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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恋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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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背对着她,听到她的声音。
  “常欢,或许你听说过,我父亲五十丧妻,我是他和第二个老婆生的,晚来女,和我那两个哥哥差了三十多岁。”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我打不开门,就只好听着。
  “他与第一任妻子是出了名的恩爱,当年她病重的时候,我父亲丢下公司,每天亲自照顾,大哥说,他亲眼看到爸爸给妈洗脚,还在她昏迷的时候抱着她哭。”
  我静默。
  “但她过世不到三个月,我父亲就把我妈娶进了门。”
  “……”
  “谁都不能理解,我两个哥哥与我父亲大吵,我二哥甚至一度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连我妈自己都想不通。”
  我一直都不肯把脸转回去,何琳也不介意,竟是不停地说,一副打算把自家秘事全都拿出来与我分享的架势。
  我不得不回过头去开口:“何小姐,这些事跟我没有关系吧?”
  她与我对视,对我的提问置之不理:“我小时候淘气,五六岁就会在家里到处躲着等着看大家拼了命地找我,有次我爬到阁楼上,想要躲进一个坏了锁的樟木箱,你猜我在里面找到什么?”
  这简直是恐怖电影的最佳情节,我突然背后发凉,不自觉地两手抱肩。
  她笑起来,像是觉得我有趣:“想什么呢常欢,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些旧衣服和旧照片而己。”
  我刚才退烧的脸又红了,何琳真是个讲故事的高手,我刚才还一心想要走出这个车厢,现在又听得欲罢不能。
  ”我把照片翻出来,看到照片上有我爸、我妈,都很年轻,还有我两个哥哥,还是小孩子。我找来找去,就是没有我,当晚就不高兴了,拿着它们去找我妈,没想到我妈一看到那些照片就哭了。”
  我愣住:“为什么?”
  何琳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清:“你猜不出来?”
  我的后背又开始发冷了,直觉告诉我那一定是个不太美妙的答案。
  “那些照片上的人根本不是我妈,是我爸的第一个老婆,她病了很多年,后来样子都脱了形,连她两个儿子都不记得她最好的时候是什么模样了,可是我爸记得。他选了我妈,是因为我妈长得像她,长得和她最美的时候一模一样,我妈只是他用来安慰自己的一个替代品,他一直爱她,他爱的人永远只有一个。知道真相以后我妈崩溃了,她天天跟我爸吵说要带我走,每天晚上抱着我哭,最后我爸受不了了,把我送到国外,不让我再见她。”
  这太残酷了,我真想捂住耳朵:“何小姐,不要说了,这是你的家事,你不该跟我说这些。”
  何琳看着我,冷冷地:“常欢,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吗?”
  我愣住,何琳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我手里。
  “常欢,我言尽于此,你是成年人了,何去何从,你自己看。”
  耳边传来咔嗒一声响,车门开了,我握着那个信封双脚落地,何琳离开,她甚至都没有留下来看一眼我是否打开了信封。
  她知道我不会不看的。
  我抽出那张照片,双手发抖。
  照片上有一男一女相视而笑,那真是一幅美好的画面,阳光透过浓密绿叶洒在他们脸上,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年轻的严子非有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即使在陈旧的老照片上都让人无法逼视,至于那个女孩子……
  我慢慢蹲下去,像一个濒死的重伤患,那个女孩子……我多希望她真的就是我。
  4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我的魂不守舍已经严重到连续踩空石阶的地步,最后一次太过惊险,要不是身后的袁宇将我一把托住,很可能我就省了下山的工夫,直接滚到停车场去了。
  “常欢,小心!”
  我站在那里,只觉得呼吸困难:“对不起,我能在这里坐一下吗?”
  袁宇点头,我动了动,发现他还握着我的手。
  我抽了一下,他就放开了,顺势在石阶上一坐,还把拿在手里的外套垫在旁边:“你坐这儿。”
  我迟疑了一下,见他又要伸手来拉,立刻自己坐了下去,又说了声:“谢谢,其实你不用陪我的,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他们还等着你呢。”
  袁宇笑:“上山的路就这一条,那几个家伙早没影了。”
  我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空山渺渺,一条石阶除我们之外上下了无人烟,哪里还有别人。
  我低下头:“我真的没事,你也上去吧。”
  袁宇伸长胳膊伸懒腰:“山顶我都去过多少回了,有什么可看的。”
  我无言。
  是谁说山上很美的?
