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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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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衍方一怔,无奈勒停了缰绳,他这边一放慢速度,后头贼人即刻就追上,手中长刀闪着寒光,眼看着便到近前。
  却在此时,听得远处马蹄声响,紧接着一席白影便自月下而来,身旁还随了两骑快马,风驰电骋一般。
  追击的贼子没想到这些人还有帮手,一时怔楞间,那白影便一个跃起,长剑翻飞,不过瞬时便直接将其中两人击落马下。
  他身旁两人也一道上前,身形迅疾如风,追兵不过七八人,过不了多时就被收拾了个干净。
  牟飞将剑架在那领头贼子的颈项上,毕符则将安隐和苏息扶了过来,两人摔得灰头土脸的,苏息似是有些崴了脚,其他没有伤到。
  衍方后腿一步,赵鸢走到顾相檀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他看了一遍,确认无碍后,脸上的冰冷神色这才稍缓。
  顾相檀看着去而复返的赵鸢,一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便听牟飞问道:“何人指使你们前来?”
  那大汉也不过而立的年纪,同回答李队长的问话一般,狠声道:“爷爷是老天爷派来的,专门收拾你们这些黑心红眼的杀千刀。”
  “——啪”的一声,毕符不过轻轻抬手,那大汉的脸就歪到了一边,嘴角也见了红。
  “休得放肆!”
  大汉破了嘴却还待再骂,顾相檀已是回头,刚要上前,手被赵鸢一把拽住了。
  顾相檀挣了挣,赵鸢却怎么都不放,五指如冰冷的铁钳般将他定在自己身边,顾相檀知他心内紧张,于是也不动了,只任他拉着手说:“看看这人的手。”
  毕符和牟飞立时去扳大汉的手掌,就见那粗粝的掌中附着厚厚的茧子,指甲缝灰黑,一看就是做惯了苦力活的模样,倒是练剑的地方还相对浅显些,可见功夫上手没多少年。
  瞧那一惊一乍的气势,自不会是军人,又听他和李队长对话,似是为钱而来,于是顾相檀八分肯定道:“时事所逼,落草为寇?”
  那大汉听得猛地一愣,继而大吼道:“你们这些有钱公子又知道什么?!整日只管享乐荒|淫,哪里会管百姓的死活!”
  眼见毕符又要打他嘴巴,顾相檀忙阻下,问:“听你口音,东县来的?那头的水患可还好了?”
  眼看着自己什么都没透露,对方竟已是猜了个八、九分,又提到水患之事,大汉竟无语凝噎,良久才咬着牙憋出句话:“好……好得很呐!”


☆、护送

  “明明上一年年末听着皇上着人拨了救灾的款项到东县的……”顾相檀似是自言自语般道。
  “屁得款项!”大汉愤恨地打断他;“子鼓县北面半城几乎都泡在了水里;十多个村子全被冲成了碎末;尸首顺着水到处乱飘;有些孩子不过才生了几天,就全家一起跟着去了。坎香县更是没几个活人剩下;我们整个东县十二城本就穷得揭不开锅了,这一次庄稼粮田却还在水患里全遭了秧;好容易活下来的村民们吃不上饭;连水都喝不上;就这么半死不活地倒在路边等死,有些身子好的还能撑着一口气想跑去县老爷那儿求救;县衙却大门紧闭,连个鬼影儿都瞧不见!你们倒告诉老子哪里来的款项,哪里来的京官?就算有,也定是被这些狗|官狗奴才们全给吃了!”
  大汉说得字字泣血,顾相檀几乎能从他的话语中窥见到东县当时是一副怎般的人间炼狱,怕是他们的家人也一同葬身在了这些天灾人祸中。
  顾相檀和赵鸢对视一眼,都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得出一丝深意来。
  宗政帝指派了户部工部的人前去,善后只是其一,更多的是瞅准了这是个进入三王腹地的好机会,但是三王自也不是傻瓜,平白就让对家探到了他们的老巢,于是定是要百般阻挠,这两边各自为政,一切以自己为先,却从未有人真正想到百姓疾苦,这么多条人命的水深火热。而顾相檀则过高的预估了这些当权者的狼子野心,他们宁可将民心践踏于足下,也要抓住眼前利益,却不知舍掉的究竟是怎样的珍贵助力。
  顾相檀沉默良久,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那头赵鸢想是知道他心内思绪,抓住他腕间的姿势改而握住了顾相檀的手,握力厚重而紧实。
  顾相檀微微一动,夜半子时,他遭逢突袭又吹了半晌的冷风,此刻满身的夜寒,连带着觉得向来冰凉的赵鸢的手心都是温热的,不禁轻轻地回握了一下。接着重抬头望向地上被制的几人,顾相檀道:“一命换一命,我们放了你们,你们也把刚才抓了的几人放了吧。”
  大汉一愣,没想得这些人竟这么好说话,一时只怕是有诈,再想得这位白衣的少年人功夫如此了得,没道理会轻易善罢甘休毫无追究啊?就怕自己回去了,反而又有追兵,将他们一举给歼灭了。
  于是,大汉只梗着脖子不屑道:“要杀便杀,你们这些狗官休想让我们放出一条生路来!”
