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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强人-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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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神通在庭院中走来走去,并不是赏玩菊花,更不是无聊。其实他心里有点紧张,不过以他的年岁和经验,就算加一百倍紧张也不会露诸形色。
  沈神通除了紧张之外还有点后悔,因为李红儿躲在房间依照他口授的秘诀猛练内功,他紧张的原因是李红儿已到了紧要关头。如果她能够冲破、能够克服每一步的险难,她的“销魂手”便真真正正成为了神手帮的三宝之一。
  他后悔的是答应让她修炼,其实应该等到一切事情办妥之后才开始修炼,那才不会因她的失败而破坏了整个计划。
  刘双痕、崔家双姝的忽然出现,使沈神通心中增加紧张压力。
  这三个年轻男女虽然正派、斯文、漂亮,有气派也有风度,显然不是仆婢之流,不是黑夜神社的人,可是他们很可能非常好奇而又固执,非见一见李红儿不可。
  李红儿见见他们绝不会少一块肉,但正当吃紧关头,情形就变成非常不妙了。
  沈神通惟有希望、惟有祈祷多点运气,例如这一男二女居然不好奇不固执。
  崔怜花一开口就使他希望碎成片片。“我们想瞧瞧你美丽的侍婢。”
  在命运面前谁还称为强人呢?沈神通感慨地叹口气。
  用言语拖下去不是办法,因为李红儿不知道要多久才走得完险阻路程,假如把内情完全讲出来,万一……
  沈神通外表上谁也别想观察得出任何暗示,如果有的话,那必定是他特意让你知道而已。他伸手摘下几朵巨大美丽金黄色菊花,双掌一揉,变成一团无以名之的东西丢在地上。
  “虽然只是几朵菊花,但可能费去一年时光才培植出来,不过现在已经一团糟已经毫无价值了,这一种转变仅只是举手之间。”
  刘双痕笑得很潇洒,但眼中却微合怒色:“破坏容易建设难,千古如斯人人皆知,不过你辣手摧花却是有点不该。”
  沈神通面色一沉,也是微微透出怒色:“你亲口说‘破坏容易建设难’?又亲口说‘不应该辣手摧花’?以后你不至于反口否认讲过这两句话吧?”
  刘双痕、崔家双姝都为之一愣,既然这两句话都属于理直气壮之类,刘双痕怎会否认?
  他为何要否认?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刘双痕说:“但看来你没有发高烧,也没有神智不清,所以我猜你绝不是胡言乱语。”
  气氛忽然缓和轻松了很多,世上人与人之间,每一秒钟不知发生多少一言不合变成冤家仇人之事,但如果言语中稍为带点幽默感,便往往可以减少误会和冲突。
  “你是春风楼刘家高手,我瞧你的大自然剑法至少已练到第四层,近百年来你们刘家恐怕只有一位刘凡人前辈达到第五层,得以突破剑道形质和能量的限制,所以他名字虽叫做凡人,却被尊为剑圣。”
  那年轻的三张好看面孔,完全布满了惊讶赞佩,这个人使人大有智慧如海之感,他好像学富五车的老夫子谈论最显浅的典故一样。但他又却是活生生有血有肉存在于眼前的人,并非大智大慧的神仙,既然是一个常人,他怎知道“大自然剑法”的无上秘密?他怎能判别断定刘双痕已练到第四层?
  “别象看怪物一样瞧着我,我只不过听得多点,眼睛也锐利点而已。”
  “他叫刘双痕,我是崔怜花,这个是我妹子崔怜月,你是谁?”
  沈神通笑容很温柔文雅:“你们两位一样漂亮的姑娘,是不是怕我猜不出是花月楼高手呢?”
  真要命,他连我们心里想什么都猜得出,这种人多么可怕,但却又多么可爱。
  “我不会猜不出你们的来历,我只猜不到一件事。”
  崔怜花、崔怜月这时显示出孪生姊妹心灵相通特点,居然一齐问:“哪件事?”
  “如果我要求你们不要见我那位侍婢,又不说明原因理由,你们肯是不肯?”