  天还是冷的,但中午的阳光照得石阶发暖,山里树多,风吹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股草木的味道,虽然只在半山,但远远望去,已经可以看到远方林立的高楼,最美的反倒是抬头,头顶浓绿交接,切得日光如碎金。
  袁宇问:“还不错吧?”
  我虽心乱如麻,却也点了点头。
  “小时候每回都是我表姐带我来的,她最厉害了,上山比男人走得都快,我连跑带跳才能赶上她,后来知道她每天都五点起床晨跑一小时,雷打不动,吓不吓人?”
  我想到何琳冷笑的脸,每一寸皮肤都变得紧绷。
  “你和你表姐从小在一起?”
  袁宇摇头:“哪有,她很小的时候就去国外了,每年放假的时候回来待几天而已。”
  我的声音开始艰涩:“她爸爸妈妈……舍得她?”
  袁宇想了想道:“我小姨是何先生的第二任妻子,嫁过去的时候他与前妻所生的两个儿子都己经成年了,跟我小姨差不多大,我表姐出生以后家庭关系就更复杂了,何先生可能是想让女儿有个单纯点儿的成长环境吧。”
  我发现袁宇提起他姨夫的时候,说的是“何先生”这三个字,就像在称呼一个陌生人。
  袁宇目光澄澈地看着我说话,我突然有种愧疚感。
  我这是做什么呢?利用他对我的信任打探何琳的隐私?更何况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何琳是否骗我,或者她所说的恨本只是个故事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她其实根本不用说那么多,只需要那张照片,就足够把我打入万丈深渊了。
  我只要一想到那张照片上的笑脸,就会浑身发冷。
  袁宇见我不说话,也安静下来,半晌以后突然道:“常欢,是不是我表姐跟你说了什么?”
  我猛地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袁宇有些尴尬地转了一下脸:“你回宿舍楼的时候我跟了几步,后来看到我表姐叫你上车。”
  我冷下脸:“你偷听我们谈话?”
  袁宇大受侮辱地说:“怎么可能?我见你上车就走了,再说你们是在车里聊的吧?我表姐开的又不是拖拉机,我听得到吗?”
  我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的荒唐,再听到他这么说,脸都要红了:“对不起。”
  袁宇拧着眉毛:“我没生气,她跟你说了什么?你的精神头跟早上差太远了,刚才我都怕你从山上滚下去。”
  我低下头。
  袁宇颇有些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才开口,迟疑地说:“其实我表姐人不坏的,就是平时强势惯了,她是那种在董事会上都能直接拍桌子的人。怎么,她吓着你了?”
  我摇头。
  “何先生一直都很忙,我小姨……我小姨身体不太好,一个女孩子从小孤身在外,虽然有人照顾,总比不上亲人在旁边,所以性格强硬了一点儿,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袁宇难得把话说得那么婉转,我知道他是在替何琳解释,有新人维护的人都是幸福的,我真想提醒他,有些人连性格强硬的资格都没有,比如我。
  袁宇等了半响,等不到我的回答,终于叹了口气。
  “常欢,你原谅她吧,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又等不到他看她一眼。”
  我愣住。不知为何这话从袁宇嘴里说出来,特别让人心酸。
  我强撑着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袁宇垂下眼:“常欢,我表姐二十出头在哈佛认识严大哥,她刚入学,他在台上作校友演讲,从那年起,我就没再听到她谈起别的男人。”
  “我和她在哈佛的时候,她在那演讲台边上站着,把严大哥当年的演讲从头到尾背了一遍,你能相信吗?我表姐,背了一遍,我都不知道她看了多少次那个视频。她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我该怎么让他闭嘴?够了,我再也不想听别人提到严子非的过去,那是对我来说永不能触及的世界,我宁愿它们是永远的空白。
  “这几年她一直和严大哥合作,我妈说,外表越硬气的女人,心里越软弱,她从小要强惯了,她说她的两个哥哥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就偏要成功给他们看。她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最怕失败,可她明知道严大哥有过爱人,还是没放弃,她真的很努力,我们都以为她总有一天会成功的。”
  我撑了一下,站起来:“我好了,上去吧。”
  袁宇一把拉住我的手。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潮热的汗湿,我惊跳了一下,居然没能挣脱。
  “常欢!”
