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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金雕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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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云真挚的道:“晚辈待她,较自己生命更为珍重。”

  宋邦紧接着道:“永不遗弃,永不辜负?”

  楚云深沉的:“永不。”

  他闭闭眼,又道:“前辈,吾等此刻此时,已毋庸再做虚套,笼统言之,以在下之一切功名成就,愿甘心随着嫱妹自居后辈,已可看出晚辈居心如何,前辈定然明白,武林中人,将名声与辈份是看得如何重要。”

  左拐子宋邦颔首不语,过了片刻,道:“那么,楚贤侄,大柳坪之战,吾方伤亡累累,老夫之前卫四紫龙更无一生还,这笔账,未知贤侄如何交待?须知这亦是贤侄与馥儿之事的最大阻碍!”

  楚云早已料到对方有此一问,他坦然的道:“前辈,大柳坪之战,乃发生于晚辈与嫱妹相爱之前,况且当时双方毫无渊源,遇到那种情形,自然只有按照江湖常理处断,以血还血,以眼还眼,成者在,败者亡,假如在大柳坪那一役中晚辈等战败,无论死活,亦只有认命……”

  朝左拐子宋邦奇异的一笑,又道:“事已至此,且晚辈与大洪山之关系已全然改观,自仇家成亲家,当然事情便不能如此说法,目前,晚辈对此事除了愿致最深的歉意外,并以黄金万两,分赠当时贵山伤亡之人,再负责赡养伤亡者家属一连三代。”

  老实说,在武林中闯荡,主要的便是一个名,一口气,名不能稍辱,气不能稍竭,就要凭着骨头硬,性格强,才能令他人敬佩,才能扬名立万于天下,所以,江湖中人将志节荣辱看得比生命还重,一丝一毫也不肯苟且,如今,以楚云目前这赫赫盖世的声威,非但愿意立即为了此事向大洪山方面道歉忍让,更慨然拿出黄金万两赔补,并负责抚养大洪山在该役伤亡者之家属连至三代,这份情谊,这番做法,也就相当的够得上深厚了。

  黎嫱风目如波,深深的凝视着楚云,目光中情感盈溢,长远而悠森,她知道,自己那冤家是如何崛强而孤傲,他之所以肯如此委曲求全,容忍吞声,还不是全为了对自己的那份情意?

  是的,楚云的这些应诺,已经十分让步了,已经够得上武林道义了,本来,在江湖上,杀伐拼斗,生死存亡,是一件最为寻常而微不足道的事,公理与是非,很难分断曲直,而也少有人去声辩,这道理很简单,任何一场的争斗流血中,必然有着一个因素,而双方又一定会强争着站在那因素有利的一面,也就是说,凡是发生冲突,双方皆称自己有理,都会指控对方的不是,那么,准是对呢,谁是非呢?你说他是匪徒,同样的,他也会指你是强盗,自古流传至今,这传统的习惯便演义成一条不成文的定律:武林中,是非难辨,武力,就代表公理,倒下去的,永远是弱者。

  因此,楚云原可毫不让步,毫不理会,甚至,他可再以一场血战来结束这引起的争论,但是,他却慷慨的退步了,以他的成就与威望来说,这退步,是件十分吃亏的事峒

  左拐子宋邦是老江湖了,这种事情的轻重他如何会分不出?但是,他却也有苦衷,因为,他自己虽是大洪山处于第二把交椅的人物,但似这等大事他却不敢私自决定与允诺,而其中更夹着他自己拜弟白煞的仇恨……虽然,他有极大的力量做调停与缓冲,但是,最后的裁决尚在于大洪山的总瓢把子——大洪二子之首鬼狐子黎奇。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缓缓的道:“楚贤侄,老实说,这已经很够了,的确也说得过去,不过,此事乃关系我大洪山之威信与名声,尤其是老夫那拜弟白煞詹如龙更难说服,因此老夫不敢自作主张,但是老夫必会将贤侄这牺牲容让的气度禀报敝当家,自然,老夫亦会倾全力为贤侄转圜说项,馥儿乃老夫生平最喜爱之人,为了她的幸福,也不容老夫袖手坐视。”

