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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强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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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她已经发现这个男人右腿上有一支金色的长箭,但她却不敢胡乱动手拔下来。
用一碗热腾腾的红糖姜汤灌下去,那裸体男人不久就悠悠回醒,于是马玉仪知道他姓雷名不群。
雷不群虽然文秀白晰,但身体很好,回醒之后,除了皱眉忍住箭伤的疼痛之外,竟也可以述说他的遭遇。
马玉仪说道:“你所讲的人,什么挑花溪宋家,什么血剑严北,什么海龙王雷傲候我都从未听过,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法子把腿上的箭拔出来?”
雷不群尽量小心揭开被子,以免身体裸露得太多,他仔细看过那只金箭。
他叹口气道:“想不到‘射潮弓’竟是在她手中。这一只是沉鱼落雁箭之中的‘沉鱼神箭’。怪不得我在水里仍逃不了一箭之厄。”
马玉仅只问道:“现在怎么办?”
雷不群寻思半晌,才道:“此箭已贯穿我右腿,如果直接硬拔的话,箭簇会造成更大的伤口,但此箭杆却又是五金之精铸成,没有可能拗断。”
马玉仪讶道:“莫非永远任得此箭插在腿上?那多不方便?何况还会痛?”
雷不群道:“箭翎是羽毛,可以割掉或烧掉。这样箭杆大小一样,就可以从另一头拔出来了啦。”
马玉仅立刻找出箭刀,将两片美观的箭翎剪掉,一面道:“很简单不是么?为何你不早说出来呢?”
雷不群苦笑一下,突然手起掌落,拍在箭杆末端,又从另一端两指钳住箭簇,一下子就将金箭拔出来。
他大腿两个伤口都流出鲜血,大腿里面当然更痛,因为任何人在腿内上开一条通道岂有不痛个半死之理。
他包扎好了之后,只淡淡地好像谈论别人事情一样告诉马玉仪说:“这个拔箭方法很不妙,因为箭翎有毒,我这条腿已经残废,终身都变成跛子了,所以我没有早说。”
马玉仪不觉呆住,她早已感到世上很多事情看来表面简单,其实不然,现在这个感觉更强烈更鲜明。她问道:“你早已知道?”
雷不群道:“是的。”
马玉仪道:“你怎会知道的?”
雷不群叹口气,道:“因为我父亲是‘海龙王’雷傲候,所以总比别人多知道些。这支箭上面镌着‘沉鱼’两个字,如果是‘落雁’那就是银色的。”
隔壁传来小儿啼哭声音,马玉仪轻轻道:“是我的儿子,他叫沈辛,我希望他长大之后能有你的学问,能有你的勇气,还有能有你的潇洒风度。”
雷不群道:“他一定会,而且比我好得多,因为你先生不是普通人,而你也不是凡俗的女孩子,所以你们的孩子也一定不平凡。”
马玉仅不禁变色道:“你知道沈辛的爸爸是谁?你见过他吗?”
雷不群俊秀的面庞上居然有汗珠,这种天气只盖一条薄被绝对不应该会热得流汗。
所以马玉仅更狐疑更担心了。他流汗,是不是表示心中有愧呢?
“你是不是曾经在附近窥视过,所以知道我先生是谁?”
雷不群微笑道:“没有,我为什么要窥视你们呢?只不过有些事情可以用脑子想出来的,你年轻而又美丽,你先生不在家,但你却敢把一个负伤的男人带回家(他虽然不提裸体这件事,其实口气中已包含此意),而且你似乎不怕你先生突然回来,不怕他看见我这副样子,你为何不怕他误会?还有就是你先生是什么职业呢?我看不见任何可以推测他职业的线索!就算做木匠,也应该有些工具,既然没有一点线索,反而证明他不是普通人,当然你也不是普通女孩子,所以才配得上他。”
马玉仪讶道:“你说得头头是道,说得很有道理,但你为河流汗呢?”
雷不群道:“那是因为我腿上箭伤毒力发作之故,我想现在我还是快点告诉你为妙,我很可能会疼得昏迷不醒,我会发烧发冷,但只要多喝白开水,不必吃药,熬过三天后就会痊愈,有时候有些毒药药性很奇怪,你既不能也不必使用其他药物,只靠本身的抵抗力熬过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马玉仪忙道:“我很抱歉,我居然没有想到作流汗是因为伤痛之故,但请你再支持一会,请暂时不要昏迷,我想知道我要不要通知什么人?那个穿白衣服美貌新寡的宋夫人会不会再到这儿来找你?如果她来,我该怎样做?难道把作交给她?”
