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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红九龙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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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映华摇摇头道:“不,你先别多问,快去藏骨室拣一根腿骨来!”
  上官慕龙不知母亲要那死人的腿骨做什么,但一想时间无多,且依言行事再看,于是一个箭步跳到祠案后面,挑开那块旧红布,爬入藏骨室,摸索着找到一根死人腿骨,再出藏骨室时,只见母亲正在壁角下用长剑挖掘土地。
  柳映华接过腿骨看了看,把两端骨臼斩断,再把它交给上官慕龙拿着,继续挥剑掘地,一面低声道:“龙儿,你听不听娘的话?”
  “嗯,儿子当然听您的话!”
  柳映华笑一笑,长剑翻飞急掘不停,转眼间,便掘好一个六尺长一尺半深的土坑,她又命上官慕龙把张挂在藏骨室外的那块旧红布取来,然后目注儿子正色道:“龙儿,快躺下去!”
  上官慕龙离家门不过两月,全无江湖经验和机智,这时一听母亲要自己躺下土坑,这分明要活埋,不觉惶恐道:“啊娘要把儿子活埋?”
  柳映华点头急道:“是的;这种最笨拙的逃命方法,常能骗过最精明的老狐狸,你快躺下去吧!”
  上官慕龙这才恍然大悟,同时也明白了“死人腿骨”原来是作呼吸用的,顿时一阵恶心,骇然道:“这这怎么可以?”
  柳映华面容一严,疾言厉色地道:“快躺下去,今天你要活命惟有出此一途!”
  上官慕龙心慌意乱,惶声道:“那么娘呢?”
  柳映华道:“娘自信可逃出那人的毒手,如那人追来搜索,你要等到确定他远走以后才可出来,然后迳赴临武栖鹤古栈等娘!”
  上官慕龙简直没有考虑的余地,当下只得依言躺下土坑,把死人腿骨一端竖在鼻孔主,柳映华立将那块旧红布盖上他全身,撕破一个洞使腿骨穿出,然后迅速堆土掩埋起来。
  她刚把上官慕龙掩埋妥当,那“降龙圣手”尖锐刺耳的怪笑声已远远飘来:“嘿嘿,一刻时辰已到,你到底交不交九龙香玉佩?”
  柳映华闷声不响,提气轻轻一纵,由屋顶上那个破洞飞了出去
  一条黑影鬼魅般的闪入百姓祠中。
  当他一眼瞥见祠中已失了柳映华和上官慕龙的踪迹时,先是神色一愣,接着沉脸一哼,飞起一脚将们案踢翻,电闪到藏骨室那个窗口张望一眼,随即仰身纵起,身如老鹰冲空,往屋顶那个破洞射去——
  不,就在他身躯即将穿出破洞之际,洞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慢走!”
  那个正要穿出破洞的黑影闻声双臂疾分,即时抓住屋上横梁停顿身形,再横身一飘落地,抬目一望祠门口,脱目惊呼道:“啊,是你!五师兄!”
  赫然出现在祠门口的,是一个双目瞽盲,手拄一支细竹竿的瘦老头,也就是荆州凌霄堡主盲龙柯天雄。
  盲龙柯天雄一听对方惊呼,冷漠的脸孔上也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开口问道:“哦,是六师弟么?”
  一点不错,这个开口惊呼的正是豫州弄月庄主病龙柴亦修,他对于盲龙柯天雄的突然出现,面色竟有些阴晴不定,干咳着笑道:“是的,小弟刚才听到这附近有人发出怪笑,所以赶过来瞧瞧,不想五师兄也来了!”
  盲龙柯天雄道:“愚兄也是听到笑声才赶来的,怎么样,有何发现么?”
  病龙柴亦修道:“没有,小弟进入这百姓祠时,已不见一点人影!”
  盲龙柯天雄伸出竹竿向前探索几下,然后举步入百姓祠时,一面又问道:“你那新收的徒弟还没找到?”
