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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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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楼整整衣衫,跟了过去。

一进漪澜堂,他就看见了皇上,就是那天晚上马失前蹄的那位,居中高坐,左右两旁各站着一个年轻人,—穿青袍,一穿锦袍。

穿青袍的约摸廿出头,龙眉风目,俊逸潇洒。

穿锦袍那位,年岁略大,近卅,剑眉星目,英气逼人,唇上还留着两撇小胡子,两眼之中棱光四射,隐隐有慑人之感,有大将之风,似乎是位方面大员。

再后头,站着四名带刀侍卫,另外在两旁,还一边各四地站着八个。

老太监躬身哈腰走了过去,打千道:“禀皇上,龙天楼到。”

皇上摆了摆手:“我看见了。”

老太监哈着腰退立一旁。

皇上抬眼望龙天楼。

龙天楼泰然安详,迈步走了过去,十步远近停住:“草民龙天楼叩见圣上。”

他施下大礼。

“起来吧!”

“谢圣上。”

龙天楼一拜而起,卓立不动。

锦袍年轻人、青袍年轻人,四道目光都紧紧盯在龙天楼脸上,一眨不眨。

皇上抬眼望锦袍年轻人,笑问,“怎么样?”

锦袍年轻人凝望着龙天楼道;“您好眼光,人品上上之选,胆识也见高人一等。”

皇上笑了,笑得很高兴:“总算有一个能让你夸的,龙天楼,见见福贝子。”

龙天楼一听福贝子,心头为之一震,马上就知道是谁了。

福贝子就是贝子福康安,说是大将军傅恒的儿子,也有传说是傅恒的夫人给皇上生的私生子,有过军功,皇上爱如“己出”。

不管福康安是谁的儿子,这位福贝子马上马下各有一身了不得的武功是实,在大清朝里,算得上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

龙天楼上前一步,抱拳躬身:“龙天楼见过福贝子。”

福康安双眉为之一扬,垂眼望皇上:“看样子,只有您才配让他行跪拜大礼。”

皇上笑了笑:“我听说,像他这样的人,都有一副傲骨,恐怕不错。”

福康安抬眼望龙天楼;“龙天楼,听皇上说,你身手不错。”

“不敢,草民是凭几分运气,当时夜色太浓,皇上恐怕也没有看真切。”

“你不是挺傲的吗?怎么现在又谦虚起来了?”

“草民不敢傲,可也算不上谦虚。”

“你可知道,你给我行这么个礼,我心里很不痛快!”

“草民没有想到。”

“怎么说?你没有想到!”

“草民没给贝子爷行大礼,分两点理由。”

“呃!你还有理由,哪两点理由?”

“其一,以草民江湖人的身分,蒙皇上漪澜堂召见,不管真正是为什么,总不免使人想到,圣君是礼贤下士,贝子爷经常随侍圣君,似乎不应该在区区俗礼上计较。”

皇上哈哈笑道:“说得好,我听得倒是挺受用。”

“其二呢?”

“草民蒙皇上恩赐‘如朕亲临’玉佩,贝子爷知不知道?”

“我听皇上说了。”

“钦赐玉佩现在草民身上,如果草民给贝子爷您行跪拜大礼,贝子爷您受不住,草民又怎敢陷贝子爷于不忠不孝,无君无父?”

皇上哈哈大笑,直拍座椅扶手:“你们听听,他的机智、口才,居然不下刘墉。”

福康安笑了笑:“龙天楼,我不能不承认,你很会说话,可是皇上今天召见你,并不是要你炫露你的口才的,如果你只是很会说话,那未免令人失望。”

“不知道贝子爷还指望草民有什么?”

“你行走江湖,凭的是什么?”

“仁义。”

“仁义不足以克敌。”

“武技只在强身、防身。”

皇上一点头:“说得好!”

福康安道,“我来试试,你的武技足不足防身,能在我三招之下不败,从今后见我面,你可以连躬身哈腰都不必,要不然,我坚持你得给我行跪拜大礼,你有意见么?”

龙天楼道:“贝子爷,草民是蒙皇上召见——”

“你怎么知道皇上不想再看看你的身手?”