  那边苏息听着要开骂,想说你哪里看见我们公子是狗官了,却被顾相檀阻住,也不辩解,只道:“你在后头随了我们几天了吧,方才放箭的时候只对着那些侍卫的腿脚而去,便是不想要我们的命,如今为何又要这般嘴硬?”
  大汉被拆穿,老脸不禁一红:“老子敬重的是神武军的将士,可不是你们这样做不得用处的小白脸。”细皮嫩肉地混迹在军营中,定不会是什么好来历,原本想极有可能是那狗皇帝和那些狗官派来的监军,后来见这小子半途就走了,还被几个将军护送了一路,大汉又觉着他应该是宫里出来游玩或沾沾军功的达官显贵的公子哥儿,于是就将顾相檀作为了那待宰的肥羊,暗暗随了一路,不过又怕真动手弄死了,反而连累了神武军营被皇帝责怪,所以一开始就没想要他们的命。
  “你既跟了几天,没瞧着几位将军对我们公子有多看重吗?若真是寻常的纨绔子弟,还需如此处处周到?真是蠢货!”苏息忍不住回道。
  大汉呆了下,茫然地望向顾相檀,就见眼前少年不过束发的年纪,却自方才起便一直淡然以对,丝毫未因之前的奔逃冲撞显露惊慌无措来,站在那里气度更是出尘超脱,不由心内惊然,疑惑对方到底是何来头。
  顾相檀却是并未打算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只说:“你虽不打算伤我们,但是必是在此地留下了不少人命,其中未必每个都该死。杀盗罪孽,妻女酬偿,子孙受报,即便今生不报,来生也是要还的,你怎愿他们在死后还要背负这些恶债呢?”
  大汉听得这话一时无言以对,而另一边几个面目凶恶的帮手却忍不住道:“恶人若真有恶报,我们又怎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佛祖只会庇佑那些焚香纳贡多的财主罢了!”
  “你既不信佛,那便是信自己了?”赵鸢忽的说。
  “我们就是信自己,所以才要那些作孽之人血债血偿!”几个贼子大声地吼道。
  顾相檀顿了下,看向为首的大汉:“信自己?你们不怕死,因为你们拉着许多无辜之人共赴黄泉,所以临到头了便自认死得其所,死得英雄了是么?”
  “是男儿大丈夫就该杀该杀之人,欺负手无寸铁的商旅算什么本事,国家存亡,外患不断,却还要对付你们这些内忧,也真亏你们还能以此自得意满。”苏息还是没按捺住。
  “我们也想从军!可你们又知道东县从军有多艰难,没有军中伍长保荐根本报不得名,而且每人还要上缴一百文钱。”这对于他们这些几乎揭不开锅的百姓来说,一百文简直不可估量,“而那些从了军的不是烧杀抢掠便是横向霸道,若是国家由这些人来保卫,还不如亡国算了!”
  这话说得如此大逆不道,顾相檀却是拧眉细细听着,他上辈子便风闻三王麾下的羽林军行事作风过于霸道,隐隐引得不少民愤,却不知竟嚣张至此,想必由来已久,三王也不可能不知。
  一边想着,顾相檀眉眼一转,说:“只要你们想从军,总是有法子的,只是给了你们这般的机会,你们又会如何是好呢?”
  几人一听这话一下子有些没回过味来,良久为首的大汉才呐呐道:“你、你真能给我做保荐?”想到这人是从神武军中出来的,不由得眼睛一亮,“我、我们能去神武军吗??”神武军可不似一般的地方,在百姓心里,比之东县的跋扈恶兵犹如天上地下一般。
  “去得去不得,不在我,而在于你们,神武军可不收废物。”顾相檀说。
  几人面面相觑,似有怀疑道:“那、那可是要银子?”
