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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龙生风尘侠隐-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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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娟轻揭锦被一角,泣道:“孤男寡女,同榻而卧,纵然确如兄弟所说,咱们没有越轨行为,但对方既存下陷害之心,必已早有准备,岂能不留证物?一旦传言开去,让我如何做人?你师兄是何等豪气之人,如被他知晓此事,非把我碎尸万段不可,早死晚死都是一样,与其被你师兄杀死,倒不如死在你的剑下。”
  罗雁秋凄然一笑道:“师嫂请安心,我究竟做了什么事,一时间我也难以确定,如果我真有了不轨行为,别说师嫂要以死相谢师兄,就是小弟,也深觉唯有一死才能安心,容我多想上一阵工夫再说,当时我们虽然都被药茶麻醉,但总可稍有记忆之能。”
  此时忽闻帘外响起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
  “禀告夫人,太白堂袁堂主和观音堂许堂主联袂相访,现在门外侯谕,婢子不敢作主,特报请夫人定夺。”
  杜月娟泪痕纵横的粉脸上,闪掠过一抹惊慌之色,但一瞬间又恢复了镇静,看了雁秋一眼,道:“他们陷害于我之心,愈来愈明显啦!兄弟请躲入屏幛之后,我倒要看看他们用什么方示对付我!”
  罗雁秋道:“我如躲在帐帏后面,倘被他们瞧到,师嫂更是有口难辨,倒不如我和你一起去见他们,光明正大。”
  杜月娟撩开被子,挺身坐了起来,罗雁秋慌忙别过头去。
  她迅快地穿好衣服,跳下床道:“你既然不怕和人见面,我还怕什么呢?反正师嫂也无颜再见你师兄之面了……”最后一句话,说的幽幽如诉,但却不肯说完,长长叹息一声,侧目凝注着雁秋。
  罗雁秋皱一皱眉,道:“你不要这般瞧着我,好吗?假如小弟真的作出了乱……”
  杜月娟黯然一叹,道:“别再往下说了,我就是被你师兄碎尸万段,也决不会连累到你的,不过,能够闯入此室之人,实在不多……”讲到此处,倏然住口,缓步向厅中走去,言下之意,无疑把一桩千古铸恨之事,赖到了雁秋身上。
  罗雁秋呆了一呆,望着她姗姗而出的背影,说不出心中是一股什么滋味,强烈的药茶使他无法清晰肯定地记忆起昨宵经过之事,杜月娟轻描淡写的话,使他的心念更加动摇,怔怔出了一会神,也缓步向厅中走去。
  抬头望去,只见杜月娟端坐在厅中一张太师椅上,一个身躯修伟、年约五旬以上的长衫老者,和一个身穿道装、发挽云髻、背插双剑、手执佛尘的中年女人,正并肩而入。
  大厅上仍然一片零乱,昨宵被罗雁秋撞倒的东西,仍然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杜月娟看俩人联袂而入,微一欠身,待两人坐下之后,问道:“两位堂主移驾相访,不知有何见教?”
  袁广杰微微一笑,道:“无事怎敢惊动夫人,昨宵……”他望了随来的观音堂主许香萼一眼,讷讷地说不出口。
  许香萼一皱眉头,接道:“敝堂主和袁堂主,今晨同时接到了逍遥山庄掌门师祖的手谕……”她似乎也有些说不下去。
  原来杜月娟在雪山派中身份地位极高,又是掌门祖师紫虚道人的师妹,她又极得人缘,人人都对她敬畏几分,以袁广杰和许香萼在雪山派中地位之尊,对她也不敢稍有过分言词。
  杜月娟淡淡一笑,道:“两位这般替我保存颜面,杜月娟心中十分感激,但我师兄既有令谕,自是怪不得两位,有什么事,尽管请说吧!”
  许香萼缓缓道:“不知何人禀报掌门师祖,说夫人……”她微微一顿,又自接不下去。
  杜月娟道:“他们暗报我通敌谋叛,私带强敌进入了十二连环峰禁地,是也不是?”