  病龙柴亦修叹气道:“没有,不知那家伙为何要劫走小徒?唉”
  盲龙柯天雄沉默半晌,缓缓道:“我想他是存心折辱咱们八龙,所以咱们非尽力把那孩子找回来不可!”
  病龙柴亦修搓手叹道:“唉,他折辱的只是小弟一人,还是由小弟自己来找妥当些”
  盲龙柯天雄眉头一皱,不悦道:“你自信可找回来么?”
  病龙柴亦修陪笑道:“大概可以,小弟已派人将这湘境一地的各要道把守住,那家伙想带着小徒逃出此境谅非易事!”
  盲龙柯天雄脸色微变,沉声道:“你这样做通知过谁了?”
  病龙柴亦修干笑道:“小弟并未忘记这湘境一地也是五师兄的地盘,但这次情形特殊,而且小弟也正想通知五师兄呢!”
  盲龙柯天雄冷冷一笑,道:“你徒弟是昨晚被劫的,这种‘特殊’事情,你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么?”
  病龙柴亦修又干笑道:“不,只因今年大师兄在会前两月就通知咱们灯会的一切事宜由他全权布置,小弟不知他是怎样布置的,因此派了几个人来,咳咳”
  盲龙柯天雄面上隐现怒容,提高嗓门悍笑道:“哦,原来你不信任大师兄?”
  病龙柴亦修目光一闪,随也提高嗓门哈哈笑道:“好说,五师兄也不见得很信任大师兄,譬如昨晚那一千多个观会者,当中只怕有二分之一是你‘凌霄堡’的人吧?”
  盲龙柯天雄面孔抽搐了几下,忽然怒容尽敛,和颜悦色的轻笑道:“其实愚兄本人并不介意你把部属带入此境,怕的是你我部属又要发生无谓的纠纷,这对咱们师兄弟总不大好。”
  病龙柴亦修也立刻改以温和亲切的语气笑道:“是的,所以小弟事先曾严令他们除注意寻找小徒外,不得再与师兄的部属发生磨擦!”
  “这就好,现在你我不妨坦白相待”
  “咳咳,五师兄有何指教?”
  “关于你那新收的徒弟,愚兄听说他面貌酷似咱们的九师弟,嘿嘿,本来天下之大是无奇不有,有些人面貌相同并不奇怪,但那孩子忽然被那偷点龙灯之人劫去,却教人无法释怀,师弟可肯对愚兄坦诚相告?”
  “五师兄想左了,那孩子的确叫‘陆志剑’,他和九师弟毫无关系!”
  “晤,那么这事姑且不谈,现在你把他喊过来吧!”
  “什么?”
  “躲在这祠中的人呀!”
  “这祠中除你我之外没有别人呀!”
  “嘿嘿,六师弟真会装佯,愚兄眼睛虽看不见,听觉可不比人差,这词堂中明明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声音!”
  病龙柴亦修神色一震,两眼寒芒暴射,摆头迅速将整个祠堂扫视一遍,又跳到藏骨室的那个窗口凝神谛听一阵,转回盲龙身边摇头苦笑道:“只怕是五师兄发生错觉吧?这祠堂中除你我之外,鬼也没有一个!”
  盲龙柯天雄含笑不语,左手在腰间一探一扬,蓦然发出“叭!”的一声脆响,一条长达丈五的索鞭业已卷到埋藏上官慕龙的壁角上方,去势之快无与伦比。
  但是他的龙须纵然快如闪电,却仍卷了个空,只因他虽然听出那壁角处有人在呼吸,却万万想不到呼吸者竟是躺在地底下。
  病龙柴亦修见他疑神疑鬼的向壁角扫出一鞭,面上不由泛出一丝讥笑,笑声问道:“五师兄听出那角落里有人么?”
  盲龙柯天雄沉声道:“不错,他就站在那里!”