龙天楼望皇上。

皇上微笑不说话。

龙天楼向福康安躬了身:“草民没有意见,贝子爷请赐招。”

福康安道:“你站稳了。”

话声一落,没见他动,人已欺到龙天楼面前,五指如钩,探掌就抓,抓的是龙天楼的脖子。

福康安不愧是福康安,欺身、出招都占个快字,快得像闪电,让人连念头都来不及转。

龙天楼脚下不动,上身移挪,福康安的一抓擦颈而过。

福康安一招落空,双眉扬处,右腕倏沉,疾扣龙天楼肩井重穴。

这一招应变极快,从上而下,距离又近,极不好躲。

不知道龙天楼是怎么躲的,只见他上身一晃,福康安这疾快无比的第二招,居然又落了空。

福康安沉腕收招:“龙天楼,你为什么不还手?”

龙天楼淡然道:“贝子爷不是只许三招么,三招之内,草民向例不出手。”

这话听得连皇上双眉都一扬。

福康安脸色微变:“你也太狂了,我就多加一招。”

右臂疾扬,掌似灵蛇,在一刹那间向着龙天楼攻出两招。

虽只两招,却见福康安的掌影已经把龙天楼前身诸大穴罩住。

龙天楼脚下仍不动,仍然上半身闪挪,又一连躲过两招,然后,他出了手,手只一闪就收了回去。

福康安抽身而退,脸都红了。

皇上忙道:“我没看清——”

福康安红着脸道:“我感觉得很清晰,胸口上挨了一指,还好力不到一分。”

皇上猛睁龙目:“真的?”

“我的脾气您最清楚,大清国还有比我更傲的吗?”

皇上猛然站起:“龙天楼,你可知道,福贝子号称大清国第一好手。”

福康安道:“您改改吧!第二,人家不过只出了一招。”

龙天楼欠身道:“回您的话,那是因为福贝子不敢让您失望。”

皇上道:“你不会不知道,我也有一身相当不错的武功!”

这意思就是说,瞒不了他。

龙天楼道:“那您就应该看得出,福贝子失在躁进,草民则取了巧。”

福康安道:“龙天楼,你是不是想给我行跪拜大礼?”

龙天楼不说话了。

福康安望皇上:“您那方玉佩没给错人一一”

转望青袍年轻人:“十五阿哥,你满意了?这是我生平头一回败在人手里,损失大了,你怎么补偿我?”

原来这位是皇十五子颞琰。

龙天楼听得心头又猛一震。

十五阿哥微微一笑:“我摆几桌酒,你满意不满意?”

福康安摇头道:“天!我没吃过酒席?”

皇上大笑,一摆手:“你们都退下去。”

侍卫们有些犹豫。

福康安抬眼一扫:“连我都不行,他如果真行刺,你们哪个拦得住?”

众侍卫一欠身,立即退出了漪澜堂,连老太监也退了出去。

皇上坐了下去:“福康安,你说。”

“为示郑重,我看还是您说吧!”

说什么?

龙天楼听得刚纳闷。

皇上已又说了话:“龙天楼,承王府的案子办得怎么样了?”

“回您的话,承王爷下令停办了。”

皇上、福康安、十五阿哥都为之一怔。

皇上道:“承王不让办了,为什么?”

龙天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福康安一旁道:“承王爷也许有他的不得已!”

“什么不得已?能连女儿都不要了!”

“这就不是咱们所能知道的了。”

皇上转望龙天楼:“案子不办了,你是不是也要离京了?”

“是的。”

“不,承王府的案子还要办下去。”

龙天楼一怔:“可是承王爷——”

“不管他是为什么,由不得他,女儿是他的不错,可也总是皇族。”

龙天楼道:“禀您,承王爷不让案子办下去,自有他的道理。”

“他有什么道理?”

龙天楼迟疑了一下:“草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案子如果再办下去,不但不一定能毫发无损地救回格格来,承王爷可能会有更大的损失。”

“这就是为什么他不让办的理由?”

“是的。”

“他会有什么更大的损失?”

“请皇上不要问,草民也不能说。”

“我这个皇上有什么不能问的,你当着皇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您恕罪,事关个人隐私。”

“你不说,我把承王召来,他也得说。”

“皇上如果坚持要问,很可能陷承王爷于万劫不复。”

“呃!有这么严重?”

“草民不敢危言耸听。”

福康安双眉微扬道:“我恐怕有些明白了,龙天楼,你应该知道,皇上绝不能让这件事不了了之,如果这件事就此算罢,那么京城的各大府邸,往后随时都可能发生类似的事,那还了得?”