  许香萼缓缓笑道:“掌门师祖手谕之上,只说要我们联袂相请夫人和那随夫人同入十二连环峰的少年,一起到逍遥山庄,同谒掌门师祖。”
  杜月娟微笑起身,道:“我师兄既有令谕,杜月娟怎敢反抗?两位且请稍坐片刻,容我去换件衣服。”说完欠身离座,转身步入内室,换了一身玄色劲装,回头看到雁秋倚门而立,仰面沉思,不知在想什么心事,立时缓步走到他身侧,轻轻说道:“你不是想到我们雪山派的禁地瞧瞧吗?”
  罗雁秋回头道:“我恍懈记得自己,力尽摔倒之时,隐约瞧见一条人影,穿入厅中。”
  原来他正在用心想着昨夜之事,对杜月娟的话竟未听入耳中。
  杜月娟微微一笑,道:“事已至此,不要再用心去想它啦!现下我掌门师兄已知道了我带你进入十二连环峰之事,手谕内三堂的袁堂主和许堂主,请我到逍遥山庄一行,名义是派人请我,其实是押解我,你也在被请之列。”
  罗雁秋道:“令师兄虽是一派掌门之尊,但他的令谕只对雪山派的门徒有约束之力,对我罗雁秋却是毫无效用,要我去逍遥山庄不难,但要他们生擒我后,再把我送去。”
  杜月娟微笑道:“不是师嫂泄你的气,以你之能,决非袁广杰或许香萼的敌手,听我的话决错不了,到了逍遥山庄,不但不会损伤你一寸衣角,而且师嫂保证待你如同上宾。”
  罗雁秋略一犹豫,道:“这生死凶险之事,决不放在我心上,假如真以上宾之礼待我,那可使我大生为难之感。”
  杜月娟轻轻一拉雁秋右手,无限温柔地说道:“走吧!你如真要反抗,不但于事无补,只怕真的要造成大错,而且还将连累于我。”
  罗雁秋微微一叹,道:“好!不过,我如受到什么凌辱之时,可别怪我要拔剑出手了。”
  杜月娟笑道:“真有这等事情,我决心保护你就是。”
  她理理鬓边散垂的秀发,接道:“我师兄虽然是天生霸才,神威慑人,约束属下严苛,但对待我却是十分仁慈,你尽管放心地跟我走吧!决不会使你受一点委屈。”
  罗雁秋道:“我倒不是怕你师兄,他虽是贵派的掌门之尊,但对我罗雁秋却是毫无威风可言。”
  杜月娟笑道:“你是宾客身份,我师兄自然不会对你有什么失礼之处。”
  罗雁秋沉吟道:“好吧!我就去见他一面,看看你那位名满江湖的师兄,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物。”转身直向大厅走去。
  袁广杰、许香萼目睹罗雁秋由杜月娟闺房中走了出来,脸上毫无表情,似是这件事早在两人预料之中一般,既无惊愕之色,亦无愤怒之情。
  杜月娟紧随罗雁秋身后,出了闺房,笑道:“两位既是奉了师祖之命而来,杜月娟焉敢不遵掌门令谕,现下我立时随两位去见掌门师兄。”
  袁广杰一笑起身,接道:“夫人肯这般委屈自己,实叫在下钦佩。”转身向厅外走去。
  许香萼目光如电,冷冷地投给了雁秋一瞥,相随袁广杰身后而去。
  杜月娟让罗雁秋跟在两人后面,自己却走在最后。
  这十二连环峰的内三堂,戒备更是森严,但见山道两边,连续突起着密封的石碉,不知里面藏的什么东西。
  左行约四五里山路,形势突然一变,宽阔的石道,到此处忽又狭窄起来,八九丈后,重现开阔。
  越过狭窄的石道,触目横立着一座青石砌成的巍峨大厦,这座大厦刚好占据了所有空地,再想深入,就非由大厦中穿过不可。
  杜月娟急抢两步,和雁秋并肩而行,笑道:“穿过这一座‘聚英殿’,就进入咱们逍遥山庄的禁地了。”
  罗雁秋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红衣女飞卫司徒霜来,抬头瞧去,只见巍峨的大厦上,横挂着一块黑漆匾额,上面写着两尺见方的三个大金字“聚英殿”,不禁一阵悯然。
  杜月娟见罗雁秋神色变化,娇笑着道:“师弟神情不欢,可是想到了司徒姑娘吗?她就是守卫在这‘聚英殿’,片刻间,咱们就可以见到她了。”
  罗雁秋淡淡一笑,也不辩驳,打量了一下眼前形势,问道:“除了眼前这大殿之外,两侧峭壁千寻,深壑万丈,不知咱们如何才能走得过去,难道要穿殿而过不成?”