雷不群道:“对,如果她能够找上门来,你一定要将我交给她。”
他想起黄莲的倩影,也想像得出她用恨恨神情盯住他以及恨恨地扼住他脖子的样子。
唉,你为何不把我一箭射死呢?我跛了一条腿,终身成了残废,活下去又有何意思?
他觉得自己疼痛得快要昏迷,所以赶快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找最好在这儿躺三天,请切勿通知任何人,因为你一定找不到家父,如果走露消息反而替你惹上麻烦。”
马玉仪疑惑不解,道:“我进城一趟,去见你父亲并不是难事,他不肯见我?他不会相信我?”
雷不群道:“家父将宋去非的尸体送回船上,显然已经侦查出我的情况,所以利用‘棺木传香’使我恢复行动之能,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告诉我要离开南京,要我隐姓埋名。如果我不改名换姓不离开南京,别人不说,单单是黄莲为了报杀夫之仇,就决不肯罢休,你想想看,她丈夫已死于家父手中,我就算有能力,我能杀她么?如果我不杀她,事情又会变成怎样呢?”
马玉仪叹口气,说道:“我总算明白了。”
雷不群竟然还未昏迷,所以能感觉得到她替他拭汗的温柔动作,显示她的善良仁慈天性,如此美丽如此年轻,又如此善良的女孩子,何以居住于此偏僻地方?何以害怕有人窥伺他们?可惜现在他已经毫无能力帮助她照顾她。
所以他叹口气,道:“希望你先生赶快回来。我一定劝他带你搬到别的地方居住。此地太荒僻了,附近周围,都没有人家的。”
马玉仪道:“如果真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就算附近有很多人家也没有用。”
雷不群道:“对的。”
马玉仪说道:“何况我们不想被人知道。但如果住在城里,那里的公人都认得他……”
她忽然发觉这些话会泄露身份,所以立刻闭上嘴巴,她的警觉很有道理,因为雷不群一听见了“公人”两个字,马上就联想起公门中赫赫有名的沈神通。
马玉仪深深叹一声,道:“我也希望他早点回来,如果他不回来,那就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她的话既惨淡不祥而又不大逻辑,但女人往往用这种方法表达内心的意思,她们脑筋里向来不大理会逻辑不逻辑的。
雷不群一直痛得流汗,他很想昏过去,但现在却不行,因为马玉仅显然怀着无限沉重的心事。如果他不能使她宽慰,至少他也应该为她做一点事。
他道:“如果沈辛的爸爸就是沈神通,如果沈神通也必须将女人孩子安置在这种地方,事实一定非常严重非常可怕。”
马玉仪忽然流下明珠般的泪水,她太想听见“沈神通”这个名字,只要有人跟她提起,跟她谈论,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既然雷不群已经猜到也已经提到,她当然情不自禁,也不必隐瞒了。
她道:“你认识他?事情的确很严重可怕,天啊,你怎会猜到是他呢?”
雷不群极为装出微笑,说道:“你还不知道沈神通的名气有多大,也不知道许多关于他的神奇传说?而他为人公正廉洁,也是天下著名的,他是真正的英雄人物。”
马玉仪的眼泪象泉水涌出,喉咙也发出呜咽声,能听到别人这样赞美沈神通,使她感激之情飞腾汹涌。
她抓住雷不群的手臂,雷不群居然还不昏迷,居然还能用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拍着她肩头。
雷不群知道自己最多只能替她做这么多事,设法使她哭出来,以便用泪水冲去大部分无补于事的焦虑。纵然马玉仪是她嫡亲妹子,他能够做的事也就只有这么多,况且这种事连金钱也完全失去作用。
而雷不群目前只有“金钱”(他一个签押就可提取用不尽的银子),别的什么都没有,连身份名字都没有……
小沈辛传来呀呀哭啼声,马玉仪忽然停止哭泣,眼睛恢复清澈的神采。
她说道:“你现在可以昏迷了,我会照顾我的小儿子,我会把你当作亲哥哥一样。”
雷不群果然很听话,马上就昏过去。
在这世界上人类的灾难以及人生的悲剧何时才会终止?