皇上道:“龙天楼,你听见了?”

“草民听见了。”

“这件事不只关系着一个承王府。”

“禀您,京城有侍卫营在——”

“可是我要你办,我信得过你。”

龙天楼双眉一扬:“如果您一定要草民办,草民有不情之请——”

“你说。”

“别召承王爷垂问,从现在起,您就像不知道一样,不管将来追到谁身上,请您不要袒护。”

“你怎么说?我会袒护,我为什么要袒护?”

“回您的话,这件案子追来追去,很可能追到皇族身上!”

皇上一怔:“怎么说,不是来自民间——”

龙天楼道:“不是!”

福康安扬眉道:“那更要办,皇族之中,更不容有作奸犯科的败类。”

皇上眉锋微皱,没说话。

龙天楼道:“请您三思,再作定夺。”

福康安道:“老爷子,龙天楼在等您的话。”

这位福贝子,似乎有点嫉恶如仇的意味。

皇上抬眼问道:“龙天楼,真会追到皇族身上?”

“草民不敢欺君。”

“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是的,但是还欠缺明确证据,因为承王爷交代停办,所以草民也就没追下去。”

福康安道:“承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再追下去,可能追到皇族身上?”

“是的。”

“他所以交代停办,就是因为有这种顾忌?”

“可以这么说。”

福康安转眼望皇上:“老爷子,您也有这种顾忌吗?”

皇上没答福康安的话,又问龙天楼:“龙天楼,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草民不敢欺蒙皇上,是这样。”

“是谁?”

“草民不能说。”

“连我这个皇上,都不能先知道一下?”

“不是不能,事关情、理、法,欠缺明确证据,草民不敢空口指人。”

皇上又皱了眉,他倒也没勉强龙天楼。

福康安道:“您为什么—定要先知道是谁?”

皇上面有难色:“你不是不知道,有些个人我不好动他,事不经宣扬倒还好,一经宣扬之后,不是让我为难么?办,我有难处,不办,今后我还怎么对别人?”

福康安肃然道:“我只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可是——”

“您要是再犹豫难决,那就跟承王一样,让这件案子不了了之,不过您要先想想看,姑息养奸,这一次不追究,那就等于惯了下次,今后这京城,说得范围再小一点,今后这各大府邸之间,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十五阿哥颞琰似乎不大爱说话,这时候却插了句嘴:“阿玛,福康安是对的。”

皇上双眉扬起,猛一点头:“好,办。”

福康安欠身道:“我为皇上跟皇族,还有各大府邸贺。”

转眼望龙天楼:“龙天楼,皇上已经下旨了,你还不接旨?”

龙天楼撩衣下拜:“草民遵旨!”

皇上看了看福康安:“福康安,你可真怕我改变心意啊!”

福康安道:“您错了,您是—国之君,如果您知道君无戏言,不会改变心意,龙天楼遵旨两个字就说得多余,如果您想改变心意,龙天楼这遵旨两个字,又怎么拦得了您?”

皇上微微点头,没说话。

龙天楼一拜而起,道:“草民还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就是关于礼王府的待遇,罪不在礼王府,草民想请您——”

皇上道:“这算是我让你办承王府案的条件?”

“草民不敢,只是江湖人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心胸,草民我眼见不平,未敢保持缄默。”

“好一个未敢保持缄默,龙天楼,你是个百姓身分,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多了吗?”

“也许,但是——”

皇上笑笑截口:“龙天楼,我知道你的出身跟来历,当年我对你龙家人够宽厚,如今我又破例召见你,龙家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一句话听得龙天楼眉梢儿微扬,道:“请您恕草民直说一句,男女间的情爱是没有条件的,当一对有情男女情愫初动之际,也根本不会考虑到别的,情不是孽,爱也没有罪,这是造物者赋予人的起码欲望跟权利,人为的律法,只是一己之好恶与私心,并不尽合理。至于如今,草民当初伸手马失前蹄,只是凭一个人的本能,不知道您是皇上,也未敢奢望您的宠召。”

一番话听得福康安跟十五阿哥脸色微变,但他们目光中所流露的神色,却是赞佩多于震惊。

皇上两眼圆睁,目光都直了:“龙天楼,你可知道,单凭你这几句话,我就能定你死罪,你还有余力管别人的闲事?”