  狐偃罗汉舐舐嘴唇,在心中想道:“嗯,左拐子这老家伙倒还有点人味,不似传说中那么跋扈与张狂,只是,嗯,希望鬼狐子那老小子及大洪山上下诸人也看开一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楚老弟若真个与他们硬干上,嘿嘿,只怕大洪山也得弄得鸡飞狗跳呢……”

  黎嫱,这时急忙向楚云使个眼色,又指指自己,楚云微一思索,已然了悟,他平淡的一笑道:“前辈说得是,晚辈总会尽一切力量,弥补与贵山所属发生之不快,自然,黎老伯及伯母面前,尚乞前辈美言几句。”

  左拐子宋邦呵呵一笑道:“好,好,难得贤侄这般豁达,只凭这一端,老夫便成全到底,我左拐子宋邦言出不二,哼哼,老夫倒也要看看,大洪山有几个人敢拂老夫的面子!”

  狐偃罗汉一脸媚笑的紧接着道:“不错,想大洪二子左拐子宋前辈,纵横江湖垂三十余年,声威远震,名扬天下,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大洪山所以有今天之崇高地位,宋前辈之高功苦劳,血汗疬洒,当首屈一指,响当当的在大洪山,江湖上谁不伸起大拇指夸一声:好个左拐子宋邦,硬是好汉一条!”

  左拐子宋邦闻言之下,心中受用已极,想忍着心中的得意,却又忍不住的大笑起来,边故做谦虚的道:“哪里,哪里,严贤侄过誉了,老夫不过略效棉力,附诸骥尾而已,一切全赖瓢把子黎大哥领导有方及全山上下肯于用命,呵呵,老夫太算不得什么了……呵呵呵。”

  楚云觉得全身肌肤都在起鸡皮疙瘩,他暗暗摇头道:“唉,这老狐狸真是要命,就是拍马屁也不是这种拍法,叫人看了直肉麻,他也真说得出……”

  黎嫱可是乐了,她朝大罗汉抛去一个柔情万种般的眼色,嗲声嗲气的道:“严大哥,你真好,难得你这么敬重宋叔叔他老人家,又这么疼我,将来,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大罗汉嘻开大嘴笑道:“呵呵,这个俺可不敢当了,本来嘛,事实就是如此,宋前辈如日之正中,光耀天下,他老人家武功之强,今古同赞,德行之佳,有口皆碑,俺老严生平不将别人看在眼中,独对他老人家敬佩莫名,恨未早日拜谒尊颜,多听教受益,有了这么一位好尊长,还怕俺异日没得受用么?呵呵呵。”

  左拐子宋邦越来越高兴,他想了一下,洪声道:“今日与二位贤侄首次见面,乃老夫生平第一快事,把晤之下,不能没有佳肴美酒助兴,呵呵,且让吾等浮一大白……”

  他说到这里,狐偃罗汉已是眉开眼笑,乐不可支的道:“前辈客气了,只是此地处于荒郊僻野,难寻美酒佳肴……”

  左拐子宋邦大笑道:“不妨,老夫早已有备。”

  说到这里,他用力击掌三下,朝门外大声道:“周宏,唐丰何在?”

  语声甫落,两名中年于思大汉已自门外暗影中出现,恭谨的向左拐子躬身为礼。

  左拐子宋邦面色一沉,严厉的道:“你二人替老夫将携带的那坛花雕搬进来,别忘了鞍囊中细纸包着的卤菜一起拿来,再传下老夫口谕,除了水字舵冯把子一人留下外,其余各人可由长春堂潘堂主率往前面那小渔村中暂歇,包围此屋的人马一律即时撤离,释放那老樵夫,转告黄堂主,请他在前面村庄中候令,不得轻举妄动。”

  两名大汉好像有些奇怪与迷惘,原来,他们此行任务,不是准备与眼前这楚云兵戈相见么?怎的现在非但一团和气,又撤离人马,更摆上酒肉言欢起来?这是怎么一会事呢?