  三个年轻男女又愣了一会儿。
  这个人讲的话没有一句不是奇峰突出,既十分惊奇有趣,却又绝非胡闹。
  崔怜花摇摇头:“我不知道,大哥,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直到现在连人家是谁都不晓得,我凭什么可以思考,及可以判断的呢?”他声音流露出明显已经吃瘪的意味。
  “讲出来你们就不会觉得惊奇了。”
  沈神通很欣赏这个青年,因为他感觉得出他恢宏大度的天性,这是成大功、立大业不可缺的优点。
  “因为我本是这种靠猜测本领混一口饭吃的人,我是沈神通,你们也许曾经听过这个很俗气的名字。”
  “啊,沈神通。”三个人一齐轻叫。看来已不必询问就知道他们都听过这名字了。
  “让我把话题拉回最起初的地方,我的侍婢叫李红儿,她暂时不能亲自露面,我绝不是不相信花月楼的人,你们本身有很高尚的品格,家世有很好的声誉,李红儿不过暂时不能出现而已。”
  “好,这件事暂时不提。”刘双痕说:“但你身为天下公门第一高手,你知道不知道有两个女人,是活生生的人,却变成狗又和狗一同生活?”
  沈神通道:“我知道,因为我亲眼看见了那两个可怜的女人。”
  “但你居然不采取任何行动?”崔怜花声音表示强烈不满。“任何人都可以不管,但你是天下公门第一高手,这种犯法残酷的事为何不管?”
  沈神通微笑瞧她:“我一定管,但事情总有轻重缓急,我能够安慰你们的理由,也正如刘双痕一样,她们反正受苦难了一段时间,目前就算多熬一阵也没有关系。我当然以大局为重,你们说是不是?”
  刘双痕讶道:“你怎知我说过这几句话?”
  “两位小姐心肠仁慈而又侠义,你除了这个理由,还有其他说法么?”
  刘双痕叹口气:“没有了,但我只希望没有做错。”
  “你大概没有做错,如果你还要金算盘帮你联络黑夜神社之人,又如果你仍然要住在野趣园的话,你既不能翻脸,又不能把那两个女人收容在房间里,她们要吃东西,要洗澡,要衣服,最要紧是还要人保护,你们做得到哪一样?”
  崔怜花道:“听起来我想救出她们,竟是很愚蠢,很冲动了?”
  “每个人的作风不同。”沈神通笑得很温柔,“你们并没有错,试想那两个女人过的什么日子?她们怎可能不感到度日如年,感到痛苦无比?但你们想采取的却不是最好的方法。”
  他用脚尖拨拨地上那团揉碎的菊花,又说:“如果你们坚持要见李红儿,亦不是最好方法,因为李红儿很可能像这菊花一样,忽然变成毫无用处,毫不值得观赏的垃圾。”
  沈神通知道已经说服这三个年轻人,暗中透口大气。“不过如果两位小姐不叫她出来,而是进去瞧瞧,则不但可以,甚至我还希望你们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崔怜月道:“我们能帮助她?她有什么危险?”
  “李红儿在练功,这门销魂手的功夫很像小幻天的摇魂夺魄,同时也很像你们花月楼崔家多倩箫至阴至柔的路子,所以当她可能发生危险时,你们一定多多少少可以帮忙。”
  崔怜花轻叹一声:“你算不算是天下最渊博的人?”
  沈神通立刻摇头:“至少我还有师父,其实除了家师之外,天下还有很多异人高士,只不过他们深自隐晦退藏,所以世上很少人知道而已。”
  崔家双姝果然由于好奇心,迅快走入房间观察李红儿情形,所以外面只剩下沉神通和刘双痕。
  刘双痕先开口:“请告诉我,吕惊鸿既然是小幻天家派中人,我应该怎样对付她?”
  “小幻天家派任何功夫都以激起对方七情六欲为主,但大自然剑法却是取法自然运行之理,其间不能掺杂任何感情,所以你们天生就是不能相容的死对头。”
  “这一点我知道,问题是寒家剑法能不能克制她呢?”
  “这不是相克的问题,而是依靠你们修为造诣才分得出强弱胜败,如果她造诣比你高明,比你深厚,她可能轻易克制你,使你变成她裙下不二之臣,你比其他任何门派之人更无法逃脱,更无法突破这种命运。反过来也一样,如果她功力火候比不上你,你随手一剑就可以杀死她。”
  刘双痕十分慎重寻思。唉,形势实在凶险得远远超出意料之外,本来以为黑夜神社是敌人,但谁知吕惊鸿才是真正最可怕的敌人,我的功力造诣能不能胜过她?用什么法子可以测度得出呢?
