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劫-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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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妍再也忍不住，将隐藏在心底的话全部倾泻而出。这段日子，她这些问题积压在她的心底，搅得她整日不得安稳。
郑北辰伸出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他的面色一如既往，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说话啊！”叶雪妍泪眼迷蒙，紧紧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郑北辰凝视着她，良久，方才开口言道；“雪妍，这世间人人皆道郑家军是郑北辰的，可还有一句话，却从来都没有人敢说。但即使他们不说，事实也摆在那里，郑家军是郑北辰的，同样，郑北辰也是郑家军的。”
叶雪妍怔住了，郑北辰缓缓为她擦干眼泪，一抹苦笑染上他的眼底，他伸出手抚上她的面颊，声音低沉却掩不去蚀骨般的痛楚；“雪妍，看似我能掌握许多人的命运，可唯独，我掌握不了自己的。我是你的丈夫，是你孩子的父亲，可我更是三军统帅，无数条生命担在我的肩上，我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里，都不会有我，也不能有你和孩子。但我没办法，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你懂吗？”
“你不让北平设防，任由那些老百姓死在扶桑军的轰炸下，难道也是你的责任吗？”叶雪妍眼眸清亮，身子轻轻发颤。
“不错，”郑北辰眼眸深邃，颔首道；“我确实是提前便得知了扶桑要去空袭北平的消息，军事上的事可能和你说了，你也不会明白。无论你信不信我，我当日做的决定，只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牺牲北平，只为了不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
叶雪妍望着他，只觉身子一阵阵的发冷，她看不懂他。
郑北辰看着她的神色，只觉心口一凉，果然，连她也不会相信自己。他淡淡一笑，眉目间满是自嘲，那一种心灰意冷，却让他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这世间自古以来最残酷的就是战争，每一场战争若要赢得最后的胜利，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说他冷血也好，说他残忍也罢，他不过是做了一个身为统帅，应该做的决定罢了。
“司令，杨军长和郭团长已经到了，正在会议室等您过去。”张副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郑北辰回道，他将叶雪妍扶到床上坐下，一双乌黑的眼瞳深深的看着她，语气却是低沉的温柔“好了，你先休息会，不要在胡思乱想了，好吗？”
他说着，站起身子刚要走，不料自己的胳膊却是被叶雪妍的小手攥住。
“北辰，就算当日你为了大局，无法让北平设防，可你为什么不派人去接我？你身为司令，难道连这样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吗？你就真的忍心看着我和孩子死在北平？”
叶雪妍嗓间颤抖，一双美丽的瞳仁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空空洞洞的。
郑北辰无言以对，眼底却是一片的血红之色，他复又蹲在叶雪妍面前，声音却是沙哑起来；“我说过，你和孩子就是我的命。我是可以派我的心腹将我的老婆孩子救出来，可我手下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的妻儿老小也全在北平，又有谁可以去救他们？”
叶雪妍从不曾想到他居然会如此回答，当下只坐在那里，一颗心却是扑通扑通的狂跳着，一双美眸就那样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郑北辰的面容逆着光，令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闭上眼眸，刚毅的容颜上是一层淡淡的阴影，愈发的显得轮廓分明。
“他们都是跟着我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做不到任由他们的妻儿老小死在敌军的轰炸下，而我自己却暗自将老婆孩子救出来。雪妍，你懂我也好，你恨我也罢。我没办法。”
