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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强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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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丫环拿着一个玉瓶,打开瓶盖嗅闻。
小姐用低低却娇软悦耳声音道:“别闻啦,快送去给王姑娘,小心别洒了。”
俏丫环起身就走,她显然要把这瓶香液送给住在客栈的“王姑娘”,所以不向外走,而是走向饭堂后侧通入客栈的门口。
她一边走一边将瓶塞塞回瓶口,谁知此时一只花猫箭也似窜入饭堂,后面一只大黑狗汹汹冲入疾追。
俏丫环被大黑狗绊一下,惊啊一声,身子向前直仆。
李逍遥距她最近只有数尺,所以扭腰一伸手就抓住俏丫环胳臂,使她免去仆跌地上之祸。
俏丫环吓得面色苍白全身发抖。
李逍遥待她站稳便立刻放手,道:“别害怕,那只狗已经跑掉。”
绿衣小姐娇声道:“谢谢先生帮忙,阿慧,你先回来。”
俏丫环回到小姐那边坐下,直到这时她总算把瓶塞塞好。
李逍遥皱起鼻子嗅闻一下,朱镇和赵五却微微而笑,这是因为李逍遥身上已沾了几滴香液,所以香得比浓妆艳抹的女人还要香。
如果李逍遥不是当代名家高手,又如果大家都年轻十岁,朱赵两人一定会讲几句“飞来艳福”之类的俏皮话。
李逍遥耸耸肩头,道:“在下换件衣服就来陪两位喝酒。”
朱赵都忍住笑点点头,他们自己也赞成李逍遥去换衣服,否则他这一身浓香如果走到街上,不被人齿笑才怪,尤其是李逍遥是一个白面书生。
李逍遥走了之后,赵五吃第三个卤蛋,他忽然整个面孔都僵住,嘴巴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眼珠还会转动,别人一定以为他突然中风死掉。
朱慎皱眉但声音很轻柔:“怎么啦?那蛋有问题?”
赵五眨眨眼睛,露出苦恼表情,由于嘴巴里塞着一只鸡蛋,虽然不算大,但话声却变得十分含糊不清了:“臭蛋,好臭……”
朱慎这时又不能不忍住笑:“为什么你不吐掉?含在嘴巴里终究还是闻得到臭味的。”
这道理谁不知道?哪里还须你朱慎提醒?但是邻桌有那小姐和丫环,若是大口吐出,自然很失礼,朱慎你连这一点也不知道?
赵五端一杯茶匆匆起身,飞快走出通入客栈内那道门口,就在天井沟渠边大口大口吐出那只臭得可怕的卤蛋。
这一辈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臭的卤蛋,简直把人臭得头昏眼花,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吐出来。
这时候就算世上感觉最灵敏的人也一定变得迟钝。
因此两把长剑尖锋已碰触及赵五双肋要害时他才发觉,也就可以原谅,可以解释了。
只不过,赵五根本不必向任何人解释,因为性命是他自己的,而且性命只有一条,实在是宝贵无比。
如果这条性命失去,任何原谅任何解释也都失去意义。
赵五虎吼一声,左手中的茶杯连茶带杯挟着凌厉无匹的内力扔出,右手反掌拍出。
掌上当然也用足平生功力,迅猛如雷轰电击。
两个人在赵五左右两方飞起,但显然他们并非自愿飞跃,而是被赵五茶杯和右掌击中。
赵五的茶杯和右掌已经用尽平生功力就算两具铁人也能够打弯打断,何况两个活人而已。所以他们都飞出两丈外才叭达一声坠地,而且显然一招毙命了。
这两把剑仅仅刺入赵五双臂寸许之深而已,虽然所刺部位乃是要害。但剑刺得不深,所以以赵五一身精湛功力,根本不当回事。
只不过当他运足平生功力反击左右敌人,而且得手之时,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刹那间,另外有一把长剑无声无息地刺入他后心要害。
这把长剑顺利轻松得有如用一把刀子插入流水中一样,连一点涟漪,一点波纹都不曾引起。
大名鼎鼎位列当代高手的“镜里移花”赵任重身子依然屹立不倒。
他明明感到剑尖已刺穿心脏,几乎从前胸穿出来,但他仍然没有倒下。
赵五徐徐掉转头向后面望去,他看见一个年约三十岁,面貌英俊却又满面狠厉之气的人。
此人的剑仍然插在赵五背上,所以他现在赤手空拳,跃退寻丈。
赵五道:“你是谁?”这一问有没有多余了一点儿?