  病龙柴亦修道:“现在还站在那里么?”
  盲龙柯天雄凝神听了片刻,微讶道:“奇怪,现在那呼吸声没有了!”
  病龙柴亦修哈哈笑道:“五师兄的听觉天下无双,手中两条龙须鞭更是每发必中,如果这祠堂中还有第三人在,他纵能逃过你的一鞭,但他在移动脚步躲避时,难免会带出一点声响,五师兄有无听到那一点声响?”
  盲龙柯天雄当然没有听到那一点声响,是以满脸流露迷茫之色,哺哺道:“真奇怪,愚兄刚才分明听到有人在呼吸—一你看那堵墙上有无窗户?”
  那堵土墙上确有一个小窗口,病龙柴亦修这才神色一动,自然而然猜想到那呼吸者刚才可能躲在祠堂外的窗口下,而那人也可能就是自己“要”的人,当下也不答复盲龙的话,飞身便往祠外电掠出去。
  盲龙柯天雄听觉何等犀利,一声冷笑,紧接着纵起疾掠而出。
  这时天已破晓,但天地变得格外黑暗,病、盲二龙飞绕百姓祠搜索一遍,又双双纵入坟场搜索,当然那是毫无所获的,因此他们并未再转回百姓祠,迳自离去了。
  不久,天亮了,百姓祠外传来一片吱吱喳喳的鸟叫声,上官慕龙于是乎慢慢由百姓祠里的那堵墙角下的土中钻了出来。
  他拍掉身上的土屑,走到祠门边探头向外张望两眼,见四野无一人迹,于是一整衣领,抬脚跨出百姓祠。
  现在,他的面貌和衣着是个平庸朴实的庄稼少年,已不必担心再遇上那个使他痛心的假降龙圣手或那位师伯,但是,有一个问题却必须赶快解决,即是那一位一连两次暗助自己脱险的神秘客留给自己的那张字柬,它已被“师父”病龙柴亦修抢去,如果让他先解开“四”
  字之谜而找到三多老人,将来自己再找三多老人时,必会发生许多事故,所以自己无论如何必须尽快把谜底猜出来。
  上官慕龙边行边想,转眼进入镇上,向人问明去临武的路径,立刻就动身向临武县赶去。
  临武县位于九嶷山东南,由镇上出发约有六十里路,他因急于想见到母亲,故尔连程疾赶,当天薄暮已赶进了城里。
  这时他已饥饿疲惫不堪,原来他昨天早上随病龙柴亦修到九嶷山前,包裹银两都放在宁远县一家客栈里,此刻身上不名一文,除非找到母亲,否则只有挨饿。
  栖鹤古栈是城中最大的一家客店,他才走过一条大街,便已看见它的招牌,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奔入古栈里,向那掌柜的老头道:“打扰,小可要找一个人,不知她来了没有?”
  掌柜的老头推开算盘,举手把老花眼镜往鼻梁上一托,吊着眼珠向上官慕龙打量一眼,看他是个浑身臭汗的庄稼少年,便皱起眉头道:“你要找哪个?”
  上官慕龙道:“一个中年妇人,姓柳名映华。”
  掌柜的老头“哦”了一声,微讶道:“中午也有一个瘦老头和一个大汉来敝栈打听这个叫‘柳映华’的女人,可是敝栈今天并无一个妇女前来投宿啊。”
  上官慕龙闻言心头一震,情知所谓“瘦老头”定是病龙柴亦修,而那个“大汉”也定是“弄月庄”的人,显然,师父正在全力寻找自己母子,以便谋夺九龙香玉佩,心中暗暗着急,当下力持镇静地说:“那两位是小可的长辈——奇怪!她明明说要在此等我们”
  老头微笑道:“大概你们都听错了,你应该到那些小客栈找找看,说不定她正在小客栈里等你们呢!”
