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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金雕盟-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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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躁与迷茫,在楚云的面孔上交织成一片浑然的冷厉神色,于是,他那张坚毅而线条鲜明的面孔,就显得更深刻,更慑人了。

  “难道说,我的断言错了?他们会沿着另外的途径逃去?

  不,他们没有这个胆量,他们不敢沿着大路走,更不会朝着我追来的方向走,那夜,深沉的黝暗,他们会恐惧有我的手下在狩伺……”

  山风吹拂着,有时,带着一阵呼啸,吹在身上,多少有几分凉意,初秋了,不是么,这是个容易令人伤感的季节。

  大漠屠手向远处云堆雾罩的山岭眺望了片刻,低沉的道:“盟主,已找寻了二十三天了,那对好夫淫妇,会不会循着别的路径逃走呢?”

  楚云微应一声,道:“照他们二人的习性推断,当时那片山脊之上,才是他们最为适当的选择,而且,在下也看见他们先向那个方向扶,搀逃去……”

  天狼冷刚亦问道:“或者,这二人会在半途折转方向也未可知?”

  楚云沉吟了一下,将自己的各种推测告诉了他们,大漠屠手沉默了一阵,搔搔满头蓬乱的长发,道:“盟主,其实根本用不着对他们客气,假如换了本座,早就一刀一个宰了干净!”

  楚云苦笑道:“这么痛快实在便宜了他们,在下想,这一个多月以来,他们的痛苦与折磨,只怕比死亡更要难以消受……”

  大漠屠手低低的道:“盟主,但是,他们仍然不愿意呢,这折磨或者够得多上报复的份量,他们却仍然不愿将这些痛苦以死亡来结束或换取!”

  楚云怔了一怔,道:“库环主,你的意思,是说在下这种精神上对他们的报复,尚不及直接用杀戮更使他们畏惧与恐怖么?”

  大漠屠手有些不敢直率回答,考虑了片刻,他终于点头道:“本座是说,死亡,会比一切报复手段更来得贴切,更重于其他方式。”

  天狼冷刚却不以为然的摇头道:“你这老杀才就知道杀,你可明白,欲生不得,欲死不甘的这种情境,较之直接的死亡痛苦得多么?”

  大漠屠手想了想,思索着道:“或者盟主的想法对,不过,本座总是认为,这精神报复的手段,也要看施诸何人身上而定,假如这对好夫淫妇一心一意只想活命;将生命的延续,异日的生活视为最高希望,那么,只要他们能活着,别的折磨,便不见得能起什么作用……”

  楚云深幽的笑笑,道:“值得在下自慰的,便是在下这种精神上报复的手段是用对了,他们正是接受这种报复的最佳对象,他们两个人都是有思想,有灵性的人,他们重视自己的容貌体态,渴望名声与地位,离不开舒适的生活及大量的钱财,希望有人阿谀,有人献媚,有人赞扬,有人使唤,在这些高度的优厚环境包围下,享受他们低贱而无耻的爱情,而这一切,都被在下一举剥夺,毫不余剩!”

  停顿了片刻,楚云又道:“现在,二人的形貌已经丑陋,名声地位也亦烟消云散,生活享受沦为与荒山野人无异,钱财物产更是点滴不存,没有人再记得他们,畏服他们,阿谀他们,有的,只是冷酷与空虚,寂寞与陌生,嗯,无边的冷酷,永恒的空虚,不散的寂寞,满目的陌生,是的,他们不愿意死,不甘死亡,但是,他们活着又有什么乐趣?又有什么追求?又有什么指望?他们对死亡不甘,不愿,活着又毫无生趣,处在这种情形之下,库环主,假如是你,你会有种什么样的心情?”

  大漠屠手呆呆的想着,握着缰绳的手指在不停的揉搓。

  他若有所悟的听着乌蹄敲在泥土上的单调声音,舌尖轻舐嘴唇……

  天狼冷刚在一边又补充道:“整天整日,两人互坐互望,坐在一个恐怖而生疏的环境里,映入眼里的是一张丑恶而狰狞的面容,于是,不用多久,他们的好情会冷却,关怀会减退,继之而来的,是不满的争执,相互的唇骂,于是,他们更会体味出其中滋味之苦涩了……”

  大漠屠手同意的颔首,道:“或者,是本座想错了,本座认为用肉体的痛苦来磨折他们,比一切报复方法都佳,这样一说,精神与意念上的感受,却更要比前者来得深刻与沉重了……”

  楚云淡淡一笑道:“人有灵性,有思维,有感触,所以才为人,人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这便是与飞禽走兽不同之处。”

  天狼冷刚忽道:“盟主,记得盟主曾言,除了那白羽公子已被盟主毁去颜容,萧韵婷好像还没有如此吧?”