“我姓郭,人家都叫我郭五郎,我是大江堂严堂主十二贴身护卫之一。”
“哦,郭五郎?我从未听过你的名宇。”赵五声音很稳定:“你们使用的布置手法,还有你们的剑法,都是暗杀道恶毒手法,严温是暗杀道中高手?”
郭五郎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剑是用来杀人的,明杀暗杀有何分别?”
“当然有分别。”赵五又摇摇头,并且叹口气,想不到英雄一世,却丧身于暗杀道诡计和无名杀手剑下。
暗杀道也有很多层境界,到了高层境界的著名杀手,就不会使用诡计。
他仍然面对面刺杀敌人,唯一分别就是一般武林高手的武功不论任何门派,都寓有强身自卫之意思,所以不一定每招都能致人死命,但杀手的剑法却是任何一招都足以致死对方,甚至不惜自身负伤或者同归于尽。
赵五又深深叹口气道:“你绝不是暗杀道天下第一的‘血剑’严北训练出来的人,如果是严北训练的人,绝对不会用这种不光采的阴谋诡计以及剑法。”
郭五郎双眼直视发征,声音没有自信和软弱:“我虽然杀死你,但你仍然瞧不起我?你为何要说这些话?”
但赵五已忽然跌倒。
刚才赵五一声虎吼,不但饭堂内的“猛将”朱慎听到,连遥隔两重院的李逍遥也听见了。
可是李逍遥连寻思赵五发生何事的余暇都没有。
因为当李逍遥脱掉外衣只剩下一条短裤之时,突然间三股劲风袭到。
李逍遥久经大敌,在这刹那间居然还能发觉那三股功风虽然都是锋利刀剑,但其中两把的主人身上透出奇怪的使人作呕的臭味!
另一把剑则告诉他那是凶毒杀手的招式。
事实上任何人匆匆忙忙脱掉衣服时,心思和感觉都会因为脱衣而分散,警戒的注意力不能够集中,所以这真是偷袭的好机会。
李逍遥名不虚传,居然能及时发觉甚至还有余暇暗暗冷笑一声。
他不慌不忙掉转身躯,于是可以看见偷袭的三个人。这一眼的印象虽然使李逍遥惊异难忘,但他并没有因而乱了自己方寸。
他身如行云流水,退了三步,暂时避过那三人恶毒凶厉的偷袭。
使他惊异难忘的不是刀法或剑法,而是这三人之中使刀的两个人,也就是身边恶臭的两人。
严格说来他们根本不像人,他们身躯佝偻,两手特长,全身都是黑毛,脸孔丑陋得可怕,塌鼻掀唇有如猩猩。
尤其是他们的刀法全是有去无回的招式(即只攻不守,但也只有李逍遥这等当代高手才察觉得出),好像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性命。
似乎他们活到如今唯一的原因,就是跟李逍遥拼命(如果把李逍遥换为别人,也是一样)。总之,这两人简直是没有人性,不会思想的恶兽,所以他们两把锋快耀目的长刀,激射出厉森寒气。
李逍遥若是胆气稍弱武功稍低之辈,只怕这一照面,就已骇得四肢发软任凭杀戮了。
第一个使剑的人大约二三十岁,面貌俊秀。不过眼神森冷,满面杀机。
所以任何人都瞧得出他决不是斯文讲理之士。
他一剑落空便忽然退出房外,身法甚快,显然是早已盘算过每一步行动。
但另外两个恶兽般赤裸上身的丑汉,两把刀却横劈直砍疯狂攻到。
他们喉咙中还发出咆哮声,做成说不出的狞恶诡异气氛。
李逍遥身子动都不动,双手探出,食指疾弹,双手两指一齐弹中两把长刀,由于时间一样,所以只听到一声“当”的响声。
只见两把长刀分向左右屋顶斜飞出去,竟然都插在屋梁上。
不过那两个丑陋恶汉仍然空手扑到,而且不是咆哮而是怪吼嗥啸。
李逍遥每个动作都很潇洒,双手划个小圆圈一勾一拨,只见两个恶汉健躯都转了方向,互相碰撞在一起,也互相紧抱齐齐用牙齿噬咬对方咽喉。
当他们一齐反冲乱咬绊跌时,李逍遥已挥手以两掌分别击中他们后背。
咆哮吼叫声音立刻停止,那么疯狂凶暴的动作也忽然消失,只剩下两具不会动弹的尸体。
李逍遥举手就弄死两个恶汉,不但全无欣慰之色,反而显得很沉重很愤怒。
他自从退后了三步之后,双脚一直没有移动过。
门口持剑的汉子压剑欲发,凶狠地死命地盯住李逍遥。
李逍遥叹一口气,说道:“想不到我‘拨云踏雪’李逍遥今日死于无名小辈手中。”
他似乎感到眼前模糊,所以用力眨眨眼睛:“你们胆敢暗算于我,难道连姓名来历都不敢报上?”