  左拐子宋邦环目一瞪,二人已吓得一哆嗦,恭应着赶忙返身去了。

  黎嫱惊讶的问道:“叔,你老还带了这么多人来呀?怎么酸儿一点没听到声息?长春堂的黄叔叔与水字舵的冯叔叔也来了?”

  左拐子宋邦得意的一笑道:“傻孩子,你光顾着与叔叔说话去了,怎的会想到这上面去?这次跟着叔叔这一拨的,有我大洪山堂中长春堂潘堂主,五舵中的水字舵冯舵把子,火字舵李舵把子,鹰游旗下的黑魔陈修,万回掌史坚,飞”

  云截虹司马力等人,再加山上兄弟二十余名,我们在两里地外就全下了马,全部屏息潜行至此,一切都十分谨慎小心,你这丫头如何发觉得了?呵呵,这一切布置,还不是全为了你?”

  狐偃罗汉不由暗中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惊忖道:“好个老滑货,竟然早就伏下重重精兵了,他娘的幸亏没有翻脸干上,否则,楚老弟身手虽高,俺却像个废物似的根本无力动手,这不是给楚老弟平添上一份累赘么?他奶奶,大洪山那长春堂堂主大刀铁戟潘世名是个极为难缠的角色不说,那水、火二舵舵主亦必不简单,只要想,大柳坪那次血战,那一竿叟掌凌是如何了得?而也仅是土字舵舵主而已,这两舵较掌凌的地位更高,一切武功亦必定与成正比,何况再加上他们鹰游旗下的几个煞手?真危险啊——”

  他正在提心吊胆的胡思乱想,楚云已微微一笑道:“前辈,这次下山,贵方能手确是跟来不少呢……”

  左拐子宋邦正色道:“不错,只是因为准备对付之人并非平庸之辈,这等阵仗,老夫尚深恐不足以应景。”

  楚云淡淡一笑道:“前辈言重了,贵方包围此屋之阵势,果然十分严密,屋前隐有六人、左右各有五人,屋后三人,屋顶二位,其中以屋顶之二位功力最高,屋后的三位次之,左右之十位,大约,是应个景罢了——”

  左拐子心中微震,大奇道:“贤侄好厉害,是的,屋顶之二人,正是本山长春堂潘堂主与火字舵李舵把子,屋后乃鹰游旗下陈修等三人,水字舵冯舵主乃在屋前接应……

  呵呵呵,好听觉,好眼力,果然不愧为霸主之才!”

  黎嫱眨眨大眼睛嫣然一笑道:“其实呀,根本用不着紧张,有我在,宋叔敢把咱吃了?”

  左拐子宋邦豁然大笑道:“鬼丫头,叔叔哪舍得动你一根汗毛?只要你不使小性子咬叔叔一口,叔叔已是感激不尽呢……”

  狐偃罗汉看了楚云一眼,嘻着大口道:“这一下子化戾气为祥和,可真算皆大欢喜,要不然哪,再干上了的确不大是滋味,这场阵仗俺老严看来,不见得是赚钱的买卖,不赚钱,就不干,这才叫生意经哩,呵呵呵——”

  这时,屋外有了轻微的说话声,衣衫的悉嗖声,片刻间,方才出去的两名大汉已各自搬着酒菜行了进来,二人身后,尚跟着一个身躯瘦长,白发无须的六旬老者。

  左拐子宋邦向楚云一笑道:“荒村之中,一切不便,贤侄,吾等便随意了!”

  楚云抱歉的道:“前辈身乃是客,主扰宾客,晚辈倒觉不安。”

  狐偃罗汉大力咽下一口唾沫,眉飞色舞的道:“楚伙计,别客气了,宋前辈又不是外人,再客气就见外了,稍停俺一定要敬宋前辈三十大杯!”