  杜月娟道:“除了由‘聚英殿’中穿过之外,再好的轻身功夫,也难飞渡这重险阻。”
  俩人谈话之间,袁广杰已登上殿前石级,直向“聚英殿”中走去。
  大殿内两扇黑漆大门紧紧地闭着,袁广杰走近门边之后,举手在门上击了三掌,但闻一阵金属低沉的嗡嗡之声,绕耳不绝,敢情那两扇大门是钢铁铸成之物。除了两扇铁门之外,都是坚硬无比的青石砌成,屋顶高达五丈以止,非有绝世的轻功,难以飞跃得上。
  忽见右面一扇铁门中间,现出一个尺许的方孔,探出一个满头秀发的女人头来,问道:
  “袁堂主可有掌门师祖的召见牌吗?”
  袁广杰探怀摸出一枚铜钱大小,银光灿目的令牌,递入方孔。
  那女人接过银牌,微微一笑,道:“诸位请稍候片刻,我就开门。”说完,缩回头去。
  又等候了约一杯热茶的工夫之久,才听叭的一声,两扇紧闭的铁门缓缓打开,向两侧缩约有四五尺左右,倏然而住。
  袁广杰当先步入铁门,向里面走去。
  罗雁秋随在许香萼身后,进门一瞧,只见一座可容数百人的广阔大厅,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那探头开门的女子,已不知哪里去了,只有袁广杰正举步向前走去。铺地青石已经人工修磨得光滑如镜,打扫得纤尘不染,只是这等宽大的房子,门窗紧闭,全借屋顶让几处透风孔透射入一点日光,看上去阴气森森。
  穿过大厅,是一条两面石壁夹峙的甬道,走完甬道,山势又呈开朗,放眼景物如画,不少翠羽飞禽,翔飞于花树林中。
  这地方一片清幽祥和,和十二连环峰其他各处戒备森严的景象大不相同。
  最使罗雁秋感到奇怪的,就是那翔飞在花树林中的珍禽奇鸟,大半是罕得一见之物,而且见人之后,不知何故,竟然不肯飞逃。
  杜月娟神色异常镇静,仍然满脸笑容,虽在袁广杰,许香萼监视之下,仍是毫无顾忌,遥指着花树林间的翠禽文鸟,对雁秋笑道:“普天之下,也难寻找第二处逍遥山庄,这里的花树虽是经人工移植而来,但都经过培养,这一片花树,已不知耗费了多少人的心血,记得我年幼之时,经常在这花树林中追逐鸟儿玩耍,这些事已经快近二十年啦,回忆起来,却如同昨日一般。”
  过了花树林,眼前是一片广大的草坪,翠竹苍松,环绕着一片山庄,袁广杰放快脚步,进入林中,只见一幢幢绿瓦粉墙的精舍,分列在青翠的松竹丛中,七星掌袁广杰回头瞧了雁秋一眼,说道:“现下已进入逍遥山庄,不远处那幢高大的精舍,就是本派掌门师祖养息之处,依照本派规矩,凡是晋谒本派掌门师祖之人,都得以下属之礼求见。”