男人的声音一片暗沉，渐渐低了下去。叶雪妍即使看不清郑北辰的脸色，却也可以猜出来他此时的面容定是十分难看的。她沉默了，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可以去怪他吗？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身上所要承担的压力，不是她可以想象的。她想起以前在阵地时，他与所有的士兵都是吃同样的饭菜，每一次的征战，也都是他站在最前面。他毕竟是郑北辰，无论任何事，他都要做一个表率，不是吗？
即使，代价是自己的妻儿，他也没得选择，是这样吗？
如果郑北辰一面将田文虎关起了禁闭，而另一面却命人将叶雪妍救了出来，那个他，还会是郑北辰吗？
“司令——”张副官的声音再次响起。
“告诉他们，将会议取消。”男人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了出去，满是冷冽。
“是。”张副官未在多言，只恭声应了一句，紧接着便响起了脚步声。
“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郑北辰漆黑的眼瞳里溢满了苦涩，一字一句开口。
可笑他为男人，却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每当想到此处，他的心都犹如针扎一般。那种痛，那种恨，几乎要将他活生生的湮灭。
屋子里一片静默，二人沉默良久，叶雪妍的眼泪啪嗒的落在男人的手背上，她拭去自己的泪珠，只伸出自己的胳膊，将眼前的男人紧紧地揽在自己的怀里。
“北辰，我不怨你。”
简单的六个字，听在郑北辰的耳里，却令他百感交集。他合上眼睛，竭力忍住自己眼底的湿意，将她的身子尽数揽在自己的怀里。


　第136章　我们的孩子叫舒陽（生产）

天气越来越暖，院子里的花全都开了，很是郁郁葱葱的样子。
叶雪妍已经快要临盆，此时正坐在一张软椅上，眼前摆着一株耀眼的赤芍，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晒着太阳，露台上的雕花铁栏杆上缠着碧绿的藤萝，叶子重重叠叠的在风中摇晃着，叶子的间隙里还开着俩三朵淡粉色小花，露台的外面是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繁茂的枝叶犹如一柄大伞般地撑在那里，周围寂静无声，那样的安静。
她已经回到了北平，官邸虽然已经修缮完毕，她却并没有住回去。那里留给她的记忆太过恐怖，这辈子她都是不想再住回去了。
郑北辰便将新官邸安置在了香山，江北的战事已经结束，接下来的，便是将全国军阀凝聚在一起，共同对抗扶桑了。
名义上郑北辰虽是一统了天下，可各地军阀心中亦是不服者有之，蠢蠢欲动者有之，暗地里向着国民政府与外国列强靠近的更是有之。
郑北辰雷令风行，只将自己手下的一众心腹尽数派遣了出去，分别驻扎在全国各地，情况才是稍稍有所缓解。若想将一盘散沙凝聚起来，其难度丝毫不亚于当日平定天下。郑北辰便更是忙了，只是无论多忙，他都会留在北平，每天晚上无论多晚，也仍是会回到官邸。
他记得自己的诺言，此生定是不会再离开自己的妻儿，无论生死，他们一家人总是要在一起。
叶雪妍站起身子，小手掐着自己的腰肢，缓缓向屋子里走去。李嬷嬷瞧见，立马就扭着小脚走了过来；“夫人，您是不是要什么东西？”
叶雪妍就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想下去走走。”
李嬷嬷立马叫来了小丫头，一左一右的扶着她，李嬷嬷更是走在前面带路，眼眸紧紧看着叶雪妍的脚下，放佛生怕她一个不稳，会摔着似的。
叶雪妍心底满是无奈，却也知道这些都是郑北辰的嘱咐，当下只得任人扶着下了楼梯，向着院子里走去。
本来按照郑北辰的意思，是要她住在一楼的卧室里，免得还要楼上楼下的颠簸，只不过叶雪妍却觉得楼上的窗户可以望见香山的红叶，景色十分漂亮，郑北辰自是不忍拂了她的意，只得再三强调官邸里的下人，万事都要小心。
早有下人在院子里支起了阳伞，叶雪妍散了一会步，便觉得身子懒怠，走到阳伞下坐了下来。
李嬷嬷端了点心走来，却见叶雪妍脸色雪白，额前的青丝都已被汗水沾湿了。当下就是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托盘也是惊得“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上面的点心在青草地上滚出了老远。
“夫人，您怎么了？”她慌了，几个老妈子与丫鬟听到声音也是立马围了过来。
叶雪妍身子发软，只觉腹部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她大汗淋漓的坐在那里，一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虚弱无力的道了句；“我肚子…。疼…”
“这可没到日子啊，刚才还好好地，怎么这会就疼了起来——”李嬷嬷手忙脚乱的，她本就是产婆，此时便将手抚在叶雪妍的小腹上，道了句；“夫人，您这不是要生了，八成是动了胎气。”
