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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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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乳母有些为难,皇后也愣了下,倒是宗政帝对此颇为乐意,忙笑着道:“快瞧瞧,皇孙喜爱亲近灵佛呢,这可是嫡亲皇脉的缘分。”
  顾相檀看着赵惜水汪汪的眼睛,勾起嘴角朝他张开了手。
  乳母瞧瞧皇后,皇后虽有些尴尬,但也明白皇帝的意思,只得点头,于是这手才一松,皇孙便径自扑到了顾相檀怀里,紧揽着对方不撒手了。
  顾相檀贴着那小小的身子,心里也觉温热,朝一旁伸出手,苏息立时便会意的递过来一个红布包。
  打开后,只见里头裹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玲珑玉牌,前后皆刻了四个字。
  一面为无病无难,另一面则是无障无魔,末尾则是赵惜的名讳。
  顾相檀亲自将它挂在了皇孙的脖子上:“这是我之前回相国寺时着人做的,现下送给你,愿小惜儿能一世安稳,顺遂平安。”
  皇孙立时用肉肉的小手好奇地摆弄着,然后啊呜一口就把玉牌塞进了嘴里。
  顾相檀哭笑不得地把沾满口水的玉牌拉出来,用他的小布兜给擦净了,然后妥帖的放进里衣中。
  一旁见此情景的宗政帝早已眉开眼笑,又暗自心惊于灵佛竟然在三年前就已得知赵惜的降生,于是巴不得把这画面寻了画师绘成千百幅,洒遍京城,洒遍天下,让百姓都瞧瞧灵佛对皇孙的喜爱和命定的缘分。
  两旁的人也是懂眼色的,忙寻了各种吉祥话来说,把皇上皇后捧得眉开眼笑,连一直兴致缺缺地太子都难得有了点喜色。
  傅雅濂、曹钦、薛仪阳等人也来了,也各自送上了寿礼,席上一片和乐融融,至少每个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笑容,哪怕是姗姗来迟的三王赵典也是如此。
  赵典原本不必来,但是前一阵他才同宗政帝说道了撤军之事,无论是为了安抚还是麻痹,这一趟总要做做面子功夫。
  顾相檀始终挂着得体的浅笑,和暖如风地面对着皇帝时不时射来的糖衣冷箭,待到宗政帝的心思转到薛仪阳和曹钦那头了,顾相檀这才回头照拂师傅。
  傅雅濂却一直淡漠着一张脸,顾相檀同他说道了好几句都未得回应,心内也知不妙了。
  果然,下一句便听师傅轻轻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相檀夹菜的手顿了下,慢慢放下了筷子。
  “上个月。”既然师傅都开了口,自己再掩饰也是无用的,其实他就是知晓师傅向来洞察力惊人,特别是有关自己的事儿,近日才未常去相国府走动,否则,怕是更早就被看穿了。
  傅雅濂又问:“原本是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顾相檀觉着师傅语意虽冷,但面上却瞧不出太多怒色,斟酌了会儿便道:“瞒到神武军回京。”
  “现下人呢?”
  顾相檀抿了抿唇:“在须弥殿……”
  说完这句话傅雅濂便没动静了,也不责怪,也不教训,只默默地品着杯中的茶,一句未言。
  顾相檀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就这么挺到了筵席末了,傅雅濂借口身子不适,先同宗政帝说道便回了府。
  顾相檀又被皇孙缠了片刻,再出来已是不见师傅人影了。
  他心内也不好受,知晓师傅是为他好,也知自己此举定是又负了许多人的期许,但顾相檀却没有旁的选择了……
  正垂眸思量着,出了乘风宫却见前方林中负手站着一人,正抬头遥望天际明月,身形颀长挺拔,宛若寂夜中一树滕松。
  只是不待顾相檀走近,对方便袖尾轻摆,转过了头来,而面上则带着倜傥风流的笑容,恍如星辰。
  “怎么,这般时辰了,灵佛不速速回殿么,走得晚了,可让人挂念。”
  在那一刻,顾相檀竟恍惚觉得眼前之人要随着那朦胧月色一同消散在夜里,不过转瞬又回过神来,暗叹自己近日怕是神思劳累,难免过于紧张了。
  于是对于曹钦每次相见都摆出的调侃之色不甚在意,只淡淡一笑道:“因着瞧见御国将军有此兴致,便也跟着好奇罢了。”
  说着又想起方才并未在筵席上得见关永侯和两位梅家小姐,不禁幽幽地低叹了一句:“她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曹钦顿了下,继而哈哈笑了起来。
  “曹某竟不知灵佛顾念天下苍生,连那红线之事都要操心了么?”