几片梧桐叶随着秋风飘落厅堂门口。
雷傲候道:“我们其实跟落叶没有分别,我们这些人虽然个个都不凡,但时间一到,却也跟落叶一样枯萎,也一样变成尘土。”
厅堂内有“风鬟雨鬓”南飞燕(她刚刚到的),“大自在天医”李继华,神探“中流砥柱”孟知秋等人。
连“海龙王”雷傲候在内一共四人,人人各有惊世绝学,所以的确可以形容为“不凡”。
李继华道:“秋天的味道很特别,的确可以使人回忆很多往事,使人感到去日苦多的季节。”
南飞燕道:“我们以为你脑袋里只有医书和药材,哪知你居然也会象别人一样悲秋。”
李继华道:“我不是石头,象你这种女人站在我面前,我仍然看得出你很漂亮,我决不会把你看作丑八怪母夜叉的。”
南飞燕笑得很娇媚,很美丽,道:“哟,那我真的应该向你道歉,因为我一直以为你是既没有眼睛也没有感情的人。”
李继华道:“孟老总,你也在这儿观赏秋天景色么?你想起什么人?”
他声音中显然含有讽刺意思,所以孟知秋皱起眉目,使得那张平凡的脸孔有了生气。
孟知秋道:“难道我就不可以悲秋忆人?我又不是石头。”
李继华道:“人人都可以,你却不行,因为我记得你答应过要替老雷挡去两路人马,现下连南姑娘闻风赶来,说不定她也会帮忙打发一两个。但你们都坐着不动,而且坐得很稳,莫非你坐着就可以忽然到了他们面前。”
南飞燕插嘴声明道:“我只是来看热闹,不是来帮忙打架的。”
李继华又说道:“你可以,因为你是女人。”
南飞燕马上反驳,声音也有点不高兴,“你的意思是说女人不会打架,不会打赢。”
李继华道:“我意思是说女人脾气不易捉摸。明明应该帮的人她不帮,而不该帮的人她却偏偏要帮。”
孟知秋道:“我还坐在这儿是因为我正在等一个人。”
李继华讶然道:“等人?谁?”
孟知秋道:“严北。”
李继华道:“他马上就会从房间出来,也马上会到另一间练武厅,你知不知道他拿着剑去那边干什么?”
孟知秋道:“我当然知道,淮扬大侠‘风云一条鞭’应无求正在等候雷老板,却万万想不到出现的人竟是血剑严北。”
李继华道:“既然如此,严北兄哪有时间跟你聊天?莫非你又来那一套反对私斗,要公平执法的大道理,你想阻止严北兄出手?”
孟知秋道:“都不是。”
南飞燕插嘴道:“你认识应无求?你们是朋友?”
孟知秋道:“我刚才已声明我不是石头,其实可能是秋天的缘故,使我记起二十七八年前的一个人和一件事。”
南飞燕仍不放松,问道:“你认得应无求,你们是朋友?”
孟知秋叹口气,道:“二十七八年以来我都没有再见过他,那时我才出道不久,才只是二十二三岁小伙子,但他已经威名四播,已经是三十多岁壮盛之年,而且主持全国最大的镖行,由江南到关外都可以看见大汉镖局的镖旗,那时候大汉镖局势力之大,局子里高手之多,你们恐怕都不晓得,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我在总局的内厅第一次见到淮扬大侠风云一条鞭应无求,所谓内厅就是镖局的心脏,由大门到内厅有八重警卫,因为藏放无价珍宝的地库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就在内厅,不过我当然不是为了他们保镖的无价珍宝而去。”
“我只是为了一名镖师李谦而去,事实上李谦已经离开大汉镖局,已经不是大汉的人,同时他为人一点也不谦,脾气简直杯极了,所以外号叫做霹雳火,他的刀法极佳。”
人人都不作声听他讲故事。
“霹雳火李谦在苏州犯了事,跑来南京就住在大汉镖局里,府衙出公事要人,大汉镖局推得一干二净,如果硬闯抓人,则不免做成死伤,何况大汉镖局在朝廷中有人撑腰,硬干是一定不行的。”
这时南飞燕插口问道:“究竟李谦犯了什么事?”