  安隐苏息都笑了:“你那点银子留着给被你们截杀的人多烧些纸钱吧。”
  这话才落,那几个贼子竟然不顾脖子上还抹着刀,直接就给顾相檀跪了下来:“只要能有一线希望,我们便都愿意试试,若是真有那一日,我等定、定不忘公子大恩大德。”
  看着这些人转瞬就变得感激涕霖的模样,顾相檀微做思量便让他们放了那些侍卫。
  大汉倒也爽快,自愿留下来,只让身旁的人回去通报,没多时便带了李队长一行踉踉跄跄地回来了。
  顾相檀道:“你若信我,便等上几日,待神武军到了陈州,自会有人来寻你,”大军行路,未免万一,顾相檀不敢轻易让生人跟随,只等他们安顿下来后才来安排,接着又让安隐拿出带着的盘缠,取了其中大半的银两交予了大汉手中;“你要不信我也无妨,这些钱给你们兄弟分了吧,今日也不算白跑一趟。”里头大部分都是皇帝硬塞给他们上路的,好在之前逃跑时安隐和苏息的包袱一直没丢,大部分的银钱都还在,这些也足够这些庄稼汉吃上半月了。
  大汉不要,顾相檀却硬是让他收了:“你不拿着,便还想找谁去抢吗?”
  大汉反倒不好意思了,于是将坐下的几匹马匹都送予了他们。
  一番忙活后,天色都蒙蒙亮了,顾相檀等人终于得以离开了此地。
  没走多时,前头便出现了一个小镇,小镇中有医馆,也有仅此一家的客栈。李队长只打破了点头,没有大伤,顾相檀便让他将那些腿脚不便的侍卫送去了医馆治疗,其他人则在客栈住下暂时休整。
  客栈没有上房,只有一般的小间,一床一柜一桌二椅,略微有些简陋,而此刻里面只有顾相檀和赵鸢,对坐无言。
  片刻,还是顾相檀开了口:“这事儿,是我疏忽了。”
  赵鸢道:“疏忽的不是你。”那些人早就注意到神武军了,可是他们却并未太过在意,还让顾相檀就这么草率地走了。
  “你怎么会……”顾相檀斟酌着如何问出心里的疑惑。
  赵鸢却不语,他自不会说自己瞧着那人离开怎么都放心不下,于是思来想去,还是打马随了上去,不过一场雨却让他险些丢了顾相檀的踪迹,足足寻了半晌才在洞边发现了他们,瞧得侍卫和那些人战在一起,顾相檀衍方等都不见人影,而马车的马匹也没了,赵鸢顿觉不好,五内俱焚般一路猛追,终于在关键时刻赶上了。
  然而他不说,顾相檀也能猜到个七八分,心里跳了跳后还是淡然道:“我让李队长一会儿给皇上捎回消息,那些护卫赶不得远路了,我便在此等一等,想必不过几天后,观正禅师也会路经此处回相国寺,我会同他一起走。”四月初八是佛教三大节中的浴佛节,观正禅师还需留下主持完浴佛法会才回鹿澧。
  赵鸢喝了口桌上摆着的凉茶,淡淡道:“我送你走。”
  顾相檀一怔:“不用,你才到军中,定是有许多事……”
  赵鸢直直望向他,眸色深沉,如冰,却又幽幽跳动着火般的滚烫,如火,却又冻得人身子骨发软,最后望得顾相檀的诸多推脱全咽回了肚子里,赵鸢才径自起身,直接甩袖走了出去,已是将此事拍了案。


☆、赶路

  第二日顾相檀出得客栈;外面牟飞他们竟已是置备好了新的马车行李、一概软硬铺盖,赵鸢则骑在麒麟之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只等着顾相檀重新启程。
  见已是无法更改,顾相檀只有坐上马车;之前也留了口信给李队长等人;于是毕符来赶;马鞭轻轻一扬,一行人便上了路。
  离了芦苇峡,后头的路好走了些;尽管顾相檀总说自己能受得住,但赵鸢仍是走上一个多时辰便会停下来寻个地方歇息歇息,他自己当然不需要这样小心,主要为了谁,大家心知肚明。
  眼见着赶了一天的路,太阳即将下山,前后左右都没有村落的迹象,于是一行人便找了一个林子暂时落了脚。
  牟飞生起了火,顾相檀被赵鸢带着下了马车,在一块小石头上坐下了,瞧着牟飞利落地动作,想是对此已经十分在行了,他不由好奇道:“这是从哪儿学的?”