  黎嫱抿着唇儿一笑,心扉软绵绵,甜蜜蜜的,她知道,自己这位叔叔的脾气极怪,不是对了他的胃口的人,他从来不愿和人对饮,眼前,也就是说,自己那冤家已与叔叔投了缘啦,下一步,又该是如何顺利啊——





金雕盟二十三、牛刀小试 莲将并蒂



二十三、牛刀小试 莲将并蒂

  别看左拐子宋邦等人奔波在外,携带的食物可还真丰盛,又是风鸡,又是卤鸭的摆满了一桌,五只镶着玉边的小方斗配着双牙著端正的摆着,左拐子宋邦为楚云等人引见那六旬老者——大洪山水字舵舵主“白鹤”冯逸,各人略作寒暄后,黎嫱已靠在椅上娇生生的道:“冯叔叔,侄女黎嫱向你老问安。”

  白鹤冯逸抱拳还礼,优雅的道:“不敢,大小姐日来可好?这几月来,当家的可焦急得很哩。”

  黎嫱柔媚的笑着道:“冯叔叔,侄女可真麻烦你了,风尘仆仆的奔波了这许多地方……”

  白鹤冯逸看得出亦对这妮子十分疼爱,他温和的笑道:“不烦,不烦,只要大小姐平安无事,本舵这把老骨头再劳累一些也是心甘情愿的,呵呵呵……”

  在笑声中,几人各自坐定,那两名中年于思大汉,端起自罐中倒满了酒的锡壶,肃身立在一旁侍候。

  楚云首先举杯,敬过了左拐子宋邦与白鹤冯逸,又与狐偃罗汉斟满一杯,黎嫱想喝,左拐子却只准她饮小半杯。

  在各人举杯干了之后,白鹤冯逸便没有再说话,神色之中,可以看出他对面前的楚云与狐偃罗汉,仍然有着隔阂和敌意。

  黎嫱看了白鹤一眼,不举起杯子喝酒,左拐子宋邦本想告诉白鹤事情的经过原委,但苦于无法当着各人面前启口,他正在思虑,目光一飘,却已注意到黎嫱手指上套着的那枚心形紫翠戒指。

  于是,左拐子呵呵一笑,道:“丫头,你手上戴着的指环可珍罕得很,叔叔以前好像没有见过嘛,是谁送给你的啊!”

  黎嫱抿抿唇,脸儿有着一抹红晕,她慢吞吞的道:“叔,是楚云送的……”

  此言一出,白鹤冯逸突然一震,惊异而迷惘的注视着黎嫱的手指,他自然明白,当一个女孩子接受了一个男人所赠的指环,这里面象征着什么意思,这位水字舵的舵主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情来得太突然了,他有些呐呐的道:“大小姐……这件事,瓢把了可知道?”

  黎嫱娇憨的理理鬓发,嫣然道:“宋叔叔知道。”

  白鹤的目光疑惑的转向宋邦,宋邦豁然大笑道:“不错,老夫已经首肯了,儿女私情,冯舵主,自有他们自己发展,咱们老家伙还是少操些闲心的好。”

  白鹤想了一下,举杯向楚云道:“楚兄,本舵先恭贺你。”

  楚云急忙双手奉杯,道:“岂敢,冯舵主这时道喜,只怕太早了些——”

  白鹤清雅的一笑道:“一环拴心,何争早迟?干了。”

  他说罢一仰脖子,杯底朝向楚云,楚云亦一口喝下后,白鹤冯逸已哈哈大笑道:“本舵不料在此次行动中,竟然会有这般完全出乎意料之变化,原来是一场戾气,目前倒变做一场喜气了……”

  左拐子宋邦撕下一条鸡腿在嚼着,还道:“喜气是喜气,却只怕要大费周章哩,瓢把子不是好说话之人,而且,老夫那拜弟詹如龙亦恐要出些波折,四紫龙之事及掌舵主方面倒比较好办,总之,老夫既已承担下来,便要硬撑到底了。”