孟知秋道:“很小的事,只不过酒后斗殴打伤十几个人而已。”
南飞燕道:“这等小事值得你伤这许多脑筋么?”
孟知秋笑道:“我那时可能太傻了,我只知道公事公办,而且一定要办好,所以我调查了七日之久,那天假扮附近饭庄的伙计,居然瞒过八重警卫直入内厅,见到应无求和李谦。”
谁都知道孟知秋那时处境万分危险,因为他只是孤身一人,却是深入人家重地,陷入无数高手的重围之中。
不过人人也知道危险情势突然消失,因为最怕是见不到主持人应无求,既然已经见到,否则只好让孟知秋抓人。由于李谦犯的不是什么大罪,就算抓了去也不过赔给汤药费,最多是关上三五天。所以凡是主持大局的人绝对不肯为此杀死公人,何况应无求侠名已著,更不肯做此种事。
孟知秋说道:“我和应无求就只见过一面,我甚至没有留下姓名,应无求很尊敬地送我出去,他说以我的耐心智慧和胆色,就算武功不怎么样,将来也必能替很多老百姓主持公道。”
雷傲候道:“这些你果然做到了。”
李继华道:“你答应过帮老雷的话,现在总不能反转来去帮应无求对付严北或老雷?”
南飞燕道:“他除了跟应无求联手之外,我看不出有什么其他法子可以帮助应无求。”
孟知秋问道:“严北呢?”
这话自然是向雷傲候询问的,雷傲候忽然一惊道:“他现在一定已经找上应无求,他杀人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瞧看,所以故意不经过此厅,也故意不跟我们打招呼。”
南飞燕道:“现在赶去恐怕已太迟,这两人一出手,谁能阻止得了?”
其实她是一边说一边走,其他的人也跟着,走过一条长廊,虽然廊边种着各式各样的美丽的花卉,还不时可以看见挂着精致的鸟笼,笼里都是名禽异鸟,却居然不能吸引任何人看一眼。
他们虽然没有奔跑,但一步步行去的速度却居然比普通人跑还快。所以他们很快就来到练武厅,厅关没有关闭,但门内却有一快屏风,挡住望入厅去的视线。
人人一齐停在大门口,他们虽然看不见里面情景,也听不到兵刃或叱喝声,但却可以感觉到森厉寒劲的杀气透出来。
这时候当然谁也不可冒失踏入,并非因为危险,而是由于误会所产生的仇恨。
南飞燕的笑声不但娇媚悦耳,而且保证能传出数里之远,所以厅内的人只要不是聋子,也保证必能听得十分清楚。
她笑道说:“孟知秋,你号称天下第一神探,据说对任何人望一眼,就能知道他擅长什么武功,知道他功力造诣深浅,又据说你耳朵一听鼻子一闻,就能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请告诉我瑞下厅堂里是怎样情况?”
孟知秋的种种神奇传说早已脍灸人口,所以他现身说法的吸引力,当然强大无比。南飞燕这一招乃是针对严北施展,只不知她这回有没有摸准“男人”心理。
孟知秋说道:“此地每一位都是当代无双之士,所以我平常使用和观察的方法全不适用,现在我中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风云一条鞭’应大侠已经真正了解‘血剑’严北是当世最可怕、最冷静的杀人专家。”
南飞燕道:“难道应无求从前不知道严北是什么人物?”
孟知秋道:“当然知道,但现在才真正亲自体会到,这里面大有分别。”
南飞燕道:“你怎知道应无求的感觉以及他的想法?”
人人都想问这一句,所以人人都不觉竖起耳朵等候答案。
孟知秋道:“应大侠退休十二年,日日优游林间享受满堂儿孙之乐,他年纪也届望七之年,任何人处于他的地位,决不会闻讯就挟鞭孤身登门,但偏偏他就会,因为他向来重义轻生,所以他是淮扬大侠而我不是,此所以他自知面对血剑严北(真正要报仇的对象)时,已经具足壮烈威猛气势,但何以应大侠凭持这股气势而居然迟迟不能出手?”