  牟飞抓抓头:“不记得了,很小的时候就会了吧,以前老是东走西跑的,生火做饭要是不拿手可是要饿死。”
  “你也会吗?”顾相檀抬头问赵鸢。
  赵鸢返身坐在他身边,点了点头。
  顾相檀想到对方曾经的颠沛流离,没再开口。
  身在野外,最好的补偿无外乎抓些野味来打打牙祭了,但是因为有顾相檀,他们一伙人一路都没碰过荤腥,也不敢起这个念头,不过其实从小就是这样,只要少爷和灵佛一道便是样样依着对方来,出格的事儿几乎不用想了,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
  此刻也只能拿些干粮糕点的填肚子,吃完便自觉去了林子里巡视,以防野兽靠近。
  赵鸢则和顾相檀相挨着而坐,看着面前越烧越旺的火堆,顾相檀道:“等你回了军营,怕是还要劳烦把之前那些庄稼人的事儿同两位副将说说。”
  赵鸢问:“你想让他们进军营?”
  “你觉得他们能进吗?”神武军向来作风威严强悍,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纪律又格外严明,所立军功更是不甚枚举,不过外人瞧见的风光无限背后自是无比艰辛,哪一个军士不是和侯炳臣一起这么些年出生入死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就凭着这这些庄稼汉的身手,要想入神武营恐怕是难上加难。
  “不过既然他们有心,便让人试试也行,若是进不了神武营,别的军队不也都是用人之时吗?”
  顾相檀只是说了句,赵鸢就听出里头的意思了。
  察觉赵鸢眸色一动,顾相檀也不相瞒:“他们从东县出来,自是对家乡有所怀恋,如果有机会让他们回去,保卫当地的百姓,想必也算是好事一件。”更重要的是,顾相檀和赵鸢对于三王军中都不甚了解,若是有人能时时给他们传递些消息回来,他们一定能少走许多弯路。不过眼下还不急,至少要先验一验那些人的脾性值不值得倚靠。
  赵鸢顿了下,不由惊讶于昨夜那短短时间里顾相檀已是做了这么多思量,并且迅速判断出形势深浅,不止救了人,还寻到了一条于他们最有利的法子,这般才思,如果他不是灵佛,没有那么多教条束缚,该是会有更大的天地能施展抱负吧。
  赵鸢道:“我晓得了。”
  夜晚寒凉,顾相檀伸出手凑近火堆来回翻着取暖,赵鸢瞧着,便微微侧身,替顾相檀挡住了风口。
  顾相檀问:“孟粟的事儿,他答应了吧?”
  赵鸢“嗯”了声。
  “用的什么法子?”
  赵鸢转过头去看他:“若是你呢?”
  这是要自己猜?
  顾相檀拧起眉想着,手便脱力地落了下去,险些就被面前的火舌舔到了,好在赵鸢眼明手快,一把将那手拉了回来,紧紧握在自己掌中,继而略带责备地看向顾相檀。
  顾相檀对他露了个笑容,眉眼弯弯,眼眸澄澈,嘴角的弧度竟有些俏皮,颇有几分讨饶的意思,赵鸢立时就缓了表情,抓着顾相檀的手默默地缩回了自己的袖中,慢慢捂着。
  顾相檀说:“我猜不到。”
  就他的脑子,赵鸢才不信顾相檀不可能劝不下孟粟。
  顾相檀却又追问了一句:“什么法子?”好像一定要赵鸢亲口说似得。
  赵鸢沉吟了下:“我把他带去了刑部。”
  顾相檀故作惊讶:“严刑拷打吗?孟先生可受不住啊。”
  赵鸢捏了捏他的手:“只是让他瞧着。”
  赵鸢之前在金谷楼救下孟粟之后,为防仲戌良家大公子的报复,有一段时日便将他安置在了隐蔽处,对此孟粟还是十分感激赵鸢的,只是赵鸢竟开口让他参加今年的科举,孟粟却不想听从。
  孟粟当年中举时也曾对未来有过一腔抱负,然而造化弄人,官场黑暗,以至于到头来竟落得如斯下场,现在的他只想着苟且度日,再没有那些春秋大梦,但是赵鸢却破天荒的十分坚持,并亲自来相邀,赵鸢话本就不多,起先几日孟粟还觉能拒绝得了,然而之后赵鸢却将他带去了刑部。
  大邺刑部每日来来回回的案子不知几多,就宗政帝和三王互相把控的局面,里头又有多少是冤案错案漏案?赵鸢便带着孟粟隐藏在暗室或隐匿处,听得那些所谓的青天老爷对着那些犯人屈打成招使劲手段,然后一个指印大戳一落,不顾两旁哀嚎痛哭,这案子便被定了性,想申诉,想翻案?行啊,先攒够了银子再说,要不然就等死吧。
  瞧着天天被气得脸色发青浑身发抖且想到当年自己被人欺骗前去官府告状却反而遭遇三十大板又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事情,孟粟感同身受,赵鸢对他道:“如果我是你,只要没咽了气,只要有一丝希望,就绝不会罢休,无论用什么法子,。”
  “于是他便愿意了吗?”