  楚云点点头,道:“在下只在萧韵婷的眉心用剑尖划了个十字,不过。精神上的惊恐与肉体上的劳累加起来,她也不会复有往日的妩媚形貌了。”

  大漠屠手一拍手掌,道:“对,这正好为世上那些夺人妻,背人夫,杀人父,毁人子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一面镜子,这就叫现世报!”

  天狼冷刚扯紧长衫的襟口,笑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如若未报,时辰未到,老杀才,你双手沾的血腥也不少了,在未报之前,还是先洗洗净吧。”

  大漠屠手脸红脖子粗的呸了一声,道:“胡说,本座所杀,尽是些穷凶恶极,狡诈阴毒的歹人猪狗,正可谓替天行道,维护真理,假如天下没有像本座这般以命维法的正人君子,更不知会混乱到何种地步,上天正应增福增寿才是,何言报应之有?”

  天狼冷刚呵呵笑道:“好一番歪理,不过,话虽不错,老杀才、你还是多收手为妙,杀生大多,有干大和,休论是人,禽兽也是多杀不得呢。”

  大漠屠手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出理由,嘴巴翁动了两下,又自闭上,眉宇之间,却透出一股若有所思的神态。

  楚云抿唇一哂,缓缓勒住马缰,慢慢的道:“秋风起兮,云飞扬……”

  天狼抬头一望,但见红霞满天,暮云四合,大地苍苍茫茫,一轮夕阳,血红如火,那血红,却红得凄艳,红得迷人,又近黄昏了,寒意更甚。

  楚云凝眸望着天边的夕阳,低沉的道:“我喜欢黄昏,尤其喜欢黄昏的斜照晚霞,这里面有着最美的,最隽永而深刻的韵意,或者,我一时说不出它的美在何处,但是,我却知道自己在此时此刻的感触:深深的迷茫,淡淡的惆怅。”

  他叹息了一声,回首道:“二位饿了不曾?”

  大漠屠手摸摸肚皮,笑道:“早就在唱空城计了,只是盟主触景生情,心意落寞,本座不敢打扰盟主深思,唯恐破坏了眼前气氛。”

  天狼冷刚嘿了一声,道:“嗯,老杀才也了解几分诗情画意了呢。”

  楚云摸摸颔下丛生的胡子,道:“不用搜了,我们下山吧。”

  大漠屠手忽然道:“盟主,且容一搜。”

  说着,他已离鞍而起,若怒矢般冲人空中六丈有奇,一个大盘旋,已落向山坡之顶,迅速而凌厉的往返飞跃,倏起倏落,开始搜寻起来。

  天狼冷刚亦待下马前往,楚云意态寂寥的道:“罢了,找不到的,一定是在下的推想有了错误,唉,在下自信心素强,自信心强是一件好事,但有的时候,却也是一件坏事。”

  天狼冷刚不敢插嘴,唯恐再引起自己盟主的伤痛,他放眼注视着大漠屠手的行动,却发觉这位杀手已深入岭侧去了。

  楚云望着远近的层叠的山峦,弥蒙的云蔼正在这些山峦浮沉,因而一眼望去,只见朦朦胧胧,若隐若现,在夕阳霞照里,别有一股凄苍的美。

  没有多久——

  岭端人影微闪,大漠屠手已疾如飞鸟般纵跃而到,手上,赫然举着一条淡紫色的飘带!

  楚云低沉的道:“库环主,可有发现?”

  大漠屠手将那根紫色飘带交到楚云手上,沉声道:“此物于岭侧千余步外一处斜坡之上发现,正缠挂在株小树之上,本座不料在这临去之前的最后搜寻中,却会有些发现。”

  楚云展视手中之物,这条飘带,毫无疑问的是属于女子束腰之用,是以上好丝绢制就,飘带两端,精细的绣缕着吊钟花似的美丽图案,一看即知这飘带的主人,是,或者曾经是一个富有之人。

  飘带上沾着几乎难以辩认的点点血迹——看来只是颜色略暗的斑斑黑积而已,飘带下端,已经破碎脱丝,整条带子尚沾染着泥土污垢。

  楚云仔细的察视着,终于,他的双瞳闪出了一片萧煞的寒光,是的,在那破碎脱丝的飘带下端,经他小心抹平抚熨之后,已发现上面绣着一个残破不全的“婷”字!