门口那人冷冷道:“我是姜大成,是大江堂严堂主十二贴身护卫。”
李逍遥道:“床底下那个呢?”
姜大成道:“他也是十二护卫之一,姓黄名光明。‘’李逍遥摇摇头叹一口气:“他躲在床底下暗算我,为人行事一点也不光明。”
如果李逍遥不是口口声声提到“暗算”,别人一定很难发觉床底下伸出一把长长窄剑,剑尖已深深刺入他小腿。
怪不得他退了三步之后就不再动弹,任谁小腿上深深插着一把剑,保证也不肯移动脚步,除非那把剑缩回去或跌落地上。
可是这时那剑已无人握住又插得太深,所以既不会缩回亦不会掉在地上。
李逍遥用力眨眨眼睛,但看来他的确已经视线模糊,面色也苍白如纸。“你们不但用卑鄙暗杀手段,那黄光明的剑上毒性更是厉害不过,我虽然尽力运功迫住毒性了,却白费气力,这究竟是什么毒?”
姜大成声音冰冷,也没有丝毫羞愧意思。
“只要暗杀成功,用任何手段都一样,死亡难道有分别么?黄光明剑上之毒当然很厉害,如果是别的人被刺中,老早就七孔流血而死,你何以还能够活着?”
“因为我……想杀死你……”李逍遥身体摇晃几下,慢慢蹲低:“可惜……可惜我遏制不住毒力……”
他仍然能够伸手拔出那把窄身长剑,只见剑尖那大约半尺的一截,蓝光湛然,显然是剧毒无比。
姜大成见他手持毒剑,心中大为惕凛,不过又见他站都站不起身,所以亦不退开,只横剑加意防范。
李逍遥上身蹲低了,就可以看见缩在床底角落的黄光明,但他似乎已无能为力出剑报仇,只能恨很瞪他一眼:“黄光明,不但你学雷傲侯做缩头乌龟,连大江堂三香五舵八大高手也都一样的,你们都不敢堂堂正正决一死战,只会用暗算手段。”
门口的姜大成应道:“几位香舵主都赶回总坛对付‘长春藤’常逢和‘醉猫’周四平,你们算是正派人物,所以派我们来收拾你们。”
这种战略的确很有道理。
如果姜大成他们这一套使到常逢、周四平身上,一定失败无疑。
李逍遥是因为身上沾染香液而赶紧回房换衣服,在换衣服过程中;不免有疏忽而露出可乘之机,如果是常周那两个恶人,身上沾了香液根本不打紧,绝对不会回房更衣。
又如果常周二人任何一个吃着臭蛋,定必当场一口吐在地上,哪里理会有女孩子在旁边而不好意思乱吐。
李逍遥已听见赵五大吼之声,又见迟迟无人来援,心知赵五和朱慎一定已发生了问题,当下剑尖移转对准床底下的黄光明。
黄光明见他中了毒剑好久还不死,本已大为惊讶,现在又见他挺剑相向,更不敢怠慢。
双臂一振,整张床铺呼一声飞上半空,登时梁折瓦穿,不但弄出一大片震耳声响,而且木头砖瓦纷纷飞坠,使人睁不开眼睛。
不过屋瓦梁木跌坠下来,已经不对任何人构成威胁了。这是因为当黄光明振臂震飞床铺站了起身之时,李逍遥不但也能站起身而且动作之迅速,使人难以置信。
李逍遥在这刹时间闪电般刺出一剑,湛蓝色剑尖只刺入黄光明肚子半寸左右就收回去,因为他的人已经倒纵出房,毒剑当然也跟着他出去,所以只剩入半寸深而已。
刚才说屋顶的瓦片梁木掉下来,对任何人不构成威胁,正是因为黄光明肚子已被毒剑刺一下,那毒自然是非常可怕的剧毒,黄光明有解药,亦可能没有。
但不管有或没有,由于李逍遥剑尖上另有一股内力冲入他经脉中,使他有如像木偶动弹不得。所以有没有解药都变成毫无意义。
屋瓦和碎木以及那张破裂的床铺掉下来时,有一部分落在黄光明身上。黄光明既不会躲闪亦不会叫喊,静寂无声地埋在瓦木底下。
李逍遥则已经跃出屋外,所以房间内一切与他无干。
他提着毒剑,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姜大成,从他面上,从他动作,一点瞧不出毒剑对他有何影响。
“你们都是相当厉害的杀手,可惜卑鄙了些,也似乎不求上进,所以你们永远不会成为伟大的杀手。”
李逍遥语声清晰而又从容,好像跟一个朋友谈心。
姜大成最强烈感觉是,明明人家站在眼前,而且只有孤身孤剑没有别人相助。
但何以好像四方八面都被他封锁住?似乎向任何一方逃窜都不妥当,都有危险?