  沈神通接着说的话又使刘双痕惕然震惊。沈神通说:“小幻天秘传神功到某一可怕阶段之后,性格会发生变化,出现类似疯狂情况,我看吕惊鸿已经达到这种阶段,所以她不但武功很厉害,而且性格一定更为可怕。”
  性格上发生了变异,分裂和错乱等缺陷的人,不问可知一定很难打交道,而且非常危险,何况吕惊鸿既有武功而又美丽?
  她有武功,意思是说她本身已经非常不好应付,而美丽又具有驱使男人(当然指武功高强之辈)为她卖命之魔力,这样子的敌人谁敢招惹呢?
  “尤其是你。”话锋已直接指向刘双痕身上,“如果我们是普通朋友,我会劝你们提高警惕多加小心。”
  “假如不是普通朋友,而是你的子侄你的兄弟呢?”
  “我会叫你逃走,当然你逃不了多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但逃走并不是投降认输,而是攻击的开始,你只不过使她认为你逃走而已。”
  “你要我争取时间以及使形势弄得混乱?唉,你的智慧使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自从见过她之后,就一直寻思筹算,好不容易想出一点眉目,但你却一眼就瞧出所在。”
  “我比你稍占优势的是:我是局外人,是旁观者,以你的智慧、胸襟、气度,就算大自然剑法不能达到第五层,也一定可以达到接近突破的边缘,到了这种境界已经能够对付吕惊鸿了,我希望有人能够帮助你,我希望你能够稳操胜算。”
  稳操胜算谁不想呢?但却又谈何容易?刘双痕轻轻叹口气,春风楼目前已没有比我更出色的人,我刘家以及花月楼崔家这回简直已是孤注一掷,如果我和怜花怜月铩羽败亡,春风花月楼等于在武林除名。
  唉,我就算争取到一点时间,又有什么用处?稳操胜算真是谈何容易?
  沈神通眼中闪过湛明智慧的光芒,他显然已想通了一件事,但他却反而泛起苦笑,为何我替别人想办法想得通,总是好像不费吹灰之力。但我自己的事却蹉跎拖延,却时时有一筹莫展之苦?
  在命运之前,我真的如此不济?如此不堪一击?
  “你马上去看一个人。”沈神通终于对刘双痕说:“他是一位法师,是真正的出家人,法号净意。”
  刘双痕没有法子掩饰得住惊讶:“你知道我没有别人可找了?你知道净意法师可以帮助我?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真正的出家人,老实说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帮你,也不知道用什么方式试探,但至少你去见他没有损失。”
  世上往往有很多奇怪巧合事情发生,纵是最平凡的人也会碰到,只不过有时你知道而有时不知道而已。
  刘双痕马上动身,他决定碰碰看。沈神通说得不错,就算没有收获,至少也没有损失。 
 

 
 
 



第五章 劫多人命贱 言重黄金轻
 
  破庙还是那么破旧,那么杂乱,但净意和尚威仪却大不相同。
  他已由头到脚用热水洗得非常干净,邻村剃头匠替他刮光了头和胡须,身上换上月白色比丘便服,更显得干净清爽。
  使人稍感可惜的是沈神通没有看见他,因为剃头匠和衣服都是沈神通替他办妥的,却想不到那污垢瘦弱的和尚忽然变得甚是清秀好看,也一点儿都不土气了。
  他并非孤单一人就能够做完这些事,例如当他剃头和刮须之时,热水必须有人照顾柴火,因为煮很多次才够他洗头洗面洗澡,而柴火也必须有人不断供应不断挖掉灰烬。
  这个帮忙的人身材健壮高大,面貌却显出很稚嫩,大概最多十七、八岁。他宽厚的肩膊胸膛,粗壮的双手,以及矫健沉雄的动作,再加上豹头环眼外型,使人一望而知这少年必是力大无穷而又性如烈火的那类人。
  琐屑俗事总算弄妥,净意法师捧着热腾腾的香茗,舒一口气,那表情好像已经完成一件非常伟大的任务一样。
  “林长寿。”净意和尚声音中居然含有感情,“我猜想你的父母根本不知道你跑到我这儿来。”
  林长寿耸一下宽厚有力的肩膀。“我当然不讲,他们不准我来,他们说很想来探望你,可是如果这样做了,林家村就会发生很大的灾祸,他们不肯告诉我什么灾祸,就算告诉我,我也不相信,师父你会替人带来灾祸么?”