  赵鸢点了点头。
  顾相檀眯起眼笑:“心战为上,兵战为下……”不费一兵一卒便能让一个人全心全意地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而去,哪怕赵鸢上了战场都一定大有所为,那些个庄稼汉说得没错,“古来男儿皆向往沙场,若是有手有脚却不能为国效力,贪生怕死,与蝼蚁也无甚区别了……”
  赵鸢明白顾相檀是在说之前他不乐意自己上军营的事,刚想说些什么,忽又听顾相檀问道:“只是如果我们俩人换一换,你会……愿意吗?”愿意自己上战场吗?
  赵鸢一愣,顾相檀却不待他回答便径自打断了,他有些累了,眼皮都沉重下来,微微晃了晃头道:“这次科举薛大人会是监官之一吧,只要有他在,便能让人放心了,孟先生八斗之才,必是不负所托。”
  赵鸢看他脸色,伸手一揽让顾相檀靠在了自己的胸前,顾相檀微微一僵,很快便放缓了身子,任赵鸢搂着,慢慢阖上了眼。
  “还有高公子……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要想长治久安,这朝中也该换换血了……”
  赵鸢听顾相檀悠悠缓缓地说着,嗓音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呼吸平稳,没了动静。
  赵鸢便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直到脚边的篝火都烧得愈见小了,他这才若有似无的说了一句。
  “如是真换,怎么会愿意……”
  话一出口,便被夜风吹了个粉碎。
  ……
  又走了三、四日,两人进了一个村落借宿,苏息和安隐没有功夫,为保万无一失,赵鸢与顾相檀皆是同榻同枕,在此自也这般。
  从昨夜起,屋外的雨便没有停过,哗啦啦地如瓢泼倾盆一样,牟飞和苏息从外头转了一圈后回来已是湿了满身,不过却拿了不少瓜果蔬食给顾相檀。
  苏息道:“公子,再赶个两天的路大概就能到涧河的河道口了,”涧河是大邺北面的大江支流之一,若是过了涧河,离鹿澧也就不远了,“不过此地的村民说,这儿地处涧河下游,这几年涧河都是早汛,瞧瞧这几日的天气,今年怕也是如此,然而若要渡河,汛期一来一般的小船怕是顶不住风浪,可是这里荒凉偏僻,若无大事,也不会有大船朝这里过的,我们要如何是好?”
  顾相檀也是不知,不由朝赵鸢看去,想了想道:“要不等等?”
  “涧河河道口繁多,要是这雨下个不停,个把月未必都能过汛。”牟飞说。
  赵鸢看了看外面沉暗阴翳的天色:“我们从涧河绕过去。”
  “往田萍县走吗?”
  “嗯,过罗洞山,再走水路,会快些。”赵鸢吩咐。
  牟飞立时应了,转头便出去和毕符准备行路的置备了。
  于是在此地休整了一天后,几人又上了路,不过顾相檀左右瞧了瞧,却少了一人。
  “牟飞呢?”
  “先一步去探路了。”赵鸢回道。
  顾相檀虽有些疑惑,但也未多问。
  罗洞山不高,对他们当地人来说一天都走几个来回,但是顾相檀的脚力不行,爬了一个时辰便已是气喘吁吁,亵衣都湿了一层。
  赵鸢要帮他,顾相檀不愿,觉着这一路得他照料已是有些过分了,赵鸢对顾相檀处处细致到顾相檀都觉得自己是豆腐做的,哪怕餐风露宿,赵鸢仍是坚持凉茶喝不得,冷食吃不得,走个一段路便要停下来休息,即便顾相檀只是坐在马车内。连此刻好容易爬个山,都要赵鸢带着走,难道离了他,自己当真寸步难行吗?顾相檀有些不服气。
  然而事实却证明的确如此,就顾相檀那在外谋生的能力,随便来阵大风估计就能把他吹散了,于是待意识到自己真的难以驾驭这座不高不矮的山峦时,顾相檀沮丧地放弃了。
  一声不吭地趴在赵鸢的背上,顾相檀把脑袋埋在他的后颈里,好半晌都没什么动静。
  赵鸢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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