  上官慕龙面颊发热,呐呐道:“不,我不会听错,这样看来她尚未抵达此地,那么我先开一个房间好了。”
  老头吊起两眼把他又全身上下打量了个够,沉吟道:“唔,你小客官身上有没有带着银子?”
  上官慕龙赧然造:“没有,但是等她到后就有了。”
  老头捻须笑道:“这倒不妨,只是抱歉得很,敞栈已告客满,没有房间了!”
  上官慕龙明白他是怕自己付不了房钱,故此藉词拒客,心头甚火,真想一把将他的胡须拔下来,但他是个知书识礼的少年,自然做不出这种粗鲁的行动,只含怒瞪了他一眼,便自转身走出古栈。
  天色渐黑,已快到掌灯的时候,街上许多做小买卖的纷纷在收拾担摊准备回家,上官慕龙忍着饥饿在大街来回徘徊,却始终没见到母亲的影子,心里越来越恐慌,他想不透母亲为何迟迟未到——她会有危险么?不,昨夜自己躺在地下听得很清楚,那个假名“降龙圣手”
  威吓母亲抛出九龙香玉佩的正是师父病龙柴亦修,她后来和五师伯盲龙柯天雄在百姓祠盘桓到将近天亮才离去,照说经过那一耽搁,母亲应不致被他们追上才对,可是母亲怎么还不来呢?
  他一面走一面想.同时不停的举目搜视来往行人,未几天已全黑,他又转回到栖鹤古栈外的街道上来回走了几趟,仍不见母亲的一点影子.正想找个不受人家干涉的檐下坐下来歇息,忽听由街尾那边远远飘来一片箫声。
  那箫声宛转柔和,却带着一种凄凉孤寂的味道,听来令人油然而生“断肠天涯”之感!
  上官慕龙初疑是八师伯秀尤潘宾与他的如夫人经过此地,待至箫声来到临近,方才发现吹箫者竟是那个双脚残废的中年乞丐—一昨晚在九嶷山与自己并肩参观九龙灯会的那个中年残丐!
  他以盘膝的姿势利用两手撑地爬行着,每爬到人家门口,便停下来吹箫乞讨,看见人家不理他,他即掉头就走。
  上官慕龙原先因他怨言批评“师父”而对他有点憎恶,可是那点憎恶已因发现“师父”
  的真面目而不存在了,现在他反而觉得这个中年残丐批评得很是客观,心想他常年行走江湖,对八位师伯的为人必有较多的了解,昨晚他虽曾把八龙的为人一一描述过,但有些地方却说得很含糊,如今既凑巧在此遇见,不妨再请他详细说说,将来自己艺成后才知道如何和师伯相处
  他思忖至此,那中年残丐已爬到他面前;他侧脸瞧瞧上官慕龙,拿起竹箫便欲吹将起来。
  上官幕龙连忙摇手道:“别吹,我身上只怕连跳蚤也没有一只!”
  中年残丐一怔道:“哦,大水冲翻了龙王庙么?”
  上官慕龙苦笑道:“正是.我现在穷得也要讨饭了。”
  中年残丐漠然一望,收起竹箫,两手按地做势欲走,上官慕龙伸手拉住他笑道:“别走,咱们再聊一聊!”
  中年残丐头一歪,斜望他讶笑道:“再聊一聊?你小老弟这个‘再’字作何解释?”
  上官慕龙笑道:“昨晚咱们在九嶷山上聊过一阵,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中年残丐神色大震,双目似因某种激动而暴射出一片炯炯神光,丑恶的面孔上充满着惊奇之色,失声道:“啊,你怎么还—一”说到一个“还”便即住口,神色亦在刹那间恢复常态,摇摇头轻笑道:“原来是你,乖乖.你怎么改变面貌了?”
  上官慕龙这才想到自己的面貌与昨晚不一样,难怪他刚才不认识自己,现在经他突然一问,一时倒不知如何作答,呆了半晌才想到答词,张口哈哈笑道:“这就是易容术啊,你昨晚还说我不会武功,如今你该相信我是武林人了吧?”