  白鹤冯逸原是左拐子宋邦的心腹搭档,二人私交其笃,这时,他大口饮下一杯酒,缓缓的道:“大小姐指上的紫翠指环,乃代表文定之物,一女不嫁二夫,一马不配二鞍,这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无论有何困难,现在也只好化解,总不能牺牲大小姐的终生幸福,与新姑爷大兴干戈……”

  他看了楚云一眼,又道:“二当家,本舵决定支持你的意思,倾力为大小姐玉成此事……”

  左拐子宋邦高兴的大笑道:“老冯,你我相交多年,老夫心事你定然知晓,你不支持还行么?大水总不能冲向龙王庙啊!”

  白鹤笑道:“是的,一家人总不能与一家人于上了。”

  这位大洪山水字舵的舵主,又奇异的向楚云看了一眼,深沉的道:“素闻楚兄功力盖世,相貌不凡,今夕一见,果证传言无讹,楚兄,本舵斗胆,可否请楚兄显露两手开开眼界?”

  黎嫱心头一跳,忙道:“冯叔叔,楚云负伤尚未痊愈,以后机会多的是,今天,我看便免了吧。”

  她又向左拐子瞧去,其实,左拐子亦早想看看楚云的功夫如何,他这时故意装糊作涂,连忙举杯饮酒,假作没有看见。

  这一切,楚云何当看不明白,他尔雅的一哂道:“冯舵主谬誉了,楚云徒负虚名,几手俗式,实不值行家一笑。”

  白鹤冯逸摸摸下额,道:“楚兄过谦了,只恐本舵能耐不济,难以看出楚兄武学精妙之处——”

  楚云不再多说,起身拿过置于床上的“苦心黑龙”长剑,左拐子宋邦与白鹤冯逸一见之下,便不由脱口赞道:“好剑!”

  楚云又轻轻坐回原位,伸手拿起面前的绿玉酒斗,将酒斗交到白鹤手中,露齿一笑道:“冯舵主,尚请将斗中之酒洒向空中,或者,洒向楚某身上。”

  白鹤冯逸有些迷惑的道:“楚兄,此是何意?”

  楚云平淡的道:“在下想以雕虫小技,搏君一笑耳。”

  狐偃罗汉在一旁心中暗暗叫好,忖道:“这一下子,也好使这井底之蛙开开眼,明白天地之大,不是那么一丁点,他娘的,什么人不好试,竞想试起楚老弟的功夫来了。”

  他正想着,白鹤冯逸已面有难色的道:“楚兄,若斗中这酒玷污了尊驾衣裳,却是本舵失礼了,尚请楚兄改换一种方法……”

  左拐子宋邦亦道:“这样未免过于放肆,免了也罢。”

  楚云看看黎嫱,黎嫱投给他一个忧戚的眼神,于是,他道:“不妨,若有滴酒沾湿楚某衣裳,老实说,今夕此席,便无楚某之位了!”

  白鹤冯逸心中顿升不满,他哼了一声,一言不发,腕上使劲,斗中酒呼然蓬升空中,化做晶莹万点,纷纷飞溅,斗中尚剩下一小半,待空中之酒飞散后、他才猛然泼向楚云身上。

  二人之间的距离只是一个对面,相隔最多只有桌面的空间,大约有两尺左右,空中的酒星蓬乱四溅,斗中的另一小半残酒亦零散地泼到,黎嫱惊得啊了一声,俏脸儿神色大变——

  就在她的惊呼声方才在舌尖上滚颤之际,一道冷森森的寒光已猝然闪起,缤纷如银河群星似的光点倏而布满周遭,像煞远古的流虹迸暴碎散,又瞬息合拢,幻为青烟一缕,在剑芒的光辉曳尾微微一抖中,楚云已将手中的苦心黑龙平平伸出,于是——