  净意法师记起沈神通分析过的话,他看法不错,如果饿死了会炼药的和尚,谁也不必负责,所以林家村受到警告受到威胁是十分合理之事。
  “我不相信,所以我还是偷偷跑来了,不过我还是要赶快回去,免得爸妈他们发现。”
  净意法师还未表示出赞成意见,林长寿已经迈开长大步伐向门口行去,净意和尚微笑一下,这个孩子性情猛烈急躁,由此可见了。可是林长寿没有走出这间后殿,反而忽然停步,那是因为门口出现了两个人拦阻了他的去路之故。
  那两个汉子都是二十多岁身体健壮的汉子,从他们的装束神情动作看,一望而知是地痞流氓,纵然他们不是流氓,也一定是以欺诈凌迫良民为生的不良分子。
  左边那个咧嘴而笑时露出不齐整的黄色牙齿,他斜睨林长寿(其实大可正面而视,但这类人却喜欢斜着眼睛瞧人):“我是程杰,他是李威,你最好牢牢记住。”
  林长寿愕然问道:“为什么我要牢牢记住?”
  程杰仍然咧嘴巴,做出使人讨厌和害怕的笑脸。他又道:“因为你不听我们的警告,竟然胆敢跑到这儿,所以连你父母也一定要记住我们的姓名才行。”
  林长寿仍然不懂:“为什么要记住你们?”
  “你们已经活不了,已经没有机会上衙门告状,如果不记住我们姓名,你们到了阎王爷那儿告谁好呢?”
  林长寿勃然大怒,他原来就很容易发怒,所以这次发作得更快,他发怒时从不多言,只用拳头发泄。故此程杰、李威两人被他一拳迫得同时退了五步之多,程杰那副龇牙咧嘴样子显然吃了亏,至少招架的左臂一定十分疼痛。
  净意法师大声道:“他不是第一个来瞧我的人,昨天还有一个,你们为何不去找他?”
  李威大概已发现程态正在忍痛不便说话,所以出声回答:“那人是沈神通,不但我们惹不起他,别人也不行。”
  他们动作很快,而又很整齐,从靴筒拔出尺许短刀,刀锋光芒四闪使人心寒胆怯。
  林长寿不觉连退好多步,所以程杰李威已迫人殿中。
  净意法师叹口气道:“别伤害那孩子,我听你们的,你们想把我怎样都行。”
  李威道:“你为何不早点饿死?省得我们多费手脚,何况结果你还是免不了一死。”
  他声音之冷酷显示出绝非虚言恐吓,他们要杀死净意的决心连林长寿都听得出来。故此林长寿大怒,他暴喝一声,拳出如风连环击去,呼呼拳风,显出力道沉雄劲厉,非同小可,而拳法招式也凶猛精妙,一下子便把那两个人迫到了门口。
  程杰和李威全都骇然变色,手中短刀两三次几乎被击落,但他们忽然齐齐叱喝一声,刀光连闪几下。
  林长寿蹬蹬蹬一直退到净意法师面前,还转过面孔望住净意,面色变得惨白:“师父,我好像已经受伤?”
  净意和尚伸手按住他肩头,柔声说:“坐下,不要用力,你的确已经受伤,而且伤得很重,你左后背已被刺了很深很深的一刀,所以你的左手绝对不可以动。”
  他瞧也不瞧李威、程杰他们一眼,运指如风在已经坐下的少年背上点戮闭穴,阻止流血,同时又极快取出一些药粉洒在伤口上。
  程杰冷笑两声:“喂,和尚,你觉不觉得这样做法多余了一点儿?你死了之后我们还是不会放过他的,你何必替他上药治伤?”
  净意和尚这时才抬头瞧看他们。
  他面孔清秀斯文如故,可是程杰、李威却都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因为这和尚的眼光太可怕了。
  他们耍惯讹诈欺凌那套流氓功夫,擅长观察风韵,若是碰到真正胸怀杀机的人,他们宁可抱头鼠窜绝不挺身硬碰。“杀机”跟“愤恨”有很大不同,当你愤恨时你可能气得想杀死对方,不过未必真正有此决心,更不一定有杀人的能力,但杀机却具有杀人的气势以及决心。
  所以程杰、李威都大惊后退,程杰已经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些什么,可是净意和尚却听得清楚,那程杰居然质问他是不是真的和尚?程杰又说如果他是真和尚怎可能生气,怎可以有想杀人的念头?