  “这是萧韵婷的束身之物。”楚云冷冷的说。

  天狼冷刚心头一跳,脱口呼道:“快追!”

  楚云摇摇头,艰涩的道:“不用追了,这条飘带上面有血渍,泥垢,且己破腐,由这些迹像的种种看来,这根带子挂在这株小树上,最少也有个把月的时间了,或者,他们曾经逃亡至此,却又不知为了何故,突然折了回去。”

  说到这里,他问大漠屠手:“库环主,可曾发现脚印,或人体滚辗过的痕迹?”

  大漠屠手摇头道:“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本座在发现这根飘带的周围三百步内一再地仔细搜查,却并未另外看见什么岔眼的事物。”

  楚云若有所思的道:“是的,在下也已想到,风砂会抹平一切痕印的,时间太久了,现在去找,不可能再有所发现。”

  大漠屠手急躁的道:“盟主,你想,他们既已翻过山来。

  到了这里,为何又折了回去?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楚云两眼看着山岭的脊端,迷茫中,他好似看到那一男一女——萧韵婷正艰辛的搀扶着白羽公子邵玉,二人狼狈不堪的在一步一仆,一步一爬,满身血迹斑斑的往这边蹒跚走来……

  楚云猛一甩头,揉揉眼睛:眼前的山岭仍旧是那么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人影?楚云知道方才只是他的幻觉,或者,他在没有生出幻觉之前,已经知道会有幻觉了。

  他望着山岭上的暮云飘忽聚拢,冷幽的道:“大约,他们退回去的原因是一种直觉的预感吧,可能他们感到这样下山不太安全,下面便是村镇平原,那样,躲藏起来比较困难。”

  大漠屠手忽然兴奋的道:“如此说来,此二人尚在这片山里了?盟主,吾等且慢下去,先进山搜个天翻地覆再说,看他们还能躲到河处去!”

  楚云沉思了一会,失望的道:“眼前层峰重叠,翻过这个山岭,便进入这片山区了,凭吾等三人之力,要想探采这些山峦的整个地区,却不是一件易为之事。”

  他叹了口气,又道:“而且,吾等亦根本不用再去白费力气,他们两人一定已沿着另外的途径逃不,他们不会傻得呆在山里,定会利用这段日子找到一个在他们认为安全而隐密的处所,在下一着失算,全盘皆输,假如他们先养伤势,或者,就算已经自这里进入平原,我们都可以有成功的希望,现在,他们不在山里已可断言,至于会躲到什么地方去,在下却推测不出,天下之大,原是无际无限的……”

  凝注着苍茫暮蔼,楚云心中充满了失意与苦闷,岭峰述蒙,晚霞黯淡,风,也吹号得更凄凉了。

  天狼与大漠屠手亦默默无言,静待一边,是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又能说些什么才好呢?





金雕盟三十二、大洪山下 龙集虎聚



三十二、大洪山下 龙集虎聚

  六天之后。

  皖鄂交界处的柳树关。

  三乘风尘仆仆,却神骏昂扬的铁骑,放缓了速度,慢慢通过城门,进入这座周围筑有高大城墩的市镇中。

  这柳树关因为地处皖鄂交界,位置适中,历代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这多年来因为承平惯了,已看不到一点儿战争干戈的气象,只见店铺林立,行人摩肩擦踵,熙来攘往,十分繁荣热闹。

  现在,骑马在街道上走,就未免有点拘束难行了,为首的楚云回头招呼了一声,二个人立即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缓缓向前行去。

  大漠屠手皱皱那浓眉,低声道:“老狼,这个破关可热闹得很嘛,人来人往的,不知道都他妈在忙些什么玩意?”

  天狼冷刚抿抿嘴,道:“别上。这就是城坐风光。”

  来到一家气派堂皇的酒楼之前,楚云止步笑道:“二位,可有兴趣上去喝点么?”