  罗雁秋冷笑一声道:“在下并无求见贵派掌门师祖之心,是你们要请我见他,彼此门户不同,在下似无以下属之礼见他的必要。”他乃生性高傲之人,虽明知身处龙潭虎穴之中,但仍不肯示弱。
  袁广杰身列雪山派内三堂堂主之尊,身份极是尊高,听得雁秋倨傲之言,不觉心头火起,正待发作,瞥眼见杜月娟两道清澈的星目,盯注在自己脸上,不觉心中一动,暗自忖道:我如忍不下一时之气,动手惩戒于他,只怕杜月娟要挺身相护,引出一场无谓争执。
  心念一转,强自按下心头怒火,大步向前面一处高大的精舍走去。
  几人相距精舍还有两丈左右,忽见两扇篱门大开,四个年纪十三四岁,面貌端秀的青衣童子,鱼贯迎了出来,分列篱门两侧,躬身迎客。
  罗雁秋抬头望去,只见那翠竹篱门之上,横写着三个大字:“逍遥庐”。
  袁广杰低声问道:“掌门师祖入定醒来了吗?”
  左首当先一个童子答道:“掌门师祖已在客室等候了。”
  袁广杰抱拳当胸,高声说道:“太白堂袁广杰,观音堂许香萼,复命求见。”
  只听一个低沉声音,遥遥飘入耳际,道:“免去常礼,你们进来吧!”声音虽然低沉有力,带有几分威严,但言词却甚和气。
  袁广杰高声应道:“敬领口谕!”举步向里面走去。
  罗雁秋打量院中景物,但见奇花遍植,幽香袭人,一道白色卵石铺的甬道,纵陈于奇花异草之间,几人顺着甬道,走到一座幽静雅室门前。
  袁广杰抱拳过胸垂首而入,许香萼柳腰半躬,紧随他身后而进,罗雁秋却昂首挺胸,大迈一步跟了进去。杜月娟略一迟疑,也躬身跟了进去。
  静室中间,端放着一座尺许高低的玉鼎,鼎中檀香高烧,香雾缭绕,靠壁放置一张松木云榻,其上盘膝坐着一个白髯垂胸,银发道髻的道装老人,两目半睁半闭,嘴角微观笑容,不待几人开口,抢先说道:“你们有话,先请坐下再说。”
  云榻两边,放置两列铺着白缎垫子的木椅,袁广杰、许香萼在左边落座,杜月娟坐在右首,罗雁秋却挺身而立,不肯就座。
  云榻上端坐的紫虚道人,蓦然睁开双目,两道冷电爆射似的神眼,投注在雁秋身上笑道:
  “你就是诸葛胆的师弟,悟玄子门下的罗雁秋吗?”
  罗雁秋道:“不错。”
  紫虚道人微微一笑,道:“果然是罕见的美质良才,难得,难得。”
  罗雁秋只觉他言笑之间,有一种慑人的威严,竟是不敢出言顶撞,淡淡地一笑,道:
  “多承夸奖,晚辈愧不敢当。”
  袁广杰眼瞧罗雁秋毫无恭敬神情,心中怒火又起,接口道:“这娃儿冷傲得很,该先让他受点教训,再问他的话。”
  紫虚道人笑道:“年轻之人,难免有点火气,如何能够怪他。”
  袁广杰碰了一个软钉子,默然垂头不言。
  紫虚道人目光又缓缓投注在杜月娟的脸上,问道:“是你要他进我们十二连环峰的呢?
  还是他自己要来?”