正说着，张副官也是领着侍从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便是上前言道；“夫人，委屈您一下。”语毕，便将叶雪妍横抱在怀里，一路平平稳稳的将她送回了房间。
官邸里的医生与护士也是全部惊动了，叶雪妍睡在床上，面色如纸，直到医生给她打了一针，那脸蛋上才渐渐有了丝丝血色。
郑北辰接到电话便急匆匆的从军营赶了回来，甫一进门便向着卧室冲了过去。
“雪妍，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会动了胎气？”男人的声音远远便传了进来，叶雪妍睁开眼睛，便见郑北辰正大步向着自己走过来，那脸色甚至比自己的还要惊慌紧张。
她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她甚至从不知道，他也会有惊慌失措的时刻。
还未等她说话，一旁的军医便是站直了身子，恭声道；“司令不要着急，属下方才为夫人打了一针，现在已经没事了。”
郑北辰坐在床上，将叶雪妍的手握在了手心，紧紧地攥住，他的呼吸是十分乱的，却还是低声安慰着她；“别怕，有我在。”
叶雪妍虚弱的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郑北辰拍了拍她的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捋好，众人便都退了下去。
叶雪妍打过了针，十分的困倦，郑北辰为她将掖了掖被角，温声道；“好了，赶紧休息吧。”
“你待会，还要去军营吗？”叶雪妍的声音十分轻微。
“傻瓜，我老婆都要生孩子了，我还去军营做什么？”郑北辰眼眸满是宠溺与怜爱，大手抚上她的脸蛋，轻柔的摩挲着。
叶雪妍攥着他的衣角，“你不要走。”
“你放心，我哪里也不去，只守着你和孩子。”郑北辰微微笑着，乌黑眼瞳里是数不清的情意，叶雪妍瞧着，却觉得眼底一热，她点了点头，合上了眼睛。
郑北辰守了她一夜。就连第二日也是没有去军营，而是命人将军营里的文件全部送到了官邸，但凡叶雪妍醒着，他便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睡下，他便走到桌前将一沓沓的紧急文件一张张的看下去。他的字迹本来极其刚劲，力透纸背，无不是锋芒毕露，刀光剑影。此时却是担心将叶雪妍吵醒，就连下笔也是比往日小心了许多。一个个字只写的虚软无力，似是漂在纸张上一样。
夜深了，叶雪妍迷糊中睁开了眼睛，却见郑北辰正坐在那里，桌子上只开了一盏灯光极其微弱的小灯。而他，便埋首与公文中，将一张张的文件凑到小灯下，显是看的十分费劲。
叶雪妍心里一酸，刚刚支起身子，还未待她坐起来，郑北辰便是将手中的文件一抛，快步向着她走了过来。
“醒了？”他说着，为她在身后垫好了枕头。“肚子还疼吗？”眼底，依然满是焦灼。
“不疼了。”叶雪妍摇了摇头，抚上他写满疲惫的容颜；“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我说过要守着你和孩子。”郑北辰将她的手拿起，放在自己唇边亲了亲。
叶雪妍抿嘴一笑；“这里有那么多的医生护士，还有好几个接生嬷嬷，不会有事的，你先去睡觉，明天就去忙你的事吧。”
郑北辰将手探进被子里去，抚上她高高隆起的小腹，微笑道；“只要想到马上就可以和孩子见面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哪里还能睡得着。”
叶雪妍也是笑起，突然想起一般问道；“对了，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郑北辰刮了刮她的鼻尖，温声道；“自从知道你怀孕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名字了。”
叶雪妍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般问道；“那叫什么？”
“舒陽，郑舒陽，可好？”郑北辰噙着笑，拿起她的手，用手指一笔一划的将名字写在她的手心。
“舒陽，舒陽——”叶雪妍轻声唤着这二个字，渐渐地，唇角的笑靥越来越深，她抬起温婉澄澈的眼睛，微笑道；“很好听呢。”
郑北辰坐在她的身后，将她的身子揽在自己的怀里，将被子为她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叶雪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惹得她悄声抗议。
“舒这个字是孩子的辈分，如果是一个女儿，我便想着将这个舒字换成静女其姝的姝字，顾名思义，便是取其姝丽之意，你瞧如何？”
叶雪妍倚在他的怀里，只觉说不出的安稳心安，当下只点头说好。
郑北辰轻抚着她的青丝，“这个名字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用。”叶雪妍嗯了一声，眼底是满满的柔情，小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眉眼弯弯的对着孩子说道；“舒陽，你听到妈妈再和你说话了吗？”