  顾相檀自己说完也是一呆,被曹钦调笑,面上不由涌起些尴尬的绯色,怪只怪相思太苦,便是因着他自己体会至深,如今由彼及此,难得有些于心不忍罢了。
  曹钦笑过之后并未继续拿顾相檀寻开心,抬头望着天上明月,忽的轻轻叹了一句:“再过一日便又是中秋了。”
  顾相檀听出他话中唏嘘,再想到曹钦这些年边关苦寒,背井离乡,便好似也能将个中愁思感同身受。
  “天涯兵火后,风景畏临门,骨肉到时节,团圆因梦魂……”
  曹钦的那句“团圆”更是牵出他心中掩盖其下的无尽悲凉,顾相檀恍惚望向对方,正对上曹钦眼中闪烁的眸光。
  那视线看往的是远处的紫微宫,平日向来潇洒不羁的人此刻却下颚紧绷,牙关紧咬,一瞬之间,顾相檀竟从他的眼内瞧到了恨意,虽飞速掠过,但却是真真实实,清清楚楚的怨毒和仇恨。
  这仇恨是向着谁的?
  三王?
  又或是宗政帝?
  顾相檀暗自愣神,还未将这所见消化,另一头却瞅得一人匆匆忙忙地带着侍卫从乘风宫内快步而出,也不坐轿,直接牵了马来便飞身翻上,然后马鞭一扬,一行队伍如离弦之箭般便窜了出去。
  “呵……”瞧着马蹄四散的尘烟,曹钦恣意一笑:“到底何事让三王这般火烧屁股,脸都黑了半截,哪怕再不愿来这筵席,也不需走得如此难看吧。”
  顾相檀听着曹钦口中说笑,但两人心里皆知,三王这幅做派实在太过心急火燎,甚至有些方寸大乱,怕是事态有异……
  顾相檀招了苏息和安隐便立时回了须弥殿。
  一灯如豆,赵鸢依旧坐在案前,只是不再看书了,转头看着窗外月色,前一刻还星斗漫天的夜幕渐渐被乌云所拢。
  顾相檀已是派了衍方去打听消息,他径自站在赵鸢身后,同他一道望着远处,只是顾相檀望的却是虚空中无影的一点。
  夜半子时,无人安眠,此时,房门被人敲响了。
  顾相檀亲自去开,衍方就站在外头,他一身夜露,瞧得两位主子的第一句便是:“果真出事了。”
  “说吧。”开口的不是顾相檀,而是赵鸢。
  衍方顿了下道:“三王府今夜有人行刺,三世子在睡梦中被人挖了双目,眼下不知这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此刻,天际忽的一道响雷劈下,将顾相檀自呆愕中猛地拉回了神,紧跟着便是一场大雨如倾盆一般簌簌砸落,劈啪作响。
  顾相檀茫然地转头看向赵鸢,赵鸢也在看他,二人都从对方眼中瞧到一个结果。
  他们一直在等的变数,终究……还是来了。


☆、中秋

  风高月黑夜;瓢泼雨幕中;顾相檀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须弥殿偏门处,默默地看着赵鸢翻身上马。
  赵鸢没有穿蓑衣,不过顷刻便已被大雨湿透了衣衫。
  “……渊清!”
  他打马要走,顾相檀忽的喊住了他。
  赵鸢回过头,长长的发不停的向下滴落着水珠;有几丝还粘连在颊边;开口却语意温柔:“回去吧,雨太大;我将牟飞和毕符都留了下来;你只要想着不需两日……便能同国公大人做一个交代了。”
  赵鸢难得多言;趁着顾相檀怔然;马鞭扬起;于夜空里挥出一道水线,胯|下的麒麟接令,四蹄若风,呼啸着便奔向了沉夜之中。
  顾相檀目送着赵鸢远去,须臾回神,不由望向灰濛的天际,不过才抬头,数不清的雨点便砸落在他的脸上,顾相檀也不去擦,只愣愣地看着,半晌幽幽唤了一声。
  “爹,娘……”
  你们可在天上好好看着?
  ……
  东边鱼肚才依稀泛白,顾相檀便让衍方带着他快马入了宫中,宗政帝正在紫微宫的正殿内来回踱步,面色都带出了青白,一瞧见顾相檀忙急急上前。
  “灵佛,赵界昨夜受了重伤,虽然三王府将此事瞒得极深,但朕还是着人偷偷去打听来了消息,是赵界平日十分喜爱的一个伶人所为,此刻太医还在诊治,而三王府中刁斗森严,水火不进,这要如何是好?瞿大人进言说再宣召一次睦王探一探消息,但朕怕打草惊蛇,反而坏了时机。”
  顾相檀想,这昏君难得也有清醒的时候。
  “皇上所言极是,此刻三王必是如惊弓之鸟,防备甚深,切莫去撩他虎须。”否则,怕是连一点准备的时辰都偷不到了。
  “即是如此,朕也该未雨绸缪才是,来人,快传召曹将军进宫!”