  杜月娟欠身答道:“是我带他进咱们十二连环峰的。”
  紫虚道人毫无表情地缓缓转头,望着袁广杰、许香萼道:“两位堂主,请回。”
  七星掌袁广杰和千手菩萨许香萼似乎很畏惧紫虚道人,双双行礼而退。
  紫虚道人目光如电,扫掠了玄衣仙子杜月娟一眼,脸色微泛怒意。
  虽是轻轻一瞥,但却如霜刃透胸,看透了杜月娟心中隐秘,只瞧得玄衣仙子心头一震,娇躯微微颤动。
  紫虚道人瞧了杜月娟一眼之后,却回头望着罗雁秋笑道:“令师兄现为我雪山派中行令师爷,权位高过内外三堂堂主。”
  罗雁秋接道:“师兄之事,非我能管,最好咱们别谈。” 
 
第十九回 蟒蛟闹雪山 千年玉液再施恩

 
 
  罗雁秋此言一出,杜月娟站在一侧脸色大变,担心激怒了掌门师兄。
  哪知紫虚道人不但毫无怒意,反而微微一笑,道:“东海三侠,啸傲江湖,从不卷入武林是非恩怨之中,贫道对三位大侠早已心慕甚久了。”
  罗雁秋暗自忖道:此人被誉为目前江湖上心地最阴险、手段最毒辣的一代枭雄霸主,如今却瞧不出一点阴鸷之气,言词和蔼,风度如苍松古月,令人油然生出敬仰之心。
  只听紫虚道人低沉笑声荡漾耳际,又道:“你到我十二连环峰来,可是探望令师兄吗?”
  罗雁秋暗道:我只身陷入龙潭虎穴,大师伯、红姊姊和吕老前辈,眼下都不知身在何处,他既对我这般的和蔼客气,倒不如和他虚与委蛇一阵,拖延时间。
  心念一转,微笑答道:“晚辈虽和师兄心志各异,但总算同一师门,彼此师兄弟间,情义仍然存在,不过.晚辈除了探望师兄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紫虚道人不待雁秋说完,抢先接道:“你可还要见见天南剑客散浮子吗?”
  罗雁秋吃了一惊,暗道:此人当真有点神通,我心中所想之事,竟被他一语说中。
  略一沉吟,答道:“老前辈料事如神,晚辈佩服至极!”
  蓦闻钟声长鸣,遥遥传入耳际,紫虚道人脸色微微一变,但瞬即恢复镇静,淡淡一笑道:
  “天南剑客散浮子,乃贫道知己之交。”突然提高高音,叫道:“松月何在?”
  静室外应声跃入一男一女,拜伏地上,同声答道:“松风、月影叩见师尊。”
  这俩人也不知隐身何处,声出人到,来势疾如电奔,身法快速绝伦。
  紫虚道人瞧了俩人一眼,道:“你们起来,带这位罗小侠去拜见天南剑客。”
  罗雁秋侧脸望去,只见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并肩站在一起,男的身着青色道袍,发挽道髻,面如冠玉,眉清目秀,俊美可比严燕儿,女的一身红衣劲装,双辫垂肩,颜润春花,色凝皓月,唇红齿白,艳丽如画,俩人背后各背宝剑,四道眼神,也正凝注着罗雁秋。
  那青袍道童瞧了罗雁秋一眼,合掌笑道:“罗小侠请恕我先走一步带路。”举步当先出室。
  罗雁秋想不到紫虚道人竟然有这等浩大气度,让他轻轻易易地去见散浮子,反而心中有了怀疑,转眼青紫虚道人时,只见他已闭上双目而坐,神色庄严,凛然生威,杜月娟静静地站在身侧,垂首闭目,已不复见她嘴角间常现的笑容。
  他还未来及开口说话,那红衣少女已颦起两道柳眉,说道:“我师父已然入定,你还要罗嗦什么?快些走吧!”