“傻瓜，他哪里能听见？”郑北辰忍俊不禁，只将她揽的更紧了些。“等以后舒陽有了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那名字就由你取。”
叶雪妍看着郑北辰的眼睛，小脸先是一红，接着便是笑起；“我也想好了一个名字，和舒陽的很贴切呢。”
“哦？是什么？”郑北辰眉头一挑，好奇起来。
叶雪妍眼底是顽皮的神色，笑道；“就叫舒服，郑舒服，谐音就是真舒服，你说是不是好名字？”
郑北辰先是一怔，旋即便是大笑起来，他捏了捏叶雪妍的脸颊，无奈的笑着道了句；“小丫头。”
叶雪妍见他笑的开心，只觉心里一松，脸颊的笑涡便是更深了一层。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到，那么，就让他可以开怀的笑一笑吧。
俩人紧紧依偎在一起，既是幸福，又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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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妍是疼醒的。
睡梦中便有一股剧烈的疼痛汹涌而来，她睁开眼睛，忍不住轻吟一声。郑北辰和衣躺在她身边，闻言立时便醒了。
“雪妍——”他看着怀里的女子一脸痛苦的样子，眉头拧的死紧。


　第137章　你放心，我哪里也不会去　（生产…下）

“北辰，我肚子疼——”叶雪妍躺在床上，肚子是一抽一抽的疼，那疼痛直让身体都抽搐了起来，豆大的冷汗直往下掉，她哭着发出极其细微的声音，那最末的一声可怜的几乎都要把郑北辰的心都给绞碎了。
他镇定下来，只冲着门口喝了句；“快来人！”喝完便握着叶雪妍的手，轻声安慰。
立时便有医生与护士赶了过来，叶雪妍的手被郑北辰紧紧握着，她的眼前是数不清的人影来回晃动，而她的头发，已经全被冷汗打湿了。
“雪妍，别害怕，马上就好了。”郑北辰将她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为她拭去脸上的汗水与泪水。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他如擂鼓一般的紧张心跳清晰的传进她的耳里，他是那样的焦急担心。
“司令，夫人这是要生了。”程军医检查后，眼眸看向郑北辰，言下之意，却是请他出去。
“我留在这里，你去忙你的。”郑北辰依然坐在那里，紧紧握着叶雪妍的手。
程军医怔了怔，却不敢在多说什么，屏风早已经拉好了，他向着一旁的女助手与一应的护士吩咐了几句，便走到了屏风后，回避起来。
叶雪妍从不知道生孩子居然是这样的痛，那种痛就好像活生生的要把她的身子给撕扯成俩半，痛的她死去活来，简直是痛不欲生。
李嬷嬷早已将一切都准备好，只不断的让她用力；“夫人，您倒是用力啊，您这样哪里能把孩子生下来。”
叶雪妍面色雪白，小手丝丝攥住郑北辰的衣领，一根根骨节处都攥成了青色，她闭上眼睛，满脸都是眼泪，被汗水湿透的长发散落在枕上，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柔软的唇瓣上此时已是血迹斑斑。
“雪妍，不要咬自己。”郑北辰眼底满是一片强烈的焦灼与担心，伸出手为她拭去腮边的泪水。
叶雪妍睁开眼睛，犹如小孩子般的轻泣；“疼，很疼——”
郑北辰心急如焚，却也只能眼巴巴的坐在那里，他伸出自己的手，递到叶雪妍的唇边，温言道；“疼就咬我，不要咬自己。”
叶雪妍只疼的说不出话来，却还是摇了摇头，一波波的剧痛侵蚀着她，几乎令她恨不得现在便晕过去。
产婆急的满头大汗；“夫人，您倒是使劲啊！”
叶雪妍不明白，她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为什么产婆还是要催她？她的呼吸间全是热腾腾的水汽，让她似乎连气都要喘不过来，只有身旁的那个男人，不断的安慰着她，鼓励着她，让她的心，渐渐的踏实了下来。
剧痛依然在进行着，几乎连个喘息的空当都不留给她，没完没了的痛，那种痛渐渐蔓延，蔓延到四肢百骸，沁入骨髓。
这种痛，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叶雪妍的身子因为剧痛，已经开始忍不住痉挛起来，她蜷起身子，从腹中传来的痛楚只让她生不如死。郑北辰瞧在眼里，脸色都是变了。
“镇痛剂呢？”他一声低吼，只将一旁的护士吓了个哆嗦，战战兢兢的回道；“司令，生孩子是不能用止痛剂的，那样无论对大人还是对孩子都不好。”
郑北辰闻言不再多说，只俯下身子去看自己的妻子。
“雪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他的大手抚上她冷汗涔涔的额头，嗓子里却是沙哑的，不住的轻声安慰。
“嗯。”叶雪妍应了一声，小手紧紧握着男人的大手，放佛那是她唯一的力量。
“你快…出去吧，你还要打仗…。这里，不吉利。”叶雪妍喉间发苦，一串话还没说完，泪水又是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