  “皇上……”顾相檀打断他,眸光凉凉地落在赵攸焦急的脸上,“若三王真有异动,此刻整肃御国军,早已是晚了。”
  宗政帝一惊,心头猛地冷了半截,再看向顾相檀,却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模样,不由抖着手拉住他的袖子,颤声道:“灵、灵佛,你可是要帮朕的啊……”
  顾相檀将他眼中惊惧惶然皆看了个够,片刻才缓缓点点头:“我既说到,便会努力做到,只看皇上愿不愿意听了。”
  “自、自然,只要灵佛玉言,朕一定谨遵佛命。”
  ……
  顾相檀在紫微宫留待不到一炷香,便又趁人不备,偷偷摸摸地到了乘风宫后院,那儿一人正在此等候良久。
  一看到顾相檀,贡懿陵便一下站了起来。
  她虽不似宗政帝那般失了分寸,但面上也难得褪去了往日从容,唇角抿得很紧。
  “灵佛……懿陵午后便要随皇后娘娘走了,当日皇后在菩提山请愿送子,便说好三年内每年皆要去还愿,这时候,我们必是要走的,所以现下才劳烦灵佛前来,相询一下此去的还礼之事。”
  顾相檀上前一步:“太子妃诚心,佛祖定会领受。”
  “懿陵着人备下了不少东西,这些都是供品的礼单,灵佛可看看。”说着,拿了张纸给顾相檀。
  顾相檀随意扫了两眼,微微颔首。
  贡懿陵又从一旁的侍女手中接过了一只阖着的竹篮,这一次显得极为郑重,小心地抱在怀中。
  “佛祖说,无欲便无惧,可是懿陵却是世俗凡人,看不破那么多,人在世上越多牵挂便越多害怕,可是有时候,这些牵挂也会使恐惧变成无穷的勇气,只因为了守住心中最珍贵的所在,为此,再如何怯懦的人,都几乎愿意倾尽一切。”
  说罢,紧了紧手,然后慢慢将那竹篮递给了顾相檀。
  “里头便是礼单上懿陵备下的一些东西,此去菩提山,便劳烦灵佛在宫中也给皇孙做些祈福。”
  顾相檀把竹篮接过,对贡懿陵应了声。
  “多谢灵佛了。”贡懿陵深深一福。
  顾相檀看着她:“太子妃此去,也请千万保重。”
  贡懿陵又望了一眼顾相檀手中的竹篮,红着眼点了点头……
  顾相檀离了乘风宫,又去了一趟相国府,出来时,手中的竹篮已是不见了踪影,然后他便又回了须弥殿,在殿中一坐便是一个下午,期间一直直勾勾地瞧着外头的倾盆雨势。
  午后,皇后和太子妃启程去了菩提山,沿途驻跸仪仗摆下长长的开道人马,一路浩浩荡荡的行去。
  暮色四起时,顾相檀带着苏息和安隐,还有衍方一道,轻车简从不动声色地也出了城,只往几里外的释门寺而去。
  天色渐暗,滂沱大雨下了整整一日,待到子夜时分,雨竟然慢慢停了下来,曹钦一身戎装,骑于马上,仰头看着慢慢自云层之后探出头来的一轮银月,欣然地勾了勾唇。
  “今日,便是中秋了……”
  ……
  紫微宫中,孙公公健步如飞地穿过九曲长廊,猛地前扑跪倒在地,抖着声喊道:“皇上,禁军十万人马眼下已包围了皇城,城外还有五万人马,皆是听凭三王旨意,赵典反了!”
  即便已是和顾相檀说道好了,但忽的听见心中忌惮成真,宗政帝仍是不由惊愕,半晌都呆愣在御座之上没有动静,直到孙公公又叫了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曹、曹将军呢?御国军呢?御国军何在,曹钦何在?还不来护驾,快点护驾!!还有太子,快找人把太子也一道带来此地!”
