细品茗,任天翔已将茶一饮而下,转向司马瑜和小川.好奇问:“你们怎么会认识?”

小川流云欣然道:“小川在长安遇到几个地痞刁难,是马公子替小川解了围,因而认识。今日马公子又让小川结识了茶仙陆先生,让小川见识了雅致无双的茶道,小川实存感激不尽。我定要学会这荼道,将之带回日本。”

任天翔一听这话,就知道司马瑜定是在刻意结交小川,那骚扰小川的地痞,没准就是受司马瑜指使。他意昧深长地望向司马瑜,笑道:“大哥真有人缘,走到哪里都能结交朋友。你身旁这位契丹武士,好像就是范阳节度使安将军身边的能人吧?”

司马瑜淡淡笑道:“兄弟在妹妹大婚的日子。还不忘到茶楼来见朋友,你不也一样是交游广阔?”

任天翔一怔,强笑道:“大哥怎么肯定我是来见朋友?”

司马瑜把玩着茶杯款款道:“妹妹大婚,你这个做哥哥的却跑到茶楼来喝茶,显然是对这桩婚事心有不满;你不去酒楼青楼,却来茶楼,而且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和决断交织的微光,显然是有所担忧,又有所企盼。综合以上种种,我想你多半是为了见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这个人能改变你的命运,你想得到他的帮助,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任天翔暗自惊佩司马瑜眼光之毒、心思之密,不过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地笑道:“大哥若是真那么自信,就根本不必问我对不对。”

“这么说来我是猜对了。”司马瑜意味深长地道,“兄弟有为难之事,何不告诉我和小川兄?大家都不是外人,也许我们能帮到你也说不定。”

小川流云也急忙问道:“是啊!任兄弟有什么难处,何不告诉小川?”

任天翔忙道:“二位多虑了,小弟并无为难之事。若有,我一定不忘找你们帮忙。”小川见任天翔这样说,也就不好再问。

司马瑜轻轻叹了口气:“兄弟既然不愿说,我也就不再多问。如今我们这里茶已烹好,就让陆先生随你去吧,我不想耽误兄弟请客。”

任天翔心知在司马瑜面前,任何谎言都是多余,也就不再推辞,将陆羽请到自己的茶室。

二人离去后,司马瑜依旧与小川若无其事地品茗聊天,谈论着东瀛风土人情,耳朵却在听着楼下的动静。少时听到茶博士迎客上楼的吆喝,司马瑜便将目光却望向辛乙。辛乙心领神会,闪到门旁,从门缝中往外望去,然后对司马瑜小声道:“是个文质彬彬的年轻人,大概二十多岁,长得很秀气,人我从没见过,不过从他的神态步伐上看,温文儒雅中透着一丝官气。”

司马瑜停杯皱眉,喃喃自语道:“你追随安将军左右.大部分京官你都该见过,但你不认识他,这说明他很低调,而且不常在朝中行走.跟安将军也没有往来。”说到这司马瑜目光一亮,“难道是他?”

“是谁?”辛乙忍不住好奇问。

一个七岁就名动京师的天才。“司马瑜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神采,肃然道,”一个胸怀儒门博学,又兼有道门修为的旷世奇才。〃

在走廊另一头的茶室中,任天翔将李泌让到房内,然后请陆羽煮水烹茶。褚刚知趣地退到门外,上官云姝却想在一旁坐下来。任天翔见状笑着调侃道:“上官姑娘非得逼我们脱衣服不成?”

上官云姝脸上一红,恨恨瞪了任天翔一眼,悻悻地退到门外。房中顿时静r下来,只听到汤水沸腾的咕噜声响。任天翔与李泌都默不作声,只静静欣赏着陆羽犹如绣花般精巧别致的茶道。少时香营入杯,陆羽亲手递到二人面前,二人尚未品尝,一股浓郁的茶香已由鼻端直沁心脾。

任天翔将闻香杯凑到鼻端深深一嗅,忍不住叹道:“不知为何同样的茶叶,经陆先生之手烹制,便与旁人截然不同?”

陆羽淡淡道:“旁人烹茶是用手,而我是用心。”

任天翔奇道:“烹茶要如何用心?”

陆羽用竹夹拈起一片茶叶,徐徐道:“每片茶叶都千差万别,就是同一株茶树上采下的茶叶都有细微的不同。一壶用心烹制的香茗,需要精选每一片茶叶,然后经特殊的方法炒制,使之最大限度地保有本来的素质。水的选择也有讲究,隔年的雪水宜烹制今春的新茶,杭州虎跑泉的水则适用于大红袍,井水最宜苦丁,山泉则适合龙井。水温也有讲究,新茶须用将沸未沸之水,普洱则必须用三沸三腾之水冲泡,而且每一壶茶叶对水温的要求也略有不同,这其中火候的差别,唯有用心才能稍稍把握。”

任天翔听得目瞪口呆,喃喃叹道:“一壶茶也有这许多讲究?御厨做膳,只怕也没这么用心。”对面的李泌闻言笑道:“御厨有各种食材和佐料可以变化,而烹茶只有最平淡无味的水和各种茶叶可供操持,若不用心就只是一杯解渴的浓茶,怎能烹出如此变化多端、香味多变的荼汤?所以陆先生以茶称仙,实乃名副其实。”

陆羽羞赧地笑道:“李公子过奖了,陆羽不过是醉心茶道,沉溺其中不可自拔而已。”说着他便起身告辞。

陆羽离开后,茶室中越发雅静。李泌笑问:“听说今日是你妹妹出嫁的日子,你不去喝喜酒,为何却邀我来喝茶?”

任天翔知道在李泌这样的聪明人面前,最好是以诚相待,所以他开门见山道:“我想做官.想请李兄指点一条捷径。”

李泌似乎并无太大意外,只是问道:“你想做什么样的官?”

任天翔奇道:“做官还分很多种?”李泌颔首笑道:“那是当然。”

任天翔顿时来了兴趣:“那就请李兄说说,做官都有哪几种?”

李泌屈指数道:“第一种称为正官,虽然才干有限,却也兢兢业业诚实做事,凭着资历和谨慎一步步往上爬,是为官场爬虫,此乃大多数官员的也不在少数;第三种为能臣,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刚直不阿之性,若遇明君,必有一番大作为,本朝魏征、房玄龄便是其中佼佼者;第四种为权宦,虽为才高八斗之士,却不思为朝廷分忧,为百姓谋利,只知把持朝政,弄权误国,本朝李林前、杨国忠之流,便是其中代表;第五种为闲官,虽有学识文采,却一贯恃才傲物,不通人情世故,所以只能做个陪皇帝吟诗作赋、饮酒助兴的闲人,当年在翰林院供职的李太白便是此类;第六种为弄臣,虽无才无德,却知道如何讨皇帝喜欢,因宠而贵。不知任公子想做哪种?”

任天翔若有所思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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