“说什么傻话？”郑北辰捧起她的小脸，乌黑的眼瞳里是深深的怜惜，他为她拭去泪水，“我说过要陪着你，一起看着咱们的孩子出生。”
叶雪妍唇角逸出一丝十分虚弱的微笑，轻轻的点了点头。而她那张小脸上布满了泪水与汗水交替的痕迹，瞧在眼里，直让人心酸不已。
那样多的血，屋子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之气，一旁的产婆满手的血，神色却是渐渐的惊慌了起来。而程军医的助手，也是匆匆去了屏风之后，与程军医小声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郑北辰抬眸，一双眸子锐利的扫在那产婆脸上，喝道；“怎么了？”
那产婆吓了一大跳，眼底满是惊慌。
“司令，夫人大出血了。”
叶雪妍只觉得冷，身体里的暖意不断的向外倾泻而出，她软软的倚在那里，只觉得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
“雪妍，不要睡！”郑北辰望着怀里的女子合上了眼睛，他的眸子是从没有过的恐惧，他拍着叶雪妍的脸颊，不断的唤着她。
叶雪妍并没有昏睡多久，腹中的剧痛再一次侵袭而来，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睁开了眼睛。
有丫鬟捧来了一碗参汤，郑北辰一手便接了过来，那样的急切，竟是将几许的汤汁洒了出去。
直到一碗参汤喝下，叶雪妍方才觉得身体里有了丝丝暖意，产婆的话又是响了起来，一直催着她用力。
“司令——”张副官的声音响在门外。
郑北辰脸色铁青，自是没好气的道了句；“什么事？”
门外的人明显踌躇片刻，方才言道；“有紧急军情请您处置。

叶雪妍正疼的死去活来，听到这句话却只是紧抿着唇瓣，一双泪眼只看着自己的丈夫。郑北辰大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温声道；“你放心，我哪里也不会去。”
叶雪妍心里一松，小手依然紧紧攥着男人的军装一角，那样的用力。
张副官在门口等了许久，也不见郑北辰出来，想起刚才的密令，心底实在是焦躁，不得已又是道了一句；“司令，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您出来一趟。”
他站在那里，里面的嘈杂声听得清清楚楚，隐约，还可以听到郑北辰焦急略带惊慌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你快出去看看。。。。啊——”叶雪妍疼的一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她睡在那里，面色简直如同白纸一般。
郑北辰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他紧了紧她的手，轻声道；“别怕，我马上就回来。”语毕，他站起身子，大步走了出去。
叶雪妍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便是一空，无边无际的恐惧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牢牢攥在了手心。
“夫人，要是疼您就喊出来，这女人家生孩子，谁不是哭天抢地的，您别忍着，您倒是出声啊！使劲儿啊！”那产婆急的脸颊都被涨红了，只一个劲的在那催促着。
叶雪妍张开了嘴，她也想喊，可是她喊不出声，嗓子就如同是被胶水糊住了一般，任是她拼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几句十分沙哑的，低微的音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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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郑北辰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里却满是凌厉。
张副官并不出声，只将手中的密电交到郑北辰的手里。
男人迅速将那张薄薄的纸张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他的神色渐渐严峻起来，眼底透出一股森然冷绝之色。
“司令，如今形势险峻，代将军与何军长都已经在官邸外候着了，只等着你示下。”
郑北辰拧了拧眉心，思索片刻，言道；“告诉他们，切记不要打草惊蛇，此战只投入三成兵力即可，先让扶桑人占领济州，命代子洋与何猛退守虎阳关，通知顾有德领兵包围冀州口，到时候来一个瓮中捉鳖。”
张副官暗自记下，见郑北辰吩咐完便再次要进屋的模样，不由得惊诧道；“司令，这一仗，您不去？”
郑北辰回头扫了他一眼，只道了句；“我现在走不开。”
张副官张了张口，却还是沉默了下去。
“我知道这场仗很重要，我也相信代子洋与何猛不会让我失望。”郑北辰知他心中所想，接着说道。
张副官将头垂下，