  中年残丐连连点头笑道:“是是,你小老弟的易容术真是高明,但你怎么独个儿可怜兮兮的坐在这里?”
  上官慕龙面颊上又一阵发烧,忙把脸容一沉道:“我坐在这里是等我娘,怎样叫可怜兮兮的呢!”
  中年残丐张开缺了一角的嘴唇大笑道:“哈哈,那么,干么不到客栈里去等?”
  上官慕龙不觉含怒向对面那家“栖鹤古栈”瞥了一眼,恨恨地道:“我娘和我原约好在对面那家客栈见面.谁知里面那掌柜的太势利眼,看我这般打扮竟不开房间给我,说什么已客满,哼,我刚才还看见好几个人进去投宿呢?”
  中年残丐微笑道:“现在肚子只怕快要饿瘪了吧?”
  上官慕龙点点头道:“有一点,不过只要我娘来了,一切都可解决!”
  中年残丐笑道:“要是你娘不来呢?”
  上官慕龙心中真害怕母亲当真不来,但仍强作镇静地道:“不,她一定会来的!”
  中年残丐头一扬,豪爽地道:“走,我穷花子请你吃饭!”
  上官慕龙摇头道:“不,我要坐在这里等我娘来!”
  中年残丐讥笑道:“等吃奶么?”
  上官慕龙涨红了睑,叱道:“胡说,我这么大了还吃什么奶?”
  中年残丐哈哈笑道:“既如此,稍为离开一下又有何妨?”
  上官慕龙犹豫片刻,只因一则想请他再谈谈八龙,一则肚子也确实真饿极了,于是站了起来道:“好,你要怎样请我吃饭?”
  中年残丐掏出一把碎银给他,再交给他一个酒葫芦,笑道:“你快去买,咱们带到城外面去吃!”
  上官慕龙接过碎银掂了掂,估计约有二两多,吃惊道:“啊,你怎么有这么多银子?”
  中年残丐淡淡一笑道:“常言道:叫花子当三年,南面王不换,你认为我叫花子有这么多银子是怪事?其实这点银子有时还不够我一天的挥霍呢!”
  上官慕龙原是怕他破产,听他这么一说,心倒安了,于是迈开大步朝一家菜馆奔去。
  不多时,上官慕龙买回来一大包食物和沽了一葫芦老酒,中年残丐领路出城,两人来到护城河边的一株老松树下席地坐下,开始对月大饮大吃了起来。
  吃到半饱,上官幕龙才想到彼此都还没通名报姓,便停止吃食抱拳道:“抱歉,还没有请教兄台的贵姓大名呢!”
  中年残丐摇头说道:“我不想问你姓甚名谁,你也别请教我贵姓大名,咱们就像天上的两朵云,偶然凑在一起,又很自然地分开!”
  上官慕龙听他谈吐不俗,颇感兴趣,笑问道:“这就是你对人生的看法?”
  中年残丐颔首道:“是的,但你千万别以为这是一种悲观的看法,我叫花子虽然双脚残废,却并未对这世界表示失望,我只是想达到像陶潜那种‘不觉知有我’的境界罢了!”
  上官慕龙惊然一惊,开始觉得这个面貌奇丑的残丐非同等闲,因之不觉重将他打量起来。
  中年残丐举杯笑道:“喝啊,你直呆望着我干什么?”
  上官慕龙痴痴道:“原来兄台学问满腹,你那双脚是怎么残废的?”
  中年残丐喝了一杯酒,笑笑道:“两岁时发了一场高烧,烧退后两脚就软如无骨,延医治疗了十二年毫无起色,我一气就离家出走了!”
  上官慕龙一愕道:“为何要离家出走?”