  净意和尚不觉愣住,程杰的确没有讲错,我既然真正皈依,真正奉行大乘菩萨道,莫说挥刀杀人,就连杀心也是不该生起的,又既然业力如此深重,以至今日非把他们杀死不可,这也不过是在无尽相继生死流转过程中,了却一重因果而已。世人莫不惜生怕死,主要原因是他们认为只有此生才是真实的,一旦死了就有如永远绝灭,所以总是想抓住表面真实,而其实是虚幻的一生。
  但历史已告诉我们,生命只是虚幻现象,古往今来谁也抓不住的。
  另一方面生命含摄死亡,死亡也含摄生命,这原是变幻现象的两面,由于生和死永远找不到开始,也找不到终点。所以好像轮子一样不停流转循环,至于推动的力量,就是我们亲自做成累积无量的因果,形成无限巨大,无限复杂的业力。
  人类智慧还不能计算,也不能洞晓每一个因果的关系,所以对未来之事,既无法避免亦无法前知。于是看来命运好象早已注定,好像无法更改,但从另一角度看,因果既然都是我们自己做的,岂不是等如命运也是自己注定的?
  净意和尚忽然发觉程杰、李威已迫前数步,都举着刀带着狞笑,当下已知道弱点被他们抓住了,现在无论如何杀机都已激发不起,但不要紧,我还可以抵抗,只要打倒他们,并不一定非得杀死他们不可,不过我得找件兵器,最好是木棍之类。
  他眼光四下一转,忽见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英俊青年,左肋下挟着一把形式古雅的长剑。微笑说道:“你是不是想找一根木棍防身?”话声中居然抛了一根三尺的短木棒过来。
  净意和尚一手接住,讶问道:“你是谁?”
  程杰、李威一听他们互不相识,当然想先知道来人身份,所以也不作声,只摆出一副流里流气的凶恶形状。
  英俊青年的笑容似乎很坦白纯洁:“我叫陶正直,只是个过路人。”他说:“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回事,你明明掌心里已扣着暗器,为什么不出手?你真是不肯杀人?”
  净意和尚轻轻叹口气。
  陶正直又说:“你难道不知道如果你不杀死他们,他们会杀死你?何况还有你那个徒弟,更何况你徒弟还有家人。”
  李威冷冷道:“姓陶的你莫非没有家人?”
  “老兄你用不着威胁我。”陶正直笑容也变得冷冷的:“你们知不知道这和尚是毒药暗器高手?他暗器上的毒一定厉害无比,至少可以见血封喉,他可能手上刚好没有解药,所以不敢使用,因为他不想杀人。”
  净意和尚大惊变色,喃喃道:“陶正直,陶正直,我好像没有听过这名字?”
  林长寿瞪目大叫道:“师父,杀死他们,不要怕,快杀死他们……”
  这是因为陶正直提起家人,而程、李二人也并不隐瞒会向他家人报复之意。
  陶正直的话很奇怪,使程杰、李威二人都暂时忍住不动手。他说:“这和尚还有秘密,你们想不想知道?”
  “他的秘密就是他很虚弱,如果他三棒打不倒你们,他就只好跪下认输,任凭宰割了。”
  净意和尚的表情等于用言语证明一样明白,我只想不通的是陶正直究竟想怎样,陶正直外表声音笑容都使人觉得坦白纯真,使人觉得是个好人,但何以又好像生怕程、李二人杀不死我,所以特地指出我心理和生理的弱点?
  程杰、李威都咧嘴狞笑,笑得既可厌又可怕。
  但突然笑容冻结变化,李威似乎还不如何使人觉得,程杰却变得极之剧烈,由于本来狞笑时嘴巴略略张开,所以连舌头已掉出来竟也不知道。
  程杰是忽然看见一件万分奇怪也万分恐怖的事,奇怪的原因是看见李威胸口忽然出现闪亮剑尖,剑尖由衣服里透出,足足伸出大半尺才停止。任何人当然都不可能由胸口往外面生长出锋利剑刃,所以绝不是像树木一样长出来,而是这把剑从后背刺人,穿透了身躯才由前胸突出。
  假如此剑从别人身上透出,那倒没有关系,程杰不是没有杀过那种好人,绝不会见到杀人场面惊骇昏倒,可是从李威身上生长出剑刃意义就不大相同了。
  李威毫无疑问必是瞬间就完全死亡,故此面部还残留着僵硬笑容。
  陶正直声音温和有如朋友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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