  天狼冷刚向这家酒楼打量了一下,喝,双层楼房,朱红的拦干,里里外外油漆得干净雪亮,店小二穿梭来往,端

  洒叫菜,金晃晃的大招牌,上面篆刻着“千英楼”三个大字,够得上场面了。

  大漠屠手咽了口唾沫,道:“快午时了,先打个尖喝两杯也不错。”

  楚云向里一望,楼下摆着的三十来张红亮的桃心木桌子已差不多坐满了,他正在犹豫,一个大块头堂棺已满面堆笑的跑了出来,哈着腰道:“三位爷,快往里请。”

  一看楚云的神色,这大个跑堂又忙着道:“楼上可清雅得很哩,下面是专门卖小吃点心的,嘿嘿,打发打发一些急着赶路的客人,三位爷怎能和他们坐在一起,小牛哇,快来把爷儿们的坐骑牵到厩里侍候去。”

  说到后句,他己伸长了脖子,唾沫星子乱飞的向店里吼了起来。

  楚云淡淡一哂,举步行人店里,上了楼,嗯,可还真不错,除了几付用盆景遮挡的雅座外,都是一问间隔着的小房,三人挑了两盆松尾藤后面的座头,点了几样酒菜,舒适的各自落座,由这里,正可以往下看到热闹的大街。

  天狼冷刚用手揉了揉脸,道:“不晓得他们到了没有?”

  楚云正望着大街,口里说道:“到明天落日时分,才是一月之未,很难讲他们是否来了。”

  大漠屠手喝了口店小二方才端来的清茶,吐了口气道:“盟主,吾等是否明日即向大洪山进发?”

  楚云颔首道:“计划如此,假如太晚了,后天一早去也行,反正时间上错不了,副盟主与严大哥他们,在下已经嘱咐过他们,在到达以后,于留居客栈外盖上本盟标记,以便寻找联络,晚上你们可以去找找看。”

  大漠屠手正要说话,一阵隐隐的大笑已自间隔住的小房里传了出来,笑声尚夹杂着女人的哆音与尖叫。

  楚云剑眉微蹩,没有作声,大漠屠手已眨着眼道:“嘿,这酒楼里还可以叫妞儿呀,这位仁兄大约又乐不可支了,你听他笑得可有多美……”

  天狼冷刚正说一声:“干你屁事?”

  又是几阵得意的笑声传来,而那出自女性口中的嗲音,却更媚荡诱人了。

  忽然,楚云倾耳聆听了一会,眉宇舒展的微微一笑道:“好个老小子,真是懂得偷野食啊……”

  大漠屠手疑惑的道:“谁?盟主认识?”

  楚云霍然站起,只道:“冷环主在此稍候,库环主,来,咱们过去,你一掀帘便进去将那狂笑之人抓出来,包管错不了。”

  大漠屠手欣然站起,边道:“好,本座早就听着不顺耳了,正可教训教训这老王八蛋!”

  楚云与大漠屠手向那间笑声传来的小房间行了过去,三不管的猛一下掀起了那厚锦的垂帘,立刻,一幅令人发噱的场面映入二人眼中!

  一个又肥又胖的光头仁兄,正嘟着二张嘴巴,像吃奶似的向他身边一个妖烧的女人面颊上吻嗅着,两只肥手,也在不规矩的上下游动……

  另一边。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人。却正视若无睹般独自喝酒吃菜,他身旁也有一个浓抹艳装的女人,但是,却冷落地坐在那里发呆。

  那胖子,不错,正是大名鼎鼎的狐偃罗汉,那中年人,却正是剑铃子龚宁!

  门帘被忽然掀起,狐偃罗汉尚自不觉,依旧沉醉在温柔乡中,剑铃子龚宁却面色一沉,转首望来——

  于是,这位金雕盟爪环旗下的第一把高手,不由得满面通红,尴尬而惶恐的急急离坐而起,躬身行礼。

  楚云一笑道:“免了。”

  他的目光又投向狐偃罗汉,大罗汉这时也已察觉到有人进来,急忙抬头一看却与楚云的眼神接个正着。

  楚云哈哈大笑道:“老哥哥,你真是又色又迷,老不正经,胃口还真好得很呢。”

  狐偃罗汉一把推开身边的女人,老脸火热,却厚着皮逍:“呃,伙计,这个,呵呵,这只是逢场作戏嘛,她已名花有主,呃,嘿嘿,俺却用不着这么守身如玉哩。”

  他又忙着招唤大漠屠手:“啊哈,你也来了?老库,来来来,要不要也找个娘们乐一阵子?呵呵,须知良辰易去,青春不再……”

  一面说,这位独脚巨枭已急急抓了一把碎银塞在两个女人怀中,连推带拉的送出门去。

  大漠屠手向龚宁挤挤眼,低声道:“好小子,看本座回去不告诉怡如.一离开眼,你就不老实了……”