  赵攸拔高了嗓门叫了起来,然而殿内的侍从奴才都在孙公公方才的一句话后噤若寒蝉人人自危,于是只剩下宗政帝惶急的叫唤声在紫微宫中往复徘徊。
  没多时,礼部尚书瞿光、右相仲戌良和宗政帝的一干党羽心腹都陆陆续续地滚进了殿来。
  “外头如何了?”宗政帝忙问。
  瞿光三两步在座下跪下,勉强还算镇定道:“御国军已是整装进城,正在城中同禁军对垒,只是御国军人马远不及禁军,况且还有五万羽林军在旁虎视眈眈,恐怕……”凶多吉少四个字到底顾念众人心情,没有宣之于口。
  “这倒未必,”仲戌良不同意,“御国军在边关身经百战,又同南蛮人周旋多年,而禁军这些年不过守城而已,两相比较,哪怕御国军以少敌多,却也不一定就落了下风。”
  “可是京城能有多大,哪能同边外相比,曹将军的那套行军布阵在此皆用不起来,若单靠短兵相接近身肉|搏,谁占便宜还用多言吗?”
  听着他们吵成一团,宗政帝只觉越发头大,其实他心里也是没底,仔细想来,三王赵典的狼子野心自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对其百般忍耐,便是因为势不如人,而赵典迟迟没有动手也是忌惮若是硬着抢占,即便胜算多了几分,但要没有灵佛首肯,就算他拿下皇位,民心也未必所向,但是对方布防早已久远,真如眼下一般鱼死网破,宗政帝自己一定是弱势的一方,就算此刻有御国军在也是一样。不过宗政帝又觉着,三王对于三世子赵界就好像赵勉于自己一般,要是这个儿子没了,三王这么多年的汲汲营营怕也是废了一半了,如今赵界伤重乃事出突然,赵典愤而发兵,同样是匆忙所为,或许曹钦能想法子钻到些空子,反而打他个措手不及?毕竟……灵佛可是在此之前给了自己保证的。
  想到顾相檀的话,宗政帝又稍稍放了心,但看着座下各自心焦惶恐的臣子,宗政帝的底气又漏了一半,一时半会儿这心绪便若十五个水桶打水一般的七上八下,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明白。
  转头又朝孙公公吼道:“太子呢?为何到现下都不见人影?”
  孙公公也是一头冷汗:“已、已是着人去请了。”
  赵攸心觉不妙:“再请,你亲自去请,人没寻到,你便也不用回来了!”
  孙公公惊了一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出去了。
  而在皇城内,曹钦率领几万大军且战且退,京中百姓家家闭门闭户人心惶惶,三王心知其中利害,既是内战,也不拿百姓开刀,只下令专心对付眼前之人,于是街头巷尾皆空落一片,只余下马蹄疾走时掀翻的一地狼藉。
  曹钦一路退至大邺宫门前,远远地便能瞧见御国军尽头坐于马上的禁军统领陈锡正策马扬鞭朝此地冲来。
  眼看着曹钦退无可退,陈锡轻蔑一笑:“久仰御国将军之名,本以为有多骁勇善战天下无敌,看来不过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传言到底难免夸大,你御国军的移形换影、北斗星移阵在此地都用不上,御国军南北双翼已被我禁军打散了,曹将军若是还有些眼力见儿,便早些归降才是,免得祸害了无辜兵士的性命,而我陈某敬你这些年为国效力,也好留你个全尸。”
  曹钦却默默看他,片刻道:“我曹钦征战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要我说一个‘降’字,是成是败,你倒是可以试试。”说罢,继而又风流一笑,趁这说话的时机,身后的御国军已是敲开了宫门,曹钦身姿一转,竟带着众人直接往宫内而去。
  陈锡眉头一皱,他们此去便是要拿宗政帝首级的,可曹钦竟然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将宫门大开着,把他们直接放了进去?
  这是何意?陷阱?又或是机会?
  一时禁军面面相觑,竟无人敢打马上前。
  曹钦已是行出好一段路,回头没瞅见人不由仰天长笑。
  “如此这般胆识如鼠,还谈什么俯首归降,就算今日兵不血刃的让你们拿下了,怕是到时候哪个声儿大了些也能把你们吓到了吧。”
  这话说得御国军都跟着哈哈大笑,鄙夷之态尽显,而陈锡等人则面上青白交加,再忍不得,于是纷纷拍动身|下战马,不管不顾地就追着曹钦去了。
  于是,一小股御国军在前,领着近十万禁卫大军,明晃晃地向着宫中腹地,直插而入!