龙天楼昂然道:“江湖侠义,人人可为真理正义慷慨赴死,草民若是因为这几句话而让您判了死罪,草民那是死得其所。”

皇上瞪着龙天楼,没说话。

福康安道:“老爷子,您要是真有个死字,从今后您的身边就没人了。”

皇上突然大笑:“福康安,我视你如己出,待你不薄,你竟能为个江湖人不惜要挟我,真让我寒心。不过我正愁求不着这么一个有真才智,敢直言的呢!我舍得呀?”

福康安笑了。

十五阿哥也笑了。

皇上转眼望龙天楼:“龙天楼,你不敢跟我谈条件,我却要跟你谈条件,这么办,我有个差事给你,你给我办个圆满了,我就下旨赦免礼王府,怎么样?”

“如果草民能以自己之力,换来您对礼王府的赦免,草民也心安理得,您请吩咐!”

皇上道:“你可真一点也不愿欠人的情啊——”

一指十五阿哥,接道:“十五阿哥身边缺个好帮手,你跟他一个时期,等到他放你走的时候,我就下旨赦免礼王府。”

龙天楼听得一怔,心头也为之一震,皇上为十五阿哥找好臂助,这不分明暗示,打算立这位十五阿哥为储君,如果自己有意仕途,这岂不是天赐良机,无如龙天楼他对这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在京里久待,正在思忖该怎么答话。

十五阿哥那里已向皇上跪了下去:“谢谢阿玛的恩典!”

皇上摆摆手道:“起来,先别谢我,人家还没答应呢!”

十五阿哥站了起来,跟福康安四道目光全都盯着龙天楼,充满了企盼神色。

至此,龙天楼才完全明白,皇上召见他的真正用意还在这上头,有心不愿,看看那四道目光,又觉不忍,实际上他自问也觉得跟这位十五阿哥,还有这位福贝子相当投缘,何况父债子还,先人当年欠下的,也应该由他来补偿。

有此一念,他心意全变,暗—咬牙点了头:“草民遵旨——”

十五阿哥脸上掠过一丝喜意。

福康安吁了一口气:“乖乖,急出了我一身冷汗。”

龙天楼接着道:“不过草民还有不情之请。”

皇上道:“你怎么这么多不情之请,说吧!”

“在您没下旨赦免礼王府之前,任何人不得抓着礼王府这种短处欺负礼王府。”

皇上点头道:“行!”

福康安道:“龙天楼,你放心,别说皇上已经答应了,就算皇上不答应,再有谁敢欺负礼王府,我头一个找他说话。”

现在礼王府等于有了双重保护,龙天楼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即抱拳躬身:“谢谢贝子爷,龙天楼感同身受。”

这时老太监快步走了进来,打千道:“启禀万岁爷,大贝勒往这边来了。”

皇上立即站了起来:“他准是又来找我哕嗦了,我回宫去了,你们替我挡吧!”

他转身往里行去。

老太监忙跟了上去。

十五阿哥道:“我懒得见他。”

福康安道:“谁又愿意见他,可是皇上交代让咱们挡的,不见又怎么办?”

龙天楼一听就知道,这两位对那位大贝勒不怎么样!那位大贝勒表面上得宠,红极一时,威风八面,背地里恐怕大家对他都是敬鬼神而远之。

随着一阵雄健步履声,大贝勒大步进了漪澜堂,一见只有十五阿哥、福康安跟龙天楼在,当即就是一怔:“皇上呢?”

福康安道:“皇上早就回去了,有事儿?”

大贝勒道:“没什么事儿,我来看看——”

定过了神,目光一凝,望着三人道:“龙天搂真行,跟谁都见面熟啊!”

福康安道:“你弄错了,不是他跟谁都见面熟,是十五阿哥要他这个人,硬从皇上那儿把他给求过来的。”

大贝勒一怔:“呃!有这种事儿?”

十五阿哥道:“从今天起,他是我府里的护卫总教习,往后你得多照顾啊!”

大贝勒似乎不懂什么叫客气,像没听见似的,两眼盯着十五阿哥道:“你要他干什么?”