  中年残丐道:“男儿志在四方,我总不能像你一样老是待在家里要依靠着父母过活,而且我想老天爷既不要我走路,我偏要定给他看,到现在我走了一二十多年,踏遍了天下每一个角落,哈哈哈”
  上官慕龙肃容道:“兄台意志之坚强,真令人无比佩服!”
  中年残丐点头道:“那当然,像你已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了,手脚又是好好的,谁知一旦不见了娘,就弄得失魂落魄,只会坐在人家檐下干着急!”
  上官慕龙大感受不了咬唇道:“我和我娘原约好在这城里见面,她不来,我自然只有等。难道你要我离开不等么?”
  中年残丐道:“正是,不管你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也好,或找人做事的也好,独个儿行走总比较痛快和方便些,而且也可显出男儿的本色!”
  上官慕龙听他说得有道理,不宽频频点头道:“你说的倒不错,可是我还不知应该往哪里走呢”
  中年残丐不再说话,拿起半只烧鸡啃了起来。
  上官慕龙正要请他再谈谈八龙.忽然瞥见那右方城墙下有两条黑影朝这边疾奔而来,身法均奇快无比,在月夜下宛如两只飞燕,几个起落便已扑到自己身边刹住脚步。
  这两个夜行人年龄都在五旬左右——瘦一胖,一个佩剑一个拿烟杆,同样着一袭紫色长袍,颈上各结着一条红巾,神态异常凶悍。
  他们扑至中年残丐和上官慕龙身边立定时,那个手拿烟杆的瘦老者慢慢弯身擦亮了火折子点烟,借那一闪而灭的火光,抬起两颗精眸,迅速瞟视中年残丐和上官慕龙一眼,嘴里吐出一口烟云,然后慢慢直起腰干,回望同伴胖老者笑道:“是两个叫花子在打牙祭!”
  中年残丐端起酒杯笑道:“是啊,两位来一杯如何?”
  胖瘦二老者互望一眼,微微一笑,同时腾身而起,朝左边城下一路沿城疾飞而去。
  上官慕龙瞧他们去远,愕然道:“噫,这两个老者这样瞧人是什么意思?”
  中年残丐含笑道:“他们是‘盲龙柯天雄’的手下——有名的凌霄堡‘红巾巡防班’正副班头,胖的名叫‘胖金刚雷大春’;瘦的名叫‘瘦罗汉卜木公’,今晚大概是奉他们堡主之命出来寻人!”’
  上官慕龙暗吃一惊,喃喃道:“不知他们要寻找什么人?”
  中年残丐摇头道:“管他的,咱们吃咱们的饭,不管他人瓦上霜!”
  上官慕龙暗想昨夜在百姓祠中,五师伯盲龙柯大雄已怀疑我是金龙上官天容的儿子,现在他既派手下出来找人,极可能就是在找我。如是,他找我何事?为了要追查爹爹的生死?
  或者也为了九龙香玉佩?
  中年残丐见他低头久久不语.伸手拍他一下,问道:“小老弟,你在想什么?”
  上官慕龙吓了一跳,抬头望他笑笑道:“没什么,我在想昨夜九龙灯会的事,我想现在的八龙好像相处不好,是不是?”
  中年残丐道:“以前相处得不错,后来由于各踞一方,渐渐便形成所谓‘七龙霸九州’的局面,久而久之,彼此的部属难免因一些小事而发生磨擦,于是师兄弟间开始有了裂痕,开始变得貌合神离,开始明争暗斗!”
  “大师兄秃龙严公展的势力最强?”
  “不错,但他是个大大的好人!”
  “其中只有‘醉龙常乐’未参加争雄?”
  “嗯,他另有他的争雄的领域!”
  “怎么说?”
  “他在酒国称王!”
  中年残丐话至此,举杯一饮而尽,抛下酒杯,再拿起来吃完的半只烧鸡,倚在树身作半躺之状,一面啃烧鸡一面咕哝念道:“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四玉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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