  雁秋听她一开口就毫不客气地给了一个钉子,心中甚是愤怒,剑眉一扬,要待发作,忽然想到万一惹出麻烦,延误了拜见师祖散浮子的大事,那可太不划算,立时忍下胸中一口愤忿之气,大步走出静室。
  那红衣少女紧随罗雁秋身后而出,前面由那青衣道童带路,后面有那位红衣少女紧随,把个罗雁秋夹持中间而行。罗雁秋暗中留神,瞧那青衣道童,步履之间,轻灵异常,心中暗自忖道:此人年纪不大,但瞧去武功却是不弱。
  忖思之间,到了一片水潭前面。
  那青衣道童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渡过这逍遥湖,就到散浮子老前辈养息之处了,不过此湖乃山底泉眼主流积成,表面上平静无波,但潭底却波急浪涌,如若不小心跌入湖中,不管有多好的水性之人,也难逃得性命。”
  言下似是警告罗雁秋,不要妄图涉水渡潭。
  罗雁秋抬头看去,只见水波荡漾,一片墨绿,两岸相距大约有五六十丈,上游层山耸立,也不知这片水如何积成,下游曲入峰后,也不知流向何处,湖面除了山风吹起的微波荡漾之外,却是一片风平浪静,数百只黑色水鸟,翔舞游戏水中,山光水色,翠羽文禽,风景幽绝,如登仙界。
  忽见那青衣道童仰脸一声清啸,啸声破空,震得满山回鸣不绝,罗雁秋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青衣道童中气这样充沛,看来倒是不可轻视的人物。啸声刚落,忽见对面山坳之中,摇荡出一叶小舟,裂波分水而来。
  片刻之后,那一叶扁舟,已然靠岸,青衣道童首先一跃登舟,回头合掌肃客道:“罗小侠请上船吧!”
  小舟划行极快,片刻之间已渡过湖面。
  青衣道童当先下舟,向前走去,罗雁秋仍然走在中间,红衣女童走在最后,鱼贯而行。
  穿过了一片翠竹林后,到了一片广大的草坪之处。这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筑,六七亩方圆大小的一片空场中,孤零零地修建着三间瓦屋。
  青衣道童提气一声清啸,说道:“松、月二童带客求见老前辈!”
  那孤立的瓦屋本来门窗紧闭,听得青衣道童大喝之后,紧闭的双门,忽然大开,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来,说道:“什么人?请进来吧!”
  青衣道童回头对罗雁秋道:“散浮子老前辈就在那孤立的瓦屋之中,你自己去吧!”说完话,也不待罗雁秋回答,转身就走。
  俩人去势极快,转眼间走得踪迹全无,罗雁秋怀疑那广大的草坪中,有什么机关埋伏,拔剑点地而行,哪知走了一阵,竟然毫无异状,不禁心中大感奇怪。
  他这年余时间之中,连经大战凶险,阅历方面,增进不少,觉着这片广大的草坪十分怪异,遂不自觉地存了戒心,提聚丹田真气,准备随时应变,虽然深入数丈后仍然不见异状,但他并未因此而松懈戒备。
  这一段转眼即到的距离,足足耗去了罗雁秋一盏热茶的工夫,才走到那瓦屋门外。抬头看去,屋中空荡荡地,毫无布设,只在正中放着一个红光耀目的奇大石墩,散浮子盘膝坐在石墩之上。
  这一段短短的时日中,他似乎苍老多了,双目微闭,合掌而坐,满脸深重的忧苦之色。
  散浮子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步履之声,忽地睁开双目,惊叫一声:“是你……”
  下面的话还未出口,罗雁秋已纵身入室,扑跪散浮子身前,道:“师祖可是被紫虚道人囚困在瓦屋中吗……”
  忽然想到自己一路行来,毫无阻碍,四周又无可疑人物及防守之人,不禁左右顾盼,想看看这瓦屋中,有何可疑之处,竟能使武功高强的一代剑客散浮子,难离此室一步。
  但见四面白壁如雪,地上纤尘不染,不但没有可疑之处,而且房内似还经常有人打扫,顿时疑窦大生,暗道:难道他们伤了师祖的身体,使他无能行动不成?
  散浮子似已瞧出罗雁秋心中所想,长长叹息一声,道:“秋儿,你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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