十五阿哥道:“干吗非干什么,我挺喜欢他,跟他挺投缘的,所以把他要了过来。”

大贝勒转望龙天楼,冷冷道:“龙天楼,你可真是一步登天啊。”

龙天楼淡然道:“夸奖,全托贝勒爷的洪福。”

大贝勒道:“你们谈吧!我还有别的事儿,先走一步了。”

他转身走了。

十五阿哥道:“怪了,我要龙天楼关他什么事,他好像很不乐意我这么做。”

福康安道:“他这个人我清楚,最见不得人强过他。”

龙天楼道:“那倒不是,是因为我不喜欢他,对他不够恭顺,他几次想整我没能如愿。”

福康安道:“呃!怎么回事?”

龙天楼把大贝勒几次要抓他以及为礼王府冲突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毕,福康安笑了,笑得很乐:“他也瞧我是眼中钉,因为我是京里头一个敢惹他的人,你是第二个,难怪我们瞧你投缘,行了,我没帮十五阿哥找错人。”

龙天楼道:“应该说是您两位错爱。”

福康安笑道:“不,不是这么回事。皇上回宫以后,说起那天晚上你救他的事,还赏了你一方玉佩,咱们这位皇上,有他眼光独到之处,听皇上这么一说,再一听你是让他们请来办承王府案子的龙家人,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准错不了,今天一见,果然,人品、气度、胆识、谈吐、所学,都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龙天楼要说话。

福康安抬手一拦:“别客气,普天之下能胜过我的还不多,你要是一客气,就显得我太不济。”

龙天楼笑了,没说话。

“所以,我就请皇上多看看你,正好皇上也有这意思。皇上把你拉到十五阿哥身边,有他的用意,十五阿哥跟我把你往身边拉,也有我们自己的用意,咱们三个在这儿坐坐,让我告诉你——”

他一把拉住龙天楼,要坐。

十五阿哥道:“上我那儿去多好,反正他也马上要进府了。”

福康安道:“也好,咱们上十五阿哥府去,边走边聊。”

说“走”不是走路,而是骑马,福康安是一个人,十五阿哥带的有护卫,护卫让出了一匹马,七人六骑出西安门,直奔了十五阿哥府。

策马缓行,福康安接着说了下去:“十五阿哥要你,一方面是自保,一方面是为对付和坤——”

龙天楼道:“和坤?”

“十五阿哥最痛恨和坤,和坤也知道,一旦十五阿哥接掌大宝,对他绝没好处,说不定头一个整的就是他,他曾经向十五阿哥示好,进言皇上立十五阿哥为储君,可是十五阿哥并没有稍减对他的痛恨,那是因为和坤依然故我,丝毫没有改变他自己,皇上把你拉到十五阿哥身边,是为防康熙年间的事重演,我们看得比皇上清楚,那还不至于,但却不能不防和坤——”

龙天楼没说话。

福康安接着说道:“和坤这个人,比当年的鳌拜高明多了,他作他的奸,弄他的权,另一方面,他仿效雍正年间的“血滴子”,广植私人势力,卧底各府邸,遍布各阶层,为的是掌握各大府邸和每一个王公大臣。他的人品流极杂,干什么的都有,这么一来,也就无所不能,防不胜防,他现在致力于培植对他示好的几位阿哥,因之十五阿哥就不能不防一跟头栽在他手里,所以,十五阿哥需要能人,你明白了么?”

龙天楼道:“我明白了。”

“和坤控制各府邸的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人落在了他手掌心里,可能还一点都不知道——”

龙天楼道:“和坤的作为,我是仰名已久,官府也好,民间也好,提起和坤,恐怕没有不切齿痛恨的。”

“所以,你帮十五阿哥,也等于是为国除奸,为民除害,你是这么一位人物,就应该全力以赴。”

“这个贝子爷放心,既是为国除大奸,为民除大害,龙天楼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就好,十五阿哥只有了你,足抵数万甲兵。”

“那是贝子爷夸奖,龙天楼自知能力有限,但却愿意全力以赴。”

就这么聊着,七人六骑就进了十五阿哥的别院。

别院是停放车马的地方,把坐骑交给了护卫们,三个人就并肩往后走。

刚进后院,迎面来了两个护卫,看样子都很年轻,挺英武的,一见三人,抢步过来见礼:“王爷、爷!”

十五阿哥点了点头。

福康安指着两个护卫向龙天楼道:“十五阿哥府,好样儿的是八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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