  我低头,这是我第一次从这个角度看到他的脸,仰头的姿势让他像一个小男孩。
  “那么多年了,严大哥都只把我姐当朋友,他是有过去的男人,我没见过那个女人,不知道她美不美,好不好,有多美,有多好,可是他爱过的人死了,谁都争不过死人,他不会爱上我姐,他也……不会爱上你的!”
  我死死盯着他,谁都知道言语是没有实体的,但它们重重钩住我胸口下方的某个地方,看不到的伤口剧痛难忍,我却连捂住伤口都做不到。
  我又挣了一下,但他握得太紧了,我实在挣脱不开。
  袁宇也站起来,重复:“常欢!”
  我痛恨地看着他,双眼发红:“放手!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提醒我不要痴心妄想的,对吗?是,我就是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学生,没出过国,连哈佛在哪个城市都不知道,我没你表姐漂亮,没你表姐有钱,她能把他的演讲词都背下来,她能跟他一起合作,我连他过去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可我就是喜欢他,是他提出要我和他在一起的,我爱他,我才不管他以前爱过什么人,是死是活,我就是爱他,我就是要跟他在一起!”
  我从没那么大声说过话,袁宇一定是震惊了,待在那里一动不动,目光都定住了。
  我再也受不了他那样的瞪视,用力抽手,他的手指也在同时松了力道,我这一抽用力过度,立刻仰面倒了下去。
  “常欢!”耳边又传来袁宇的一声叫,我在等待剧痛的漫长瞬间里还在想:闭嘴吧,师兄你就没有其他台词了吗?
  但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出现,我再次被袁宇拉住,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我感觉自己要是一袋米,就要生生被他拦腰勒成两袋。
  空山寂寂,仿佛还有我大喊的回音,我与袁宇面对面,他的手紧紧捏着我的腰,我们贴得太近,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快得过分的心跳。
  我们眼睛对着眼睛,彼此化为瞪视,我在他眼里看到自己,满脸泪光。
  他快速而沉重地呼吸着,又叫了我一声。
  “常欢……”
  而我还来不及开口,就被他的嘴唇堵住了。
  袁宇的唇火热,重重地压在我带着湿意的唇上,双手死死扣着我的腰,让我无法移动分毫。我下意识地挣扎喊叫,但嘴一张开他的舌头就进来了,他的舌头也是热辣而强硬的,不顾一切地挤进我的嘴里,带着一股奇特的咸涩味道。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咸味是我的眼泪。
  严子非的吻是缠绵而温柔的,充满了安全感,但袁宇滚烫的纠缠与探索却是陌生而充满进攻欲望的,他有力的舌头强硬地占领了我嘴里的每一寸空间,我无法发声,甚至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令我浑身发软。
  缺氧的感觉让我无法分辨这个吻持续了多久,两唇终于分开的时候,我已经目光涣散,眼前一片模糊。
  袁宇的呼吸越发粗重,他收紧双手,我被迫与他紧紧相贴,身体因为缺氧而麻木,但我仍旧感觉得到年轻男人那令人恐惧的火烫与紧绷。
  袁宇在喘息中发出压抑的声音,吐出的每个字都是颇抖的:“常欢……”
  我张着嘴,拼命地寻找空气,然后在模糊的视野里扬起手,用尽全力给了他一个耳光。
  5
  车子在夜里九点到达研究所,所有人几乎都睡着了,还要司机一个个叫醒。
  告别的时候里美还有些担心地问我:“常欢你没事吧?脸色那么不好,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学校?”