  “怡如”,是龚宁尚未过门的妻室,二人可恩爱得紧,只等龚宁一回拐子湖,便准备迎娶了,临行之前,那位多情的姑娘,还特别要求大漠屠手对他的这一位多加照顾与管束哩。

  剑铃了龚宁自来不喜言词,这时急得一张脸通红紫涨,忙着解释,却又越说越糟,窘像可掬。

  楚云露齿一笑,拍拍龚宁肩头,道:“别急,有在下为你作主,男人嘛,在外面稍微拈花惹草是免不了的,只要不当真,不过份,也无伤大雅,在下往昔也同样的风流过一阵呢。”

  狐偃罗汉正好回来,闻言大笑道:“可不是么,要不然怎么会叫浪子?你别假正经,俺只不过解解闷罢了。龚老弟的那一个也是俺代他叫的,他可真老实,连一根指头也没有动人家,呵呵,将来准是个老实丈夫,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

  楚云摇摇手,道:“别乐了,在下之事可曾办妥?”

  狐偃罗汉怪叫道:“你把俺看成何等样人了?俺岂是如此不负责任,贪图安乐之辈?要不办好了事,俺怎敢到这里寻欢买笑?”

  楚云笑道:“说来听听看,都买了些什么聘礼?”

  大罗汉翻翻眼睛,咽了口唾沫,有板有眼的道:“嗯。

  你听着:鸳鸯被面十六张,芙蓉绵帐二十幅,全套枣木桌椅十二套,绞罗缎五百匹,精绣各种花卉软鞋一百双,丝织枕头两百对,檀林雕花箱柜五十个,上好香粉胭脂三大

  束,龙凤喜烛八十对,另加凤佩霞冠十六件……”

  大漠屠手睁大眼睛,喃喃的道:“有……有多少人要成亲?一百对还是两百对?”

  楚云亦失笑道:“买这么多作甚?足可用十辈子了……”

  狐偃罗汉又接着念:“雌雄骏马配以镶珠饰玉鞍辔各二头,红罗彩帕一千条,燕窝三百斤,鱼翅三百斤,上好熊掌四十只,百年老参六十盒,金钗玉环各十幅,白金嵌翠耳坠分福禄寿喜成四件,外加附有三层纯羊毛缕绣金丝‘蜜’字团的并蒂绵榻一张。”

  楚云咽了口唾沫,道:“这许多东西,老兄,你都在哪里买的?”

  “洛阳城,历代帝王之都。”大罗汉平板的道。

  楚云向四周看了看,道:“可真不容易,东西可安置好了?”

  狐偃罗汉叹了口气,道:“是的,包下来一家客栈,整整装了二十大车,双辔的。”

  剑铃子龚宁在旁恭谨的道:“洛阳城虽然繁华富足,物品花式极多,却也几乎被弟子等搜购一空,忙得店铺老板东奔西跑,周转凑集,当时可委实惊动了不少的人。”

  狐偃罗汉一屁股坐下,龇龇牙道:“老弟,他们还以为是哪位王公大臣娶媳,有的更怀疑皇帝老儿在招驸马呢,嘿嘿,俺忙了这么一场,出来散散心该不算过份吧?”

  楚云大笑道:“谁说你过份了?老兄,你真是能干之极,过几天容愚弟好好请你吃一顿,再到姑娘那里散散心。”

  大罗汉眉开眼笑的道:“真的?”

  “当然。”楚云拍拍他肥厚多肉的肩膀,靠着坐下,这时,门帘又被掀开,天狼冷刚已迈步进来,朝二人招呼了一番,他身后跟着的堂棺将酒菜也搬了进来,放在桌上,天狼冷刚呵呵笑道:“本座就听到是严兄的声音,怪不得盟主要老杀才进来抓人出去打一顿屁股哩,好了,本座顺便将我们自己叫的酒菜也移过来了。”

  狐偃罗汉抹去额际的汗水,笑道:“呵呵,嘿嘿,倒叫冷兄见笑了。”

  天狼冷刚看着他,摇头道:“这有什么可笑之处?男儿哪个不风流?何况,说句老实话,严兄两眼水汪汪的,双颊红啧啧的,嗯,早就是运走桃花之相……”

  大罗汉得意的道:“走桃花运倒未必尽然,不过么,俺还可算不太老就是了,青楼艺女,窑子姑娘,见了俺却也顺从得紧呢……”

  他又转头对剑铃子龚宁道:“是吧,小龚?”

  龚宁尴尬的一笑,呐呐难以出言,楚云招呼各人就席,开始吃喝,边嗤道:“这真是不成世界了,老不认老,小不承小……”

  狐偃罗汉呸了一声道:“谁老了?俺还不到五十岁,哼,你竟也教训起俺来了?稍待在无人之际,俺非要以兄长之位请出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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