莫非一流高手便有这种气势威力?李逍遥无疑是当世一流高手,但他中了毒剑竟还这么的可怕?
李逍遥叹口气:“你们只是较杰出的鼠辈,想不到我李逍遥下场如此可悲?”
他又叹口气:“姜大成,我三剑之内就取你性命,绝对不多用一剑。”
姜大成激起雄心壮志,因为自从他出任严温十二护卫之后,也曾见过不少高人名家。
“哼,三剑就能取我性命?杀了我也不相信。”姜大成微微冷笑:“三剑?真的只用三剑?何以不是两剑或是四剑?”
话声中尽是讥嘲不信之意。
“因为我只有三剑的力气。”李逍遥居然十分坦白地说出来。“如果超过三剑,我便没有气力取称性命了。”
原来如此,那么只要设法躲过他绝命前的三剑,岂不是可以逃过大劫?
但姜大成突然觉得很不对很别扭,为什么每个念头就是“逃避”?为何不能像有些人昂然不惧、奋起应战?
何况已曾练武多年,若是连人家三剑都接不住,则死在这种人物剑下又有何憾呢?
可惜这个念头一掠即逝不留下痕迹,他仍然考虑如何逃过这一定是极可怕的攻势。
李逍遥长笑一声挥剑刺去,剑招很平凡,是人人皆识的“仙人指路”。
但剑势速度还有无形无声又的确存在的强大信心,使得这一招正如白开水加上很多味精清水变鸡汤。
只这么一招,姜大成已拟想了七种逃避身法,竟然全都用不上,竟然没有一种有用处。
姜大成虽然勉强扬剑封挡,但已经没有用了,连不懂武功之人也看得出。
因为李逍遥那把毒刻已刺中姜大成心窝,刺得不深,却足以瓦解任何挣扎抗拒。
李逍遥的确人如其名,既潇洒而又逍遥。一剑奏功就飘开七步之远,还随手把毒剑丢掉,微微含笑背负双手:“现在,我们都是一样了。”他声音很平静,但难道死到临头他仍然能保持风度?抑是他当真不把生死放在心上?
姜大成由于全身感到麻木而跌坐地上:“你的确是当世高手。”他口气很真诚:“我连一招也挡不住,我输得死得心服口服。”
“你如果不作逃过我三剑之想,大约可以斗上二十招。”李逍遥口气也是真诚得叫人不能不信:“现在你一定明白何以一招都挡不住的原因了?只可惜我们已没有机会再试。唉,化鹤如今归去,悲欢旧业付谁?”
含有无限惆怅无限遗憾的长吟声中,李逍遥面色很快就变得苍白。变得可以令人一望而知他生命已走到尽头,当真要化鹤归去了。
只不知“猛将”朱慎情况如何?如果连他也遭暗算,那么他们这个集团可说是一败涂地了。
“猛将”朱慎当他一听到“镜里移花”赵任重赵五的吼声,就立刻跳起身。
第一个念头自是赶紧出去瞧瞧,但第二个念头却是完全相反,只因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既然人家遣派杀手对付赵五甚至李逍遥(后者遭遇他尚不得而知,只不过猜想而已),怎可能放过我一个?
饭堂突然弥漫着恶臭,以朱慎见识之广居然也说不出那是什么一股可怕味道?
只见四个赤裸上身,只穿一条短裤的汉子,两个持刀两个提斧,忽然出现在他四周,恶臭就是从他们身上发出。
朱慎望见之后也就觉得不稀奇了,因为这四个汉子倒是有七分像大猩猩,只有三分像人。
他们满身黑茸茸长毛,黄色獠牙外露,身子稍稍佝偻有如猿猴,他们既然似兽而不似人,则身有恶臭何须感到奇怪?