  小邓站在旁边不说话,自从袁宇说他不与我们同车回来之后,他就一直没再看我。
  我摇头:“我没事,你们快回去吧,晚了没车了。”
  里美还想说什么,小邓拉着她就走了,罗比则看到了等在对面的女孩,眼里顿时就没有其他人了,一声“再见”之后就箭一样奔了过去。
  留下我一个人在路灯下面,羡慕地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背影走远。
  挥出那个耳光以后,我一个人奔下了山,我从没跑得那么快过,没有摔断脖子真是奇迹。
  下山以后我拦住第一辆出现在我面前的计程车一个人回了厂区宿舍,跑上楼锁门,背靠着门喘气,最后坐在地上,就好像刚才被一个鬼怪追了一路。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最后来敲门的是里美,说大家都己经上车,就等我一个了。
  她还说,袁宇家里有事要在W市多留一天,不跟我们同车回去了。
  我拿起早己收拾好的背包,开门,下楼,上车,找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合上眼睛,一直到车子在研究所门口停下才睁开。
  我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也不想知道,小邓的目光足以说明-切,或许袁宇是认真的,或许他并不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我那个耳光直接打碎了完美男孩的自尊心,但那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不爱他,一个人不爱的时候,心是硬的,血是冷的,绝对不会出现误会。
  我要去找严子非!这是我一片混乱的大脑中唯一剩下的念头,我要见到他,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那个人确实是我。
  这是支撑我迈出双腿的唯一动力,除此之外,我再也不想去任何地方,再也不想见任何人。
  我机械地开始前进,时间成了没有意义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自己花了多久到达目的地,最终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我抬头,看到那个熟悉的窗口里透出的灯光。
  窗帘没有拉,我可以依稀看到客厅里的那盏黑白两色的吊灯,还有墙上挂着的画框。
  每一个亮着灯的窗口都是一幅画。我站在街口,从未这样清晰而深刻地感觉到,我所仰望的这一幅是多么的矜贵、冷淡,并且遥不可及。
  就像从天到地的距离。
  一只被天鹅带上云霄的鸭子就以为自己能够拥有天空?太可笑了,当天鹅放开它的时候,它终将摔成肉泥。
  那张照片仍旧在我的口袋里,隔着衣服都能让我感到刺痛。
  所有支撑我的力量突然消失殆尽,我曾有过的、走到他面前去的勇气也随之离开。我觉得双脚发软,慢慢就蹲了下去。
  都是真的吧?
  它解释一切的不可思议,让一切变得顺理成章。
  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看到我?怎么可能对我一再地微笑、容忍?怎么可能让我靠近他?
  这一切都不是属于我的,也不可能属于我。
  我想起春妮,想起她曾用过的那个A货皮包,无论它做得多么像,都不可能成为真的。
  当她有能力拥有真品的时候,她会立即丢弃它,并且耻于承认自己曾经将它拿在手里。
  所有最后得以拥有真品的人,终将以赝品为耻,更何况一开始就真品在手的呢?
  珍珠不知何处去,聊以鱼目慰寂寥吗?
  我甚至不用知道他与她的过去,一张照片就能解释一切。
  袁宇说得对,没有人能够争得过死人,严子非没有爱上何琳,他也不会爱上我的!这一切只是个梦,再美都是要醒的。
  我还在这里做什么呢?等着自取其辱吗?那是我根本不可能进入的世界,赝品就是赝品,我应该在被扔进垃圾箱之前自动消失,回到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去。
  可是我站不起来。
  我蹲在地上,心痛如绞,太奇怪了,爱情明明只是精神上的某种反应,但它让你在想到即将要失去一个人的时候呼吸困难,浑身发冷,甚至心脏绞痛。
  恍惚有铃声响,叮咚作响的。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发亮的蓝色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号码。
  我看着它,手指发抖。
  曾经让我欣喜若狂的,现在只让我想远远逃开。
  我攥紧它,那金属的外壳在我手心中变得滚烫,铃声响了一阵,然后断了,接着再次响起,仿佛无休无止。
  我站了起来,走了太多路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但它们仍旧动了起来,再不受我的控制那样,一步接一步,由慢而快,最后终于在连绵不断的铃声与冰冷的夜风中开始疯狂地奔跑。
  风声从我耳边呼啸而过,亮着灯光的高楼被远远抛在背后,我再也听不到铃声,也看不到任何灯光,黑暗迎面而来,它是无边无际的,也是贫乏空洞的,而我,是属于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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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橡树籽
  1
  我回到学校,宿舍楼的大门己经关了。
  春妮离开学校后不久,那个可以翻墙而入的缺口就被补上了,就算没有被补上,我也不想走她走过的那条路。
  她在夜里拎着高跟鞋、一脸残妆出现在我面前的情景,是我记忆中竭力避免去回想的数个片段之一。
  我一个人在宿舍楼大门边站了许久,最后绕到宿管阿姨的小房间,敲响了她的玻璃窗。
  不知敲到第几下的时候,屋里的鼾声中断了,宿管阿姨的声音响起来:“谁?”