  一片惊异过度的赞叹,出自桌上每一张口中,苦心黑龙狭窄而锋利的剑身上,正沾黏着数不清的大小水珠,这一颗颗的水珠明亮而浑圆,在闪耀着寒光的剑身上轻轻颤动,地上,四周,及楚云的衣衫上,却没有任何一丝酒渍的痕迹。

  楚云似笑非笑的撇撇嘴唇,将剑尖倚在白鹤冯逸面前的酒斗中,于是,剑身上沾黏的酒珠刹时聚为一线,顺着剑尖流淌于酒斗之内——恰好流满了杯,不多不少,正是方才白鹤泼出前的积量!

  左拐子宋邦佩服极了,他吁了口气,鼓掌大笑道:“好,好一手‘剑罗秋萤’,够得上一代宗师的本钱了”!

  白鹤冯逸瞪着眼,张着嘴,良久,才悚然悟觉的“啊”了一声,面上有些热烘的向楚云施礼道:“不登泰山,不知天之阔,不临东海,不觉水之渺,楚兄,好功夫,本舵今夕总算见识了真正的剑中名手!”

  楚云淡漠的道:“剑有灵性,可跨虹追云,可驭风啸舞,楚某技艺平凡,只是靠著名器沾光罢了。”

  左拐子宋邦深沉的接道:“贤侄毋庸客套,大几天下有名剑家,老夫多已有幸分睹各人身怀之技,使剑知剑之人,皆通晓剑道最难登临之境,便是身与剑合,心与剑融,出手指使,有如意念之中,方才贤侄显露的这一手‘剑罗秋萤’,已充分表示出贤侄剑术之精湛超绝,已然达到心与剑融之境了,这种成就,这等意境,莫说当今天下各大剑家不曾练到,便是前人有过,也都是年上七八十岁的老朽了,哪那有如贤侄这般年轻?真是奇迹。令人难以置信。”

  楚云虚怀若谷,归剑入鞘,低沉的道:“前辈见解精辟,评示中肯,可见前辈对剑术一道,必有深究,晚辈班门弄斧,倒是贻笑大方了。”

  左拐子宋邦浮一大白,愉快的笑道:“楚贤侄,你不但武学惊人,口才更是洗练无匹,似你这般文武双全的年轻俊彦,江湖上老夫尚想不出何人能出你之右。”

  黎嫱“噗哧”笑道:“叔,这一下你总相信了吧?他的一身绝活可多着呢,早晚哪,得叫你老人家一一见识见识。”

  左拐子嗯了一声,瞪着眼道:“好丫头,尚未过门已经先偏心了,以后还得了哇?我这做叔叔的异日只怕有得气受了呢。”

  黎嫱羞得满面通红,嘤咛一声,伸过小手就待拧左拐子,左拐子微微一躲,豪放的大笑道:“大胆,对叔叔也敢上头上脸,丫头,现在先学着管管楚贤侄,要拧要抓,也得光向着他去才是啊——”

  黎嫱娇刁的倒向右拐子身上,扭股糖似的不饶不依,正闹着,却忽然低声呻吟起来,一张脸蛋儿也转为煞白。

  左拐子慌忙扶她起来,连连道:“这孩子,又怎么了?

  唉呀,你看你这小脸,怎么如此苍白?伤口又弄痛了是吧?

  真是任性,真是任性,丫头,告诉叔叔,哪里不舒服?”

  黎嫱蹩着眉,悄细的道:“肋下伤口好痛啊——头也晕得厉害……叔,我想光回房休息了……”

  左拐焦急道:“好,好,唉,叫你别喝酒,你又不听话,身子要紧啊,这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在你爹面前,叔叔可担诗不起……”

  狐偃罗汉在一旁忙道:“兄弟。你就送黎丫头入房去吧。

  可得仔细点,别粗手粗脚的,别忘了给她服药……”

  楚云站了起来,向桌上诸人告罪、声,轻轻的道:“小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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