不过这四个恶兽似的汉子却有一种凶厉杀气。
他们显然不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所以眼中泛闪残忍得近于疯狂的光芒。
朱慎外号称为“猛将”,又能被推为当代高手,当然除了凶猛之外,武功智力也真有一套,否则焉能挣到这等地位?但现在他也不能不承认这四个丑陋恶兽似的汉子,一定赋性比他更为凶残猛恶,只因他们只有三分是人,所以不能以常情而论。
毫无疑问,这些人是大江堂派来的杀手。
大江堂居然能当机立断,敢施展先发制人的手段,这一点却也不能不佩服的。
无论如何朱慎当前唯一要务,就是如何应付这四个怪物,只要摆得平今日的危机,以后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领教大江堂的手段。
以朱慎的武功造诣和威名,还有他那凶暴悍猛的脾气,任何人都敢打赌他八成拔刀冲上去斩杀,有两成可能则是横刀待敌。但“猛将”朱慎居然做出任何人想不到的事。
他忽然钻入桌子底下,就像忽然碰上危险的胆小女人的反应一样。
事实桌子下半点儿都不安全,桌子除了一张厚硬桌面之外,就是四条桌腿,谁都能从四方八面向他攻击,只须弯低身子就可以了。
“猛将”朱镇却绝对不是这种想法,因为第一,大江堂既敢发动攻势突袭,而连赵五这等人物也显然遭遇暗算发生了不幸,可见得大江堂必作精心布置,也有相当把握。
所以绝对不能够轻视这四个恶兽似的汉子,也更不能冒冒然就当他们是真正敌手。
第二,他心神丝毫不乱,所以,他已听见有十几个人包围着饭堂,并且都扳开了墙壁的好些砖块。
这些人要进来的话,饭堂前后都有门户,又没有人防守,他们何以不涌入来而挖开墙壁(墙上的砖块显然也是早就弄松,所以他们能够很容易地就弄开几块砖头)才钻入来?
所以不用多想也可以断定这十几个人绝对不是想钻进饭堂,既然不钻入来,他们在墙上开个洞干什么呢?
答案浅之又浅,这些人不是想用强弓硬箭,就是可怕的独门暗器。总之,他们决不是开个洞作壁上观,这一点朱慎连人头都敢打赌,也因此他忽然钻入桌底,就变成不是没有意义的举动了。
饭堂内自然不止一张桌子,相反的,桌子比任何场所都多,故此朱慎从桌子底下忽左忽右,一张窜过一张,坚厚的木头桌面就变成极佳掩体,可以使他不受十几个墙洞向他瞄准的硬箭或暗器的威胁伤害。
“猛将”朱慎还有一点最狠不过,那就是一刀劈死门口那个又丑又臭的汉子之后,径自冲出了店外,一溜烟跑得不知去向。他居然连赵五和李逍遥的安全生死全然不管。
只管自己逃命,相信没有人能够做得出,但朱慎却做出来了。
饭堂瓦面忽然有四处裂开,乒乓哗啦声中,四个装束利落手提长剑的人飞落地上。
他们的装束神情都跟郭五郎、姜大成、黄光明一样。
他们当然也看见“猛将”朱慎夺门而去,不过他们的步骤丝丝入扣极为准确。
所以他们瞪破瓦面飘落饭堂的行动也已来不及更改取消,也因此他们等于投入一个没有敌人的战场。
饭堂内一片死寂,只有刚才暗暗向朱慎通消息那个本地汉子弄出低微声响。
这种声响平时不大容易听到,而且他也不想弄出来,只不过他全身抖个不住,这也是他无法控制的。
由于他躲在桌底下,身子埃触桌脚和椅子,故此他身子一抖就发出有节奏的声音了。
没有人瞧他一眼,那四个剑手动作一致而又迅速,齐齐长剑归鞘,大步向店外行去。
他们刚走到门口,忽然有些声响使他们惊愕停止。
那是沉重却不甚坚硬的物体坠落地面的砰匐响声,人人都马上想到那是“人”在高处跌落地面的声响。
但谁跌在地上?现下扒在高处的只有大江堂十二名神箭手,他们轻身功夫过得去,绝对不会无缘无故跌落地上。
如果是他们坠地弄出声响,显然必有外来因素,说得直接一点,那就是有人把他们击坠,决计不是自己失足跌下,何况就算有一个失足,也断乎不会连续七八九十个先后跌下。
四名剑手虽然都是严温十二护卫,但其中当然也有发号施令的领队。
这时其中一人厉声道:“弟兄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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