  我想回答,但是嘴巴徒然地张着,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窗户被推开,阿姨披着外套低下头,在月光下对上我的脸。
  然后她就发出一声惊叫。
  “常欢?你这孩子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样?”
  我张了张嘴,再次努力想要说句什么但仍旧没有声音。
  阿姨的脸消失在窗口,一阵脚步声、开门的声音,我站在宿舍楼的角落里,窗下是一片枯黄的杂草,她踩着草跑向我,冷风吹乱了她花白的头发。
  她跑到我面前,一把攥住我的胳膊上下打量我,又倒抽着气拿手来抹我的脸。
  “上哪儿去?瞧这脸脏的!手也冰凉冰凉的,快跟我进去。”
  我被她拽着往屋里去,她走得快,我两只脚己经麻木了,一路踉踉跄跄,宿舍楼外墙探出的铁罩子灯照亮下头一小圈地方,她大步踩过那团光,我低着头,看到她踩在棉拖鞋里的光脚,拖鞋是没跟的,阿姨常年做事,脚跟粗糙,抬脚时可以清楚地看到脚后跟那层白花花的硬皮,就像我妈妈。
  我突然就哭了,眼泪忍也忍不住。
  阿姨把我拽进她的屋里,关门开灯,一转身看到我满脸的眼泪,顿时吓住了,
  “怎么了?这是给谁欺负了?别怕,跟阿姨说,我找校领导去。”
  我还是跟之前一样,发不出声音,就连哽咽都做不到,眼泪无休止地流出来,爬满了整张脸,阿姨抓着我的手已经松开了,又被我反过来抓住。我两手扯着她,就像扯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阿姨心疼得只知道来回抹我的脸,抹来抹去都是眼泪,最后连她的声音都不对了。“你这孩子,好歹说句话啊,这么哭下去怎么好?”
  我说不出话,也不能说,我怕我一张口,就会叫出久违的那两个字来。
  但我己经没有妈妈了,再痛苦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知道,深深知道,那是我再没有资格叫出的两个字。
  阿姨在我稍稍平静之后给我打了盆热水。我洗了脸,又擦了手脚。鞋子脱下来才发现我的脚已经走出血泡了,有一两个都己经磨破,袜子和血块粘在一起,一扯钻心地疼。
  阿姨又问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我哑着喉咙回答她没事,就是忘带钱了,坐不了车,一路从很远的地方走回来的,把脚走破了,刚才一下子觉得疼,就哭了。
  阿姨看了我半晌,眼圈也红了,拿手指按了按,这才说。
  “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老逞强怎么行?总得跟家里说说让帮儿忙。”
  阿姨经过一个农历年己经对我的家庭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我也知道她一直觉得我爸是把我扔在这儿不管了。
  所有母亲都同情没娘的孩子,她也不例外,我想她是把我当做被丢弃的小猫小狗在可怜的,阿姨心好,我总看到她拿剩菜剩饭喂流浪猫狗,我还记得有次遇见被人打过的小狗拖着伤腿来讨吃的,她看它的眼神,跟现在看着我是一样的。
  宿管阿姨的小屋子里什么都有,她给我找了点云南白药粉涂在脚上,又拿了手电筒陪我上楼,到了门口嘱咐我小心点儿进去,别吵着别人。
  我红着两眼看她,不知如何感激。但阿姨只拍了拍我,叹了口气就走了。
  寝室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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