南飞燕道:“很有趣很有意思,请快说下去。”
孟知秋道:“因为血剑严北虽然亦一时不能出手,但他的可怕杀气,他无上精湛的剑道却足以使应大侠出不了鞭,应大侠深知自己年岁已老,体力和雄心都非复当年,继续僵持下去大是不利,也知道严北正是此意,更知道严北不到血溅五步那血剑决不会出鞘。”
一方是剑拔弩张,一方是剑仍在鞘,一方是急图决战,一方是静待良机。整个画面呈显出严北已经控制大局。
孟知秋道:“南姑娘,如果你是严北,如果应大侠答允你有生之年不再找你,当然连雷老板在内,你答案是仍然不肯罢手,抑是转身走开?”
南飞燕不觉一怔,道:“应无求此来既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你竟然劝他认输?他肯在垂暮之年自毁英名?”
孟知秋道:“好吧,我不妨去试一试看。”
他居然不走进练武厅,仍然在门口说道:“应大侠,我希望你还记得二十八年前,花了七天时间调查观察,终于在大汉镖局内厅见到你一面的小小捕快。”
厅内传出宏亮的哈哈大笑声,说道:“我当然记得,二十年来我一直猜想当年那位捕头到底是不是你。”
孟知秋道:“你的答案呢?”
应无求道:“那还用说?如果严北不反对,我马上回家抱孙子。”
厅内传出的阵阵杀气忽然消失。
孟知秋道:“应大侠,我有事先走一步,希望将来能够拜访你,能够见你第二面。”
应无求雄壮宏亮的声音传出来,道:“严北已经走了,孟兄,我一定等着见你第二面。”
南飞燕忍不住道:“严北已走了?应无求,我真想不通,你何以肯答应孟知秋?”
应无求道:“难道有人居然敢认为逮捕严北是一件容易的事?”
南飞燕讶道:“逮捕严北,疯子才认为是容易的事。”
应无求道:“所以孟知秋兄很耐心地等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不要紧,我当然也在等候。”
等到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当然就是表示严北已经被捕,已经依法律惩处,但“血剑”严北是天下无双的杀手,他会被捕么?
孟知秋还未走出雷府,在一个幽静宽敞的院落停住脚步。
他并不是不想走出雷府,而是因为有一枚黑色“人”钉以及一地鲜血阻住他的去路。
严北浑身散射出鬼魅似的阴森杀气,严峻冷酷的眼光盯住孟知秋,他声音也冷峭得很可怕,道:“你知不知道地上这颗人头本来长在谁人身上?”
孟知秋颔首道:“我当然知道,他本来就赵老甫,外号‘阴风’,但现在人头和身体分了家,赵老甫这个名字可就不知道要给人头好或者给身体好?”
严北道:“赵老甫名列‘恶人谱’上,总算也是个名人,只不知道他这种下场在你看来应不应该。”
孟知秋道:“如果他这一类人全都得到这种下场,天下立该太平无事了,我意思就是就应该之至。”
严北道:“假如死于我剑下的人都是这种人,你有何评论。”
孟知秋的脸孔平凡得近乎愚蠢,但眼光忽然变得锐利坚决,面孔也就跟着不平凡了。他答道:“我的评论是‘干得好’,但可惜死于血剑之人并非个个歹恶,何况以个人私见执行惩罚,从人群长远的观点看为害甚大。”
严北的杀气的确使人不寒而栗,尤其是瞬息间就能杀死“阴风”赵老甫还割了人头,因此连震慑天下黑道顶尖人物神探孟知秋,心里也为之波澜起伏,严北的剑术究竟高明到何等地步,他的杀人技巧难道当真妙到呼吸间就能杀死赵老甫?
严北冷冷道:“我承认曾经杀死过一些不算坏的人。”
孟知秋叹口气道:“我了曾经抓过不该抓的人,只要你杀人,并且继续杀,不管你存心为了除去奸狡邪恶,但你一定不免要杀死一些好人,我也一样。虽然事后我还可以想点办法,但一定还有些被冤枉。”
严北不以为然道:“你也会犯这种错误?”
孟知秋说道:“我只是人而不是神,况且‘对’与‘错’,有时很难确定,我们评估一个人却常常因时因地不同而改变,北方的大车用十几头牛骡拽拉,可载四五千斤货物,架车的只有车主和助手两人,你看见他们终年劳苦,简直不是人,尤其是霜雪泥泞时,更惨更苦,你必定心生怜悯,人活得如此悲惨怎能算是人呢?”
严北道:“我见过,的确很可悲,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孟知秋道:“当你忽然又看见他们喝着酒带着妓女,就躺在车厢底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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