☆、造反

  孙公公前脚刚走,另一个小太监就疾跑着进了殿内;抖着手将一封书信呈到宗政帝面前。
  宗政帝神思恍惚得都忘了去接;还是瞿光手脚利索地把信拿过来递上:“是东边几县来的密报。”
  这东西近年来隔月便要送一次,说道的都是东县那儿的灾情;宗政帝眼下哪来的心思去看;于是一甩手说:“你拆。”
  瞿光便把信拆了;然而粗略一看便猛然大惊失色。
  “皇上……”瞿光喉咙如被堵着般道;“这是昨夜里自卜舫县送来的加急快报,东县三十万羽林军也反了,正拔营往京城南下啊!”也就说即便此刻御国军挡住了禁军,不下几日;东县来的羽林军便要攻占皇城;他们一样性命不保……
  宗政帝直直挺起身;呆愕半晌才幽幽道:“把驻边的神武军全召回来,快召回来!!”
  不行,自己怎么能死,怎么能死呢!这皇位他才坐了多少年?便要一夕之间全成泡影?这么多年的营营逐逐,殚精竭虑,到头来依旧什么都不剩下?不,决不能这样!
  瞿光知道此刻把神武军召回来也是无甚大用了,且不说边疆遥远,哪里赶得上东县此刻飞奔南下的速度,再有南蛮人虽暂时远离,但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此刻撤去大邺西南两地所有防线,无异于国门大开引狼入室,可是他也是没有旁的法子了,若是此刻只靠御国军,他们只有等死的一条路。
  可是这头才刚下了主意,那边就又有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跌到了面前,心神俱裂地哭丧道:“皇上……皇上……陈锡统领破了御国军的布防,一路追着曹将军已是过了乾坤殿,就要往紫微宫来了!”
  那一瞬间,宗政帝只觉心颤魂飞,他不敢置信地跨下御座,一把揪起地上的小太监狠狠道:“怎么可能?!御国军即便再如何施展不开缺兵少将也不至于这样不堪一击!”曹钦这么些年同南蛮人斡旋敌对,大名满天下,这不过才一个多时辰,就已经挡不住禁军了?!
  想到此,宗政帝猛地一愣,恍惚间似乎明白了过来,面上一时涌起惊异、愤恨、后悔、憎恶等种种神情,最后又全数都化为了恐惧与胆怯。
  “曹、曹钦……你、你竟然合着逆贼一起造反……造反!!?”
  听着宗政帝这句彷如泣血般的话,瞿光和仲戌良都白了一整张脸。
  御国将军竟然也反了?!
  宗政帝在殿内像得了失心疯一般来回暴走着:“太子,太子……你们都给我去把太子找来,朕没那么容易败,即便不靠曹钦、不靠赵鸢、不靠侯炳臣、不靠赵谧的那些好儿子,朕也不会轻易就输的!谁敢造反,朕就砍了谁的头!砍了他的头!你们也一样!还不快去找太子!”
  瞧着宗政帝那方寸大乱神志不清的模样,殿内的奴才仆从们有的被吓住得急匆匆听令跑出去寻太子了,有的则躲在廊柱之后抖若筛糠的静观其变,而像仲戌良、瞿光等人则面面相觑片刻,一齐偷偷摸摸地自偏门往外退去,他们皆知,此时全宫中怕是再没有比赵攸赵勉二人所处的地方更危险的了。
  而外头入了宫的众军则刚过乾坤殿,却见曹钦并没有朝紫微宫而去,反而带着人向着太子所在的乘风宫飞驰,沿途宫人侍从皆四散奔逃,一时间整个宫中天地变色,一派混乱。
  待到门外曹钦忽的拉马急停,回头看着已是被搞得满头雾水的陈锡道:“怎么,你们要寻的人就在里头,统领反而望之怯步了么?这般可如何对三王交代的好啊?”
  陈锡心内急转,就算实在猜不透曹钦心思,但他也知道天上哪有这样掉馅饼的好事,大王爷的派系怎可能与自己同仇敌忾精诚团结?不过是曹钦摆出的奸计而已,只是看着太子府乱成的一团,一边又有兵士将在府外鬼鬼祟祟的孙公公都抓来了,可见赵勉的确还在里头,根本来不及逃,曹钦不像串通宗政帝给自己下套,因着陈锡明白,皇上和太子可没有这样豁出去的胆子。
  只是,如此好的机会,陈锡怎能轻易放过,若是他能亲手拿下赵勉的首级,三王定是会对他大加赞赏,也许待大事所成的那一日,自己的功劳许是会排在栾禹和占星虎之前。
  想到此,陈锡目露凶光,对身侧的将士挥了挥手:“给我进去把赵勉抓出来,能活捉最好,若是实在拿不下,再杀了。”
  将士听令入了乘风宫,而陈锡自己则缓缓向着面前的曹钦逼近:“曹将军不会以为,将太子领到陈某面前便能躲过这一劫吧?哈哈哈哈,曹将军想得可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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